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深海祭祀小鎮(七)
聽到這個聲音, 殷流明反而鎮定了下來。
他放下推窗戶的手,轉過身。
索拉瑞夫人換掉了早上那身嚴肅端莊的禮服,一身樸素的淺灰色連身裙, 身上不再挂有任何首飾,美豔的臉上笑容依舊,眼神卻隐隐透着一些不悅。
在她的腳邊,躺着兩個唉聲嘆氣的玩家。玩家身邊還飄着一只氣鼓鼓的寶石人魚。
殷流明目光落在玩家身上。
兩個玩家正在互相謾罵攻讦, 倒是意外地很簡單——他們也和殷流明一樣想偷偷溜上二樓來調查一下索拉瑞夫人。
然而其中一個人在路過走廊時被各種各樣精美的珠寶首飾迷了眼,心想帶走一件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然而那些首飾上“有鬼”, 剛摘下一條項鏈就被索拉瑞夫人發現。
殷流明有些無語地看着他們,不知道該說他們什麽好。
索拉瑞夫人可沒打算放過他, 含笑又問了一句:“你在做什麽?”
殷流明定了定神,鎮定地回答:“我在欣賞夫人的音樂。”
索拉瑞夫人眼眸緊緊盯着他, 微笑道:“我之前應該對客人們說過, 二樓是我的私人領域, 不可以上來。”
她低頭看了眼那兩個渾身發抖但是根本逃不開的玩家, 溫和的面容轉瞬冷凝如冰, “不遵守規矩的人就不能做莊園的客人。”
随着索拉瑞夫人的這句話,那兩個玩家雙目泛出驚恐,周身泛起一層層光亮,随後轉瞬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裏。
殷流明若有所悟。
看來之前被女仆怪物們在門上塗髒水的玩家也是這樣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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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說, 觸犯的肯定是索拉瑞夫人要求保持整潔的規矩了。
看着索拉瑞夫人緊盯的目光, 殷流明淡定地開口:“我沒有上二樓。”
索拉瑞夫人一怔。
“這裏是三樓。”
索拉瑞夫人:“……”
她板起臉來,“年輕人不可滿嘴胡話。”
不經二樓怎麽到三樓來的?
殷流明指了指窗戶:“我從窗戶外面爬進來的。”
索拉瑞夫人看了眼窗戶,眯起了眼睛。
殷流明坦然地回視。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索拉瑞夫人忽然再次笑了起來:“既然如此, 這位漂亮的年輕人,不妨演示一下是如何上來的?”
殷流明早有預料,微笑着挽了一下袖子:“願意為夫人效勞——不過得先讓我下去。”
索拉瑞夫人對窗戶做了個“請”的動作。
殷流明踩在窗棂上,俯視着三樓以下的地面。
索拉瑞莊園的洋樓精致高檔,有不少凸起的裝飾物,如果能夠看準謹慎的話,應該可以安全到達地面……
他沉吟了一下,随後縱身躍了下去。
……
安穩地站在地上時,殷流明稍稍平息了一下略急促的呼吸,仰頭看了眼三樓的窗戶。
如他預料的,索拉瑞夫人沒有露頭,只能隐約看到一個閃閃發光的寶石腦袋湊在窗口盯着他看。
殷流明找這個借口下樓,本來只是打算跑路——索拉瑞夫人白天一直待在二樓從不露面,顯然受某種條件約束。只要他離開莊園,索拉瑞夫人就沒法對他出手。
但看到那些寶石人魚之後,殷流明又改主意了。
沈樓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想爬上去?”
