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大菊葫蘆并恩寵,宓秀宮內現殺機

作者有話要說: 腦洞依然大,另,因為覺得剪秋的名字不夠武俠,特改為“劍秋”

甄嬛與玄淩興致勃勃,一同研習武學直至半夜,方才疲倦睡了。甄嬛醒來天色微明,卻是獨自在禦榻上,玄淩已不見了蹤影,外面隐隐有人聲,甄嬛心裏一急,一揚手一只金簪向外打出:“誰在外頭?”金簪破窗而出,直刺向屋外的人影,卻被那人穩穩接住,甄嬛起身一看,竟是芳若。乍見故人,心裏猛然一喜,不由得脫口喚她:“姑姑!!姑姑怎麽在這當差了?”

芳若也是喜不自勝的樣子,道:“奴婢先前一直在侍奉太後修習少林七十二絕技。前兒個太後閉關,才調來禦前服侍皇上習武的。”又含笑道:“皇上五更天就去校場了,見小主睡得沉,大力金剛指都戳不醒,特意吩咐了不許驚動您。”

甄嬛憶起昨晚勞累,羞得低下頭去。芳若只作不覺,只轉身端了碗湯藥道:“這是能大增內力的藥,小主先服了吧。用完早膳即刻就要去昭陽殿給皇後娘娘請安。”

甄嬛依言用完早膳,知道皇後必要考她武學,便囑咐浣碧攜了雙劍一同向皇後宮去了。

皇後素性不喜耍弄兵器,又嫌宮中女子都太過孔武,因此每日叫人以綢帶為兵器習武,甄嬛怕自己攜雙劍入殿會惹皇後不快,就叫浣碧在殿外等候,沒有吩咐不準進來。

按規矩妃嫔侍寝次日向皇後初次問安要表演最拿手的絕技,甄嬛剛想差人去喚浣碧,卻見早有侍婢拿了雙劍在旁,心道皇後果然處事周到。

只見那持劍的侍女約莫二十七八年紀,服色打扮遠在其他宮女之上,長得很是英氣,持劍的姿态異常端正,一看就是練家子,甄嬛想着必定是皇後身邊的得臉的宮女,忙親自上前去接了雙劍,甄嬛初次拜見皇後,有心炫耀,便使了玄淩日前賜予她的《四時花令劍譜》上所授的完整劍法出來。四時花令劍法以靈動精妙見長,配合甄嬛楚宮腰的心法更是天衣無縫,皇後宮的宮女平日裏不使兵器,哪裏見過這樣的劍法,無不啧啧稱奇,皇後卻只是淡淡,只笑着撫掌贊了她幾句,甄嬛一套劍法走完,漂亮的收了劍勢,将雙劍恭敬的遞還到方才持劍的侍女手裏。皇後笑着點點頭,又考了她幾部武學典籍,不知不覺小半日過去,甄嬛見皇後似乎微有倦意,便起身告辭,皇後也未多留,轉臉對持雙劍的宮女道:“劍秋,送碗嫔出去。”

那喚作劍秋的侍女身輕如燕,皇後話音剛落即抱劍騰起,似乎并無在哪一處借力,甄嬛見她飛身而出,忙施展輕功追上,劍秋引在她左前,笑道:“小主今日劍法超群,皇後娘娘見了,很是歡喜呢。”

劍秋速度極快,甄嬛竟需發力猛追才能勉強跟上,她謙道:“姑姑過獎。甄嬛的功夫,及不上皇後和華妃半分。”

劍秋抿嘴一笑,不動聲色甩開甄嬛一段,“華妃娘娘的功夫向來比別人剛猛些,這幾日卻又特別。”她說着,語氣間微露得意與不屑,“不過憑她的武功怎樣,也高不過皇後去。”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甄嬛不懂,略微一愣已與她差開一大截,擡頭疑惑的掃了她一眼,劍秋已在宮牆上落定,淡定低頭,道:“小主恕罪。奴婢胡言亂語呢。”

甄嬛心中微驚,畢竟是皇後身邊的人,怎能讓她看自己的臉色。她再猛提一口氣,兩個起落落在劍秋身邊,正要解釋,劍秋已經燦然笑道:“奴婢就送到這了,以後的路,小主自己當心。”

甄嬛這才察覺已行至宮門外,于是不再多說,謝了劍秋。躍下宮牆,被槿汐浣碧扶住,再一轉頭,劍秋已經不見蹤影,甄嬛不由咋舌,看來皇後宮中當真藏龍卧虎。自己方才竟将皇後與華妃并提。槿汐見她神色有異,再三詢問,甄嬛只說天色尚早不想回宮,想去上林苑走走。

