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一日,難得轉了涼,是陰天,葉小樓邀曲泠去茶樓喝茶。因着曲泠常去聽戲,二人漸漸熟悉了起來,頗有幾分好友的模樣。
茶是甘甜的花茶,飲過唇齒留香。
曲泠捧着茶啜了口,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和我說要閉關寫話本,怎的就出關了?”
葉小樓尋思着自己寫一折新的話本改成戲來唱,他信誓旦旦地和曲泠說要閉關,全心全意地寫本子。
這才過了五日。
葉小樓沒了筋骨似的,懶洋洋地靠着椅背,道:“寫是寫了,寫到瓶頸了,毫無半點頭緒。”
他嘆氣地摸了摸自己一頭烏黑的長發,說:“我今日梳洗時,頭發都掉了一把,不能再閉關了!”
曲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葉小樓瞥他一眼,修長白皙的手指捏着折扇,一晃一晃的,“我可不是請你來笑話我的。”
曲泠認真道:“我這有幾個生發的偏方,你若是需要——”
“我不需要,”葉小樓當即打斷他,哼哼唧唧道,“我還年輕,生什麽發。”
葉小樓說:“我和你講講我的話本子吧。”
曲泠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葉小樓坐直了,興致勃勃道:“話說在這麽一個地方,有這麽一戶人家,家裏有個少爺,少爺年少慕艾,和一個采蓮女看對眼了。”
曲泠:“然後呢?”
葉小樓說:“正當盛夏時分,滿塘荷花搖曳,采蓮女在河畔,那是人比花嬌,富家少爺一見鐘情,就決定,要娶采蓮女為妻。”
Advertisement
曲泠:“少爺的家人同意?”
葉小樓啪的拿扇子敲了一下掌心,說:“那自然不能同意了,門不當戶不對嘛,少爺他爹震怒啊,斥責少爺不思進取,還将他關禁閉了。”
曲泠道:“那豈不是來一出轟轟烈烈的私奔?”
葉小樓說:“那就太俗了!我的故事怎會如此落于俗套!”
曲泠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葉小樓繼續。
葉小樓說:“他爹生氣啊,就想瞧瞧到底是什麽人,将少爺迷成了這個樣子,後來一見,果然是個美人,見色起意,給采蓮女的爹一筆錢,就把她擡進了後宅成了自己的妾室。”
曲泠:“……”
“不要老臉!”曲泠評價道。
葉小樓說:“可憐二人再見,一個成了庶母,一個成了庶子——”
曲泠說:“母子再續前緣?”
葉小樓:“……”
曲泠理所當然道:“老頭子如此好女色,一看就是個短命鬼,讓少爺把他熬死,娶了庶母,錢財兩得。”
葉小樓噎了噎,道:“那這出戲,約摸是要被人丢爛菜葉子的。”
曲泠一想,也是,“那熬死老頭子,庶母去做尼姑,尼姑庵裏再見,颠鸾倒鳳暗通款曲,奉子成婚?”
葉小樓抽了口氣,曲泠望着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難不成你竟想有情人終成怨侶就此抱憾終身,郁郁而終?”
葉小樓結巴道:“……那倒也不是。”
曲泠面露悲傷,“沒想到,你竟如此心狠,棒打鴛鴦。”
葉小樓:“……”
一旁雲州笑出了聲。
曲泠當即轉向他,說:“雲州,你說我說的好不好?”
雲州不假思索道:“好。”
曲泠滿意了,葉小樓瞧着戴面具的男人幾眼,道:“阿泠,你這仆人為何日日都戴着面具?”
曲泠道:“年少時家裏走水,傷了臉。”
葉小樓笑道:“我會一點醫術,不妨讓我看看?”
曲泠笑盈盈道:“他傷得重,又過了這麽久,已是藥石無醫了,再說,火燒傷的臉吓人得緊。”
葉小樓說:“阿泠當真心善。”
曲泠喝了一口茶,笑道:“自然,何況我們雲州除了臉,別的可都是一頂一的。”
他話說得暧昧,朝葉小樓眨了眨眼,葉小樓失笑,擡手和他碰了個杯。
不多時,茶樓中人聲漸響,卻是一個說書人走到了臺前,驚堂木一拍,男人道:“我們上一回說到江南陸家莊的陸老莊主和嶺南瑤光劍的那一場比試,那二位一個是刀道宗師,一個是當世劍聖,刀劍相逢,那是何等驚天動地的一戰啊。”
“這一比之後,陸老莊主以一招之差輸給了瑤光劍,陸老莊主也因此郁結于心,不過三年就撒手人寰。臨終之際,讓他的嫡子,陸少莊主将他的刀封入刀匣,一并埋于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