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荔枝
許是連日來江星辰都未曾好好歇息過,這一覺睡得格外長,到了晌午才醒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翻身看向裏側的蕭景音,發現內側并無人。
略有些慌張的起身,就見床邊一張能容得半人的座椅上,蕭景音正閉目垂首于手腕內側,雖施了薄薄的粉黛,也掩蓋不住她眉宇間與生俱來的貴氣。朱唇粉面,釵環萦繞于秀發間,那只顯眼的頑皮小狐貍,正抱着簪末笑的開懷。
江星辰此刻又溺在了美色裏,她不受控制的輕輕靠近,慢慢将自己的薄唇探向了蕭景音微張的唇口,溫柔的吮吸了一番。
異物的突然靠近,迫使着蕭景音睜開了雙目,見江星辰無餍的吻着自己的雙唇,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收起支撐的手指,攬向了江星辰的頸側,開始回應她。
不知吻了多久,蕭景音覺得自己的唇都開始麻木了,江星辰才舔了舔唇口放過了她。
怎不知道江星辰還有如此的一面。
蕭景音起身整理了褶皺的衣擺,又為江星辰套上了外衫,才道:“洗漱完就去正廳用午膳吧。”
江星辰颔首,滿臉順從的跟着蕭景音去了外間。
江星辰此刻的狀态就像是失而複得了一樣價值連城的寶物,內心的喜悅,怎麽也掩藏不住顯在了她的嫩白的俊容上,直到看到秦淩盯着她巡視的目光,才收斂了起來。
蕭景音晨早去了蕭皇哪裏,快午間了才回來,發現江星辰還在睡,便在旁邊的椅榻上等她醒來,好陪她用午膳。
這麽愛吃醋的人,她可得多點心思顧及着。
江星辰本想斬斷與蕭景音的情絲,最後卻變成了愛吃醋的小朋友,若她知道她在蕭景音心裏,有這樣一面形象不知道還會不會笑得出來。
江星辰想着,既然自己已經離不開蕭景音了,那就索性定下心來,好好的愛她,直到她發現了她的女子身份,直到蕭景音不在愛她。若是蕭景音選擇了像她一樣接受一個女子的愛意,那她也不虛人間此行了。
但若是她不能接受她,那便随意處置吧,她無怨亦無悔,她唯獨擔心的就是父親,找個機會說清楚,也讓他防備着若真有那一天...希望父親能好好活着。
江星辰算着最不好的一種可能,吃完了午膳,蕭景音也回到蕭皇那裏繼續與禹哲聖作畫像。
皇太後身體病弱,在避暑行宮的深處,一般不會會見他人,蕭景音也只見了兩三次,全憑着記憶在畫像,好在蕭景音在識人方面記憶比較敏銳,畫像已近進入了最後的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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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畫像終于完成了,蕭景音也松了一口氣,蕭皇派人将畫像裱起來,誇贊不絕于耳,蕭景音聽到也不居功,連贊禹哲聖教的好。
蕭皇甚是欣慰,欣慰的同時又有些難過,他将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給了一個商人,到底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兒。想到這裏,又想起江星辰拒絕他參加科舉,氣道:“去把那個銅臭叫來。”
江星辰被傳喚的時候正在書房內,削刻另一根發簪,她覺得蕭景音的發簪太少了,她要多做幾支更好看的。
江星辰一頭霧水的被昭到了皇帝的書房,見門前有侍者引領道:"江驸馬這邊有請。"
江星辰順着侍者的指引,進去便看到在蕭皇坐在書房龍椅上,蕭景音則站在蕭皇的一側,好似在看什麽書,見到江星辰進來,給她使了個沒事的眼色,江星辰會意,行禮跪拜:“兒臣星辰,參加父皇。”
蕭皇将手中的書扔了桌案上,故作冷漠的道:“驸馬最近可有讀書?”
江星辰如實回答道:“回父皇,讀了。”
蕭皇來了興趣道:“哦,商人也會喜歡讀書嗎?”
江星辰誠懇道:“閑來無事之時,會讀一些,書中的道理遠比自己經歷過才覺悟出的要多的多,星辰時長與古人比對以求自勉與自省。”
蕭皇聞言,語氣溫和了些擺手道:“起來吧。”
“最近都讀的什麽書?”
