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得不說,邊城這人真的雞賊,他見網上戚緣的風評漸漸好起來,立刻開始發跟戚緣的合照還有一些片場花絮,現代電影沒什麽造型保密的問題,成功被他蹭上熱度,《不存在的犯人》也随之進入大衆眼簾。

與《青麓》還有《辰元舊事》不同,《不存在的犯人》只需要進行後期剪輯和審批就能在院線上映,而且劇情不适合做合家歡電影,所以定檔在十二月,而戚緣拍完《辰元舊事》已經是十月中旬了。

一般電影宣傳會在上映前一個月開始,但《不存在的犯人》宣發資金跟其他大成本電影比起來可謂是少得可憐,正好李仁旭發戚緣照片,因為她過于美貌還成功沖上熱搜,即便危永春的粉絲極力科普這位是個沒演技的資源咖,但路人還是超級憐愛,紛紛發表會去支持的言論,搞得邊城喜出望外。

營銷號們也很會跟風,恨不得手頭立刻就有戚緣的料可以發,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連照片都是從李仁旭跟邊城兩位導演的微博扒的。

這就讓人很奇怪了,為什麽合作了三位導演,只有危永春對美女姐姐如此不滿?

衆所周知,這三個人裏,最會跟資本低頭的人是誰,這個人标榜自己清清白白公平公正,請問有人信嗎?

他的名聲實在是太爛了,基本上這個人跟特效商業爛片已經挂上等號,最可氣的是雖然他的電影爛,可票房最低也能過億,這讓那些辛辛苦苦認認真真的電影人情何以堪?

真的搞不懂上光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把這家夥踢出去,還一直給資源,說戚緣是資源咖,他可比戚緣咖多了,危永春的有些電影純粹就是靠鋪天蓋地的宣發才有票房,都不一定能回本,這種情況下還願意讓他繼續拍,不是真愛是什麽?

危永春很煩,他覺得戚緣是故意在搞他,結果令他更煩的事情出現了,一個四百多萬粉絲的營銷號發了一條長微博,居然把他年輕時抛棄妻女的舊事給扒了出來!

長微博寫得那叫一個圖文并茂,不僅配有照片,還有十分嚴謹的時間線,再加上寫微博的人文字功底非常好,使得看到這條微博的人都忍不住共情,這危永春未免也太不是東西了吧?!

自己無能,卻怪前妻過分有才華,于是在前妻拿到大斯托利電影節最佳女導演後,就要求前妻回歸家庭,悉心支持自己的事業,靠着前妻推薦進入上光後開始婚內轉移財産,逼前妻淨身出戶,兩個女兒一個都不要,最離奇的是,他現在的老婆,不是他當年出軌那個!

這人居然是二次出軌後才跟現如今這位小了十幾歲的嬌妻結婚,不然怎麽會年過半百兒子才六歲?

真是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二十幾年前網絡不發達,一些“老藝術家”是人是鬼都分不清,現在搖身一變就洗得幹幹淨淨,殊不知他們根本不經扒,身上的畫皮一層層往下掉。

在靠前妻當上導演後,危永春拍過幾部還不錯的作品,最有意思的就來了,他導演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優秀作品,其實副導是他的前妻張麗文!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張麗文,危永春很可能一部優秀片子都拍不出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才華。

屬實是讓人笑掉大牙了。

長微博還給出了當年張麗文獲獎回國後的一些新聞報道,有誇的,但更多的是來自社會的質疑。問她是否會對丈夫和孩子感到愧疚,問她怎麽平衡家庭跟事業,二十五年前的張麗文最終表示自己虧欠家人,并且宣布回歸家庭,她在采訪中甚至希望記者不要太過誇大她拿獎的事情,擔心會給丈夫帶來壓力。

而在之後她被迫帶着女兒淨身出戶,随即銷聲匿跡,最近一次出現,正是頂替危永春執導《青麓》。

危永春在離婚後終于能自己拍戲,但他天賦有限,只會照本宣科,好在時代進步帶來了電影藝術進步,才給了他這投機取巧鑽空子的機會,最有趣的是,他那幾部口碑稍微好一些的商業大片,基本上沒他什麽功勞,但他搶功卻很嚴重,對比演職員表跟危永春接受采訪時的大放厥詞,堪稱人間荒唐。

他喜歡選流量明星作為主角,看中的便是他們的粉絲群體,用粉絲來沖票房,簡直就是割韭菜高手,粉絲越多,吹這是部好電影的也就越多。這粉圈啊,算是讓危導給玩得明明白白,微博漲粉幾百萬不說,随便發條瘋言瘋語就有人來捧臭腳,恨不得把危導誇成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天上地下宇宙第一大導演來給自家哥哥提咖。

內涵完了戚緣就打個哈哈,輕描淡寫過去了,誰要是追着不放,還得怪人開不起玩笑,黃風怪跟蠍子精聯手兩把三股叉都捅不透他那厚臉皮。

現在自己屁股沒擦幹淨被公之于衆,危導也會跳腳了,在外頭沒人可以兇,回家兇心愛的小嬌妻,把六歲的兒子吓得哇哇大哭,可算是在家裏耍盡了威風。

然後再電話給上光高層請求撤熱搜,他這事兒鬧得太大了,原微博已經轉了五萬多,且在熱搜高居不下——大家對于這種陳年八卦還是很感興趣的,多毀三觀啊!