三月的天氣,上林苑裏居然沒什麽人。甄嬛靜靜的走着,想着昨夜研習的武學尚有幾處不明。她遙遙看着儀元殿明黃的一角琉璃飛檐,心中不由期盼夜幕早一些降臨,好和玄淩繼續郎情妾意,雙劍合璧。

甄嬛正想的癡傻,冷不防有人斜刺裏蹿出來在面前跪下,聲如洪鐘,恭恭敬敬的道:“參見碗嫔小主。”

這聲音,不是康祿海是誰?甄嬛心中一聲冷笑,也不命他起來,槿汐見是他,臉上不由得露了鄙夷的神氣。甄嬛只作不覺,随即笑道:“康公公好早,怎的沒跟着麗貴嫔?”

康祿海聽了她的譏諷,也不在意,堆了滿臉的笑,壓低了聲音道:“奴才得知小主要來上林苑,特地候着的,奴才私心裏有事想要求小主。”

甄嬛看他一眼,“你說。”

康祿海微一躊躇,笑容谄媚道:“小主晉封為嫔,宮裏頭難免人手不夠。奴才日夜挂念小主。若是小主不嫌棄奴才粗笨,奴才願意侍奉小主,萬死不辭。”

一番話說的甄嬛心中惡寒,還未出手教訓,一把洪亮的女聲冷冷在身後響起,似抛巨石入水激起萬丈波濤:“難怪本宮進了昭陽殿就不見你伺候着,原來遇了舊主!”

甄嬛聞聲看去,只見來人鐵骨铮铮,虎背熊腰,不是麗貴嫔是誰?麗貴嫔身側正是曹容華,曹容華身量瘦長,雖高挑挺拔,但比起麗貴嫔卻不免輸了幾分威猛雄壯。甄嬛從容請安,麗貴嫔只叉着腰剛猛站着,冷笑不語,倒是曹容華,笑吟吟的讓了甄嬛起來。

麗貴嫔一句也不言語,只瞟了一眼康祿海。出手就是一鞭推出,康祿海甚是畏懼她,連她的招式都不敢格擋,只敢使了輕功略加躲避。

麗貴嫔乃是華妃親信,使得也是鞭子。但她遠沒有華妃力大,亦沒有華妃那樣靈巧,自然用不得那神兵“一丈紅”。她所用的只是一條尋常九節鞭,她鞭法平平,雖然剛猛,卻沒見有多敏捷。甄嬛看出以康祿海的功夫,要躲閃是輕而易舉,只是礙于她是主子,因此假作勉強而已。

主仆相鬥,一旁的曹容華不阻不勸,只笑吟吟的看着。鞭法最需運用巧勁,而麗貴嫔一味只用蠻力揮鞭,不多時,已是力不從心。甄嬛已看出九節鞭并不是她慣用的兵器,且修習極不得要領,相必是為了投華妃所好,近幾年才改使得鞭子。此時,康祿海一個閃身從甄嬛身前掠過。麗貴嫔收鞭不及,又或者根本是故意,九節鞭“呼呼”的帶着勁風,朝着甄嬛橫抽過來。

浣碧驚呼:“小主小心!”她話音未落,只見甄嬛一個下腰,輕巧避過,反手從浣碧懷中抽出雙劍,起身揮劍将九節鞭一纏一拉,想繳了她的兵器去。誰知那麗貴嫔就是有一股子蠻勁,死抓着鞭子不放,被她一帶,踉跄着向前走了好幾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甄嬛心道不妙,這要是傷了麗貴嫔,雖然持着聖寵,皇上皇後未必怪罪,但得罪了華妃也不是小事。甄嬛心知不能讓她摔倒,可眼下雙劍纏着她的鞭子,對麗貴嫔是無論如何也解救不得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麗貴嫔臉朝着地面要摔。

卻不想忽然一陣清風拂過,曹容華縱身躍進二人之間,一手并指在甄嬛劍身一拂一彈,

九節鞭“嘩啦啦”從雙劍中解開,另一手扶着麗貴嫔的手臂,順着她摔倒的勢子将她一推,麗貴嫔被她的勁力帶着一翻,貼着地面翻了一個筋鬥,回身穩穩的站住了。

甄嬛與麗貴嫔此番較量,雖只一招,但在場衆人已知麗貴嫔的功夫,遠不及甄嬛。麗貴嫔人雖莽撞,心裏卻也明了,剛才更是差點在她手裏出醜,再起糾葛勢必撈不着好處,只得忿忿道:“聽說皇上新撥了不少奴才到碗嫔宮裏,怎麽碗嫔還瞧得上本宮身邊這不中用的奴才嗎?”