殷流明活動了一下手腕:“對。”
“你的身體素質不過比普通人稍好一點,距離飛檐走壁還遠得很。”
殷流明道:“如果現在是夜晚,我立刻就能飛檐走壁。”
失眠狀态的他瘋起來連自己都怕。
沈樓的聲音帶了點若有若無的誘惑:“只要你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我就幫你輕松上去。”
殷流明毫不猶豫地拒絕:“免了。”
他可不想被拎着脖子飄上三樓。
沈樓聲音染上一絲笑意:“放心,不是那麽粗暴的方法。”
……
一分鐘後,殷流明站在索拉瑞夫人面前,十分懷疑剛才自己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才會好奇沈樓有什麽“精細”的方法能讓自己爬上三樓。
沈樓直接附在了他的身上,随後以正常人類難以企及的速度和姿勢,踩着莊園洋樓的外牆,直接竄上了閣樓的窗戶。
要說速度和爆發力,确實令人驚嘆……
問題是過于壓迫他的肌肉、骨骼帶來的劇烈疼痛和麻痹還是他自己來承受!
人的彈跳力、爆發力有限,其實是大腦有意識地控制肌肉不要使用太多力量,免得造成肌肉損傷。
沈樓用起他的身體來倒是一點都不心疼。
殷流明挺直了腰站在索拉瑞夫人面前,不是因為他想用氣勢壓倒索拉瑞夫人,而是他的腰已經痛得沒有知覺了。
他抿緊了嘴唇,半晌才吐出一句:“夫人,您覺得如何?”
索拉瑞夫人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現在的年輕人身手都這麽好嗎?”
殷流明心裏“呵呵”了沈樓一臉。
“抱歉誤解了你。”索拉瑞夫人完全相信了殷流明的說辭,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二樓是我的工作間,不想被人打擾。”
殷流明努力把身體的不适抛在腦後:“夫人是做什麽工作的?”
索拉瑞夫人笑吟吟地指了指肩膀上坐着的那只寶石人魚:“它們。”
小人魚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指,眨着漂亮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殷流明。
殷流明端詳了那只小巧的人魚一眼,心中閃過一個猜測:“珠寶設計?”
“是的。”索拉瑞夫人眼前一亮,“每一顆珠寶鑽石都有它們獨特的靈魂,作為珠寶設計師,我要做的并非打造它們的魅力,而是引出它們自有的光彩!”
索拉瑞夫人明顯激動了起來,說了一連串關于她設計的各種首飾珠寶的心得。
殷流明聽不懂,但不妨礙他适時地點頭稱好。
等索拉瑞夫人終于告一段落,他才問:“既然如此,您為什麽要回索拉瑞小鎮來?”
珠寶設計在更發達的地區才更容易發展吧?
索拉瑞夫人愛憐地撫摸了一下肩膀上的小人魚:“因為我得到了兩枚瑰麗的深藍沉鑽,據說是從太平洋底的沉船裏尋到的,要将它們設計成獨一無二的首飾——只是一直沒有思路,便想來靠近海洋的地方散散心,希望能找到設計的靈感。”
殷流明微微挑眉,看向了索拉瑞夫人背後那些依然在拉琴的寶石人魚:“它們就是您的作品?”
“是的,都是我引以為豪的珍藏。”索拉瑞夫人望着那些寶石人魚,雙眸中露出了癡迷,随後神色一冷,“可惜啊,窮山惡水出刁民,在這個貧窮的小鎮上,總有小偷想要偷走它們。”
她肩膀上的小人魚很配合地擺出瑟瑟發抖的模樣。
殷流明敏銳地道:“您的珠寶被偷了?”
“差一點。”索拉瑞夫人提起來還有些餘怒未消,“多虧管家護持,才保住我這些神賜的禮物沒有被惡徒偷走。這個鎮上盡是流氓、惡霸、小偷等陰險的家夥,或許太陽的消失就是對這個小鎮惡行的懲罰吧。”
殷流明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索拉瑞夫人肩膀上的小人魚忽然飛起來,湊到殷流明面前,試探着戳了戳殷流明的臉。
殷流明臉色緩和下來,對小人魚微微笑了一下。
小人魚紅着臉“嗖”地飛回了索拉瑞夫人的背後。
“你是一個誠實的年輕人。”索拉瑞夫人側頭看了眼小人魚,表情舒緩下來,“芙蘭很喜歡你。”
殷流明禮貌地道:“謝謝。你很漂亮。”
後面這句是對小人魚說的。
小人魚剛露出半個頭來,立刻害羞地縮了回去。
索拉瑞夫人“咯咯”笑了兩聲:“好了,你在這裏待得夠久了,該回去了——看在芙蘭的份上,你有事情可以來找我幫忙,不過僅限一次。”
想不到還有這等好事,殷流明點點頭:“多謝夫人——對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什麽?”
