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鐘語芙沒想到闵柔公主的動作居然這麽快,還真說服了天子,隔日就跑到學院上課了。
鐘語芙實在不明白她徒什麽,她是皇家公主,和一般的閨閣女子不同,宮裏有內命婦叫她識字,除了禦射騎馬不行,其他的都能拿的出手。
她兩日課下下來,鐘語芙終于知道她徒什麽了。
金尊玉貴的公主啊。
這些個貴女還有不巴結的?捧着她的小分隊都快排到學院外了,而且,不管是經史子集,還是音律課,她都能拔得頭籌,俨然是這個學院裏最亮眼的存在,豔壓所有人。
關于這點,鐘語芙也沒辦法,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女子雀市。
她将女子雀市的定位放在中下層,有了女子學院再前,加之世家門也瞧不上這點子利潤,造福的又是實實在在的中下平民,女子雀市很快就批下來,不僅批了足夠的錢糧,還批了一塊很好的地,介于官邸成片的平康坊和貧民居住的南郭巷之間。
恰好那邊有一排鋪席街道,之前沒有興起來,鐘語芙正好收了來用。
這次她沒有叫工部的匠人來改造,而是招募了民間的匠人,組成了施工隊,這無形當中又做了一筆宣傳。
是以,這邊還在改工期,那些個販夫走卒的媳婦子已經跑過來問,她們的丈夫多數在外頭從事些小生意,她們比之一般的媳婦子接受度就更高一點,還有一點,便是對賺銀子的渴望。
鐘語芙這邊列成個冊子,将她們所要經營的營生登記下來,又命人對她們進行了培訓,一是保證簡潔,二是禮儀這一塊,又叫儲策招了一些其他的商戶過來。
日子忙碌起來,時間就過的飛快,轉眼到了月底。LJ
韓景譽依着時間登門,鐘東霖坐在上首,看着立在廳堂中央,給他執晚輩禮的韓景譽,沉郁的像是籠罩在冰塊之中,唇瓣珉成一條直線,黑沉沉的眼珠盯着韓景譽半垂的額頂,一言不發。
他不說話,韓景譽就一直保持着作揖的姿勢,上身半躬,修長的雙腿繃的筆直。
戚薇琳看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鐘東霖的衣擺,捏着鲛绡掩着唇瓣輕咳一聲,“侯爺快請坐用茶。”
韓景譽沒動,依舊彎着腰,等着鐘東霖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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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薇琳又拽拽鐘東霖的衣袖,鐘東霖從鼻子裏哼一聲,“你這不自己坐下,難不成是等我扶你嗎?”
“小婿不敢。”韓景譽這才起身,坐到下首案幾上。
鐘東霖聽着這聲小婿,心裏又是一梗。
韓景譽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用了一盞茶才道,“岳父,我搜羅了一副顧恺之的山水圖,望您會喜歡。”
鐘東霖是個畫癡,最癡迷的就是顧恺之的畫,只是年代久遠,顧恺之的珍品留在在世的很少,他手上只有一副,寶貝的要命。
聽說有顧恺之的畫,一下子就忘了繃着的臉色,又見韓寶手中抱着一副長畫筒,眼裏亮起光,“可是這幅?”
韓景譽從韓寶手中接過來,遞給鐘東霖,“正是這幅。”
鐘東霖搓搓手,擡手接過來,“走走走,一道去書房。”
戚薇琳:“……”我還以為多大氣性呢!
阖着你女兒還趕不上一副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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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看見爹爹滿臉笑容引着侯爺一道去書房了?”
鐘語芙晃着白瓷盞裏頭的葡萄飲子,紫色的漿酪挂在細瓷內壁上,顏色緋紅。
綠蘿小腦袋點着,“真真的,老爺笑的可開心了呢,像是有什麽天大的喜事。”
舌尖舔了舔牙齒鋒利的切面,鐘語芙困惑,他爹能有什麽天大的喜事?
明明早上臉色還那麽臭,還追問她佛經抄的怎麽樣了。
鐘語芙一個字都沒抄,随意編說已進抄了兩遍。
壓下心思,給綠蘿綠翹都分了紙筆墨,她常常犯錯,綠蘿和綠翹早就将她的字學的很像,也不擔心鐘東霖會認出來。
一時間,房間裏就剩墨塊劃在硯臺的滋啦聲,翻動書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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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見夫人。”
“姑娘呢?”
“姑娘在裏頭呢。”
畫月和戚薇琳的對話傳過來,裏頭三人一陣手忙腳亂,匆忙之中将多餘的硯臺筆紙塞進小幾下頭的抽屜裏,待藏好,剛剛坐定,戚薇琳也繞過花鳥山水曲折屏風走了進來。
鐘語芙低頭抄着佛經,到戚薇琳走進,這才擡起頭,面色如常,“阿娘。”
戚薇琳奇道:“豁,今兒個真是奇了,你居然在認真抄佛經?”
