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飛機在上空劃過,穿過雲層,最終穩穩降落在海城機場。

程昱快步走在通道口,偏頭看向身邊的助理。

只這一眼,助理趕緊說:“老爺子已經送去醫院了,現在還沒有消息。”

說着,将手機調出聊天頁面遞給他,低低道:“應該沒事的。”

程昱低頭看過,按了按眉心。

這幾天正是戛納電影節,程昱去年的電影提名了最佳導演,于家酒會結束後受邀前去。抵達戛納剛剛一周,昨天突然傳來消息程老爺子從樓梯上摔倒。

程昱擔心不已。

老爺子年齡大了,稍微的磕磕絆絆就不得了。

于是電影節來不及參加,只留制片人在戛納,助理趕緊買了機票返回海城。

坐上車,程昱閉眼小憩。

從收到消息後他就沒有睡好覺,眼睛酸澀,眼底一片青黑。

抵達醫院,大哥程臨安已經在醫院門口等着。

見程昱渾身疲憊,他神色不快:“早就說了讓你別着急回來。”

“沒事。”程昱擡起手輕擺兩下,“爺爺怎麽樣?”

程臨安嘆氣:“剛醒不久,醫生只說讓以後小心留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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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年齡大了……”程昱嗓音低沉。

程臨安看他兩眼,沒說什麽。

整個程家裏,就數程昱跟程老爺子的關系最好,他是孫輩裏最小的,年幼時是程老爺子抱在懷裏長大的,愛的如同眼珠子。

現下程老爺子出事,最記挂的不是別人,是程昱。

公司還有事,程臨安只将程昱送進電梯,叮咛幾句後才離開。

電梯門開,程昱走出去,看見不遠處跟主治醫生站在一處說話的阮湘,他快步迎上。

阮湘給醫生道過謝,轉身皺眉看着他:“你怎麽回來了?”

“那邊留了人,爺爺醒了?”程昱站在病房門口,偏頭往裏看,面上的擔心一覽無餘。

阮湘扶住他的胳膊:“醒了,你爸在裏面。”

“我進去看看。”程昱拍拍她的肩膀,想了想安撫道:“沒事的。”

程昱拉開門,握着阮湘的手往裏走。

程老爺子額頭上還綁着繃帶,精神看起來倒是不錯,臉色也沒有程昱設想的那麽糟糕。

父子倆正說着話,瞧見程昱,老爺子笑着招手:“阿昱。”

“爸。”

程昱沖着起身的程博彥喚,兩步走到床跟前,握住程老爺子的手問:“您還好嗎?”

程老爺子笑得和藹:“我能有什麽事,電影節那邊怎麽樣?”

誰知一開口就問這個,程昱無奈:“沒影兒呢。”

确定程老爺子無礙,程昱直起身看着阮湘跟程博彥:“爸媽先回去休息吧,我陪爺爺待會兒。”

“你行嗎?”阮湘遲疑。

程博彥捏捏她的手,溫聲道:“那下午再讓你媽跟你嫂子過來。”

兩人轉身出門,邊走還能聽得見兩人的對話。

“昨晚忙了一晚上,回去好好歇會兒。”

“那你也別去公司了,我讓張嫂弄點東西吃了去休息。”

“都聽你的。”

聲音逐漸走遠,程昱收回視線。

剛一回頭,就對上程老爺子笑意滿滿的目光。

程昱拉過凳子坐下,傾身問:“怎麽了?”

“你爸媽恩愛吧。”。

程昱失笑:“這麽多年了他們不都是這樣嗎。”

“那你跟舒舒呢?”程老爺子急着追問,動了動胳膊湊近:“我聽你舒爺爺說,小丫頭事業有成,人也越漂亮了,你就再沒點別的想法?”

