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朝憶昔少年郎

☆、今朝憶昔少年郎

好不容易颠到了玥楓山,慕秋傑趕忙咚咚咚地跑到山上,在這期間要不是顧半卿跟在他身邊扶着他不讓他摔倒,他的身上和臉上可能就要再多出幾道疤痕了。

走到熟悉的後山,果不其然,看到了昏昏欲睡的慕龍首。

慕輕鴻的左手抱着一個酒壇子,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頭輕輕地靠在薔薇邊的一塊光滑的石頭上,衣服穿戴整齊,卻不是宗主的衣服,而是八荒弟子的着裝,身上還披着一件帶絨的棕紅色披風。衣服整潔,除了因躺在草地上而惹上的草尖草葉稍微弄髒了衣服,卻顯得他有少許的頑皮。長發披散着,沒有戴冠,看樣子是二十歲時和顧瑤之共闖天涯時的裝束。

沒想到二十歲的衣服穿在四十歲的他身上時,竟沒有一絲不妥,反而很合身,年輕了許多,看起來就像是他們的同輩。

慕秋傑看着靠在石頭上睡覺的慕輕鴻,輕輕地笑出了聲,轉身面向顧半卿,将食指貼近自己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說話。接着,他偷偷地貓到慕輕鴻的身邊,輕輕地推了推慕輕鴻的肩膀,試圖将他推醒。

慕輕鴻一下子就醒了,但酒還沒醒,右手一下子抓住了慕秋傑的手腕,嘴裏還嘟哝着:“瑤之......再陪我,嗝......喝一杯......”

一聽這話便知道,慕龍首又想顧前輩了。

見慕秋傑和醉酒的慕輕鴻僵持着,顧半卿不由得輕笑一聲,走上前去,伸手又搖了搖慕輕鴻,笑着說道:“喂,你還說自己千杯不倒呢,怎麽喝成這樣?”

慕輕鴻胡亂地搖頭着,像是在否認自己醉酒的事實,但顧半卿和慕秋傑都聽說過,醉了的人一般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便一人架起慕輕鴻的一個肩膀,将他送到了他們後山的小屋。

待到慕輕鴻醒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小木屋的床上,腦袋暈乎乎的,一手扶着腦袋,一手撐着自己坐了起來,默默地望着窗外後山的景致。

後山之所以能夠四季如春,倒是因為有着慕輕鴻靈力的加持,許多花花草草都在這裏生長,但長勢最喜人的,卻是盤繞在石碑邊的薔薇。

“呃......我剛剛怎麽了?”見顧半卿帶着慕秋傑走了進來,慕輕鴻尴尬地問道,放在床上的雙腿往床邊挪了幾下,小腿便挂到了地上。慕輕鴻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就這麽坐在床邊看着他們,等着聽他們的描述。

看着慕龍首醒酒後一本正經的樣,慕秋傑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顧半卿也打開折扇遮住自己的臉,低低地笑了起來,弄得慕輕鴻好不尴尬。

待到慕秋傑笑着給他敘述了他所看到的慕輕鴻醉酒的一小部分過程,就連他自己也被逗笑了,起身到小隔間去将自己八荒弟子的服飾換了下來,重新換上了宗主的衣服。小隔間裏挂着一張畫,畫上正是兩道熟悉的人影,一道是他,一道是顧瑤之。

慕輕鴻在小隔間裏換好衣服後,輕輕撫摸着這張圖畫,一點一點描摹着顧瑤之身形的輪廓,在畫上寫有他名字的地方輕輕勾勒着他的筆畫。這張畫其他的地方都已經染上了細細的灰塵,而關于顧瑤之的卻被描得像是新的一樣。他不忍過多描摹,害怕将關于顧瑤之的一切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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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之......”慕輕鴻輕聲喚着他的名字,似是那人還存活于這個世界上一樣。

“下一場,慕輕鴻對陣顧瑤之!!!”判官的聲音在高臺上響起。底下是廣闊的競技場,而顧瑤之的傀儡“良語”手上自帶的刀刃已沾滿了鮮血,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上,染紅了競技場的石磚。

顧瑤之輕輕搖着自己藏有暗器的折扇“墨梅”,絲毫不注意濺到自己衣袍上的鮮血,依舊悠哉游哉地負手立在那兒,等待着下一位選手的到來。

“先前幾位江湖傳說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還真是年少有為啊.......”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這次和他對陣的慕輕鴻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啊,和顧瑤之的傀儡十重局了啊......”

觀衆席上的人議論紛紛,對傀儡心法的渴望都要從他們的眼睛中溢出來了。

傀儡心法是影扇獨有的一種心法,分為雙重影、三重閃、四重結、五重天、六重焰、七重謎、八重月、九重渡、十重局。若是修為遠超凡人,自然可以去嘗試百重山、千重劫和萬重斬。

物極必反,這傀儡心法的戰鬥力高是高,但對其使用者的反噬也是極為強悍,有不少試圖突破十重局的人都因自家的傀儡失控,靈力像海嘯一般回湧,登時便爆體而亡。在爆體而亡的人中,就有歷代的影扇宗主和影扇大弟子。

顧瑤之和他們不同,他只覺得現在這樣就好,至少在千人之上,何必要成為一個萬人之上的人呢?到時候不是被靈力反噬,就是被別人妒忌謀殺。

這時,顧瑤之的對面走上了一道人影,差不多是十幾裏的距離,那道人影停了下來,一手握着劍柄,那把名劍“散華”一直因主人的警惕而處于出鞘狀态,劍身上流轉的點點靈光就像有游龍在上面游走似的。