危永春直接打給了梁少渠,語帶哀求:“梁哥,這回你可千萬得幫我,不知道哪個孫子整我,給我把過去的事兒扒出來了,現在我微博下面全是來罵的,你說這、這可怎麽辦啊!”

梁少渠語氣冷淡:“你自己做的事,還怕別人說?”

危永春快哭了:“那梁哥,你幫我把電話轉接給穆董,我親自跟穆董說行嗎?”

“穆董身體不好,你這點小事至于興師動衆嗎?”

危永春心裏一涼,他能感覺到梁少渠對自己的反感,看樣子是不會幫他了。

果然,随後上光就發布了官方通告,由于旗下導演危永春私德有虧,所以從即日起解除與危永春的合約,并且會從各方各面嚴格要求上光傳媒的每一位成員,杜絕此類事情再度發生。

可憐危導前腳還在家裏作威作福展現陽剛之氣,後腳就被上光直接踢開。

上光的這個舉措為他們迎來了無數誇贊,決定做得雷厲風行,公告發得簡潔有力,堪稱年度最佳公關之一,只有危導啥也不剩。

戚緣躺在床上雙腿貼牆,一邊看手機一邊笑,商榷端着切好的水果進來,見她笑得肩膀都在顫抖,便問:“笑什麽呢?”

“我笑邊城雞賊,這家夥,趁着危永春人人喊打,擱那兒發片場花絮呢。”

有了危永春做對比,邊城顯得可愛多了,他毫不掩飾自己吃危導饅頭的心态,就是要熱度!就是要免費搞宣發!

“我看看。”

他湊過來,跟戚緣擠着看手機那麽點小屏幕,邊城這家夥真是省錢高手,危永春這一倒,連帶戚緣的形象都變得正面起來了——帶資進組的美女姐姐看不慣又撈又油的老渣男把人踢了換他前妻上位,姐姐是菩薩下凡嗎?

于是邊城趁熱打鐵,發了戚緣在片場掄大錘的花絮,并且鄭重表明這根大錘是實打實的,不是做的道具,而且為了真實性,他特意加重定做,足足快三十斤。

——看姐姐這胳膊上的肌肉就知道,姐是真的有力氣!

——我就是這根大錘,姐姐掄我!

——這體态好棒!一點都不柴,肌肉太漂亮了!

——邊導發美女掄大錘,不怕美女姐姐把你給掄了?

邊城還真就一條一條跟粉絲互動,成功炒出熱度,#美女姐姐掄大錘#的詞條緩慢上升中,繼“太後”之後,戚緣又得了個“大錘姐姐”的稱號。

商榷皺眉:“這也太難聽了。”

“一個稱呼而已。”戚緣可比他大方得多,擡手勾住他的脖子,她還躺着呢,就着這個姿勢親了親商榷的嘴角。他的态度瞬間軟化,眼神也變得格外柔軟,決心待會打個電話,讓人給危永春再加把火,務必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危導過去的豐功偉績,從此把他釘在恥辱柱上,這種劣跡導演也配跟他家小緣合作?

“要吃葡萄。”

商榷嘴上念叨:“躺着吃不好,萬一嗆到怎麽辦?你坐起來吃。”

手卻很誠實地給戚緣剝,再送到她嘴邊,戚緣不肯起來,他只好往床上伸腿坐下,再把她的頭抱到自己腿上枕着,好歹別平躺,嗆到喉管怎麽辦?

戚緣說:“你別只顧着我,自己也吃。”

商榷嗯了聲,還是剝給她,又被戚緣突然抓住後腦勺的頭發往下壓,被迫跟她分享了同一顆葡萄,面紅耳赤地分開後,他故作鎮定,繼續剝,可惜甜頭就這麽一次,戚緣對葡萄沒興趣了。

“明天我送你?”

雖然殺青了,但還有海報沒拍,戚緣明天就要去拍攝場地,她已經想好怎麽跟邊城要好處了,不能他逮着她吸,她也得扳回來點不是?

“葛娟來接我,不用你送。”

被拒絕後,商榷小聲說:“……我當司機不行嗎?”

“你不用上班?”

“送你又不用多久,我送你過去,等你拍完了再接你。”他頓了下,才說,“你好久沒回家,我們一起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再逛會街?”

戚緣想了想,十動然拒:“後天吧,被人看到不太好。”

她是真的瞞得很好,連薩莉都不知道她其實跟boss結婚了,葛娟作為司機,接出接近也沒從沒碰到過商榷,可見戚緣是有多麽不想被人察覺。

商榷感覺自己見不得人似的,雖然他也答應了不公開,可她捂得未免太嚴實了點。

然而戚緣鐵石心腸,決不會為了誰更改自己的決定,所以只能是商榷改行程,本來他都把明天一整天空出來了,現在又得往後推。

第二天戚緣坐在車裏看着手機出神,早上的時候她手機又短促地響了兩聲然後沒了,算算這段時間下來,這已經是第五次了,是誰給她打電話,卻又剛通就挂?

