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打定主意的澹臺馡沒有着急去臧芷所在的健身房報道，自己沒有健身的習慣，全靠遺傳的底子和Alpha的生理體能撐着，真切的感受到臧芷的體能優于她，還是在之前浴室的時候，說起來也丢人，被托着臀抵在浴室的牆上，她全身無力摟着臧芷的脖子，除了吟聲別的啥也幹不了。

那次是爽了，但也有了心裏壓力，總覺得臧芷都是在配合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滿足臧芷S級Omega的需要。

特地找了個老師，大塊頭的男性Alpha，在原本高大的Alpha身形裏還能做到鶴立雞群，做她的教練，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早睡早起，上班前一小時，下班後兩小時，過渡的這個星期澹臺馡的身體都快散架了，教練說就她這個身體素質想接觸泰拳，怎麽也要三兩個月才能去練練入門級的搏擊，照葫蘆畫瓢學個動作弄假把式也沒意思。

腦子裏閃過以前看過臧芷的獎狀，直搖腦袋。小時候腦子跟不上臧芷，學什麽都差一步，現在身體素質也不如臧芷，真是除了一個空空的小姐身份，啥啥都不如人家。

達勒市泰拳比賽，業餘組，Omega類，金獎。

還是四年前拿的，要不是不能跨第二性別參賽，把臧芷放到Bata組，說不定也能進個前五名。

每天被肌肉教練奪命連環call，澹臺馡除了上班，連吃飯都沒了興趣，家裏的阿姨已經盡力配合澹臺馡教練的需要把食物弄得營養健康好看，但嚼在嘴裏依舊寡淡無味，加班的日子，澹臺馡更是喝營養液對付，比減肥的人還狠。

除了自己天天修煉自己找到和臧芷的共同點以外，澹臺馡也秒變成了癡漢，不知道臧芷住哪裏，只能開車在新臧氏樓下蹲點，看到臧芷的車開出來之後跟上去，摸到了她現在住的公寓樓下便走了，下班早能摸魚就跑到人公司樓下去候着。這些事情她大可以交給更專業的人去做，別說住哪裏，幾樓幾號每天除了在公司辦公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都能打聽得一清二楚，她不想做得像監視一般，找個人盯着臧芷，只是确認她每天都安然無恙，以及确認沒有別的人趁虛而入。

光是在背後暗暗蓄力當然不夠，澹臺馡還學着怎麽去跟小孩子相處，三天兩頭就往臧家送禮物，劃出來專門玩耍的區域被堆得滿滿的，哄得兩個小家夥高興，在家裏獨自照顧孩子的慕綠真是漸漸喜歡上自己女兒的未婚妻，家裏兩父女都忙着工作，家裏就她一個人，雲熙偶爾來看她，澹臺馡也會過來陪着孩子們玩，她也沒感到失落，反而很安心，在外面飄了這麽多年，總算是落了根。

臧元緯從自己妻子口中聽到澹臺馡名字的次數越來越多，聽着跟資料裏完全不同的認知，心裏不爽的勁兒也漸漸削弱，在開完例會之後叫住臧芷，“芷兒！你等一下！”

等到會議室裏空無一人，臧元緯才開口：“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回家去？”

“爸，你知道的，最近工作忙，等融資完成了我就能經常回去了。”不過是逃避的借口，只要有心，一周總能抽出幾個小時時間回去看看。

不疑有他，臧元緯知道自己把擔子都交給臧芷，同時還要求她接受現在家裏的狀态，實在有些強人所難，小時候沒給予足夠的親情，現在還要照顧小的，虧欠臧芷的暫時無法彌補，沒有責怪她的奔忙，而是迂回地說：“哎，辛苦你了，爸爸對不起你，你看你現在這麽忙，都沒時間跟小馡談戀愛了。”

從父親的嘴裏聽到澹臺馡的名字，還這麽平和，跟之前找茬的樣子千差萬別。臧芷想了想才說：“小馡自己也處于上升期，她應該能理解的。”

“待會兒下了班一起回去坐坐吧，你媽想你了，你看她回來你們娘倆總共見面的次數還不過四五次。”

只要沾上感情的事情，臧芷都不擅長，活了二十八年，也是剛擺脫束縛有了自由身，學習愛與和平的年紀全在學着怎麽給澹臺馡收拾爛攤子了，因為自己身世和婚約的緣故，她仿佛就是感情絕緣體，沒人跟她交朋友，更沒有發展成可交往的對象。她就像是缺失的一部分靈魂的軀殼。學不會主動去維系一段關系，在她以前的生活，交際的人群都是各有牽扯的，純純依靠感情來維系的關系，為零。