"太公六韬。"江星辰不緊不慢的回答着蕭皇的問題。
蕭皇聞言,厚重的嗓音笑道:“哦?驸馬喜歡兵書?”
江星辰回道:“閑時略有研究。”
蕭皇試探的問道:“六韬卷五為何啊?”
“六韬卷五為豹韬,卷內分八篇,主講特殊地形作戰戰術運用。”江星辰毫不慌張的回道。
蕭皇略感欣慰的看向蕭景音,蕭景音亦回了蕭皇一個自豪的笑容,她的夫君不會差。
就在蕭皇想要試探着讓江星辰再參加科舉之時,皇太後那邊派人來傳喚蕭景音,說是畫看到了,她老人家很喜歡,想見見景音,當面賞賜一些好物件。
蕭景音起身辭退,離開時有些擔心的看向一旁的江星辰,江星辰點頭示意她放心去。
蕭景音回來之時,江星辰已經回了院落,蕭皇告訴她,江星辰答應了參加今年的科舉,不必從秀才考起,直接以舉人的身份參加會試,而後過了便參加殿試。之前招驸馬之時,雖文章有故意錯漏,但也卻有文采過人之處,當的起舉人身份,也就是說方才蕭皇欽賜了一個舉人身份給江星辰。
蕭景音聽着有些疑惑,江星辰之前不答應為何現在突然答應了?莫不是父皇逼迫了?
蕭皇只道是江星辰自己的意願,他随口一提,她便答應了。
蕭景音看到蕭皇心情很不錯樣子,想必也沒有動怒氣,應該是沒有用什麽逼迫江星辰同意,真的是她自己同意的嗎?
退出蕭皇的書房後,蕭景音有些不安的快步回了院落。
夏季的天總是黑的慢一些,已經過了卯時了天還持續着光亮。
蕭景音回去後,看到江星辰正在等着她,蕭景音想問一問父皇可有逼迫她去參加科舉。但見其沒有半分委屈不開心的模樣,心下也松了不少。
晚膳後,天也黑沉了下來,夜晚的暑氣還是很重的,沒有風,空氣濕悶的人莫名的有些燥意,似乎需要一場雨才能緩解。
好在這避暑別院不似京城那般炎熱,雖有些悶人的燥意,但還是可以忍受,蕭景音提前去沐浴了一番,才覺得周身涼爽了一些。
出來後就見到江星辰神神秘秘的端來了一個盤子,用幹淨厚厚的帕巾蓋住了,她見到沐浴後出來的蕭景音後,怔楞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定在蕭景音的清麗面容上,又犯花癡了。
蕭景音見她一直盯着自己,輕揚唇角,笑的更溫柔了。眼角瞥向她手中的盤子道:“端的什麽?”
江星辰這才滾動了一下喉嚨,有些慌忙的将手中的盤子端過去,溫聲道:“是荔枝,我拿來給阿音消消暑氣。”
蕭景音有些意外的道:“荔枝?”
這個季節想要吃荔枝倒不是特別難的事情,只是從南方運到比京師更遠的避暑別院會更加的難以保存其鮮嫩的口感,估摸走不到一半也就壞掉了。
江星辰輕嗯了一聲,掀開盤上的厚帕巾,暗紅色的荔枝夾在了碎冰中間,江星辰剝開一顆,送到了蕭景音的口中,香滑軟綿,蕭景音嚼着荔枝的肉粒眯起了雙眼。涼甜鮮嫩,是個解暑的好東西。
江星辰看蕭景音眯起的雙眼就知道她非常喜歡,又剝了幾個給她。吃了幾顆後,蕭景音疑惑的問道::“你不吃嗎?”