鐘語芙:“……”
戚薇琳笑道:“快梳梳妝,一會子午膳該好了。”
鐘語芙點點頭,“我現在就去梳。”
戚薇琳朝綠蘿招手,“把箱籠打開,我給姑娘挑件合适的衣裳。”
綠蘿打開箱籠拿了衣裳出來,戚薇琳垂下眼皮,伸手接過來,掃到她虎口的墨點。
又看向案幾,上下掃了一圈,在案幾桌肚下頭,發現一點未擦幹的墨汁。
--這丫頭可真是!
怎麽就生了這麽個冤家。
好賴算是要嫁出去了,她真該放挂鞭炮。
鐘語芙全然不知自己被抓包了,嬌氣的哼哼,“阿娘,你輕一點,疼。”
“哼,”戚薇琳将梳篦扔到桌上,“不滿意自己梳。”
她一說又冒起火氣,“你看看你,明年就要嫁人了,也沒個穩重的樣子,也虧的你嫁的是侯爺,也就他能縱着你,連嫁衣都請宮裏的繡娘給你繡,否則,你那針線穿出去,還不知道叫人笑成什麽樣子。”
鐘語芙:“……”她的婚期都定下來了?!
等等,還不用自己繡嫁衣?
這人,想的好周道啊,唇角翹起來,心裏甜絲絲的。
--
其他的庶子庶女都還小,不宜參加這種大人的宴席,戚薇琳也沒叫他們過來。
到了飯廳,鐘東霖和韓景譽還沒過來,鐘語芙百無聊賴的垂着頭玩着象牙筷子。
戚薇琳端坐的筆挺,恨鐵不成鋼,“你就不能安靜一點?有個坐像?規矩都學哪去了?”
“都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個孩子是的?”
鐘語芙:“……”
走到飯廳廊下的韓景譽拳頭抵着唇,掩住笑。
跨過門檻,看到鐘語芙耷拉的腦袋瓜子,步搖上的白色流蘇珠子順着臉垂下來,唇畔又拂起一絲笑意。
戚薇琳沒想到自己訓鐘語芙會被韓景譽撞上,尴尬了一瞬,起身朝鐘東霖行禮,服侍他落座用餐。
鐘語芙也覺得自己倍慘,正懊惱,搭在腰間行禮的手就被人捏了一下。
待她擡頭,韓景譽已經一本正經的從她面前走過,在她旁邊的位置落座。
面上波瀾不驚,若不是手被揉捏的觸感還在,她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鐘語芙:“……”
這老男人忒能裝!
待落座,鐘語芙端起茶杯小口啜着,掩飾面上的慌張,就聽見鐘東霖,“賢婿……”
鐘語芙一口水噴出來,嗆的鼻腔都是水。
“沒事吧?”
一塊疊的四四方方的鲛绡遞過來,朝上一端有一支竹青文圖案,鐘語芙接過來,鲛绡上還殘着體溫的餘熱,掖到唇角,淡淡的沉水相萦繞在鼻尖。
“給我。”
鐘語芙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把鲛绡要回去。
--這人,要不要這麽小氣?
又将鲛绡放到他攤過來的掌心。
鐘語芙餘光卻瞥見,韓景譽收了帕子,擡手揣進了胸腔橫着的衣襟裏頭。
倏然,面上滾燙。
韓景面上一派鎮定,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岳父,小婿敬你一杯。”
鐘東霖擺手,旁人只知道長寧侯韓景譽滴酒不沾,以為他只是謹慎沉着,但是他知道,年輕時候的韓景譽是個一杯倒的。
自青年時家裏發生變故,他便滴酒不沾,這些年身處高位,依然保持着警惕。
他要端走他手裏的酒杯,“你喝這個,以茶代酒也是一樣的。”
韓景譽手避開,“無妨,今日破個例。”
話音落下,他一仰頭,一幹二淨。
兩輩子加起來,鐘語芙還是頭一回見韓景譽喝酒,只一會,就見他耳朵紅的跟蒸熟的螃蟹是的,連骨肉勻稱的兩頰都染上一次緋紅。
她悄悄彎起唇。
--原來,無所不能的長寧侯也有弱點。
招手悄悄吩咐綠蘿去竈上端醒酒湯。
鐘東霖看着自己面前空空蕩蕩的手邊,韓景譽手邊的白瓷碗裏,醒酒湯冒着清白煙霧,嘴裏的筷子差點沒給咬彎了。
他暗暗想,女兒家外向,果然是真的。
連灌了三杯酒,戚薇琳蓋住他手裏的酒杯,聲線溫柔,“老爺,慢點喝,飲的快易醉人。”
鐘東霖心中大為感動--果然,妻子才是陪自己一輩子的人。
