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論古談今君已歸

☆、論古談今君已歸

見杜玄巍走遠去,慕秋傑轉頭看去,四下望望沒見到人影,便跳下屋頂去。隐于黑暗的白發黑衣之人也随之落地,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後,就如同鬼鬼祟祟妄圖偷小魚幹的貓兒一樣。

但慕秋傑畢竟是個修道之人,自然是注意到身後那多餘的人的氣息了。神經一下子繃緊,握着裂楓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似是在警惕着身後人的動作,生怕神經松懈,自己便遭飛來橫禍。

可哪知身後那人并沒有如他所想那樣做多餘的動作,見他警惕也只是笑了幾聲,道:“這位兄臺大可放心,我并不是随便殺人的人。”

慕秋傑一聽那人發話了,轉過頭去看他。未曾想那張熟悉的面龐便讓他放下了所有的防備心理。

那人從黑暗中走出,身披月光,嘴角含笑,還是曾經那張讓他牽挂的面容,只是不确定是不是那人了。

“來者何人?”慕秋傑試探性地發文,但對方卻并不回答這一問題,只是笑着走在他的身邊,似是不願意告訴旁人自己的姓名。

見對方不回答這一問題,慕秋傑也不再追問,安安靜靜地在他的身邊走着,但身邊那人似是耐不住走夜路,覺得枯燥了。就和他講講話,扯嘴皮子。但慕秋傑卻從不回答他,畢竟現在這兩人只是剛剛遇見而已,如果暴露了自己重要的信息,可就得不償失了。

自己的命可以丢棄,但身邊人可不能再遭受傷害了。

不然到時候留在這世間的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兩人就這麽走着,慕秋傑聽着那人江湖上發生的逸事,有時聽到有趣的事情便配合地笑笑。直至天明,就在慕秋傑打算送這位小兄弟離開時,那家夥卻賴在他身邊不走了。

想來也奇怪,那人的個頭要比他高,又怎會害怕一個人離開此地?

慕秋傑疑惑地歪歪頭,但那白發黑衣的男人卻像小孩子一樣粘着他。若不是那人的面貌長得俊美且與他的故人極其相似,可能會直接被他一劍逼走了吧。

他嘆口氣,看來此後的旅程,只好帶上這位小兄弟咯!

那家夥跟了他數十天,倒是對他沒有任何的防備心理。只是慕秋傑,一直在細細揣摩着這位大兄弟的修為,那身影越看越熟悉。但每每想起那人熟悉的身影,便會濕了眼眶。而那家夥總會在這時不經過他同意去翻他袖子,用那把顧半卿贈送的梳子給他梳頭發,有時還會給他紮成兩個小啾啾,羞得慕秋傑恨不得将他丢棄在原地。

可在這江湖之上,又有誰人會對他如此呢?

Advertisement

“楓葉”這一名號已經威名遠揚,一些犯了罪惡的人一聽到這倆字雙腿都吓得發顫。可這人不怕,與他熟絡得像是素未謀面的摯友。

就連他的喜好與尺碼都了如指掌,若不是在這幾十天的相處內他并沒有對自己鬼鬼祟祟,慕秋傑可能還真會以為這又是江湖上傳出來的哪門子暗殺方法。

黃梅季節,慕秋傑仍舊習慣于戴着鬥笠跑來跑去,哪管它是什麽疾風驟雨。那位白發黑衣的男子和之前他喜歡的人一樣,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後,有時還給他打打下手,由于黃梅季節的到來,他甚至還養成了随身攜帶雨傘的習慣。每次在他招架不住的時候,那人總會從他的身後竄出,将那幫刁難他的人一招斬殺,再走回來将他橫抱起。在那種時候他的體力總是透支,只能任由那人這麽抱着,帶着他去向客棧裏頭歇息。

清脆的水珠破裂聲從鬥笠上方響起,還未等慕秋傑說話,黑衣的男子便道了聲:“下雨了。”接着便将雨傘展開,躍上屋頂與慕秋傑并排站着,看着雨在面前淅淅瀝瀝地下着,奏出黃梅時節專屬的樂章。

不知為何,那白發黑衣的男子習慣性将油紙傘偏向慕秋傑那邊,好讓他不被一滴雨所玷污,自己卻是半邊身子被淋得濕透,但毫不在意。

慕秋傑見狀,無奈地嘆口氣,伸手扶上傘,微微向他那邊推去,讓他別再偏袒着自己。可對方的力氣可要比自己大得多,只能推動其分毫,卻不能将油紙傘推向他那邊,只好握着對方的手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你聽說過一個神鬼的傳言嗎?”身邊那位黑衣的男子發話了。雖然他很清楚自己對神鬼之說是半點不相信的,但他還是努力打起興趣去傾聽那人的話語。

“據說一個人如果上輩子欠一個人太多,那麽他便會帶着記憶重生。”聽他在那兒自顧自地叨叨,慕秋傑還真的有點相信這跟了自己一年的家夥有可能是顧半卿的轉世了呢。

但理性地講,這世界上不存在神或鬼,自然也沒有轉世這一說。

“你相信我是他的轉世嗎?”男人突然看向他,眼眸溫柔似水,倒真有了那人的神采,那讓他留戀的神采。

“哈?”想來自己并沒有和他提過任何關于自己心上人的事,他又怎知自己所指的轉世是誰。也許擁有與他相同樣貌的人在這時來到他的身邊,性格也與之差了沒多少,只是個巧合吧.......