“好的，我今天會早點下班。”

臧元緯看出了臧芷的緊張，他不想給自己女兒壓力，更無法以長輩的身份去指點她的一舉一動，只是想依靠臧芷自己開竅，恐怕還得一兩年才能緩和。曾經不屑的負心人，在這方面還是有點作用的，“讓小馡別買東西了，家裏玩具都快堆不下了。”

“啊……好的。”走到門口的臧芷停下腳步，把前面細細的碎發往後別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細細品味自己父親的話，這是刻意說給她聽的嗎？

大半個月也沒見到人影，她都以為澹臺馡放棄那些無腦的念頭了呢！這是準備跟她家裏搞好關系，穩固婚約嗎？

思來想去，臧芷還是決定主動給澹臺馡去個電話。

電話通了，聽到那頭的聲音，一時腦子短路忘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差點叫出一聲小姐。

彼時的澹臺馡正在澹臺集團的資料庫，搬了個小凳子坐在裏面對着電腦核對數據。無心與別人争個高低，拿了權之後沒有一鼓作氣紮進去，除了在‘萌芽’這個項目上的争取最大的主動權，其他方面逐漸邊緣化，工作重心也放到了捋清澹臺集團的舊賬上，既然放她進來了，就不會視若無睹，她自己不争是一回事，也要抓到別人的小辮子，讓人動不了她。

“芷兒？”

自從她被臧元緯叫去上了一課之後兩人就沒有再見過面，一方面是自己被激得自卑了，自己現在已經不是跟臧芷一個階層，做的事情面對的人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另一方面說到底她們是兩個公司的人，沒了所謂的交集就真的沒了可以聯系的理由，真是個很現實的問題！

“我是想問問你，你最近有給我家裏買東西嗎？”

呼出一口氣，她做了這麽多，隐隐等着被盤問呢，沒想到過了這麽久才聯系到，看來臧芷跟家裏的關系沒有緩和，這倒是很有臧芷的風格，窩着不樂意動。她去了臧家的宅子好幾次，連臧元緯都碰到過，沒一次碰到臧芷，“有，給弟弟妹妹買了些玩具，順便過去坐了坐，別的就沒什麽了。”

其實還在臧家吃了飯，幫小家夥洗過澡，體驗了一把帶孩子的樂趣，雖然在玩耍的時候依舊會被小家夥們的為什麽為什麽吵得頭疼。

澹臺馡知道其中的分寸，不能明說，說得太直白，只會起反作用。

她想要追回臧芷，家裏的關系只有那麽一點點作用，讓臧芷向她敞開心扉才是最終的目标，像臧家的人示好，也就是給自己在人家家裏讨個好點的名聲。何況臧家可比她有錢，買別的太過做作，只能從孩子下手，說起來也好聽點，不讨人嫌。

以前也沒見得澹臺馡有多喜歡小孩子，突然轉了性，不知道是不是澹臺夫人的授意，對于這段婚事，最上心的就是她了。

臧芷還想問別的，又卡在喉嚨，覺得不好意思提起，畢竟是自己家裏的問題，澹臺馡能去家裏露臉，也算幫她，“謝謝你。”

“嗯……其實這些是我自己想做的，若兒和希兒也蠻好玩的，很可愛，我去看他們心情也好點，算是在忙碌的工作當中有了別樣的樂趣吧！一下子好像自己也年輕了幾歲，跟他們一樣學得天真無邪起來。”

這是澹臺馡的肺腑之言，畢業之後完全進入了成人的世界，資助過老人和孩童，那也僅僅是金錢上的支持，這次接觸到小孩子，臧若臧希看到她開心的撲過來，她心上能湧出說不出來的暖意，她家裏就一個孩子，臧芷跟她相處也未曾完全放下結締，這般純粹的笑臉，她見到就跟着高興。

一開始确實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在做樣子，想更加親近臧芷的家人，多去了幾次，才發現自己也很渴望這樣有說有笑的家庭氛圍。

澹臺馡說得輕巧，臧芷也了解她的行程，以前在分公司的時候就忙得不着地，現在兩頭跑，還要□□去臧家，就算是有她自己的目的，還是比親女兒做得到位，“還是要謝謝你的，我最近很忙沒時間回去，真的謝謝。”

話語顯得如此蒼白無力，說不上別的，只有謝謝。

如果不是澹臺馡說喜歡她，跟小時候說好的一樣解除婚約，或許她們還能成為朋友，這麽多年的相處，真真恨不起來。

“芷兒……你太客氣了。”臧芷的話除了客氣也沒別的感情在裏面，就好像是在感謝朋友的關照。

“今天我父親讓我們一起回去吃飯，所以給你打個電話，你要是沒時間就算了。”總算繞到了正題上，跟之前一樣，還是覺得讓澹臺馡來配合演戲是件難以開口的事情。

澹臺馡不這麽覺得，她等的就是能和臧芷合體，哪怕是在人前演戲，只要能跟見到臧芷，親近臧芷，別的都不管。“有時間的！我什麽時候都可以。需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我跟父親一起從公司回去。”

