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有補貼有補貼……

當方凝如封縣主的消息傳出來,上京一片嘩然。之前為了巴結闵柔公主,聚集在學院門口的十幾個貴女,以岳靈衣為首,各個急的在家嚎啕大哭,腸子悔青。

他們的母親知道了原委,也知曉事情緊急,帶了花紅禮物來到鐘府求情,一時間,尚書府門口的馬車排成了長龍,連學院,別莊都不例外。

一衆貴女和世家夫人眼看着山頭漸西斜,卻見不到鐘語芙,一個個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叫小厮連上京的茶樓都翻遍了。

衆人卻不知,鐘語芙正在相國寺的藏書閣。

幾萬卷的書,竹簡,書冊,整整齊齊排成山海。

韓景譽随手翻看着貝葉經,一邊問:“你是怎麽知道背後之人是闵柔公主的?”

鐘語芙:“我猜的。”

韓景譽卷着貝葉的手頓住,猜的也可以這麽信誓旦旦的跟人說?

鐘語芙看出他的無語,道:“我又不是查案的,找證據是京兆尹的事,但是我就是敢肯定,背後之人應當就是闵柔公主,除了她,也沒有別人了。”

韓景譽:“……”這要是混朝堂,得被人算計招多少回的道。

鐘語芙見韓景譽面色頗為凝重,有些疑惑,“難不成你那邊查的不是闵柔公主?”

韓景譽:“現在還不是我該能拿到幕後黑手的時間。”

用的是不該拿到。

而不是不能拿到。

鐘語芙陷入沉思,前些年天子未親政,韓景譽權勢滔天,即便是如今,天子在民間的威信,軍中的威信都不能比。

從天子和她做交易來看,天子明顯對韓景譽的防備心越來越重,現在再回頭看上一世,韓景譽越是到後來,越是避免回京,這完全是在向天子示弱,向他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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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将案子多拖幾天,故意掩藏實力。

鐘語芙:“你覺得有可能不是闵柔公主?”

韓景譽彎曲的手指在貝葉經上敲了敲,面色頗為凝,“這事牽涉到闵柔公主,就不能以私人恩怨來看,牽涉成朝事,你就得将各方勢力全部考慮進去,譬如,天子,闵柔公主本人,太皇太後,明家,我暗中的對手,牽一發而動全身。”

“芙兒,你要知道,上位者比你想象的更無情,更黑暗,世上沒有不沾血的權貴,所謂的天理昭昭,法律呈條,都是上位者用來給旁人是守,來方便他們的,他們自己本身是不守這些的。”

鐘語芙:“你是擔心自己馬上要出征去,我在上京被人算計嗎?所以才和我說這些?”

她擡手抱着他的臂彎輕輕搖晃,“你放心,你出去打仗的這段時間,我會乖乖的,不會惹是生非的,會好好保護自己。”

小姑娘的面上帶了一點不安,又竭力壓下來,強做鎮定,笑着來哄他開心。

韓景譽心中生起一點微微的澀意。

這些年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他倒也不貪戀別人有嬌妻美眷,兒孫繞膝。

方凝如平白遭此一截,的确讓他有點心悸。

有的是人想叫他和天子關系惡化,從中得力。

此刻他人還在上京,就開始隐隐擔憂,怕她這小腦袋瓜被人利用,成了靶子被人射到。

--他韓景譽如今也有弱點了,他想。

“那你跟我說實話,如今你認準了這件事是闵柔公主這件事,她是公主至尊,太皇太後,明家,天子,都是她的骨血至親,他們不可能為了方凝如一個外人去對自己的親人怎麽樣,蕭亦晗的官位更不可能和這些人抗衡,你打算這麽辦?”

鐘語芙吞下心裏的不甘,貝齒咬了唇瓣好一會,道:“忍,我會忍。”

“但是我相信,既然天子都不可能為所欲為,她即便是公主,也總有她無可奈何的地方。”

“我會一直等到最合适的時機出現,然後--一擊即中。”

韓景譽滿意的點點頭,忍不住給她做了個提示,“你換個角度想,這世間事,利弊都是相對的,她這身份是尊貴,但相對應的,這尊貴反噬起來,束縛越大。”

“她的保護傘多,她最在乎什麽,引以為傲什麽,你就砍她什麽。”

鐘語芙腦子裏一道靈光閃過,是啊,自古以來,尊貴美麗的公主最怕什麽。

--和親啊!

異族番邦,遠在天邊,胡人腥臊,氣候極其惡劣,民風彪悍,夫死從子。

她太開心了!

勾上他脖子作勢去親他,卻被韓景譽輕輕抵住,“克制,有人來了。”

鐘語芙:“……”

轉了頭,方凝如正和徐瑾一道朝藏經閣走過來。

她立刻乖乖坐回來,快速掃了一眼鬓發,見并不亂,擡手就講韓景譽面前的貝葉經推到自己面前。

韓景譽:“……”

“這個你也看不懂啊?”

鐘語芙瞪他,“你剛剛不是說這貝葉經是佛教最有價值,最高深的佛經嗎?”

韓景譽:“是,這上頭的是齋雜和瓦都文字。”

鐘語芙:“我裝作很有學問不行嗎?”

韓景譽:“……”行!