“夫人每天讓它們奏鳴一整天小提琴是為了什麽?”
索拉瑞夫人怔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層微妙中摻雜着憐憫的笑容:“太陽魚神只會聆聽純真的聲音——這個小鎮上已經無人能夠觸及魚神的心靈,只能靠我的寶石精靈們……每一天它們都在這裏,用琴音吸引太陽出現,當它們疲倦了,太陽就會消失。”
……
沈樓從殷流明腰間抽回手,慢悠悠地道:“已經好了。”
殷流明笑的很溫和:“多謝沈先生幫我治療。”
沈樓已經對殷流明表面笑眯眯內心罵他的行為習以為常,挑眉道:“不好意思,忘記你們普通人類的身體不太容易承受我的靈魂。”
殷流明确定這家夥一定是故意的。
他從床上坐起來,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
沈樓飄在半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剛才為什麽沒有收圖鑒?”
殷流明改變主意想要回去的時候,沈樓就猜到他想去收取那些小人魚的圖鑒。
索拉瑞夫人肩膀上那個叫“芙蘭”的小人魚明顯對殷流明很有好感,如果殷流明主動一點,說不定可以把它弄到手。
殷流明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自顧自套上袖子,轉開話題:“我準備出去調查一下小鎮。”
在鎮民的口中,索拉瑞夫人是修煉邪法、壓榨平民的女巫;在索拉瑞夫人的口中,鎮民才是對她的莊園圖謀不軌的惡徒。
沈樓凝視着殷流明的背影,忽然輕笑了一聲:“你是不是把夢境當作真實了?”
殷流明轉頭看他。
“無論夢境裏的人或者事有多麽真實,他們依然是夢裏虛幻的存在。”沈樓微微合掌,“一旦夢醒了,一切都将煙消雲散。”
殷流明忽然道:“沈先生不也是夢魇游戲裏的一員?”
沈樓點點頭:“是的,我也是虛幻的,假如這場夢醒了,我也會消失——所以我才要你收集圖鑒。”
殷流明有些詫異:“圖鑒能讓你成為真實存在的人?”
“當然,不然為什麽你能從上一個夢境裏帶出葉青青他們?”沈樓輕輕揚手,圖鑒書從殷流明口袋裏飛出來,浮在空中,“這本圖鑒書來自世界上最貼近真實的‘零點’,借助它的力量,任何虛幻都能轉變為真實。”
“那你為何還是這副模樣?”殷流明打量了一下沈樓淺藍色透明的軀體,一句“發光水母”的評價含在嘴裏沒有說出口。
沈樓臉上浮現出一抹矜持:“因為現在的我并不完整。”
殷流明挑眉。
“我的力量被分散成了無數片,不收集齊的話無法轉變為真實。”
“圖鑒就是你分散的力量?”殷流明露出懷疑的神情,“你就是夢魇本人?”
沈樓笑眯眯地搖頭:“不,我曾經試圖毀滅世界,後來被人打敗——他将我的力量打散到夢魇游戲中,只餘下我的本體封進了圖鑒。”
殷流明:“……”
殷流明:“所以你現在打算告訴我,你是一個毀滅世界的魔王?”
“也許曾經是。”沈樓攤開手,“我的記憶還不完整,毀滅世界只是根據我殘留的記憶和一些依據推斷出來的。”
殷流明點點頭:“怎麽放棄夢境?我覺得失眠也挺好的。”
沈樓眼含深意地看着他:“恐怕已經晚了。”
殷流明擡頭望着他,揣摩着沈樓剛才的話的真實性。
半晌之後,沈樓忽然笑了起來:“放心,無論以前的我是不是打算毀滅世界,現在的我只是單純地想變成一個真實的人而已,絕對不會傷害你們世界的任何一個人。”
沈樓會這麽儒雅随和?