“那好，我下了班就過去。”澹臺馡不斷壓抑自己的激動，太想見臧芷了，從來沒有這麽久沒有見過面，真的是失去了才發現在一起時候的珍貴，以前即便是她出去出差還是應酬，知道有個人在車裏或者家裏等她，心就被填得滿滿的，哪怕是臧芷跟她使小性子鬧情緒，兩人拌嘴也有趣。

不甘的喚稱沒了，臧芷不會暗暗撒氣，還說不喜歡她，還要取消婚約。

失落又難過。

挂了電話，臧芷心裏泛起千層浪，澹臺馡現在就像是電視劇裏面演的追求者，明着膽子表露自己的心意，只是這份心意，有幾分真假呢？不禁想到之前去研究所檢查醫生跟她說的話，悲哀的感覺又無限漫延。

上一個發情期，徹底沒有Alpha的陪伴，獨自在公寓挨過，為了不耽誤工作引起關注，她只在第一天的時候休息了半天，其他時間瘋狂補足抑制劑，一有反應就來一劑，原本以為很富裕的抑制劑全空了，一箱子的抑制劑就勉強撐過兩個發情期，不得已只能在發情期過去之後驅車去研究所做檢查。打了太多的抑制劑，超量是肯定的，最怕的是身體有了适藥性，抑制劑再無作用。

她不可能再提取澹臺馡的Alpha的信息素做引，還要醫生重新為她定制新的抑制劑。完全脫離信息素的牽絆，她還會不會對澹臺馡産生情感呢？她不知道，但她想試試。以前不敢想的問題，現在成了臧總的她都想去探究清楚。

婚約也是同樣的問題，如果臧家沒有東山再起，她依舊是那個無人問津的落魄臧芷，在澹臺馡真的進入澹臺集團之後提出不解除婚約，不論小馡總的傳言是否是真的，也不在意澹臺馡對尤菱華以前的情感是做戲還是真情，只要澹臺馡提出來，她就願意待在身邊。改變是很難的，她習慣了和澹臺馡在一起的日子。

然而現在不同了，她已經在開始改變，學習做生意，學習做女兒，學習做姐姐。她的生活不僅僅只圍繞澹臺馡一個人轉。她開始渴望一段純粹的感情，沒有別的外因，只是喜歡她這個人才開始的感情。

研究所的李醫生是從發情期就在給臧芷看病的男Omega，溫文爾雅，說話總是比別的人慢半拍。等待檢查結果的時間，臧芷到樓頂的咖啡廳點了杯黑咖啡，午後的陽光鋪灑至整個樓頂，沒有一處死角，前天的一場大雨讓達勒市徹底告別了暑熱，入秋的陽光不再灼熱，閉眼躺在椅子上，仿佛自己是需要光合作用的植物，貪婪吸收太陽光的溫度。

享受完片刻的寧靜，臧芷看時間快到了才去血液科憑借指紋驗證領取了自己的檢查結果，一頁紙寫着各項指标，看了幾年也沒看懂過，只是這些數值的高度讓臧芷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太理想。

李醫生看完也皺起了眉頭，“臧小姐，你之前是說和以前的伴侶分手了是吧？”

恐怕也只有研究所會用伴侶來稱呼她和澹臺馡了，用Alpha信息素做引定制信息素可不能亂用，當時也是用了婚約來證明兩人的關系研究所才通過了這個方案，“是的。”

“剛剛檢查了今天提取的樣本值，你和澹臺小姐的信息素匹配度已經達到了89%，比分化時期的匹配還高了6%。恕我冒昧問一句，你們是伴侶之間鬧別扭還是真的不能在一起了？”

臧芷抿緊嘴唇，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醫生的問題，轉而問：“請問，這個跟我現在的健康狀況關聯很大嗎？醫生的意思該不會是我這輩子就非她不可了吧？”

