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夢境

幾日後,江星辰一行人抵達了避暑行宮,二人拜見了蕭皇,默契的沒有将遇到盜賊的事情說出來。

蕭皇看着有些疲态蕭景音,體諒她們一路奔波,早早的便放她們回安排的院落休息了。夜裏還是一張床,在這行宮內,想偷偷加一張床可是不易,二人還是需要合寝。

江星辰倒是習以為常了,不在像先前那樣僵硬,小心翼翼。只是蕭景音睡覺的時候總是翻身向內,不在看江星辰,更不會觸碰到她。夜裏話更是少之又少。

入了避暑行宮幾日後,白日裏倒是無甚變化,照樣交流,探讨一些問題,在外人眼裏依舊是琴瑟和鳴,只是一入夜晚蕭景音便不再多話,這樣江星辰心裏不免多想了。

江星辰仔細的回想了,二人從郎中為她包紮手傷後,蕭景音便改變了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可那天的吻又怎麽解釋,若是讨厭她又怎還會吻她,若是不讨厭,為何入夜無人後便不願在搭理她。

江星辰思來想去,難道是後來幾日的問題?江星辰側身看着翻身向內的蕭景音,想要開口,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問她為何入夜後就當她不存在一樣?問她為何不在與自己有任何的親密接觸?想來這幾日蕭景音确實都有意避開與她有肢體接觸。

江星辰唇角翕動,終是沒有發出聲。她不知道蕭景音在想什麽,她想不管蕭景音有什麽想法,她都會尊重她,既然這樣,那就等蕭景音自己想說的時候再說吧。如果蕭景音不在喜歡她亦或是讨厭她,那她會保持好距離,如果是發現了她的女子身份,那她也認了。

江星辰想着便睡了過去,翌日清晨,蕭皇傳蕭景音去陪同早膳,一直到晌午時分都沒有回院落,江星辰想着大概是要用完晚膳在回來了。

來了幾日江星辰一直窩在小書房裏面也未曾外出走走,便叫來了秦淩陪同,去觀賞一下蕭皇動用國庫讓人搭建的避暑行宮。

出了院落便看到一條寬水渠,裏面養了許多不同顏色的觀賞金魚,兩側也栽種了不少的遮陰樹木,四面錯綜林立着假山,周圍的夏花随着微風吹動搖搖晃晃,樹蔭遮避處涼爽非常。江星辰順着水渠漫步着,想看它最後通向哪裏。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時間,江星辰看到了水渠的末端,通向了一座帶有涼亭的蓮花湖。此時蓮花都已開敗,唯留下的簇簇片葉與蓮蓬孕育着的蓮心。

還未看清涼亭裏是何人,便聽到了一曲悅耳的琴音,“是阿音。”江星辰聞琴聲,便知道了彈奏的人。

江星辰停駐在湖邊,沒有上前打擾,她看到亭內蕭皇也在,還有兩名個侍女,和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正揮着手裏的墨筆似在為蕭皇作畫,蕭景音則在旁撫琴助興。

看到蕭景音彈琴坐在那的柔美身姿,時不時擡眸的清麗容顏,江星辰更不忍上前打擾。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男子似乎是已經做完畫,蕭皇起身離開後,蕭景音與男子恭送蕭皇後并沒有離開。二人默契的又回了原處坐下,男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麽,逗的蕭景音頻頻掩面輕笑。

看在不遠處江星辰的眼裏,分外刺眼睛,她已經許久沒有看到阿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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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淩看了看遠處的蕭景音,又看看身側的江星辰,想要出聲提醒要不要過去,見江星辰站在那裏似乎在想些什麽,左手指不受控制的摳在了手心裏,本來半愈合的傷口,又滲出了鮮紅,濡濕了白色細布。

江星辰無聲的收回了目光,一路無話,回了院落,将自己關在了小書房內,直到入夜時分,也未曾出去。

蕭景音回去的時候,已經過了戌時了,她以為江星辰已經睡去了,誰知回房發現床榻之上是空的,她叫來了侍女,知曉了江星辰在書房沒有回去,她差人去喚江星辰,江星辰回房之時并沒有什麽不自然,依舊關懷蕭景音。

還道自己又琢磨出一套陣法,催促蕭景音早些入睡,她在看一會,第二日清早,蕭景音醒來之時未曾見到江星辰,便問了伺候她梳洗的侍女:“世子去哪裏了?”