殷流明眯了眯眼:“如果碰到當初把你打敗的人呢?”
雖然沈樓透露的信息不多,但殷流明猜測打敗沈樓的人應該是夢魇游戲的一個玩家。
沈樓面不改色地改口:“我相信人類不介意犧牲一個人來防止世界被破壞。”
殷流明“呵呵”了一聲。
“別這樣看我。”沈樓貌似無辜地攤開手,“你總不會聖母到不允許我報私仇吧?”
殷流明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沈樓微笑道:“看來我們達成一致了。”
殷流明挑眉,沒有反駁。
他現在還不能完全信任沈樓——他可沒忘記第一次遇到沈樓的時候,沈樓開口就想奪舍他的身體來着。
……
小鎮上依然人煙稀少,殷流明只看到一對夫妻蹲在碼頭動作遲緩地處理着漁網,發現殷流明之後迅速收拾東西走了。
殷流明看着那對夫妻依偎着進了一家門,微微皺眉。
他走到兩人剛才在的位置。
碼頭昏暗的海水旁邊躺着一只約莫兩三米長的獨木舟,裏面放着幾條破布和魚叉,還有匕首之類的,全都散發着腐爛的魚腥味。
殷流明現在手邊沒有武器,本打算拿把匕首用——但濃郁的腥臭讓他望而卻步。
這股腥臭聞起來還有點熟悉……
殷流明想起晚上女仆們給玩家門上塗的那種污水,若有所思。
他來到那對夫妻的家門口,轉悠了兩圈。
“殷哥,你在幹什麽?”
殷流明敲了敲窗戶,聽了聽動靜:“在看哪裏能闖進去。”
米安培:“……”
殷流明回頭:“怎麽了?”
“小遲讓我來找你。”米安培拉着殷流明就跑,“鎮民派那邊死人了。”
……
鎮民派這邊死了三個玩家。
剩下的玩家聚在一旁,臉色都有些陰沉。
四具屍體整整齊齊地躺在髒兮兮的毯子上,卡夫正提着一壺水給他們臉上撒,嘴裏一邊嘆:“願你們的靈魂能被魚神接納……”
殷流明趕到樹林旁,打量着那四具屍體,眉頭深深擰了起來。
這四個人死狀不太好看——他們的眼窩深陷,眼球已不翼而飛,紅紅白白的液體幹涸在臉上,顯得驚悚又恐怖。其中三個明顯是玩家的打扮,還有一個衣衫褴褛的老人,似乎是鎮民。
“鎮民也死了??”
遲夕點點頭:“嗯,一起發現的。”
殷流明側頭看向遲夕:“他們怎麽死的?”
遲夕吞了口口水:“卡夫帶我們去見了鎮民派的代表,他請我們吃了早餐,然後交給我們一項任務,說祭海的儀式要把祭品放在獨木舟上送入大海深處,需要我們幫忙制作獨木舟……他們三個做得很快,比我們先完成,就去樹林裏調查——我們突然聽到他們的慘叫,趕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
他小心瞥了一眼卡夫,壓低了聲音,“聽說這三個玩家裏有兩個很擅長戰鬥,我們都在懷疑是不是那個鎮民有什麽惡意,然後被玩家同歸于盡了。”
殷流明思忖片刻,問:“早餐時他們有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現?”
遲夕怔了一下:“特別的表現?”
“比如吃過什麽特殊東西、喝過什麽特殊飲料。”
遲夕回憶片刻後突然想起來:“有一份聞起來味道比較古怪的飲料,我感覺有點刺鼻沒喝,他們三個喝過。”
他反應過來,吃驚地道,“殷哥,你覺得……有問題?”
