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裴國的獵場設置在京郊,倒是不遠。

因裴帝鐘愛狩獵,自他在位起,裴國的狩獵大會的頻次就由原先的三年一次增加至一年一次,還在京郊專門搭建了一處行宮,方便他狩獵的時候休息。

獵場位于一處山林中,顧綿剛下馬車,迎面而來的空氣混合着泥土的芳香。

綠樹成蔭,鳥語蟲鳴。

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了久違的自由,好久沒出門了,今天終于可以放肆的玩耍了。

各家的馬車,此時也陸續到達,場外立時就變得熱鬧起來。顧綿站在樹下,手裏把玩着一片葉子,看那紅色的葉脈在陽光下變得微微透明。

裴心心一臉花癡狀的靠了過來:“據說今天國師也要來呢。”

“國師?”這又是哪個夢中情人排行榜的大佬?

“啊,對啊,國師據說無所不能,無所不知,還能窺探天機。”裴心心一臉崇拜:“好想跟他求一卦姻緣啊。”

顧綿嫌棄道:“你這腦子裏天天都在琢磨些什麽?”

正說着,就見一身着紅色勁裝的女子朝她們走來,顧綿努力辨認,奈何逆着光,根本看不清楚是誰。

待那人走近之後,她才恍然大悟,這不是聞思思嘛。

聞思思的長相比較英氣,今天一身紅色的勁裝,更襯的她英姿飒爽,頗有俠女的風範,惹的全場不少王孫公子頻頻朝她們這邊看。

本來處于社交圈邊緣的顧綿和裴心心立刻就成了全場的焦點。

被迫營業的顧綿皺起了眉頭,看向眼前這個不請自來的罪魁禍首。

可惜當事人好像并沒有什麽被人嫌棄的自覺,她熱絡的湊到兩人跟前:“恩人,原來你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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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你還是叫我阿綿吧。什麽恩人不恩人的,不就扶了你一下,至于嗎。”顧綿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感到一陣惡寒。

聞思思從善如流的改口道:“阿綿。”尾音纏綿,短短兩個字被她一念,仿佛蘊含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意。

……

為什麽總感覺有哪裏怪怪的。

突然遠處的人群開始沸騰起來,從中間分開,讓了一條路出來。

速度之快,動作之默契,讓顧綿咋舌,這是什麽大人物的出場方式。

待她看到那熟悉的白披風時,所有的疑惑都煙消雲散,早就該想到,這排場,除了裴承安還能有誰。

她正要收回她伸的老長的脖子時,驀然看到一位同樣一身白衣的男子走在裴承安的身旁。

不同于裴承安的清風朗月,這人身上的氣質卻是江南煙雨般的朦胧。雖然氣質各不相同,但兩人站在一處卻意外的般配,看上去甚是養眼。

顧綿驚了,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裴承安公開戀情了嗎?

裴心心興奮的兩眼放光:“啊啊啊!是國師啊!阿綿!”

她說着就要往上撲,顧綿趕緊攔住:“形象,形象,注意形象,好歹你也是個公主,怎麽看到那個國師就跟狼看到肉似的,能不能有點出息。”

正說教間,竟看到那兩人向她們走來。

今天怎麽一個兩個都愛往她這兒來?顧綿疑惑的回過頭看了一圈,她記得她明明是站在最邊緣的,怎麽是站錯了站在大門口了嗎?并沒有啊。

回過頭就看到那兩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顧綿再一次切身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萬人矚目。

裴承安也沒好到哪裏去,由于他一路帶着國師招搖過市,不少人已經竊竊私語,其中不乏京城八卦的中堅力量。不少說書人和話本作者已經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就等着太子殿下走後,開始寫他們最新版的桃色新聞了。

顧綿聽着那些相當直白的議論聲,看着裴承安鐵青的臉色,忍笑忍得十分辛苦,不過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只見那位傳說中的國師輕飄飄的往她面前一站,垂眸認真的看了看她的長相,十分誠懇地對她評價道:“顧大小姐果真和太子殿下天生一對,就連容貌也很般配。”

……

長得挺好看,怎麽一開口就詛咒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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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獵開始後,她果然抽到和裴承安一組。

對于太子殿下這種明目張膽的暗箱操作,顧綿早就習以為常,甚至都懶得掙紮一下。

裴承安雖然哪哪都不好,但是人家實力擺在那兒,既然能夠躺贏,她何樂而不為呢。

春天,獵場裏動物們都養的膘肥體壯,又懶怠了一冬天,哪裏是這些勤練騎射,身手矯捷之人的對手。

很快裴承安就收獲了一頭鹿,他左手攥着缰繩,右手拿着一只通身漆黑的弓箭。

這種弓箭是裴國特制的,箭矢都是實鐵鑄成,雖然小巧但殺傷力極大,專用于行軍打仗。行軍時裝箭矢的小袋子挂在馬的一側,取用也非常的方便。

因為顧國公喜愛收藏這些,顧綿在家中也見過不少。

她坐在他身後,老老實實的抱着他的腰。

裴承安策馬走出一段距離後,開口道:“那個聞思思,你離她遠點。”

“啊?”顧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吶吶道:“為什麽?”