思忖了一陣，李醫生扶了下自己眼鏡，調出臧芷從到研究所就診以來的數值資料，在上面畫了好幾個圈圈，如實說：“最早定制信息素的原因臧小姐還記得吧，經過幾年的發展，即便是沒有完成完全标記，你跟澹臺小姐的信息素已經在互相适應，變得更加融合，如果有發生關系，也應該會在情.事上表現得更加契合，以後再過一段時間，可能匹配度會超過90%。如果說你們分手，另尋別的伴侶，我也不建議用新Alpha信息素做引來定制抑制劑，除非是在發情期直接進行腺體标記，帶有新Alpha信息素的抑制劑注入身體會有排異反應。并且資料庫應該會在今天檢查之後重新更新你的信息素信息，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更新之後測算下來，除了跟澹臺小姐的匹配度會升高，別的Alpha信息素的匹配度會有1-10%的降低。”

“信息素也是生理反應的一部分，我想你們應該是有感情的，不然信息素也不會有這麽強烈的唯一性反應，能找到沒有完全标記就有這麽高相容度的Alpha伴侶不容易，所以不希望你們能夠想好。”

臧芷自嘲說：“就一個信息素檢測，還能看出兩個人兩情相悅？”

“臨床上不多見有這樣的例子，你跟澹臺小姐的信息素純粹度很高，第一次談戀愛就能遇上對方，可以說很幸運。最早在做抽樣實驗的時候，我們就感慨過了。”

“第一次不能代表這輩子，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誰說得準。結婚了還有離婚的呢，離婚之後二次标記或者洗掉标記的Omega也大有人在呢。”李醫生把她跟澹臺馡的信息素吹得神乎其技一般，要知道她們之間連上床都是最近才頻繁起來，以前澹臺馡都不怎麽碰她，就是簡簡單單做個臨時标記完事，怎麽就什麽相容度匹配度，簡直可笑，世上這麽多人，Omega又不只是能跟Alpha結合，那些BO戀，OO戀的Omega就不活了嗎？

“臧小姐不愛聽就當我多嘴了吧，我只是提出自己的想法，新的抑制劑還要經過研究才能定制出來，但效果肯定不如以前的抑制劑，并且抑制劑只是作為短期的用品，你要配合顆粒一起服用才能穩定你身體裏S級Omega的信息素，最好能夠在兩年內找到新的穩定伴侶，否則你的發情期反應只會越加強烈，擴散的範圍也會更廣，房間的隔離都止不住，發情了恐怕只能來研究所住院觀察。”

臧芷聽了這一大堆，對自己S級Omega的身體開始厭惡，每句話都是在告訴她，要找個伴，不然她就沒法安安穩穩活着，“哎，就算現在政策開明了，也辦法幫Omega解決生理上的煩惱。”

行醫幾十年，李醫生聽了不少Omega這麽抱怨，在幫臧芷開藥的時候還提議說：“或許臧小姐可以考慮再找一個沒有标記過Omega的Alpha，這對你身體是最好的。當然，這是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前提下，而不是單純因為信息素的吸引。”

沒有标記過Omega的Alpha這話什麽意思？

“李醫生，我不明白，為什麽要是沒有标記過Omega的Alpha呢？”

“有的S級的Omega的信息素會對Alpha信息素産生很強的依賴，得到了抓住了就不想放掉。臧小姐你的信息素就有這麽霸道哦，這也是為什麽你跟澹臺□□素相容度這麽高的原因！”

聽得迷迷糊糊，臧芷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測，小心翼翼問了出來，“李醫生的意思是，澹臺小姐除了我以外沒有标記過別的Omega？”

“醫學角度上講不能說一定沒有标記過別的Omega，但至少五月份提取Alpha信息素做的這一批抑制劑你的身體沒有出現排異反應，簡而言之，至少在這次提取之前，澹臺小姐标記過別的Omega的可能性在1%以下。”

看到臧芷莫名笑了出來，李醫生疑惑問：“臧小姐？”

“啊，沒事，李醫生，你繼續。”

從研究所出來，臧芷回到車上停了很久，等到天邊泛起夕陽的光輝才啓程回家。

原來不是澹臺馡在撒謊，她說的只有自己是真的。那為什麽一定要做這麽多讓人誤會的事情？真相有這麽重要麽，當年臧家出事她還只是個三歲的孩子，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父母不要她了，她所有的怨恨都堆積到這個事實上，而不是她父母為什麽把她丢下。長大了懂得了父母當時的難處，也理解父母的這個決定。畢竟是上一輩遇到的事情，她不想費腦子追究，沒有經歷過當時的情況，隔着輩哪能分辨別人說的是真是假，還不如過好自己的日子呢。

她臧芷從來就沒很大的抱負，幾乎每一件事都是接收指令才去完成。

為什麽呢？

小姐……小馡，是以什麽心态去做這些事情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麽最近兩章我變得越來越長了呢……emmmmm……因為劇情不能斷啊！下一章可能就短回去3k保底了……嘿嘿嘿~昨天的提要stay gold是一首歌名呀，蠻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