那人的單馬尾緊緊地紮着,只留幾撮碎發随風慢慢地飄揚。白色的布料下是淺藍色的單衣,窄袖的袖口有着雪山的暗紋,而腰帶卻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更襯得他腰的精瘦,卻也沒有顯得他身板瘦小。

劍眉星眸,風度翩翩。

遠遠看去,若是不知道他們二人的歲數,大都會以為顧瑤之的對手要比他大上起碼五歲,其實呢,他們二人的年歲只相差了兩歲。

影扇宗門的弟子多以傀儡為武器,故影扇宗門是出了名的陰盛陽衰,而這位大弟子——顧瑤之,自然是生得挺鼻薄唇,雖說是一名男子,卻也居于八荒門派美人之首。本以為這樣一位看似弱柳扶風的美人,會常常需要別人的幫助,實則不然,就在剛剛,他一連戰勝了幾位大名鼎鼎的江湖傳說,嘴角還挂着譏諷的輕笑。

“劍宗大弟子慕輕鴻,請賜教。”那人手持散華朝顧瑤之作揖,真是好一派彬彬有禮。

而顧瑤之在此時也将墨梅一并,手持着扇子也朝慕輕鴻作揖道:“影扇大弟子顧瑤之,請賜教。”

就在慕輕鴻一腳踏出打算攻擊時,觀衆席上的一個神威門派的弟子卻突然起哄,吆喝着:“顧公子你既然這麽厲害,要不你向對面那人正式宣戰?反正你這個戰鬥力你也不怕的嘛。”

顧瑤之聽聞此言,輕松地笑了笑,展開扇子擋住自己的嘴笑着說道:“好啊,慕輕鴻,你要是贏了我,你可以對我幹任何事。”

“我躺平任你幹都行。”

觀衆席上的人一聽到這樣的打賭,一下子都開始起哄,個個笑得就像自己贏了比賽一樣,一口一個“慕輕鴻要是贏了這比賽,就有福了”,弄得剛剛“口出狂言”的顧瑤之都不好意思地用扇子将自己的臉遮住,害羞地笑了起來。對面的慕輕鴻也通紅了耳朵,不好意思了。

這時,顧瑤之突然動手,良語一下子像脫缰地野馬一樣奔到了他的身邊,剛想一刀将其傷透,讓他身上挂彩。而慕輕鴻也不愧是被多個宗門所贊揚的大弟子,一個側身便躲了過去,順帶一劍劈向良語的刀刃。

“當——”尖銳的金屬碰撞摩擦的聲音,刺得觀衆席上的人一下子捂住了耳朵,而慕輕鴻回歸了迎戰時的狀态,從容不迫地迎擊着良語這個傀儡如暴雨一般頻繁又猛烈的攻擊,卻還能在此抽出間隙來打偏墨梅中向他刺來的毒針。

“媽呀,這劍宗大弟子是鐵了心了想贏他啊。”

“嘿,說不定是看上顧瑤之了呢~”

“不不不,可能是饞他身子而已。”

觀衆席上的人議論紛紛,時不時低低地笑出聲來,有時甚至放肆地開懷大笑,但這絲毫不影響慕輕鴻的作戰。

随着兵刃被劈碎的聲音,良語的兩個帶刀的胳膊硬生生被慕輕鴻劈得四分五裂,鋒利的碎片散落一地,這傀儡已經失去了戰鬥力。

“不是吧,傀儡都給破了?!這小子有希望啊。”那剛開始起哄的神威弟子被慕輕鴻武藝的高超驚得嘴巴都可以塞下十個窩窩頭了。

見自己的傀儡失去了戰鬥力,十重局也不能使用了,顧瑤之便親自出馬,一展折扇,數十根狠毒的銀針從漆黑的墨梅中飛出,同時朝手持散華的慕輕鴻飛去。

慕輕鴻也不緊不慢,輕輕一躍,身姿有如輕燕一般,輕松地躲過了那十幾根銀針,也真不愧“飛雀散華”這一稱號。

顧瑤之剛想繼續出擊,雙手卻被牢牢地禁锢住,往前瞪去,慕輕鴻那溫柔的眼眸近在咫尺,兩人的氣息在呼吸間交纏着。

“你說的,記得履行承諾,一個月,等我。”慕輕鴻聲音喑啞,有着不可言喻的磁性,吸引着顧瑤之往他身上靠去。

顧瑤之被迷得七葷八素的,像個認錯的小孩子一樣搖搖頭,希望讓自己清醒,而慕輕鴻一直深情款款地注視着他的眼睛,四周靜寂下來,觀衆席上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

“哎呀慕輕鴻這次可真是撿了個大便宜啊!這麽好個美人到手了啊。”

“啊啊啊我的小美人兒啊,怎麽就這樣被人拐走了啊!”

觀衆席上的人無一不在抱怨着慕輕鴻這次撿的大便宜,但更多的是對他們二人的祝福。

感到手腕上的力氣減弱,顧瑤之輕輕地嘆了口氣,悄悄掙脫慕輕鴻的雙手,兩只纖細又細膩的胳膊悄悄地環繞上了慕輕鴻的腰,靜靜地抱着他,頭靠在他的胸口上,就像一只安靜又乖順的小貓。

既然自己下的約定,那到時候自己實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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