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千鳥百啭雪水落

☆、千鳥百啭雪水落

慕秋傑見嬰兒與蒲葵親近,便将嬰兒放到了他的懷中,讓他幫忙自己帶帶這個嬰兒。畢竟現在的自己都可能随時喪命,更何況一個嬰兒呢?想到這兒,慕秋傑不由得握緊了裂楓的劍柄。

見他緊張成這樣,顧半卿輕笑,走到二人面前用常人無法聽懂的語言和芭蕉蒲葵交談了一番,他們便順從地抱着嬰兒向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而顧半卿則牽着慕秋傑的手往反方向走,步伐有着些許的沉重,也不知是去幹什麽。

雨漸漸停了,面前的光亮也愈來愈刺眼,刺得慕秋傑直接閉上了雙眼。

光亮慢慢散去,他也慢慢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他所想象的一片荒蕪,反倒是車水馬龍的城鎮坐落在他們的面前,與之前所看到的東湖村大相徑庭。

鎮口的牌匾上用小篆刻上了“千鳥郡”三字,那這座城鎮的名字也不言而喻了。可鎮內的居民卻好似看不到他們二人一樣,依舊在各忙各的事,又好似數百具沒有生氣的傀儡。

遠遠的,似乎可以看到白瓦黑牆的塔樓,白如晝,黑如夜,隐約間還可以聽到沉重的鐘聲,像是在對人們訴說着雪山的故事。那是百啭閣,雪山則是極源峰,在山峰之上,一條條棧道連接着每一個洞穴的出入口,像村中的道路一般,只是這些棧道早已過于破舊了,仿佛一腳踩上便會讓一條條棧道斷裂一般。

慕秋傑凝望着建立在極源峰上的一條條棧道,似是想要走上去一探其中究竟,可能是由于顧半卿還在他的身邊,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哪知身邊人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詢問道:“你是想上去嗎?”

慕秋傑深知自己的任何思想都瞞不過他,就誠實地點點頭,下一秒他的手便被他熟悉的人輕輕捏了一下,兩人行走起來,顧半卿正帶着他向那座塔樓走去。

雖說這座塔樓被命名為“百啭閣”,卻安靜地出奇,走入其中,顧半卿在被釘在牆上的紙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便帶着慕秋傑上了樓。一樓,滿架子都是應有盡有的藥材,普通的也好,珍惜的也罷,全都被收藏其中,仿佛天底下所有的藥材都在這兒了。牆上有着古樸的花紋,似是點綴着星河,樓梯的弧度稍為詭異,但還是能夠讓人行走,顧半卿卻沒有注意這些藥材,徑直走到二樓紳士地敲了敲面前房間的門,一位侍女打扮的女子也站在門外,臉上繪着微小的鳥雀形狀,外袍上用小篆繡出的“畫眉”二字,也只是暗紋。

不一會兒,屋內傳出了一陣不緊不慢的腳步聲,離門越來越近,緊接着門就沒屋內的人給拉開了。前來開門的是一名年輕的女子,長得很是傾城,紫黑色的衣上繡着星空,而衣袖的邊緣卻是羽翼一般的樣式,就連她所戴的簪子上都镌刻着兩片精細又精美的羽毛。

“扶月君好啊。”師雪微,是百啭閣的閣主,喜好清淨,見扶月君帶着朋友前來,微微感到不滿,卻還是開門将他倆迎了進去。

兩人是舊識,師雪微自然是對他的前來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對他帶着朋友前來感到有些不滿而已。她的房間選的地方很好,很安靜,只有悅耳的鐘聲在耳畔回響。向窗外望去,極源峰那神秘的景象被收入其中,時不時會有幾只優雅的鳥兒停在窗沿好奇地看着他們,這樣一切宛若身處仙境。

慕秋傑看着房間裏的陳設與窗外的美景,便知道師雪微這種喜好清淨的人為何會選擇居住在這裏了。

鼻尖忽然萦繞上一股清新的茶香,慕秋傑轉過頭去,卻見師雪微正端坐在席上,揮手招呼着他倆坐到自己的對面。他在大佬的面前坐下,拿起那杯茶盞,一仰頭将其一飲而盡。雖說是茶,入喉卻有微微的醉意,想來大抵是茶水中混了些伊人醉吧。

“極源峰的雪水和一成的伊人醉融在一起,便是老少皆宜的水罷,慕公子若是喜歡茶葉也可以加一點,請。”師雪微似是看到了他的神色,淡淡地說,接着微阖眼眸,開始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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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秋傑本就對茶葉什麽的不感興趣,便微笑着謝絕了她的好意,卻不料感到雙眼和雙耳一陣刺痛,緊接着眼前便失去了亮光,就連四周都一片死寂。

看來雙眼和雙耳是被藥物封住了,大抵是茶水的問題。經歷多次的慕秋傑冷靜地思考着,雖說還是有點害怕,但已經比之前好多了。不知不覺間便靠到顧半卿的肩上,而顧半卿也沒排斥,反倒是一手摟住他的肩,另一手将他的手攤開,在他的手上寫着筆畫。

“別害怕,我一直都在。”慕秋傑感受到了來自手掌的觸覺,心情也安定下來,放心地靠着顧半卿的肩膀。雖然聽不到也看不到身邊的兩人到底在談着什麽,但只要那人待在自己身邊就足夠了。

師雪微随意地打了兩個響指,确認慕秋傑聽不到之後,便開口向顧半卿詢問:“雪狼主,你确定還不殺他嗎?”說完還瞟了眼靠在顧半卿肩上的慕秋傑。

顧半卿聽到這樣的問題,搖頭表示拒絕,開口回答:“他不是我的獵物,而是......”

