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除夕

大軍行走了半日後。

江星辰心裏琢磨着臨走時蕭皇說與她聽的話:必要時可取代康王。這是要卸了康王的兵權嗎?難道就不怕她奪了兵權自己謀反?

這時,忽有馬蹄急踏聲傳來,前方先遣隊探路後來報,偃壩河已結厚厚冰層,可承載人與馬匹經過,問主帥江星辰是繞道而行,還是直接穿河而過。江星辰看了一眼秦淩,秦淩會意,夾了馬腹奔向前方。不需多時,秦淩便回來了,秦淩勒住馬缰繩,在江星辰的面前,呼出一口霧氣,道:“前方河道是已結冰,但不足以承載全部大軍。”

江星辰颔首,軍隊暫時不可分開,命令部将帶兵繞道而行,這時旁邊一位将領低聲嗤笑道:“果然是個繡花枕頭。”

秦淩與江星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搭話,亦沒有為難,只吩咐行軍速度需要加快,他們等的起,北疆的百姓等不起。

蕭景音與曾初雪站在山峰處回頭看到了曾新和蕭景安,蕭景音神色如常,曾新方才是看到她們出來的,也聽到了她們說話的,只是奇怪為何景安也跟來了,看着蕭景安身上披着之前在府內曾新穿的外敞,問道:“景安怎麽也來了。”

蕭景安微微一笑道:“我也是來送別哥哥的。”

蕭景平此次也在增援北疆的隊伍裏,蕭景音點點頭,與她們說了幾句便一起回了驸馬府。

蕭景音回去之後聽到管家說江遠鳴來了,與曾初雪急忙過去,江星辰和秦淩走的太急了,江遠鳴那邊收到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可還是慢了半日,江遠鳴在坐在椅子上,寒着臉。想了一會江星辰與秦淩去北疆也不是蕭景音的錯,神色緩和了些,對曾初雪和蕭景音道:“你二人在京城互相照應着點。”

說完後便不知該說些什麽了,畢竟只是兩個女兒的妻子,不是自己的女兒和義女,只能嘆氣。

曾初雪回到了院子裏,曾新還沒有離開,她對今日蕭景安出現在山峰後面有些驚訝,又看到曾新的外敞披在蕭景安的身上,她心裏猜測莫不是蕭景安對自己的哥哥有好感?

她回去便開始拷問曾新:“你今日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曾新被突然一句沒頭腦的話問懵住。

“安郡主。”

“景安怎麽了?”

“景安?叫的這麽親密。”曾初雪撇撇嘴。

曾新見曾初雪一副盤問她的模樣,好笑道:“今日剛好在路上碰見她,見她衣衫單薄,想送她回來,她聽說我去尋你們,所以才會一起跟着去的。”

曾初雪繼續問道:“哥哥是不是看上了安郡主?”看着曾新一臉好笑的看着她,她神情凝重了些:“說實話。”

曾新斂住了笑容,垂下眸子,思忖了半響,像是豁出去般道:“是,我喜歡她,我參加武狀元選拔也是為了她。”

曾初雪并沒有太驚訝,以她對自己哥哥的了解,這麽多年也未見她對那個女子動過心,早就猜測他心中有人,前幾日又見她頻頻的往驸馬府跑,還往蕭景安經過的路段停留。她正了正神色問道:“安郡主可知你的心意?”

曾新似有虛浮道:“不知。”

這麽明顯,怎會不知?曾初雪心下有了決斷,但願蕭景安能早些點醒自己的哥哥。

江星辰帶着大軍過了河道之後,便有人騎馬來報,江上冰層不知為何無故斷裂,帶去百名士兵掉入了江中,但幸好秦淩讓人腰中都栓了繩索,無一人落沉。江星辰吩咐人好生養着,并讓軍醫好生照料。

在蕭國的境內就開始下手了,是什麽樣的勢力?

江星辰帶着大軍走了已有半月,皇宮內外一片祥和歡騰。

除夕夜,月窮歲盡,一年到了尾聲。

蕭景音抱着小江毅參加除夕夜的宮宴,江星辰不在她的身邊,她的精力便全部放在了江毅的身上。江毅身着一身喜慶的紅衣,帶着一頂小小的圓虎帽,額間稍大了一點,正好蓋住他那只閉着的眼睛。外面裹着蕭景音給它縫制的小氅袍,帶着兜帽蓋住了整個小身子,趴在蕭景音的懷裏,蕭景音掀開外敞兜帽,小江毅生的白皙,圓溜溜的大眼睛,奶奶的樣子,讓蕭景音愛不釋手,掀開便親了一口粉嫩的小臉頰,惹的江毅咯咯的笑起來。

如今江星辰在宮中得了官職,又為十萬大軍主帥,來與蕭景音說話的親貴自然也都客氣了些,不乏有攀附阿谀之意。

蕭景音也都笑笑,無論他們如何待她,她心中都沒有什麽波瀾。江星辰有沒有官職,是不是大軍主帥在她心中都無甚關系,她喜歡的只是那個人,那個溫婉如玉,謙和有禮,無論何時都對她溫柔,面面俱到,床上亦是...羞澀可人的模樣的人。

蕭景音抱着江毅,與蕭皇,太後,領貴妃,太子,以及蕭景蕊,還有其他幾個皇子同桌。蕭皇看到小江毅漏出萌萌的腦袋也忍不住逗弄了一番,小江毅很給面子的露出了笑容,伸出小手攥住了蕭皇的寬大手掌,軟軟嫩嫩的模樣,很得蕭皇的喜愛,蕭皇當即給了賞賜,一頂純金打造的緣生葫,還道上天給的緣分才讓他進了江家與自己的女兒成了母子。