最近她給過號碼的也就那麽幾個人,但像李仁旭這樣,大家都是交換了號碼彼此有備注,只有那天老爺子壽宴上,她念過自己的號碼給穆影月,是他嗎?

戚緣拿起手機撥了回去,通了很久沒人接,她想了想,改為發短信:是你嗎?小可憐?

小可憐正如臨大敵地瞪着叮鈴作響的手機,他剛才給戚緣打了電話,一通就挂,害怕跟人說話,這已經是他第五次給她打電話,可沒有哪一次能有勇氣接通。

結果戚緣回了電話過來,他像只炸了毛的貓瞬間蹭蹭倒退直到背部貼上牆,電話響了好久終于停下,穆影月這才敢靠近,發現還有一條新信息。

小可憐……她是在叫他?

比起說話,打字确實更讓穆影月感到安心,他拿起手機,笨拙地用一根手指按着拼音。

——我好像見過你。

打字不像說話會停頓,戚緣笑起來,回他:在哪裏見過?

——想不起來。

然後他又發來一條:所以我想問你。

戚緣:想知道的話就來找我,世運大廈見。

說完她就不回了,穆影月想了很久,終究是起了身,他平時不出門,就待在自己的樓層哪裏也不去,家裏的人都很放心他,根本不會有人想到他會自己出去。

世運大廈在戚緣拍海報的大樓旁邊,這裏人還是挺多的,穆影月下了樓,管家難得見他白天出來,就問:“影月少爺,你是有什麽需要嗎?”

“我……”他猶豫了下,才說,“想出門。”

管家驚喜不已:“少爺要出門呀?那太好了,我立刻打電話叫司機!”

穆影月有着很嚴重的社交障礙,他害怕見人,就連看着他長大的管家也不大敢靠近,由于他被綁架過,所以管家不放心,要讓保镖跟着,但穆影月怕人,他堅決不要,管家也拿他沒辦法。

到了世運大廈,穆影月讓司機先走,司機猶豫不決,他又重複了一遍,不知道為什麽,潛意識中他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來見的人是誰。

司機開車不敢走太遠,但世運大廈附近人太多了,不一會兒穆影月便失去了蹤跡。

戚緣拍海報拍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結束,因為妝發造型就弄了好幾個小時,她表現力很強,正式拍的時間反倒短得多。

穆影月躲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他臉上戴着口罩,眼睛緊緊盯着大廈入口,試圖尋找到戚緣的蹤跡。

但他沒有回複戚緣,戚緣根本不知道他來了,所以她結束工作就準備離開,而穆影月已經在這裏躲了快十個小時。

随着天色越來越黑,他也越來越慌張,為什麽她還沒來?

半晌,摸出手機給戚緣打電話,戚緣已經在回去的車上了,突然接到電話,原以為還是會響兩聲就挂,這回卻多堅持了幾聲,她接起,“喂?”

語氣慵懶且随意,“小可憐怎麽敢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她的聲音,穆影月慌張的心才好一些,随後他醞釀了許久,才用發抖的聲音說:“我……沒找着你。”

戚緣愣了下:“嗯?”

“我在……這裏,你……不在。”

“你在哪裏?你來找我了?”

這回過了足足七八秒,才聽到一聲輕輕的嗯。

戚緣趕緊讓葛娟停車,好在她們走得還不算遠,她戴上口罩拿起包,對薩莉她們說:“你們先回去,我突然有點事,等會我自己回。”

“小緣!”

薩莉從車窗裏探出頭來喊,“天都黑了,你往哪裏去啊?”

戚緣背對着她擺擺手,這裏又不能停太久,薩莉沒辦法,只好讓葛娟繼續開車,然後給戚緣打電話,讓她到家的時候給她說一聲。

夜晚的世運大廈附近人更多,穆影月縮在角落裏,他的眼睛像小鹿一樣清澈,即便遮住了半張臉也能瞧出美貌過人。

有勾肩搭背的醉漢路過,他怕人,只能往人少的地方走,而這裏燈光肯定不像外頭那樣明亮,孱弱纖瘦的青年站在那裏,微微伛偻着背,剛才管家打了電話過來問他在哪裏,穆影月沒有接,而是通過短信告訴對方自己沒事。

他不停地往外看,這副找人的模樣,使得他看起來更加青澀,像誤入叢林的家養小貓。

一有人經過,他就忍不住瑟縮一下,攥緊了手機,戚緣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敢接,今天跟她說了好幾句話了,已經到達了穆影月的勇氣頂點。

他感覺自己快要炸開來,這裏人好多,他想逃走。

“小哥哥,你一個人在這幹什麽呢,是不是寂寞了?”

幾個渾身透着酒氣的男人停在穆影月身前,他們注意他很久了,天還沒黑的時候就看見他站在這兒,頭發略長微微帶卷,眉眼如畫,弱不禁風的模樣,屬實是好看,沒想到從酒吧出來,這人還沒走。

酒意上頭,人就不怎麽老實,衆所周知,男人只要喝了幾杯酒,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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