江星辰擡眸看向蕭景音因吃了冰荔枝而鼓囊起的小嘴,低聲道:“吃。”說着便俯身過去,吻在了蕭景音的唇上,冰涼可口,甜嫩非常。
江星辰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蕭景音一瞬怔住,但又很快适應,任由江星辰将她口中的荔枝奪了去。
江星辰回身坐好,嚼着從美人口中奪來的果肉,一邊笑眯眯的稱贊美味,一邊繼續剝下一個荔枝。
荔枝是江星辰從嘉陵縣走之前便打了招呼的,讓那邊務必要新鮮的,為此動用了不少的財力,讓人将荔枝摘下後便放在了放滿冰塊的冰桶裏,走一段便會去提前預購大量的冰塊替換掉快要融化了的碎冰。
那些冰窖裏藏冰的人家,雖不缺這些錢,但江星辰自小便被江遠鳴帶在身邊,做生意的手段不輸于江遠鳴,人人都知道江家繼承人江星辰,衆星拱月般,名聲大的很,財力亦大,他們都想攀附一二,且江星辰又不惜重金購買,他們何樂而不為,只是運到這避暑行宮,自然是要以獻給蕭皇的名義運進來,到她們院落的時候,也僅剩了不到四分之一,其餘的都獻給了蕭皇。
蕭景音聽着江星辰講荔枝怎麽運來的過程,有些驚訝的同時又覺得自己被江星辰寵得無度,哪個商人或官吏會為自己的妻子,耗費那麽大的財力心思,不顧別人的說道,只為了給她夏日送上這點點清涼,心裏頓時覺得比江星辰喂給她的荔枝還要甜上一些,甜在心間釀成了花蜜,顯在了她白嫩的容顏上泛着點點紅潤。
蕭景音吃的小嘴涼甜,江星辰也沒少吃...到最後,蕭景音覺得自己吃的荔枝全是江星辰的味道。
夜裏躺在榻上,蕭景音問了她關于科舉一事,江星辰很輕松的回答道:“是我自己的意思,父皇沒有逼迫我,經商為官對我來說都可,父皇也答應我,若我覺得不适合官場,可随時辭去官職。”頓了一瞬笑着又繼續道:“在說,能不能考中還不一定呢,這次父皇說不會幫我作弊了。”
想到蕭景音招驸馬之時寫的文章,江星辰笑了。
在此之前,蕭景音一直認為江星辰是真的拔得了頭籌,在衆多選拔人員中脫穎而出,得到了蕭皇的認可,現在聽到不是自己所認為的樣子,遲楞了一瞬,又重新依偎在了江星辰的懷裏,溫聲道:“幸好。”
幸好蕭皇從中幹涉,才讓她嫁給一個這麽愛她的江星辰。
蕭景音想到她若是考中了留在了京城為官,那江家怎麽辦?
江星辰抿了抿唇,柔聲道:“父親還年輕,江家現在有他足以,若父親日後覺得累了,不是還有毅兒嗎?我們的兒子,那時候就長大了。”說這些的時候江星辰心裏是空懸的,她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
江星辰之所以會同意參加科舉,确實是因為蕭景音,蕭皇三言兩語便讓她的猶豫不決,變成了決心。蕭皇原話:“我們蕭國重文輕商,音兒是嫁到你們江家去了,可她的身份還是蕭國的公主,朕在的時候還可護着她,若朕百年之後,你忍心看着音兒受他人非議嗎?”
江星辰聞言,只稍思忖了一瞬,便作出了決定:“兒臣願意一試。”她要用入朝為官,為蕭景音排去那些不好的名聲。雖然蕭景音不在意這些,可上次見識到蕭景蕊在宴會譏諷後,她确實有動過這方面的念頭。如今蕭皇再次提起,她便就順勢而就。
既然選擇了繼續愛,那就在愛的時候将愛盈滿,無需保留的為她争取所有。
蕭景音聽到江星辰說道江毅,心裏又難過了一陣,她們才剛認下江毅,相處的時間太少了,把他一個人丢在了嘉陵江府,也不知道現在長胖了沒有。
江星辰安撫的揉了揉蕭景音的細肩,語氣輕柔的安慰道:“等回了京師,就把毅兒接過去,我們一起不分開了。”
蕭景音窩在江星辰的懷裏輕點頭嗯了一聲,江星辰笑着吻了吻蕭景音的額間的秀發,柔聲道:“睡吧。”
許久後,聽着蕭景音睡着的清淺呼吸聲,江星辰心裏又難免的傷懷了起來,若有一日蕭景音知道了真相,還會如此覺得幸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可愛們吃荔枝了沒?
蕭景音:“涼甜滑嫩。”
江星辰:“嗯,甜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