蕭皇給予賞賜不僅是因自己喜愛,也有諸多的考量,江星辰現在可統帥着蕭國的十萬大軍,即便不是她親骨肉,但為了安撫江星辰也務必要做一做表面功夫。

太後因年歲過高,蕭皇與翎貴妃便陪她早早回了後宮休息。

席間只剩下幾個與蕭景音同輩的皇子與公主,蕭景蕊看着蕭景音被朝中許多官員的家眷前來敬酒,便像突發了失心瘋般,沒了腦子,故意譏諷蕭景音道:“皇妹成親也有半年之久了吧,怎麽還不見有喜呢?今夜正好時禦醫也在,讓他給你好好脈吧。”頓了一下又陰陽怪氣的道:“孩子還是自己生的好。”

聽到蕭景蕊的話,蕭景音神情變的清冷了起來,她不遜色回擊道:“舒鵬流放也有幾個月了吧,皇姐還真要守寡到老嗎?”

這一句話便刺中了蕭景蕊的要害,她與舒鵬育有一女,雖舒鵬流放,但公公畢竟還是丞相,護佑她們還是輕而易舉,若她以夫君流放再嫁他人,必會遭人诟病。即便是蕭皇從中施力,也難免不被後來的夫家看輕,這樣一來還不如守着自己的女兒呆在丞相府中,衣食無憂,還撈得一個忠貞的好名聲。

蕭景蕊眼神變的陰狠,好似是想要化成刀子剜進蕭景音的身體般。蕭景音也不看她,徑自的拿着鑲金的楠木筷子夾了一些細軟的吃食喂給江毅,江毅吃的小嘴鼓鼓,蕭景音看着心生歡喜,看着江毅慢慢的吞下食物後,想要在給他喝口軟甜的羹湯,就聽見江毅喊道:“娘-親。”奶萌的聲音,細細軟軟的飄進了蕭景音的耳朵裏。

蕭景音不敢相信的對着小江毅輕聲問道:“毅兒剛才說什麽?”

江毅眼睛笑眯眯,伸出小手手指着蕭景音手中的銀勺道:“娘-親-吃。”

宮中宴會結束後,蕭景音帶着江毅急忙出了宮,她想要把這份喜悅分享給江星辰,可江星辰不在,她就只能去找曾初雪,曾初雪此時還在房中半眯着眼睛,看着藥理的書籍,無聊極了。看到蕭景音抱着江毅過來,眼睛立刻睜開來了精神,快步過去迎接道:“你們回來了。”看着蕭景音抱着一身喜慶可愛的小江毅,趕緊道:“快讓我抱抱毅兒。”

蕭景音将江毅交到曾初雪的手中,欣喜的道:“今天毅兒喚我娘親了。”

曾初雪盯着小江毅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蕭景音,蕭景音點頭。六七個月大的孩子會出聲喊娘親了,曾初雪聽說過,但沒見過,她對着小江毅甜甜的哄道:“毅兒,喚一聲伯母聽聽。”

江毅看着曾初雪嬌俏的臉龐,若有所思的看向蕭景音,怎麽都不在出聲,曾初雪無奈只能把他還給蕭景音,問道:“你們晚宴吃飽了嗎?若是沒吃飽,我讓廚房留了些膳食。”

蕭景音當時只顧着喂江毅,應付官眷敬酒寒暄,自己确實沒有吃些什麽,此刻被曾初雪一說,突然就覺得餓了,她道:“沒吃飽呢。”

曾初雪笑眼道:“那我讓下人去給你端到房中。”

蕭景音阻止她道:“不必去我房裏了,就在這吃吧,我們也一起吃個團圓飯。”

江星辰與秦淩不在,她二人便時常在一起用膳,且多數都是在江毅的房中。

宮宴散的早,蕭景音還未回來之時,曾初雪一個人在府中也沒什麽胃口,便讓下人把膳食都撤掉了。蕭景音臨走的時候說了宮中宴會雖是山珍海味,美食珍馐,但那些王宮貴族都收斂着,像走過場般,每次她都吃不好。曾初雪便吩咐廚房做了些其他的膳食準備着,等蕭景音回來,以備她們在宮中沒吃飽,回來還要等着。

下人們将團圓飯端上來後,還未動筷便聽到管家來報,安郡主與曾新來訪。

這兩人又是同時出現,蕭景音與曾初雪對視一眼,蕭景安早在過完小年便回了宮中給宣王安排的住所,宮宴的時候也是在的,只是不與蕭景音在一起。

曾新進來後,行了禮後道:“今日家母想念初雪,特讓我來看看。恰好在驸馬府外碰到郡主,便一起進來了。”

曾新自曾初雪大婚之後,得了差事,便被賜一座府宅,後來也将曾父曾母一并接了過去。雖是除夕,但曾初雪到底是嫁做了人婦,不好輕易回去。秦淩又不在,曾新便被母親唠叨着來看望曾初雪了。

蕭景安沒他那麽拘束,看着滿桌的菜肴,她笑着對蕭景音撒嬌道:“皇姐,我也沒吃飽呢。”

蕭景音莞爾,她将江毅交給了奶娘後,便讓她們都留下來一起吃團圓飯了。

各州府縣衙燃放着煙花,一年在爆竹聲中過去了,江星辰在帳外看着天空處的絢麗多彩景象,摸着氅袍外的一角,那只白色的小狐貍,心中的思念此時更加濃烈了。

江星辰在外站了許久,以至于手腳都有些僵硬了,才戀戀的回到了軍帳中。坐下沒多久,秦淩便回來了,她拿着似是從飛鴿身上拿下來的信件,神情嚴肅道:“軍中卻有奸細。”

江星辰接過紙條,看着上面的字:“已過瑞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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