甄嬛卻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貴嫔姐姐說笑了,康祿海原是我宮裏的奴才,承蒙貴嫔姐姐不棄,才把他召到左右。既已是貴嫔姐姐的奴才,哪有妹妹再随便要了去的道理。妹妹我雖然年輕不要懂事,也斷然不會出這樣的差池。”

麗貴嫔冷哼一聲,還要糾纏,曹容華又出來打了圓場,将她哄走了,康祿海兩頭碰了壁,也灰溜溜的跟着回去了。甄嬛心下疑惑,那曹容華方才舉動,分明是要坐山觀虎,卻又在千鈞一發之際出手,既免了麗貴嫔人前出醜,又化了甄嬛的危機。況且頭先甄嬛有意要繳麗貴嫔的鞭子,雙劍将鞭身纏的極緊,曹容華那一拂一彈,用的是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并無多少實力在上,甄嬛要從這一招探她武功,也根本不可能。此人明着跟華妃是一黨,卻又有意無意的出手相助甄嬛,是敵是友,實在難測。

甄嬛想的入神,眉頭緊鎖,浣碧和槿汐都覺有異,出言詢問。甄嬛只嘆了句人心難測,索性不再去想那态度暧昧不明的曹容華,反正來日方長,日久見人心。

到了晚上,玄淩又翻了甄嬛的牌子,與甄嬛修習眉來眼去劍直至深夜。他二人天資頗高,才兩晚的功夫,眉來眼去劍已有小成。二人興之所至,一不留神內力未加控制,劍氣如火竄出,将寝殿的牆壁燒焦了一塊去。被玄淩調侃為是“焦房之喜”,在後宮傳為佳話。玄淩又調笑甄嬛楚宮腰心法習的太好,敏捷如獾,便愛稱她為“獾獾”。甄嬛也贊玄淩身法矯健,勢如虎狼,得了他允許,二人習武之時,可以稱他做“四狼”

甄嬛一朝選在君王側,聖寵不竭,玄淩更有一連七日都歇在棠梨宮,這是連華妃都沒有過的榮寵,甄嬛一時間風頭無二。這恩寵自然惹惱了華妃,從此便經常生出些事端來,罰甄嬛與眉莊頂着烈日紮馬步。甄嬛心中懊惱,每每覺得是自己拖累了眉莊。好在眉莊大方,并不在意。

這日,天色未暗,玄淩在與甄嬛習那幹柴烈火掌法,二人鏡像一般的旋身一躍,同時出掌擊向近旁的假山,假山“嘭”的一聲爆裂開來,碎石四濺。甄嬛與玄淩相視一笑,正自得意,忽見芳若急匆匆的進殿來,草草行了一禮,道:“啓禀皇上,莊嫔小主溺水了。”

甄嬛猛地一驚,一把揮開飛濺的碎石屑失聲道:“四狼,眉姐姐是不懂水性的!”

暢安宮與棠梨宮并不太遠,甄嬛一路與玄淩展開輕功飛身趕去,遠遠看見整個暢安宮燈火通明,如同白晝一般。暢安宮主位馮淑儀見了禦駕忙下跪請安。玄淩道一聲“起來”,直接掠進存菊堂,回身方問:“怎麽樣了?”

馮淑儀回道:“太醫已在裏頭搶治了,莊嫔現時還未醒過來。”

馮淑儀乃是暢安宮主位,出身地鼠門,最擅遁地挖洞,宮中早就傳言,整個暢安宮的地其實都是空的。馮淑儀早年進宮的時候,在名門正派出身居多的衆妃嫔之中很是特別,玄淩貪新鮮,很是寵過一陣。

地鼠門門人多機敏細心,馮淑儀也是個極妥帖的人物。眉莊落水,馮淑儀最早得了消息,帶了宮中妃嫔與合宮宮人在儀門外等候。

玄淩贊許的向她點了點頭,差了芳若進寝殿向太醫們詢問眉莊的情況。

為首的江太醫以傳音入密回道:“回皇上,莊嫔小主已經沒有大礙,只是嗆水受了驚所以一時還未能醒轉過來。”甄嬛聽到此處,略松了一口氣,但已忍不住探身進房探望眉莊。

眉莊已然換過衣服,頭發猶是濕的,甄嬛忙扶她坐起,以掌心抵住她背部,輸內力入她體內,一會兒的功夫,眉莊頭頂上已經冒出絲絲白氣,頭發漸漸蒸幹。甄嬛又運內力并指擊了她幾處要穴,誰知竟未能使她轉醒。甄嬛心覺不對,這才朝她面上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她面色蒼白無血,且有種奇異虛浮的青白。甄嬛心中一驚,莫不是中了毒?可如果中毒,方才太醫必會提及,如果不是,為何現在還未轉醒?