侍女回道:“回公主,世子爺一早便去了書房了,還讓奴婢轉告公主不必等她用膳。”

蕭景音點頭,用過早膳後便又出了院落,一連幾日蕭景音都未曾察覺哪裏不對,每日回來都可以見到江星辰,只是江星辰都推辭自己在研究陣法,讓蕭景音先睡,忽有一日蕭景音覺得許久未曾與江星辰一起用過膳了。

第二日便早早醒來,發現床的外側依舊沒有江星辰,她看了看床側的褥子,一點褶皺都沒有,就好像沒有人睡過一樣。蕭景音抿唇,回想這幾日,白日裏一直在父皇那裏,餘下的時間也都和前科狀元禹哲聖在一起,竟忽略了身邊的人。

她起身叫來人,去蕭皇那裏告知她身體不适,今日就先不過去了。她想江星辰了,想今日好好陪陪她。她覺得自己這幾日忙碌,忽略了江星辰,心裏亦有歉疚,但更多的是想念,已經好幾日未曾好好看看她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江星辰有意的在躲避她。

那日在湖心亭看到蕭景音與一個陌生男子有說有笑,心裏吃味的同時覺得自己有多可笑,居然妄想蕭景音能與自己在一起。這對蕭景音多麽不公平,她什麽都不知道,卻要承受着她江家的過錯,活寡一輩子。

她應該有自己的孩子,對她事事體貼的丈夫。

回去之後她将自己關在了書房,仔仔細細想過了,她不該如此放任自己了,若有一日蕭景音發現自己錯付了感情在一個女人身上,該多傷心,會不會羞憤之下殺了她,亦或是自殺。

她甚至還問了秦淩蕭國是否有公主改嫁的案例。

如果她喜歡上了別人,即便不能讓她休了自己,她也可以裝作視而不見祝福她,甚至...如果有了孩子,她也會認下撫養。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不在讓感情從身體裏流竄到外面,表露出來。

若距離,能讓蕭景音安心去喜歡別人,那她可以遠離。

她每日待在小書房,待蕭景音回來之時便裝作研究兵書陣法,讓蕭景音先睡,待她熟睡後,便又悄悄的回了書房。每日也只是蕭景音入睡前說幾句話,交代一下自己做了什麽。她想,這樣也挺好,慢慢會習慣的。習慣着也就不在意了吧。

可她低估了蕭景音在她心裏的位置,也低估了她在蕭景音心裏的分量。

每夜離去之時,她都會溫柔貪婪的盯着蕭景音熟睡的面容久久不願離去。夜深人靜之時,蕭景音便會像夜幕裏的黑暗侵噬着她,只要一想到蕭景音會去喜歡別人,她的心便像被人拉扯般,揪疼,自己卻沒有任何辦法。

她似乎沒有辦法做到心甘情願的成全,連想一想她都難過的要命,她不是聖人,她也自私。

這一日,江星辰一夜未能入眠,眼角微紅,伏在桌案,好不容易天漏出微光之時才睡過去,夢裏看到蕭景音站在陌生男子的身邊,懷裏抱着一個嬰兒,正微笑的看着她,她不知道此時該笑還是該哭,她覺得自己表情一定難看極了,心像被什麽堵住了,源源不斷的有東西灌入,似是要将她的心撐爆,卻沒有宣洩口。看着漸漸遠去的身影,瞬間疼到眼角的淚滑落了下來。

