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走了幾步,顧綿就皺起了眉頭。
好沉啊!
裴心心從後面追了上來:“阿綿,你可以啊!剛才那一下,霸氣外漏。”
顧綿直接把手上的布料往她身上倒了一半:“還好意思說呢,剛才是誰見了布料就走不動道,連朋友都給抛棄了。”
裴心心手忙腳亂的抱着那堆布料:“哎,這可不能怪我啊,實在是聞思思挑的太好看了,我一看就忍不住了嘛。”
真是拿她沒辦法。
回到東宮時,就看見小貴子正招呼幾個人在屋子裏挂那副畫。
顧綿把手中的布料往榻上一扔,興致勃勃的跑去觀看,不愧是她嘔心瀝血的天才之作,水平完全不輸她上輩子。
裴心心走進來,好奇的擡頭看去。
只見那畫面中,裴承安面對着碗裏泛着油光的雞屁股,誇張的皺起眉頭,臉色綠的堪比枝頭的綠葉,一旁穿黃色衣裙的小姑娘正雙手捧着臉笑着看他。
裴心心忍不住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感慨:“阿綿,你把太子哥哥畫成這樣,難道不怕太子哥哥追殺你嗎?”
顧綿毫不在意:“放心吧,他又不會知道。”
--
“本宮不會知道?”裴承安眉頭一挑。
底下的侍衛抖了抖:“顧大小姐是這麽說的。”
“哦?本宮倒是好奇那丫頭又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Advertisement
裴承安走進側殿之時,顧綿正在外室看書,看到他來,吓得一骨碌就坐了起來,幹巴巴道:“太…太子殿下,大晚上前來,有…有何貴幹?”
瞧瞧這做賊心虛的樣子,裴承安絲毫沒有要跟她客氣的意思,擡起腳就往裏走去。
“哎!哎!哎!幹什麽去?”顧綿趕緊跳下榻跑到了他面前:“有事說事,別動腳啊。”
這下裴承安更加确定她心中有鬼,他單手把擋在面前的顧綿拎到旁邊,正要擡腳,腰身就猛地被顧綿抱住了。
顧綿死死抱住裴承安的腰:“冷靜,冷靜,沖動是魔鬼。大晚上的,私闖女子閨房,我的清白都被你給毀啦。”
裴承安低頭看了看腰上一雙白皙的小手,嗤笑了一聲:“你這樣抱着本宮,你的清白就有了?”
“……倒也不是很有。”
她像一只樹袋熊一樣死死的扒在裴承安身上,說什麽也不能讓他進去。
裴承安掙了掙,竟然一時沒能掙開,他收回腿:“本宮不進去。”
顧綿狐疑的看着他:“此話當真?”
“當真。”
她打量了一番,這人表情倒不像是作假:“不行,你得給我寫個承諾書,保證以後都不進我房間。”
裴承安偏頭看了她一眼,随即做出喊人之勢:“随……”
“哎!!!好了,好了,別喊,我放就是了,你保證的,不能進去啊。”顧綿當機立斷的捂住了他的嘴。
兩人的頭幾乎靠在一起,裴承安清楚的感覺到顧綿的呼吸落在他的臉頰上。
他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顧綿放心的松開了手,裴承安立刻掙脫了她,踏進了內室。速度太快,她攔都沒來得及攔一下。
奸商!不講信用!差評!投訴!
--
“知道錯了嗎?”裴承安坐在桌旁,悠閑的沏着茶,一套動作娴熟專業,美的像一件藝術品。
但很顯然顧綿是沒有心情仔細欣賞了,她垂頭喪氣道:“知道了。”
裴承安為自己倒了一杯茶:“錯哪了?”
認錯的速度要快,态度要端正,顧綿深谙此道:“不該把殿下您英俊潇灑,風度翩翩,清風朗月,玉樹臨風的姿容用我那一塌糊塗的畫技畫在紙上。”
“還有呢?”裴承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顧綿低着頭哼哼:“不僅畫了,還挂在牆上大肆傳播,影響了您的一世英名,實在是罪大惡極。”
裴承安聽到後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這笑可不是什麽好笑。根據這麽多天的相處,顧綿判斷這絕對是個坑,是一個驚天大坑。
“既然罪大惡極,看來本宮是不罰不行了。”
“別,別,別,能不罰就不罰。今天陽光這麽好,打打殺殺的多不吉利啊。”顧綿此刻根本沒有猜中裴承安內心活動的開心。
“誰說本宮要打打殺殺?”茶杯落到桌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顧綿心口的石頭聞聲落地:“啊?不打打殺殺?那就好,那就好。”
她拍了拍胸脯,扶着桌子,松了一口氣。
“就賠本宮五萬兩白銀吧。”裴承安的語氣平淡的仿佛是在菜市場裏買白菜一樣。
顧綿一度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多……多少??”
