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女

蕭景音換完衣服來到正廳,看到桌前垂眸出神的江星辰,心裏更加自責,緩步走過去坐下,接過侍女手中的湯勺為江星辰盛了一碗清淡的蓮子粥。

蕭景音輕聲細柔的嗓音,安撫解釋道:“皇祖母年事已高,想去西山的邰山寺去靜養,父皇想為皇祖母畫一張肖像,但皇祖母想我親自為她畫一張,禮部尚書禹哲聖在書畫人物肖像一事上頗有造詣,所以這幾日我一直與禮部尚書探讨畫像問題,再有幾日便可完成了。”

蕭景音解釋了這幾日為何一直不在院內的原因,她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注視着江星辰,想看看能否讓她心裏稍安一些,只是江星辰的反應,讓她覺得這樣的解釋并不能讓江星辰強堆愉悅的面容有所變化。

她看到了江星辰手只頓了一瞬,然後又毫不在意的,淡淡的嗯了一聲,專心的喝着碗裏的蓮子粥。

她想要與江星辰交談一下,還沒開口,就見江星辰起身擠出一絲笑容道:“我吃好了,阿音。兄長約我今日切磋武藝,這會應該在等我了,我先過去。”說完不等蕭景音回應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蕭景音心裏發緊,抿唇看着江星辰離開的背影,想到方才聽到解釋江星辰不甚在意的模樣,心裏越發的自責。這是生氣了嗎?

她确定讓江星辰難過了,可她不太明白,才幾日的事情,怎麽會讓江星辰氣到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眼神躲閃,不想在看她。

江星辰走後,她也無心在用膳,讓人撤掉了桌子,起身朝着江星辰走的方向走去。

避暑別院修建的甚是用心,只一個小院落休憩玩樂之地一應俱全。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練功場所。

江星辰從正廳快步走去練功小庭院,她害怕,害怕自己管不住心,方才聽到蕭景音的解釋她心裏确實是舒緩了一些,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不能因為蕭景音對她的溫柔,功虧一篑。

她要讓蕭景音覺得,她不在那麽在乎她了,她可有可無。

太陽還剛撒下金輝,空氣并不炎熱,相反還帶着些清晨獨有的絲絲的涼意,蕭景音在遠處看着衣襟被汗水濡濕了的江星辰,秀麗的身軀,看不清面容,卻似乎有使不盡的力氣。

秦淩早起還未用膳便被江星辰拉了過去,二人用棍拟做劍,江星辰招招用力,一瞬不停,秦淩顧忌她左手中的傷,處處在躲擋,見江星辰蹙眉,出聲提醒道:“你手上的傷還有沒有完全好,悠着點兒。”

江星辰手中的棍本在右手的,興許是棍的尺寸較長,她便連左手也用上了,耍起來很挺順手,見秦淩避而不攻,停下立住手中的長棍,喘着粗氣道:“沒事,兄長需盡力,星辰才能有所提升。”

秦淩見江星辰如此,便也認真的對待,對弈中,江星辰見秦淩不在躲防,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只是秦淩武功本就在江星辰之上,又加上近日未曾好好休息用膳,招架起來還是有些吃力的。

對戰了幾十招式後,江星辰身子便有些發軟了,先前的攢出的勁力快要發洩完了。

Advertisement

秦淩一棍從空中劈來,用了七成的力道,江星辰用棍抵擋,瞬間震的手臂發麻,左手中滲出了鮮紅,秦淩見狀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遠處的蕭景音飛身過來踢開了秦淩手中的棍子。

她看向江星辰的左手,臉上盡是說不出的心疼,宣了随駕的太醫,直到為江星辰重新包紮後,蕭景音都未曾與她過一句話。

臉上的心疼換成了愠惱,她惱江星辰這樣折騰自己,氣自己沒有顧及她的感受,憑着自己的想法去做認為對江星辰好的事情,而沒有去問問江星辰是否願意。

她要與她說清楚,她是喜歡她的,從那日被她背下山的那一刻,聞着她身上令她安心的味道,就認定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居然可以用這麽短的時間喜歡上一個人,就算讓她曾經想要抛棄所有的劉昊乾都用了兩三年的光景才喜歡上。

她看向江星辰緊抿的雙唇,一副做了壞事被抓包的別扭憨态可掬模樣,似乎在忐忑的等待着她的責問。

蕭景音笑了,伸出白皙的柔荑附在她的側臉,輕輕摩挲着,柔聲道:“我讓人給你燒了熱水,去泡個澡。小心手,別沾了水。”

江星辰沒有等來責備的言語,她詫異一瞬擡起眸子,對上了蕭景音滿眼溫柔的神情。怔住了一瞬間後,又慌亂的低下了腦袋,她不敢在看,那個只需一瞬便可以讓她瓦解,傾堕的容顏。

江星辰低聲回了一句:“嗯。”