遲夕目光落在卡夫的身上。
殷流明點點頭,簡要地介紹了一下今天在索拉瑞莊園裏打探到的消息。
索拉瑞夫人說的未必是真實的,但鎮民也未必就幹淨。
遲夕心頭陡然升起一層涼意,捂着嘴看着那邊的卡夫。
卡夫似乎沒有看到玩家們難看的臉色,嘆息道:“我們鎮上偶爾會有一些野獸,這些孩子真是太不幸了。”
——什麽野獸別的不碰,單獨挖掉人的眼球再入侵大腦?
殷流明目光再次落在玩家屍體上,腦海中模拟了一下他們的行動:
走到樹邊,剛好一條蛇一樣的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來,直接從眼窩刺進他們的大腦……
殷流明眯了眯眼。
雷英哲注意到殷流明這邊的動靜,不動聲色地走過來,低聲問:“這位朋友,有什麽新情報嗎?”
殷流明看了他一眼,直言道:“鎮民可能有問題。”
雷英哲竟然沒有露出意外之色,點點頭:“祭祀海洋恐怕不會比祭祀太陽容易多少。”
殷流明挑眉。
雷英哲笑了起來:“越危險,越說明我們已經接觸到了這個夢境的核心,塗夢者的身份也就更加明顯。”
殷流明淡淡地道:“那就恭喜你了。”
遲夕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們兩個。
雷英哲依然笑得溫和:“那就看看我們誰能先破關吧。”
殷流明不感興趣地轉身離開了。
……
按照索拉瑞小鎮的傳統,死去的三個玩家、一個鎮民的屍體被包裹上麻布,放在獨木舟上,由提燈人再撐一艘船,把載着屍體的獨木舟送進海洋深處。
據說這樣一來,他們的肉體與靈魂就會歸于海洋,經過海魚神的轉化,重新降生到人間。
卡夫的神色不見悲傷:“明天他們的靈魂就将經過海魚神的洗禮重返人間,你們不要怕。”
這種轉生風俗加劇了索拉瑞小鎮的詭異感。
承載着三個玩家屍體的獨木舟恰好就是他們今天完成的。
這讓鎮民派的玩家們心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海葬禮之後,他們還要繼續回去做獨木舟,不過這次他們的動作都故意慢了不少,生怕觸發死亡flag的條件就是完成獨木舟。
到了晚上,所有玩家再次聚集到餐廳裏和索拉瑞夫人一同享用晚餐。
和第一天相比,如今的餐廳裏人少了接近三分之一,顯得空曠許多。
不少玩家還在猜測莊園裏會不會有新的女仆——否則晚餐誰來做呢?
沒想到推着餐車進來的竟然是管家。
管家将一道道看上去沒那麽精美的晚餐擺在玩家們面前,掏出精美的手帕擦擦額頭的汗水,板着臉道:“今天只有這些。”
烤的有些焦的面包、明顯沒熟的煎魚、切得大小不一的羊排……
如果這些是管家做的,那管家的手藝未眠也太差了吧?
索拉瑞夫人保持着得體的笑容:“辛苦你了,拉爾夫。”
然後她全程沒有動刀叉,只慣例喝了一杯管家端上來的紅色飲品。
餐後索拉瑞夫人微笑道:“因為有你們的幫助,祭品已經收集了六份,希望你們再接再厲。”
玩家們均是一愣:六份?
随後一陣寒氣從他們心頭泛起。
——在莊園外死掉的玩家也會被算進祭品裏?
參加過殷流明夜裏突襲樹林的玩家想起那十幾根詭異的石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選擇了鎮民派的玩家也沒了之前的笑容。
果然夢境不會這麽簡單給他們萬能的護身符。
殷流明則擰起了眉。
——為什麽只有六個?
前幾天被女仆怪物坑死了三個、今天在樹林裏被觸手偷襲死了三個都是大多數玩家知道的。
但殷流明親眼看着索拉瑞夫人把兩個試圖偷竊她的寶石的玩家消滅掉。
那兩個玩家沒有死?還是這種方式死掉的不算祭品?
殷流明若有所悟地放下刀叉。
又或許……玩家成為祭品這件事和索拉瑞夫人沒有直接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