第15章 本嬸一個字

“原來擁有三日月宗近是這麽一件危險的事情啊,哈哈哈。”三日月依然跪坐在星野冬月身側,聽到審神者這句毫無責怪之意的詢問之語,不由得笑起來。

星野冬月氣結。回想到在展覽廳上看到的“三日月宗近”的年紀,默默地告訴自己不要和世紀級的老年人置氣,借此來積極地調整心态。

“唔,那麽接下來主君打算怎麽做呢?”歪着頭注視審神者,三日月發間的細穗輕晃一下貼在臉側,新月般的細長眸子不似平時那般飽含笑意,而是傾注着靜待主命的認真。

“很遺憾,接下來我什麽也做不了。”星野冬月搖搖頭,雖然對眼下的困境暫時還沒有解決的辦法,但至少态度是足夠冷靜了。

如果可以的話,實際上她可以求助的人不是沒有。但是一旦需要借助別人的力量來幫自己脫離現在的處境,無疑就是以另一種方式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在別人看來也就增加一條“頗有背景的嫌犯”标簽而已。

再加上能夠壓下她的嫌疑把她保釋出去的人,她也不想因為自己給對方帶來麻煩引起惡感。

“說起來,三日月為什麽會來到現世?”既然無法解決這個問題,星野冬月便暫時不再為難自己尋求解決方法,而是提起了另一個對她很重要的問題。

“哦呀哦呀,我是響應主君的召喚而來的呢。”不意外審神者的問題,付喪神幾乎是在星野冬月話音落下的時候就接了上去,神情中有着不輸審神者的意外,“還以為是主君遇到了什麽危險,我連出陣服都還沒換好就趕過來了。”

仔細觀察的話,的确,出陣服格外華美的付喪神這時跪坐着,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膝蓋上——也就清晰的看到并沒有戴上手甲,白皙修長的手指正虛虛合攏着。頸間平時出陣時會被軟甲保護好的位置也完全暴露着沒有血色過分白皙的咽喉命門。

——所以,基本上就是穿了一件狩衣就跑過來了。

真是不符合這位付喪神的性格。星野冬月想着,颔首向三日月表達自己的謝意:“謝謝三日月這麽把我的安危放在心上。”她不清楚失去審神者的本丸會怎麽樣,但是能夠驅使這位本質上來說閱歷豐富忠心度可以算作是全本丸倒數第一的付喪神,如此姿态狼狽地前來相助。假如失去審神者的話,對本丸的打擊應該是非常嚴重的吧。

這樣一想,倒是很合理了。

“還好不是什麽危險的情況。不過說起來,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被透明的器具關押着還真是令人吃驚。”嘴上雖然說着吃驚,但口氣和神情都沒有表現出一點點驚訝之意的付喪神道。

星野冬月經過這麽一提醒,回憶起三日月那幹脆利落一刀劈開展櫃沖出來的身姿,又想到這才是導致她現在坐在這審訊室的罪魁禍首——剛剛幾分鐘前調整好的心态差點又崩掉。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責備三日月對洗清她的嫌疑也沒有幫助,這個時候發脾氣可以說是最不明智的。所以即使心裏确實很氣,但是星野冬月還是閉緊了嘴巴忍着不要亂說話。

唔,瞪兩眼總不過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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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星野冬月不自覺瞪了三日月幾秒。平日總是帶着溫和笑意亦或是純然柔軟眼神的雙眼微微睜圓,靈動的情緒便在煙綠色的瞳孔裏像是寶石的光芒一樣跳動起來。

沉靜的面容因此而被打破,顯出少女特有的氣質來。

被“惡狠狠”地瞪了幾眼的三日月一愣,克制不了的“哈哈”大笑起來。

結果就是星野冬月瞪着他的眼神更用力了。

審訊室外,監控器前的警.察先生:“……”瞪着空氣自言自語,這已經不是被放置到心理防線崩潰,而是整個人都崩潰了吧!

“快聯絡精神科的醫師啊!”對着看呆的實習生喊了一句,小林警官隔着屏幕都仿佛能感受到審訊室裏星野冬月瞪空氣自問自答的操作多麽令人窒息。

于是大概半小時後。

星野冬月坐上了前往警方合作的精神療養院的特護車。

“……”喂!這是什麽情況說清楚!星野冬月拳頭幾乎都要握地“咯吱咯吱”響了。

而她身邊的付喪神以寬大的衣袖遮着半張臉,笑的樂不可支。

……刀解吧,三日月。

星野冬月已經什麽想法都沒有了,怒氣槽已經滿格瀕臨爆發。

不過這輛車最終并沒有達到它應去的終點。在車子停下的剎那,一只純白色的狐之助扒開車上的天窗鑽了進來,星野冬月幾乎能從那張毛茸茸的狐貍臉上看到一個具現化的“QAQ”表情。

“審神者大人!”不是幾乎,是已經具現化了。

麻木的低頭看着撲到自己腿上哭的打嗝的狐之助,星野冬月感到一陣目眩,太陽穴的位置突突地跳個不停。

“審神者大人,QAQ唔,終于找到你了。”狐之助抹着眼淚乖巧站好,小爪子按在地上不安地踩踏了幾下才繼續抽噎着道:“差點以為要見不到您了!”