“而是你的準夫人,對嗎?”師雪微又小酌了一口茶水,挑挑眉,似是對他和慕秋傑的關系很感興趣。

聽到這兒,顧半卿的耳朵微微紅了紅,只見他低頭溫柔地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慕秋傑,摟着他的那只手又緊了些,另一手則輕輕地牽着他的手,似是不想要對方再次離開他,只聽他喃喃道:“我兒時答應過他,言出必行而已......”

當他擡眼時,師雪微笑着将手中的一把藥粉吹向二人的面容,緊接着兩人同時睡了過去。在顧半卿睡着之前,他還緊緊地護住了慕秋傑,擔心他會發生任何危險一樣。

“畫眉,送客。”只見師雪微站起身來,拍了拍手,門外那名女子便推開了房間的門,雖說這位姑娘看起來格外瘦小,但她的力氣可不小,一手一個直接拖着兩人一腳蹬開了擺放在屋內牆壁邊上的書架,露出了藏在其後面的隔間,又一腳踹開那扇門,像扔垃圾一樣将兩人扔了進去。

“閣主,這次藥效多長?”畫眉看向站在窗邊逗鳥的師雪微,卻只聽到她說了聲一個時辰便不再發話,反倒是一臉凝重地注視着遠處的極源峰,像是知道了第二天會發生什麽事情一樣。

“閣主,這次把他們送到山上,還要制造一次雪崩嗎?”師雪微聽到這個問題,轉過頭來,點點頭。畫眉會意,向閣主欠身後便下樓走出了百啭閣,一手拖着自己的佩刀“穹英”,另一手提着馬燈去讓居民跟着自己撤出城鎮,以躲避第二天的雪崩。

在千鳥郡,就算是清晨太陽也還只是散發着黯淡的光亮,顧半卿悠悠轉醒,剛想動彈卻發現慕秋傑正像一只小貓一樣趴在自己懷裏熟睡着,仿佛稍微動一下就會把他驚醒一樣。至少老老實實地任他睡着,一手撫摸着他的發絲,另一手輕撫着他勁瘦的腰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昨天晚上到底是做了什麽。

但慕秋傑在他醒來不久後便醒了過來,見自己趴在顧半卿身上,自覺失禮,還未等完全清醒便馬上站了起來,卻看到自己和顧半卿正身處于一個封閉的房間裏,一下子就急了眼,趕忙拍打着隔間的門希望讓外面的人放他們出去。畢竟這扇門可是屬于百啭閣的財産,要是劈碎了,可能是他賠不起的價格。

顧半卿可不計較這麽多,直接一個玉骨扇飛去,将門生生劈裂,在玉骨扇回到手中後,就牽着慕秋傑的手徑直走了出去,全然不顧這百啭閣的閣主到底是誰。

“不是,你難道不怕那個閣主嗎?”慕秋傑見門被劈得稀碎,心裏不由得慌了神,顧半卿卻是無所謂地笑笑,說:“沒事,你不知道嗎?官大一級壓死人。”

“你還當官?”

“對啊,只是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種官宦罷了。”說罷便讓慕秋傑留在這裏,自己則走出百啭閣去打算在街上買些吃食,畢竟兩人最近吃下的食物好像就只是那只他親手烤的雞了。

可在他走出百啭閣時,面前所看到的一切卻讓他感覺自己好像還是置身于夢中。街道上空無一人,全然沒有昨日車水馬龍的景象,也搞不清昨天是一場夢還是現在是一場夢了。他走到一個燒餅鋪子前,将一些銅錢放在櫃臺上,自己則摸了幾個還算熱乎的餅走回百啭閣,讓自己和慕秋傑都能得到一頓飽餐。

慕秋傑透過窗戶看去,遠遠的,似是一大團雪從極源峰那兒滾落下來,風也突然大了起來,連忙跑出門去,想要将顧半卿拉回來,卻看見顧半卿已經走到了百啭閣的一樓。一位白發藍瞳的小孩卻還呆坐在家門口,身上只披了一件和桃花一樣粉嫩的鬥篷,顯得他與這一片雪景格格不入。

從極源峰而來的雪崩漸漸逼近,慕秋傑連忙向那個小孩奔去,一把将他抱起打算跑回百啭閣,可風雪已至,雪白的暴風瞬間彌漫了他的視野,吓得顧半卿一下跑出門去,想要尋回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感到手突然被人牽上,顧半卿剛想甩開那人的手,卻聽見慕秋傑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安心,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你以後也不許這樣離開我了。”顧半卿像是小孩子賭氣一般地說道,而慕秋傑則一手抱着小孩,另一手牽着顧半卿的手,讓他帶着自己走回百啭閣去,畢竟自己在玥楓山待得久了,對于低溫的環境自然是習慣了。

只是怕他給凍着而已,想到這兒,慕秋傑想把自己的外袍給顧半卿披上,卻發現自己的個頭要比他矮了些許,外袍對他來說并不合身,只好作罷。

小孩已經凍得瑟瑟發抖了,兩只瘦瘦的胳膊可憐兮兮地環着他的脖子,卻還在堅持看着前方,像是想要去到那個方向。

顧半卿将小孩從慕秋傑的背上抱下,抱着小孩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慕秋傑也頂着風雪跟他們往前走去,三人的身影剎那間隐沒在漫天飛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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