程昱眉眼低垂,手指拂過眉尾:“我們都分開多久了。”

程老爺子輕啧了兩聲:“你傻呀,誰說分開不能再重新開始,破鏡雖然難重圓,但貴在你要有心追回且知錯就改,就算不能回到之前,那還有以後啊。”

這幾句話說的程昱啞口難言。

他又如何不知。

但太難了。

舒爾的态度每每讓他望而卻步,暫不提有心無心,單論知錯就改,程昱好像就久久理解不到點子上。

他不明白自己錯在哪,更不明白讓舒爾放棄的理由在何處。

想得越多越錯,索性不想。

但這幾日想起那晚季明許護着舒爾的樣子,他就五味陳雜,想不得有朝一日舒爾在別人臂彎是何模樣。

進退兩難。

将這事幾句敷衍過去,程老爺子睡下後,程昱靠坐在沙發上閉眼。

昏昏沉沉間,他做了個夢。

窗外雨聲潺潺,襯的棚內格外安靜。

這幾天的戲份都在山裏,信號不好,剛拍完外景回到棚內,程昱淋了一身雨。

助理拿毛巾邊給他衣服邊說:“剛才小夫人來電話了。”

程昱回頭:“有事?”

助理想着剛才的通話內容,如實道:“沒說什麽事情,只不過聽起來聲音不對勁。”

“嗯。”程昱将這事情抛卻腦後,又重新投入工作。

等到這幾場戲結束,回到影視基地時已經六月底,舒譯電話打過來,冷着聲音問:“你在哪?”

程昱的手下意識摸向兜裏的禮物:“在拍戲。”

“混蛋!”舒譯聲音沙啞:“趕緊給老子滾回來。”

相識多年,這人比程昱年長幾歲,性格向來溫潤,這樣爆粗口是他從未見過。

程昱擰着眉頭問:“發生什麽事兒了?”

“小姑在牢裏去世了。”舒譯語氣森然。

程昱頓時渾身冰冷。

小姑?那便是舒爾的母親。

他匆匆趕回家,屋子裏沒有光,更沒有人氣。

“舒舒?”他輕聲喚。

飄窗墊子上的人偏頭,她背着光,程昱卻能看見這人在眨眼睛。

等回過神,程昱已經幾步過去将人抱在了懷裏。

說不上來心裏是擔心還是心疼,亦或是愧疚。

可當手掌覆上她清瘦的肩胛骨時,程昱感覺到自己連嘴角都在顫抖。

本以為舒爾會質問會惱怒,但她什麽都沒有做。

只是抱着他。

到嘴的解釋也就這麽停了下來。

後來制片人出事,他急急回到劇組,等再回來,就已經是他們婚姻的結束。

那天,屋外燈火通明,屋內萬籁俱寂。

客廳裏飄着煙,程昱聽見舒爾提出離婚,他心裏長久以來堅定的東西好像碎了一地,舒爾的神色平緩,更是絲毫看不出難過。

她提着行李從身邊經過,程昱僵硬的站在原地。

視線落在鞋櫃的那串鑰匙上,她竟斷了所有的退路。

門被合上,“砰”的一聲。

程昱忽然睜眼。

置于沙發上的手猛地攥緊,手指深陷,他大口喘息。

病房的門被打開,他紅着眼偏頭看過去。

舒爾提着果籃站在門口。

眼神漠然。

程昱閉了閉眼,心口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住。

他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我會好好照顧你。”

這回蕩在腦海中的承諾好似巴掌,在他臉上來回抽響。

程昱是舒爾的丈夫,卻在舒爾失去母親的時候毫不在意,心思仍只停留在他的事業上。

他到底是都做了什麽?

舒爾站在門口捏着門柄,舉步維艱。

看着程昱神情奇怪,她莫名問:“你怎麽了?”

程昱起身:“我沒事。”

“哦。”舒爾懶得再問。

她将門徹底打開,走進來看見程老爺子睡得正沉,将東西放在一邊小聲說:“外公讓我來看看爺爺,既然睡着,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來。”

這麽着急的走。

她不想跟自己待在同一個房間裏。

思及此,程昱眼睫低垂。

想起剛才的夢,愧疚湧上心:“我送你吧?”

舒爾搖頭:“不用,我開車來的。”

程昱想也沒想,直接開口:“那你送我吧。”

“……?”舒爾轉過身子看他。

房間寂靜,程昱難得磕絆:“我剛落地就來了醫院,回去換身衣服。”

舒爾聽說了他電影提名的事情,來回打量幾眼沒拒絕:“走吧。”

程昱聯系了護工,又給護士臺交代後才跟着她進電梯。

舉動落在舒爾眼裏,她垂眸。

對身邊的人,程昱向來對誰都比對她妥帖。

舒爾低頭看着手機,偶爾回幾條消息。

透過反光板,她後側方的程昱能夠把她看的一清二楚,思忖片刻問:“你今年去給媽掃墓嗎?”