“五萬兩。”
“為什麽精神損失費漲了這麽多??前幾天還是一千兩呢!”
“不是精神損失費。”裴承安的手搭在桌子上,露出一截潔白的手腕,映襯着玉質的茶杯,十分好看。
“啊?”或許是眼前景和耳邊畫形成的對比太過強烈,顧綿有一瞬間的晃神。
裴承安十分矜持的對着她笑了一下:“是本宮的肖像權。”
……
顧綿一時難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我沒錢。”顧綿剛說完,就覺得這話似曾相識,好像前幾天她才剛被裴承安宰過。
裴承安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上回宮宴上父皇給的賞賜,不是被你分走了一半嗎?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那些東西正好值五萬兩。”
原來是為了這個,顧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裴承安,你窮瘋了吧。”
“若是你不願意付錢也可以,待本宮回頭差人秉眀了顧國公,顧家大小姐思慕本宮已久,對本宮動手動腳不說,還把本宮的畫像挂在床頭上以解相思之苦。本宮深受感動,心有不忍,就勉為其難答應這樁婚事。”
你想說的應該是深受惡心,不堪其擾吧……
“想來顧家大小姐的嫁妝應該不會太少。”說罷,裴承安起身就走。
等等,來真的啊???
眼看裴承安要走出門了,顧綿連忙跑到門口抓住了他的半截衣袖:“哎!別走!別走!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不就是幾箱子金銀珠寶嘛,拿走,全拿走。還請太子殿下嘴下留人,畢竟這麽多天的交情呢,您也不想我橫屍街頭是不是。”顧綿面上笑得一臉谄媚,心裏恨不得能掐死這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小人。
白花花的銀子,在她手裏還沒熱乎呢,就被這厮給拿走了,顧綿悔的腸子都青了,宮宴那天就應該讓裴承安挂在上面自己解題,她顧綿對天發誓,以後要是再幫裴承安她就是狗。
心滿意足的裴承安臨走的時候,順手還把她的畫給沒收了,美其名曰銷毀贓物。
顧綿面對着空蕩蕩的屋子,只想拉一曲二胡,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這麽嚣張都沒人管管嗎???
--
書房中。
随風恭敬地半跪于地上:“殿下,查清楚了,是禮部章從之做的手腳,宮宴上陛下賞賜的十二箱金銀和八箱珠寶裏都參雜了暮回的毒香。”
裴承安的面色深沉,手上把玩着一枚烏木質的牌子:“齊王的手可伸的夠長。”
随風心中一凜:“殿下,用不用屬下把章從之這條線給斷了?”
裴承安擺了擺手:“章從之這條線既然暴露出來,對我們就毫無威脅了。留着他吧,說不定後頭還有驚喜呢。”他輕笑一聲。
随風的頭低的更低了。
作為一個跟随殿下十數年的老人,兩人默契不言而喻。
殿下的意思,他已經很清楚了。
--
第二天一早,顧綿就不得不和某強盜共乘一輛馬車。
裴承安坐在馬車裏面,身上披着一件純白色的披風,正在烹茶。
看到她來,好心情的招呼道:“品香樓的新茶,要不要嘗嘗?”
顧綿氣鼓鼓的爬上車坐在他對面:“謝謝,不用了,我怕我喝了之後又要被收什麽奇怪的制作費。”
裴承安被她說的一愣,他把倒好的茶水送到小姑娘的面前:“喝吧,不收費。”
顧綿斜睨了一眼,那白玉茶杯中碧綠的茶水甚是好看,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品香樓的烏霜曉很是有名,要經過百道工序,一兩難求,你真的不想嘗嘗嗎?”說着那只端着茶杯的手似乎有收回的趨勢。
顧綿伸手就捉住了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将茶一飲而盡。
喝完她長嘆了一口氣,果真是好茶,甘冽又不失醇香。
裴承安望着那只被她握住的手腕,目光微凝,耳尖爬上一抹紅意,她好像總喜歡對他動手動腳。
片刻,他收回手,狀做不經意的開口:“你經常這麽喝茶嗎?”
可惜顧綿完全沒有接收到某太子的話外音:“什麽?”
裴承安抿了抿唇:“沒什麽。”
大早上的,又抽哪門子的瘋?
顧綿打量了一下裴承安的臉色,好像跟平時也沒有什麽不同,她便放下心來,轉過身去看窗戶外面的風景。
身後,裴承安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神色莫測。
顧國公府,裴承安的指尖摩挲着茶杯的邊沿。
還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吧,他看了看身邊無憂無慮的小姑娘,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會不會讓她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