“時之政.府傳來命令說幫助您脫離困境的時候,我還以為您遇到什麽危險的襲擊了!”

狐之助拍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鈴铛,慢慢在一車暈過去的警.察身邊走了一圈,“已經幫您消除了相關的記憶。不過還請審神者小心,消除現世中人對您的記憶是非常危險的行為。很有可能造成嚴重的後果,這次政.府是因為上一任狐之助沒有向您介紹現世中召喚刀劍的方法,致使您錯誤操作引起混亂而出手的。”

“若是還有下一次的話,所造成的嚴重後果将由審神者大人您自行負責。”狐之助奶聲奶氣地播報完與其說是通知,不如說是警告一類的口信,又道:“不過這次政.府的處理非常妥善!所有和這次事件有關的人員記憶都被删除修改過了,剩下的事情也有現世的工作人員接手。由于審神者大人您這次引起的混亂,所以假期被提前結束了,您需要即刻返回本丸。”

這就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我想打個電話。”星野冬月在狐之助的幫助下脫去手.铐,揉了揉手腕,摸出随行警.察身上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夜鬥那個奇異又好記的電話號。

“莫西莫西~”

接着,在接通電話的下一刻,捧着手機的夜鬥憑空出現在車廂內。

“诶?”黑發藍眼的神明怔了一瞬,瞬間變得面無表情——他一把抓過星野冬月,冷冰冰地注視着端坐在一旁姿容高潔的三日月宗近,以及趴在地上,正對夜鬥的出現不可思議的狐之助。

“擅自與人類簽訂契約,驅使人類靈力的精怪,就是你們啊!”夜鬥這話說的極為不客氣,從神明的角度嚴苛的把付喪神打落到精怪的地位去了。

縱然在日本內關于付喪神究竟是神還是精怪的說法也衆說紛纭,但是有着禍津神身份的夜鬥卻能輕易地看穿,眼前這個姿容華美的刀劍付喪神,并非是某些不入流的,挂着“付喪神”名號的精怪,而是真正與他一樣,挂有神職,只要擁有神社即可升入神國的,真正神明。

這種情況下依舊将對方指為精怪,是因為夜鬥對于這些家夥誘使人類與他們簽訂契約,将靈力供給他們使用的行為不恥。——畢竟,不是人類真心實意的供奉,除此之外的任何取自人類的力量都和妖魔精怪的方式無異。

“哦呀?”三日月眨眨眼,面容似乎含着淡淡的笑容,一手卻已扶在刀柄上,“如何評論我倒是沒有關系。不過能請你放開我的主人嗎?”

“這是本神的信徒,絕不會讓你們用卑鄙的方式繼續攥取她的靈力。”夜鬥自始至終浮在半空,保持着居高臨下的姿态。

狐之助懵逼了,“那個,神,神明大人等一下QAQ審神者大人是自願才能稱為審神者的呀!”

夜鬥淬冰般的眸子直直刺向狐之助,“自願?”

星野冬月淡淡道:“是沒有辦法情況下的自願。”

狐之助:“诶?QAQ!!”

三日月宗近似乎也被星野冬月這句話驚到了,高潔華美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驚詫。他雖然因為看出審神者無心好好擔任此位的心,所以一直保持在足夠疏遠的位置,但是他不知道星野冬月成為審神者是被上一個狐之助诓騙了。

“所以其實并不想成為我們的主人吶?哈哈哈。”三日月這時的笑聽起來頗不是滋味。

“所以,你們是不是應該解除和她的契約了?”夜鬥冷聲問。

狐之助拼命地戳時之政.府順便瘋狂翻資料:“那,那個,不行的……”

随後它便被夜鬥斬妖時冷冰冰的視線釘住了:“……那個,真的不行的QAQ,審神者大人的靈力與普通人不同。她的刀劍不是從刀劍本體中衍生出分.身般的存在,而是唯一的真品中獨一無二的真正的付喪神!”

與真正的神明立下牽絆契約,就不是一句簡單的解除就可以解除掉的了。若是人類的一方強行為之,只會傷害自己。就算對方是付喪神中八百萬神明中吊車尾的存在,對于人類來說力量也是不可抗衡的。

更何況,與她立下契約的付喪神并非一位。如果全部都解除契約,她恐怕撐不到幾個就要去三途川投胎了。

“所以說,我的靈力究竟有哪裏不一樣?”一片寂靜中,星野冬月開口問道。

狐之助聞言爪子飛快的劃拉着地上投影的資料。

“這個還沒有結果,但是目前得出的結論是:審神者大人的靈力具有迄今為止還未發現過的純淨性。通俗的來說,假如召喚刀劍是從湖中取石子,其他審神者可以潛入一半的深度就是很優秀的了,可以召喚出名刀中名刀的分.身。而審神者大人您的靈力,輕松地直達湖底也是沒有問題的,也是因為這樣,您的刀劍全部都是真正的名刀們。”

“所以說,我是沒辦法辭職了?”星野冬月臉上浮現出一種可以稱之為自嘲的笑容,“結果最後還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嗎……真是太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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