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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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抱得越緊,祝富華越想反抗,他的那些巴掌拳頭全砸在陳淮水身上,陳淮水居然有空把飯盒放進他包裏。後來,祝富華便覺得自己呼吸都很難了,陳淮水的視線比路燈還亮很多,正沒有遮蔽地落在祝富華臉上。
祝富華抿起嘴看着他,皮膚下面的血色從脖頸蔓到頰邊。
“你放開我。”祝富華氣喘籲籲地說。
可他的請求不奏效,陳淮水仍舊炙熱,彎起嘴角柔和地笑,又迅速地将一個吻落在祝富華的腮邊。
“走。”陳淮水終于松開了胳膊,他毫不顧及,拽着祝富華的手腕,就往路一旁的巷子裏去,那條小路黑漆漆,沒有一絲亮,腳下頭還有石子、磚塊、雜草。
野貓跳上了牆頭,睜着兩只發光的眼睛,發出尖銳的叫聲。
被陳淮水那麽一推,祝富華的背便撞在了巷子角落的磚牆上,他的肩胛骨疼得發麻,又什麽都看不見,所以,心裏越來越慌張了。
陳淮水像個算是理智的瘋子,他捧起祝富華的臉,低聲問:“做我媳婦,好不好?好不好?”
許久了,祝富華聽到了他無數聲急切的詢問,他覺得,陳淮水從來沒對自己這麽低聲下氣過,漸漸地,眼睛能隐約看見陳淮水的輪廓了。
可還是很黑,很暗,以至于睜圓了眼睛也看不清表情,祝富華支支吾吾,說:“你不要這麽問?”
“為什麽不許問?”陳淮水小心翼翼,他問,“富華,原來你不喜歡我嗎?”
“天太黑了,我還不回家,我媽要着急了。”
祝富華知道自己實在找不到話才說這個,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擡了起來,他緊緊攥着陳淮水寬襯衫的側面。
陳淮水可能是忽然心情不好了,所以,連笑意都沒了,他輕輕嘆氣,又沒有卸去炙熱,而是在躊躇之後,再次吻了祝富華的嘴。
摸黑吻上去的,祝富華也吓了一跳,這一吻之後,是短暫的離開,然後,陳淮水便一下接一下地親他,和剛才不同,他呼吸急切起來,變得更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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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淮水将眼睛閉上了,祝富華也将眼睛閉上了。
其實,祝富華根本不懂如何接吻,可他沒有推拒,在一片漆黑裏一下下迎和,完成連在一起的,一個個短暫的吻。
野貓不止一只,它們窸窸窣窣路過。巷子更深處的雜草幾乎半個人那麽高了。
祝富華的手掌放在了陳淮水背上,吻畢的時候,鼻尖貼着臉頰說話,陳淮水問:“富華,要是想明白了,就快些告訴我,我知道你想明白了。”
“嗯。”
祝富華感覺到陳淮水在揉他的頭發,後來,又偷偷親了他好幾下。
陳淮水又說:“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只要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其他的什麽我都能解決。”
“那個姑娘……不漂亮嗎?”
“我就看了她兩眼,還是被我奶奶逼着看的,我不記得她的樣子,不記得她穿什麽衣服,跟她打招呼,腦子裏想的卻是你,我只在意你有沒有吃飽飯,有沒有衣服穿,是不是過得快樂,”一口氣說了很多,陳淮水深吸一口氣,他緊緊地把祝富華抱在懷裏,說,“我不知道你願意在我身邊待多久,但我願意一直陪着你,愛你,疼你,因為……因為你比他們都好,比誰都好。”
祝富華半張臉埋在他肩上,也用力地、動情地抱他,祝富華不知道愛情,不知道厮守,不知道新時代和舊時代完全不同,此刻,他的感覺是幸福和知足,還有揮之不去的訝異。
陳淮水說的那些話,幾乎要将他捧上天了。
怎麽會是陳淮水呢,是誰都不會是陳淮水的,對祝富華來說,陳淮水是個一出現便在雲端的人,他時常被喜歡,因而不會缺可供喜歡的人。
可是,陳淮水告訴他:“我的未來裏已經有你了,我誰都不想看,就想一直盯着你看,看你高興,看你難過,看你生氣,看你對着我笑,然後,我就對着你笑,別的什麽不想做,就想親你一口。”
晚上,從漆黑的巷子裏出來,陳淮水硬要牽着祝富華的指頭,祝富華有些怕別人看見,可還是願意被他牽着。
陳淮水不在家裏等電話,偏偏要去街對面賣部裏等電話,一等就是半小時,後來打了兩通,第一通無故斷了線,第二次又接起來繼續說。
工作忙碌的祝富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他一手拎着幫大姐打的醋,一手拿着紅色電話,站在巷子口那兒,低下頭遮遮掩掩地說話,說就罷了,還老是笑。
這是個天氣晴朗的周末,巷子口好多孩子跑來跑去,沒到吃午飯的時間,陳淮水跟祝富華商量下午晚上去哪裏玩,祝富華抿着嘴聽他說,又換了個方向站着,問:“你忙不忙?是不是會打攪你學習?”
“我今天不學習,你別穿那麽多,太熱了,要是涼了可以穿我的衣服。”
“嗯,知道。”
陳淮水那邊應該是在放音樂,隐隐約約聽得見旋律,祝富華問聽的什麽歌,陳淮水答:“我不在家裏,在外邊呢,這歌是《我的未來不是夢》,你沒聽過嗎?”
“沒。”
“今年剛紅的。”
祝富華笑了兩聲,說:“你什麽都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他的情緒倒不是低落的,而是在稱贊裏藏了幾分撒嬌,再過了沒五分鐘,倆人還沒聊多少,就聽見祝寶女從裏到外喊着祝富華的名字,她系着圍裙,匆匆忙忙過來,說:“買個醋怎麽打起電話了?急死我了。”
“大姐,大姐,醋拎上了,我過會兒就回去。”
祝富華把醋瓶遞過去,祝寶女就拎着瓶子,急匆匆走了,陳淮水還在那頭盤算着要帶他去哪兒喝咖啡,去哪兒看電影,去哪兒買張雨生的磁帶。
“哎,我先回去了,我大姐他們今天都回來了,豐年要去當兵了,我們湊在一起吃頓飯。”
陳淮水不應答,只記得幼稚地挑刺,他說:“你不叫我淮水嗎?叫‘哎’嗎?”
平日裏随時都喊着,可冷不丁要喊,卻不怎麽叫得出口了,祝富華醞釀了好一會兒,說:“淮水,淮水。”
“富華,就願意你叫我名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