裴承安側頭,只能看見身後小姑娘的一點輪廓,他沉聲道:“她并非是真的女子。”

這話讓顧綿更懵了,她腦中飛快地閃過些什麽:“不是女子?難道她是男的?!”

“真的啊?!”顧綿湊到裴承安身側,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你怎麽知道的?”

裴承安一邊驅着馬往林子裏走,一邊解答她的問題:“聞思思的本名叫做聞致,是聞将軍的獨子,十年前聞将軍被俘戰死,聞夫人也跟着殉情。皇家為了感念聞将軍的忠烈,皇祖母就收養了他唯一的孩子。”

馬兒走到一條小溪旁,開始低頭喝起水來。裴承安伸手撫了撫它的鬃毛:“小時候聞致身子弱,太醫說他活不過十八歲,那時候不知道皇祖母從哪聽說,如果小孩子天生體弱,可能是魂魄不适合這具身體,如果換了孩子的性別,就會更容易養活。”

“所以他就被當作女孩養大?”顧綿從他身側探出頭來。

“嗯,這件事是個公開的秘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裴承安神色中滿是揶揄:“沒想到你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真當他是個姑娘了。”

顧綿想起聞思思搶布料時候的生猛樣子,還真是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啊。

回憶到當初抱住聞思思腰時的手感,顧綿無意識的在裴承安勁瘦的腰上摸了摸,難怪她當時覺得手感有些不對呢。

裴承安被她這麽一摸,耳朵登時就變得通紅,怒斥道:“好好坐着,亂摸什麽,到時候掉下馬本宮可不負責撈你。”

顧綿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剛才把某位太子殿下當成小動物給摸了,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啊!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說罷她下意識的搓了搓手,結果一伸手整個人都貼到了裴承安的後背上。

顧綿哭喪着臉:“……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裴承安正要開口。

霎時間,右側兩根泛着寒意的羽箭破空而來,正中馬背上二人的腦袋。

顧綿看見了近在眼前的箭矢,一聲驚呼還卡在嗓子裏,人就被裴承安猛地一拽,趴了下去。

她還沒看清楚眼前的情形,肩膀又被裴承安扣住微微一甩,就被裴承安帶下了馬,他還順手擋掉了另外幾只飛射而來箭。

此刻她站在裴承安的身後才有功夫打量對面的情形,顧綿數了數對面足足有九個黑衣人,她脆弱的小心髒立刻就停頓了一拍,先不說這嚴格把控的皇家獵場裏怎麽會有刺客,就單單這人數也未免有些太誇張了吧?

這得是什麽深仇大恨才能派這麽多人來啊,顧綿一邊小心的躲在裴承安身後觀察局勢,一邊悄悄的把剛才翻身時從馬側邊的小袋子裏順來的箭矢握在手裏。

本以為對方會先廢話幾句,奈何人家都是實幹家,那些人一擁而上,直直的沖着裴承安而來,看這架勢怕是對裴承安性命志在必得。

裴承安這時候竟然還能分心囑咐她一句:“站後面點。”

顧綿深吸了一口氣,聽話的往後挪了幾大步,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然後她就看見裴承安從腰間抽出了一把軟劍,要不是現在情況不允許,她都想直接上去研究研究這東西是怎麽弄在腰上的了,為什麽她剛才沒有摸到?

兵刃碰撞的聲音總能引起人的緊張情緒,就算裴承安再厲害也擋不住這麽多的人,不過幾息之間,就有幾條漏網之魚,從裴承安側後方向他圍攻過去,若是得逞,裴承安将會腹背受敵,難以支撐片刻。

顧綿飛快地衡量了一下局勢後,颠了颠手裏的箭,重量可觀。

靠你了兄弟。

只見她掄圓了右臂,漆黑的箭矢化作一道犀利的流光,狠狠的紮入到裴承安左後側那個正要舉手的黑衣人手臂上,那人高舉在裴承安後背的劍登時就掉落下來。

裴成安神色中閃過一絲意外,很快他就重新收斂了心神,給那位斷了手的倒黴黑衣人補了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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