帶了點酸甜的醒酒湯喝下去,腸胃熱熱的,很舒服,韓景譽側頭看了一眼鐘語芙,她微微低着頭,很專注,白晝的光給她小臉渡了一層毛茸茸的白邊,用公筷給他布菜,竟都是他的口味。
有溫熱的柔情在四肢百骸流淌,心裏前所未有的平靜,生出了一種家的歸屬感。
一想到這,他血又熱起來。
--他馬上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了。
擡手拿過鐘語芙手裏的公筷,“我給你布。”
“啊?”鐘語芙擡頭就對上韓景譽星亮的眼睛。
視線再掃過去,戚薇琳和鐘東霖頭都快垂到桌子上去了。
鐘語芙:“……”
--
席間,鐘東霖飲了不少酒,到後頭,舌頭都有些打結了,飲了些醒酒湯,韓景譽親自将他扶到主院去休息,戚薇琳又一道和鐘語芙送韓景譽到大門外
鐘語芙回了院子,舒服的躺倒塌上阖眼休息。
外頭炎熱,屋子裏四個牆角擺了冰盆,冰塊一點點融化,滴答落盡水中,涼爽宜人。
綠蘿和綠翹在外頭沙沙抄着佛經。
鐘語芙隐約聽見一點疾風抽過的聲音,掀開眼皮,就看見韓景譽站在塌邊,白色繡雲紋直裰,頸子微微垂下來,唇邊帶了笑,盯着他。
“嗚……”
她剛要驚呼出聲,他的手捂上來,身子徹底俯下來,豎起一根食指壓在唇上,極輕的噓了一聲。
“姑娘,怎麽了?”綠蘿擱了筆問。
鐘語芙對韓景譽眨眨眼,韓景譽松了手,她道:“沒事,我要睡一會,你們在這抄有點吵,拿回房裏抄吧,把門帶上。”
窸窣聽見倆人收紙筆,出門子的腳步聲,到關門的聲音響起來,鐘語芙坐起來,壓低聲音,“你怎麽來了?”
韓景譽依舊盯着她:“來看我家小孩。”
鐘語芙:“……”
他又補了一句,“放心,沒人看見我進來。”
他視線太過強烈灼熱,鐘語芙有點不自在,随手拿了團扇搖起來。
韓景譽問,“抄什麽東西?”
她才不想說自己被罰抄佛經的事,卻見韓景譽已經笑着說出答案,“又被岳父罰抄佛經了?”
鐘語芙:“……”
他身子微微傾過去一點,“還搞代抄那一套?小心我去告訴岳父。”
鐘語芙:“……那我就告訴他們,這法子是你教的,綠蘿和綠翹學模仿字的帖子還是你給辦的。”
他身子又傾過去一點,側頭,紅唇貼着她粉白的耳垂,“你個小沒良心的。”
灼熱的呼吸帶了淡淡的梨花酒香,擦在耳道裏又酥又癢,鐘語芙腦子嗡的一下,手撐着貴妃榻朝裏頭挪了挪,“你你你,你離我遠一點。”
他手撐到她旁邊,微微俯下身,整個人籠着她。
兩側凹陷下去,她又往後退,直到被抵到牆上。
“這會子知道怕了,”他垂下眼皮,盯着她紅撲撲的粉垂笑出聲,“不是你說的嗎,你長大了。”
鐘語芙:“……”那也沒這麽快的。
“還,還沒成婚。”她低低嗫嚅,兩頰染上緋紅。
韓景譽有些無語,她到底知不知道,她那日的舉動有多撩人?
撩的他夜裏不安枕,自己卻睡的香噴噴的。
他擡起她的手放在胸膛,聲音沙啞,“叔叔教你,對心愛的女子應該做些什麽。”
感覺到越來越近的灼熱呼吸,她心口砰砰直跳,閉着的眼睛,卷翹的睫毛撲閃撲閃。
他看見她繃的緊緊的小身板,小手緊緊攥着塌上的褥子,秉着呼吸,視線掃過她珉成直線的唇,挺括秀氣的鼻子,細長的涓媚。
最終只在額頭輕輕吻了一下。
“走了。”
“你好好休息。”
“?”
鐘語芙沒跟上這節奏,睜開眼,就看見韓景譽已經走到了窗邊,回眸朝她笑了笑,整個人向一陣風飄然遠去。
鐘語芙擡手摸了摸他吻過的額頭。
重新倒在塌上,用錦背蒙在臉上,将自己擰成了個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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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長寧侯居然翻後宅女眷的牆?
尚書府後院一角的牆下,韓寶盯着空空的馬匹,艱難的消化這個信息。
多少人給他送過絕色美人,他愣是看都不看一眼,怎麽一朝開了竅。
--還去做了那登徒子行徑,翻人家閨房了?