畢竟那人.......可是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啊.......

“跟我這麽久了,你難道不應該知道,我根本不相信什麽轉世與鬼神之說嗎?”慕秋傑白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人卻只是笑笑,道:“那我便當你默認咯。”

鬥笠人那人最讨厭他這種說法,但聽着那和顧半卿近乎相同的聲音,看着與顧半卿相似的面容,心頭不明不白就竄上火來。向旁邊退一步,裂楓的劍鋒指向那人的要害。

雨淅淅瀝瀝地砸在他身上,淩亂的發絲貼在美人的面龐上,劍身上也落了雨,似是在哭泣。淚水混着雨水滑下他的面龐,全然沒了之前冷漠的樣子,平時極穩的手在此時也顫抖起來,哭喊道:“我去你媽的,顧半卿已經死了!”

喊完這一句後,他也沒了勇氣再将劍刺入面前那人的胸膛。手猛地一抖,裂楓便從他的手中滑出,砸在屋檐上,有摔到屋檐下的地面上。

面前那人見自己揭了他的傷疤,也無奈地嘆口氣,滿面愁容地向他靠近。面對這張他深愛的臉,慕秋傑連反抗的勇氣也沒了,由着他将自己擁入懷中。油紙傘被扔在一邊,也落下屋檐去,碰巧落在裂楓邊,為其遮着風雨。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的錯。”白發黑衣的男子溫柔地抱着慕秋傑,輕輕地拍着他的脊背,就像在安慰一只難過的貓兒一樣。

對方抱着自己,慕秋傑也回抱着他,但嘴裏哭喊着的卻是與顧半卿有關的話語。

“你是誰,你不是他,你成不了他......”

“我心悅他啊......他怎麽還不回來啊......”

“他值得我記住啊......那他會回來的吧,你說對吧,他說過,半仙不會騙人的啊.......”

對方的力氣和個頭都要比慕秋傑大上些許,慕秋傑自然是掙脫不了。但他現在的樣子不僅不像冷漠的楓葉,反倒像一名與家人久別重逢的孩子。

那男人也不在意,任由他把眼淚鼻涕全蹭在自己衣服上,反正在這幾十天之內,慕秋傑的衣物和自己的衣物全是自己親手洗的,手法自然是熟練得不行。

那人哭夠了,抹着眼淚輕輕将他推開。男人也随之松手,拍着他的肩安撫着他。但慕秋傑對于那人還帶有些許的警惕,伸手拽住他的手腕,猛地往後一拽。只聽“咚”的一聲,慕秋傑背朝地砸在地上,身上将他壓得半死不活的,正是剛剛安撫他的那個白發黑衣的男人。

在這下雨天,再怎麽樣也會有人閑着沒事出來瞎轉轉。不一會兒,便有清脆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聽起來那人的心情格外愉悅。為了不打攪那人的心情,慕秋傑環住身上人的脖子,用盡向一邊滾去,撞進了一家廢舊的屋子。

眼前迷迷糊糊的,好一會兒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竟騎在那人的身上,趕忙站起,灰溜溜地輕咳幾聲向後退去紅着臉轉頭,假裝什麽羞恥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轉過身去。”突然,慕秋傑冷靜地沖那人命令道。那白發黑衣的男子也聽他的話轉過身去。突感背後一涼,轉頭看去,原來是慕秋傑将自己的黑衣脫下去看他的脊背。

男人的脊背很是漂亮,要比慕秋傑兒時記憶中的脊背成熟些許,但也能諒解,畢竟已經是個二十六歲的男子了。摸着摸着,慕秋傑感到臉上有火在燒,竟覺得摸着有點舒适。擡頭正好對上那人玩味的眼神,只見那人緩緩啓唇,挑逗道:“楓葉你這是想做點什麽呢?”

慕秋傑紅着臉搖搖頭,老老實實地查看他背上的紋身。那紋身的紋樣和自己小時候在他背上畫的月亮如出一轍,看來.......顧半卿他,真的回來了。

眼眶又濕了些許,從背後環上他的腰部,感受着曾經能使他心安的味道。

顧半卿摸上他環在自己腰際的手,溫柔地輕捏着。

“半仙不會騙人的,對嗎?”

“當然,我永遠在你身邊。”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