甄嬛想着,鼻尖一酸,眼眶已盡濕了。玄淩并不說話,只冷冷看着內堂中服侍的宮人,

馮淑儀怕玄淩動了肝火,忙察問眉莊落水緣由。經采月說夜間眉莊去華妃的宓秀宮敘話,回來的時候經過千鯉池,忽然興致來了要在池邊紮馬步,還要練棒法,采月就去取棒子。誰知走到半路就聽見嚷嚷說眉莊落了水。

正要再問,堂外有人通報華妃到了。眉莊溺水的千鯉池離她的宓秀宮不過一二百步,尚在她宮禁轄地之內。她又是皇後之下位分最尊的妃子,協理六宮,自然要趕來探視。

華妃見玄淩在,巧笑嫣然溫婉行禮見過。娓娓向玄淩道了來的緣由,便要治采月護主不周的罪,說要将采月廢了武功趕出宮去。

采月是眉莊的家生丫頭,從小一起習武的,眉莊的練武路子習慣,只有她最了解。若是失了她,實在是不小的損失。來不及細想,甄嬛已脫口而出:“不可!”

此言一出,玄淩華妃馮淑儀擔任齊齊望住甄嬛,甄嬛知華妃此舉是要斬眉莊親信,當下略一思索,揚聲道:“采月固然服侍眉姐姐不妥當。但事出意外,又是在宓秀宮附近出的事,妾以為,責任最大的應該是宓秀宮的侍衛。不如撤換了宓秀宮的守衛。否則,這次是莊嫔,下次再有什麽不當心的傷及了華妃可如何是好呢?皇上一向愛重娘娘,怎能讓這樣一班粗心懈怠的奴才護衛娘娘宮禁,置娘娘于險地而不顧呢?”她見華妃朱唇輕啓,要開口駁她,忙轉而向玄淩道:“碗嫔愚見,皇上勿要笑話妾見識短淺。”

玄淩道:“碗嫔說的極是。朕差點忽略了這層。就讓李長明日換一批精幹的侍衛過去戍守宓秀宮罷。采月待莊嫔醒來再做處罰。”

華妃一計不成,臉色不好看,但也知道事情無轉圜之地,遂不再争。又換了笑臉,一會兒向玄淩撒嬌說練了新鞭法,一會兒又說自己有些武學不能解惑。

玄淩無奈,也念及有幾日沒去華妃宮中,便依着她去了。馮淑儀也面有倦色,甄嬛遂勸了她回殿歇息。自己獨守在眉莊床頭。

晚些陵容也過來看眉莊,但她只是昏睡。

直到第二天過午,眉莊如夢魇般忽然驚醒。眼神渙散,甄嬛忙拿了凝神散給她喝下。

眉莊的臉色泛着不健康的潮紅,雙手用力攥住被角,醒來第一句話竟是:“嬛兒,快告訴皇上,有人要我的性命!”

甄嬛大驚失色,忙問:“怎麽說?姐姐是怎麽落水的?”

眉莊一愣,一邊回想一邊道,“那日我在千理池旁紮馬練功,忽然竄出一人與我切磋。起初我以為只是尋常比試,便與那人對了幾招,因只是切磋,我與那人都只用了五分內力。誰知那人忽然發難,趁我退至水邊,竟一掌十成力将我打下水去。”

“那你可看見那人相貌?你與那人對了數招,有沒有看出那人是哪門哪派?”甄嬛急問。

然而沈眉莊只是茫然的搖了搖頭,又堅決的開口:“雖然我沒看清那人是誰,什麽身家功夫。但我知道,一定是華妃,這宮中與我最不睦也就是廢黜了的餘更衣,她現在的情勢自顧尚且不暇,哪裏還能來對付我,除了華妃,實在想不出還能有誰!”

她說的激動,劇烈的咳嗽起來,甄嬛拍着她後背,嘆道:“就算你我知是華妃,咱們現在也奈她不得。昨天你前腳落了水,華妃後腳就把皇上請到她宮裏去了。”

眉莊聽她如此說,目光變的森冷,恨恨道:“我沈眉莊如今奈何不了她,未必今生今世都奈何不了她。既然留了我這條命不死,咱們就慢慢的算這筆賬!”

甄嬛見她這可怖的眼神,猛然想起她昨日不正常的昏迷和詭異青白的臉色,心下疑惑更深,不禁自語道:“你說那人用了十成的掌力打你。那麽這傷勢,昨天太醫為何只字未提。”

眉莊聽了她的話,也讷讷的愣了神,半晌才答:“因為,我并沒有受傷,渾身上下,一處也沒有不妥。”

武俠甄嬛傳之毒典殘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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