秦淩随着她去了偏房,那裏準備好了沐浴的水桶,秦淩屏退了下人,在外間看守,江星辰沒有顧忌的脫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亦卸掉了自己胸前的盔甲,芊芊玉體,宛若凝脂,修長的四肢随步擺動,挪步入了水中,水遮霧繞,泉發輕散側肩。

許是水溫稍熱了一點,入水一刻後,江星辰的面色變得紅潤了起來,十六歲的少女應有嬌媚可愛,此時盡顯在了她端秀白淨面容上。

她伏在水桶的邊緣,霧氣皚皚,讓她有些暈眩,她覺得身心俱疲,想睡一會兒,眼睑輕合,阖眸昏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蘇醒過來的江星辰,覺得這一覺睡的十分安穩,已經好幾天未曾這樣輕松了,水溫一直保持着原有的溫度,中途應該是秦淩加過熱水。

她站起身,圍繞在她身上水流随着她起身的動作,順體而滑落,只剩下了顆顆水珠附在她婀娜的身軀上,她伸出蔥白的手指拿過挂在屏風側的浴巾,将身體擦淨。方要拿起換洗的衣物時,瞥見了身側的盔甲,她竟自嘲的笑了,所有剛才洗去的煩惱,瞬間又湧了過來,女兒身的她,在別人的眼裏還是個男子,在她傾慕的人心裏她也是個男子。

許久後,她調整了心情,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濁氣。她想,她做的對。就算最後讓蕭景音發現了自己是女子,也不能讓她覺得她用男子的身份騙了她的感情。她已經經歷過一場催她心碎的情傷了,她不想在看到她知道真相再次崩潰的模樣。

江星辰帶好了盔甲,快速的将白色穿枝蓮片金的錦袍穿好,束好了腰間的玉帶,在她要将發間還有些水滴的秀發擦幹之時,外間的門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緊接着是蕭景音有些擔憂的聲音:“星辰,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還沒有好嗎?”

接着便是秦淩快步走入內間的腳步聲,江星辰見秦淩進來,方才又聽到了蕭景音的幾分緊張聲色,她朝着秦淩點了點頭,秦淩去開了外間門,并側身讓步讓蕭景音進去,蕭景音進去後,見江星辰擦拭着散發從內間出來,那一瞬,蕭景音竟看的有些呆怔,她輕眨了一下眼簾,迎步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毛巾,無聲的為她繼續擦拭着,江星辰沒有拒絕她,像只溫順的小貓,輕輕彎腰好讓蕭景音不用那麽費力。

發幹後,蕭景音為她把玉冠束起,又是一個标志的美男子。只是方才那一瞬,随意擦拭撩動着墨發的江星辰,身量纖細,如風竹搖曳俊秀,加上白皙的面容上還有未完全褪去那一抹粉紅,酷似出水媚态的少女,蕭景音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外面等待了一個時辰熱花了眼。

盯着江星辰的清俊面容又多看了幾眼,才盈滿笑意的道:“父皇方才差人過來,問了你手傷,又讓人拿來了進貢的金瘡藥,傷口過深,怕是要留疤了。”說完垂眸輕輕拉過江星辰的左手臂,有些心疼的看着江星辰的左手。

“父皇...”許是泡了太久了,江星辰的嗓子竟沙啞的發不出聲來。

她清了清喉嚨,用依舊沙啞的,但能辨出聲的音色道:“父皇擡愛了,星辰身為男子,留些疤痕不礙事。阿音不必擔憂。”

蕭景音擡眸,看到江星辰眼神清明的正看着她,蕭景音忽然覺得站在她身前的江星辰仿佛有些陌生了,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眼前的人并沒有任何的變化,但給她的感覺卻像是生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她略遲疑了幾瞬,松開了江星辰的手臂,有些不自然的道:“早上見你吃的太少了,我又讓人準備了一些飯菜,正好兄長也在,一起去吧。”

江星辰點頭,叫了秦淩一起去了正廳。

席間,蕭景音為江星辰布菜,盛湯,她都一一接過,并全部吃下。只是不曾說過一句話,秦淩看着蕭景音複雜的神情,又看看佯裝一臉無事般的江星辰,在心低嘆了一口氣,何苦呢。

若開始能控制的住,便不會有現在的情難自控。若沒有開始,便不會有今日的難過。孽緣!

秦淩快速吃完後,将碗筷放好,退了出去。她不想看這兩人的情感糾葛,她的責任就是保證江星辰的安全,和她的女子身份不暴露,其它的都不重要。

留在正廳的二人,依舊無話,并不是蕭景音不想說話,她想要問清楚發生了什麽,為何才幾日的時間,就讓江星辰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可是江星辰的神态在告訴蕭景音,不要跟她說話。

江星辰喝完最後一口遞過來的湯,借口想起昨日梳理的兵法文章還未整理歸納出來,便匆匆告辭躲回了書房。她堅持不住了,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在瞥見蕭景音有些難過的側臉的時候,她的心瞬間就起了飓風,将裏面的血液擰做了一團,難受到手指輕顫。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