舒爾動作不停:“嗯。”

電梯的數字停在四樓,門打開,外面進來了幾個人,原本不大的空間此時愈發擁擠。

舒爾收了手機,往角落裏退去。

然她前面那人像是故意,有意無意的往後擠,蹭着她的肩膀也不加以收斂。舒爾眼看着腳尖快要抵上他的鞋跟,正要提醒時,從旁邊橫空出來一只胳膊推住前面那人的後背,又拉了一把舒爾,把她往自己身邊扯來。

那男人扭頭看過來,程昱護着舒爾眼神淡淡與他對視。

“你推我幹什麽?”男人不滿嚷嚷。

程昱眉眼的不耐頃刻露出:“你再喊一句我讓你躺着出去信不信?”

那男人的視線在舒爾身上掃過,眼神在她光裸的雙腿停頓兩秒,正要收回視線時,就被舒爾拉住。

程昱垂眸看她,舒爾緩緩開口:“不用再喊。”

話音落,電梯內幾人都還不知是何意。

舒爾猝不及防地踹向他的兩腿中,踢過去時腳尖稍偏,落在大腿上。

男人往後靠去,疼的叫嚣。

舒爾掙開程昱的手,環抱着胳膊冷冷勾着唇角:“看你這樣應該是沒女兒吧,不然怎麽會做這種下流的事情。動不動就愛往人身上貼,我讓你這輩子都貼在病床上行不?”

電梯裏瞬間安靜下來。

舒爾的面色如常,說這話就像是聊天氣一樣雲淡風輕,那男人察覺到這兩人不好惹,按着痛處閉上嘴巴只等電梯門開。

一樓剛到,他就快步擠了出去。

程昱跟在舒爾身後,他倏然笑開:“看不出來你這幾年脾氣見長。”

“承讓。”舒爾捏着車鑰匙解開車鎖。

上了車,程昱系好安全帶。

舒爾看着後視鏡倒車,方向盤打的好看,圓潤指尖在他眼前晃過。

氣氛沉默的着實有些詭異,偏生舒爾沒有開口聊天的意思。

程昱偏頭問:“你回碧庭灣?”

“對。”舒爾側臉淡漠,好像送他是違心之舉。

“……”

程昱接不上話,只能換個話題:“我去年的電影提名了。”

“我聽說了。”舒爾看後視鏡,下颚弧度清麗,“恭喜啊。”

這接不上話的感覺讓他難受。

程昱氣得不行,卻又不敢表露出來。

“我是不是話有點多?”程昱語氣謙卑。

正巧紅燈,車子順着車流停下,舒爾的表情絲毫沒有波動。

片刻的沉默後,就在程昱以為她不會回答自己時,舒爾單手扶着方向盤,轉過臉聲音平靜:“你是在問我嗎?”

程昱愣住。

他看着舒爾再次慢悠悠的收回眼,也分明看見她臉上的無語,和剩下沒有說出口的話——

“你難道沒有自知之明嗎?”

程昱:“……”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接檔《天堂熱吻》,喜歡的戳戳收藏奧(鞠躬

安城發生了兩樁大事。

離經叛道的傅三少聯姻了。

聯姻對象是比他嚣張百倍的林家千金林郁時。

婚宴當天,小夫妻倆貌合神離。

敬酒宴剛結束,林郁時從更衣室離開,經過走廊口時聽見。

“我還能喜歡她那種人?”傅以周語氣極不正經,吊兒郎當的回頭看她:“顧好我兒子,千萬別虐待他。”

林郁時:喜當媽?

結婚數月。

傅以周剛回國就直奔傅家,對着跟林郁時撒歡的狗直喊兒子。

林·懵逼·郁時:“……”

傅以周有個神秘初戀,傳聞他十三歲失明後為其所救,還整夜給他唱童謠,只時隔不久就斷了聯系。

直到無意偷聽林郁時電話,才得知她就是自己的念念不忘。

某夜回家。

面對再次點評男模身材的小妻子,傅以周拽開襯衫紐扣露出八塊腹肌。

傅以周:“不是想看嗎,那來吧。”

林郁時:“?”

“還有這種好事兒?”

- 願跟你天堂接吻,也願與你跌落十八層。

(改自《我的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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