韓寶揉着額角,心裏正嘀咕着,就見他又翻了牆落在馬上。
韓寶:“……”還挺快。
察覺到韓寶失态的眼神,韓景譽也有點臊的慌,現在情緒下來,他也難以置信,自個兒居然去翻了鐘語芙的閨房。
且剛剛差點失控。
天知道,他剛剛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沒将人撲倒。
不敢再多待一息。
他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控力,從尚書府出來,他就像是着了魔,腦子裏都是那個小丫頭的臉。
人生頭一次失控。
然後,就真的去翻了牆。
他有些臉熱,不自覺開口解釋,“那個,剛剛有些事忘記和岳父大人說了,走這快。”
韓寶唇邊是壓也壓不住的笑意,“知道,侯爺是去看鐘大人去了。”
韓景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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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郭巷那邊的匠人居然比工部那邊的匠人速度還快,只在一個月時間就完成了改造的工期,這點實在出乎意料。
問了儲策才知,因這是按撈拿薪酬,誰都想多掙點,于是跟比賽是的,相互都憋着一口勁,你今日裝了三間,我也不能落後,沒日沒夜的幹活。
鐘語芙想到工部匠人那龜爬的速度,忽然意識到,銀子當真是有號召力。
這般,到了八月裏頭,房子就教到了各個租賃戶的手裏頭。
鐘語芙在前頭最好的位置給方凝如留了個席鋪,拿到鑰匙第二天,方凝如頗有些愁苦的問鐘語芙,“你有沒有好的匠人給我推薦一下,我這找了好幾個,他們總說不出來我想要的那種效果。”
鐘語芙想了一下,“也許不是效果不同,而是那些匠人憨厚,用詞不精準。”
方凝如想了一下也是,那些匠人都不太通詩書,只會将一些直白的話。
鐘語芙又道:“這樣,你去找儲策,我的店就是他全權給我弄的,你去看看效果,是不是你想要的那種,你提一下我的名字,你認識的吧?”
“或者我要綠蘿陪你去。”
“不用,我認得他,”方凝如有些迫不及待,“走了。”
到了南郭巷,方凝如一樣看到在鋪席裏頭指揮工人忙碌的儲策。
方凝如聽鐘語芙說過儲策的底細,長寧侯手下的嫡系心腹,手下管着幾百個鋪子和席鋪,足足近千人,此刻對待一個不起眼的小鋪席還這麽認真。
連她都覺得大材小用。
方凝如猶豫了一下,人生第一個屬于自己鋪子的期盼戰神了羞恥心,她走過去,報了身份,卻見儲策沒有一絲不耐煩,還主動提出去她的鋪席看看。
她報了自己想經營的項目,儲策只思考了一會,不僅将歸劃,陳設,裝潢說的頭頭是道,就是用什麽材料性價比高都給說了出來,又口頭算出了大概需要的銀錢,比方凝如預想的便宜太多了。
儲策又問,“方姑娘若是需要,我可以代勞。”
方凝如哪有不同意的,不僅省錢,還省的她去雀市來回跑了。
立刻同意了。
只半個月的時間,收到儲策已經裝潢好的消息,她下了課,迫不及待的拉着鐘語芙來看。
遠比她想像的要好,方凝如待在鋪席裏都舍不得回去了。
鐘語芙笑她,“這麽喜歡,怎麽不約你家狀元郎一起來着看?你們不是還有半個月才成親嗎,現在見面也沒關系啊。”
方凝如有些不太好說,這幾個月和蕭亦晗接觸的多,也大概了解了他這個人。
他是個有淩雲志的,心懷天下,更憐憫農人。
士農工商,商者沾了銅臭氣,他有些輕蔑。
他并不追求奢華的生活,雖做了官,還是那般清廉,光靠着俸祿還在資助幾個同鄉。
和她娘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且朝廷明文規定,為官者不得從商,但其實這是一紙空文,因為上京的世家,只是沒有明目張膽将鋪席放在主人家名下而已。
可是他不願意知法犯法。
更覺得不應該走鐘語芙這個特權,給自己謀私。
言辭雖委婉,但是方凝如明白,他是不喜的。
所以這鋪席,是方凝如背着蕭亦晗開的。
她拒絕不了這種誘惑,她自小就在嫡母身邊讨生活,她忘不了小時候嫡母不滿意她和她姨娘的時候,随時可以克扣她們的份例。
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命脈都捏在旁人手裏的感覺,叫她這些年都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所以,她第一次,對蕭亦晗撒了謊。
這鋪席讓她覺得安全。
她珉了珉唇瓣,猶豫了一下,還是和鐘語芙說:“我不太想讓他知道這件事,你替我瞞着吧,就當我的小金庫。”
鐘語芙笑,“那以後成大金庫你再告訴他,給他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