蕭景音輕敲房門,半響沒聽到動靜。她輕輕的推開了門,看到江星辰正伏在桌案上,似是睡着了。她走進,想讓她回卧房的床榻上休息,卻發現江星辰眼角處的晶瑩。

蕭景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是自己最近太忙忽略了江星辰,讓她傷心了嗎?還是夢到不開心的事情了,為何夢裏會哭泣。

她掏出絲絹輕輕的為江星辰擦拭,方要收回手帕之時,便聽到江星辰帶着細弱的哭腔:“阿音,別走...別走...”夢裏她拉住要走的蕭景音,不停的哭着讓她別走,可怎麽都說不出那句我後悔了,我不願意放你走。夢裏心裏越發的堵,她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翻騰攪動,終于承受不住了...

“嘔”的一聲,她竟吐了...吐在了準備為她擦拭新淚痕的蕭景音身上。

江星辰醒了,睜眼便看到彎腰在她身側的蕭景音,她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蕭景音。

蕭景音倒是沒太大的反應,楞了一瞬便用絲絹為江星辰擦了嘴角的殘漬,随後才起身整理了自己身上,江星辰也沒有吐什麽,幾日未曾好好吃東西,哪還有東西吐,吐出來的不過是一些酸水。

蕭景音沒有問她怎麽了,而是柔聲的問她:“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江星辰起身呆怔的搖了搖頭。看着蕭景音身上濡濕的一塊,才反應過來,忙掏出袖中的手帕為蕭景音擦拭污漬,過意不去的道:“阿音,對不起。我...我去為你準備熱水,你去清洗一下吧。”說着便擡腳出門,蕭景音順勢抓住了她的手腕,拉住她道:“不妨事,星辰不必緊張。”

蕭景音方才若是沒有聽錯,江星辰剛才夢裏說的是讓她別走,夢裏她是怎樣的狠心,才會讓她哭的那樣傷心,傷心到吐。

想到方才江星辰吐出來的東西,蕭景音蹙眉,不是因為吐在了她的身上,而是想到江星辰昨天一定沒有進食,早上吐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食物的殘渣,看來真的是最近忽略了江星辰讓她難過了。

江星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她清楚的記得夢境裏的事情,臉上似乎還有淚痕,她不知道蕭景音何時來的,有沒有看到自己的窘态,或者自己有沒有說些不該說的話,她內心慌亂,低着腦袋不敢看向蕭景音。

蕭景音心疼的擡眸看着江星辰,溫柔道:“星辰餓不餓?早膳已經準備好了,陪我一起用早膳好嗎?”

聽到蕭景音讓她陪着用早膳,江星辰才猛然擡頭看向蕭景音的面容,看到她的笑容,她又魔怔了,怔楞在原地看着蕭景音,一動不動。她覺得自己還沒有在夢裏出來,蕭景音随時都會離她而去。

蕭景音看到她煞白的臉色,知道肯定是又想起了夢裏的不好,調整了與她的距離,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輕輕的拉過她的身軀,擡手溫柔的慢慢撫去她眼角的濕潤,而後在她的唇角吻了一下。

她确實好久沒有吻過江星辰了,是因為這個嗎?她不與她有身體接觸,是因為怕她在克制不住自己在像那日般割傷自己。想起洞房之夜,江星辰說她不能近女色之事,會要她性命,她怕了,她打消了懷疑,她不敢拿她性命賭。

她只要知道江星辰心裏有她就好了。可是好像刻意的避開肢體接觸,和防止夜晚同床容易讓人産生別樣念頭的故作冷淡,讓她難過了。

溫熱的觸感,讓江星辰這才覺得自己回到了現實,卻又不太确定,癡楞的看着眸光含情的蕭景音。

直到看到蕭景音柔唇輕啓:“去洗漱,我等你。”

她才回神,确定自己已經醒來了,匆匆去洗漱,蕭景音待她出去後,則去了卧室換了身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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