鐘語芙眼裏亮晶晶的看着他,壓低聲音,“我們家有一個人真能看懂,已經很厲害了呀。”

她這小眼神太叫人受用,韓景譽對“我們家”三個字極為歡喜,唇角忍不住揚起來。

“我去找主持有點事,你們聊。”

鐘語芙:“嗯,你去吧。”

--

徐瑾和方凝如終于找到鐘語芙,松了一口氣,将外頭現在的狀況說出來。

鐘語芙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冷笑一聲,“你們看,事情到了自己的身上,也知道急了,她們不是開口閉口就是氣節的嗎,又巴巴的跑來說什麽人情。”

徐瑾看了一眼鐘語芙手指搭着的佛經,回道:“山長即也在看虛拟藏芥子,戒子納須彌,那便放了她們吧,還小,好好引導便是。”

鐘語芙看了一眼徐瑾掃過的視線,“徐夫子識得梵文?”

徐瑾:“略懂一二。”

鐘語芙尴尬的縮回手,讪笑,“……我哪看的懂這個,就是看這經書奇怪,竟然刻在樹葉子上。”

徐瑾:“這是最早期的文獻佛經,那時候還沒有紙張,只能镌刻在被貝葉上。”

鐘語芙又看向方凝如,“你也來找我,難不成是那些人也找上了你,叫你來當說客的?”

方凝如:“她們本來就是受人蠱惑,這後宅女眷的榮辱從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若真這般做了,到底是要牽連更多女眷,如今陛下後賞我,我有了食邑,還有我自己的府邸,我知足。”

鐘語芙:“這點我也知道,可是她們早晨那般對你,叫我輕易放過他們,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是女子學院第一批學生,在我的設想中,她們開了書化,以後在興辦女學上都是中流砥柱,幫助更多的女子,她們實在是太叫我失望了。”

徐瑾想了想,出聲,“山長,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你有些太過急躁,你試想想,你在十二三歲的時候,想的又是什麽?”

鐘語芙給問愣住了,她真正的十二三歲時,想的也就是哪裏的東西好吃,哪家的衣裳首飾好看。若不是上輩子嫁過人,又怎麽會知道這些?

徐瑾道:“人都是年紀越大,經歷過傷痛才有同理心。也許她們早晨的确有人是想讨好闵柔公主,但你要說是全是也不至于。”

“實在是咱們女子從小聽的這些個整潔烈婦太多了,這世間的男子給了女子們一座榮譽牆,聽多了對這些整潔列婦的歌功頌德,她們的确從骨子裏以為,被辱不如去死。”

“我們育人,最該有的就是耐心,更應該給學子的,是改過的機會。”

“若真有那屢教不改的,那不必你說,我也不同意學院裏再有這般心思歹毒的。”

鐘語芙恍然大悟,起身,朝徐瑾深深一拜,“夫子大智,是我膚淺了。”

徐瑾趕忙将鐘語芙扶起來,“山長謙虛了,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鐘語芙将事情輕輕揭過,只不痛不癢的罰她們抄經書三個月。

翌日再到學院的時候,竟然莫名收到了17位學子所有的親筆信,且方凝如也同樣有一份,從信裏的內容來看,反思的還挺深刻,鐘語芙笑着将這些書信拿去和徐瑾一起分享,兩人很是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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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巧,上京最近還真有番邦胡人,庫迪,西域草原上最有實力的部隊之一。

庫迪本人已經63歲,西域極其惡劣的自然條件,崇尚勇者的習俗,使得他如今雖然已經63歲,但是仍然健碩,一次可以挽躬三百斤,弩八石。

這次來上京,便是受楚國的邀請,想和她結盟。

鐘語芙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沒成想,派人跟了幾天,這才發現,庫迪本人自己已經盯了闵柔公主。

更叫絕的是,闵柔公主被庫容盯上的那天,是和蕭亦晗在船上游湖。

原來,蕭亦晗和他們想到一塊去了。

能叫蕭亦晗這樣一個将忠君刻進骨子裏的人想到這些手段,鐘語芙又輕輕嘆息一聲。

可惜了。

鐘語芙原本以為這件事到事成,還要過上幾個月,且也未必能成,闵柔公主畢竟是嫡出,茲事體大,天子朝臣怕是得慎重又慎重。

沒成想,不出五日,天子竟然直接下了聖旨。

且因這一世,正當權的太皇太後,明家,全部吃了挂落,兩方都被削了大部分權利。

鐘語芙疑心是韓景譽做了什麽。

果然,抓了韓寶問了才知,原來韓景譽是足足将闵柔公主手中的死兵擴大了好幾倍。

明家敢私自給公主,太後私自培養私兵,這本身就已經犯了大忌,如今人數還頗為可觀,天子哪有不忌憚的。

那點子親情在江山面前算個屁。

連陪嫁去西域的東西都少的可憐。

鐘語芙一感動,在家窩了好幾天,親自給韓景譽做了一雙靴子,趕在他出征那日,将做好的鞋子送給她,依依不舍騎馬送了好幾裏地才回來。

又過了幾個月,工部趕好了工期,方凝如拿到縣主宅邸的這日,恰好是闵柔公主去西域和親的日子。

和親一事一下來,闵柔公主哭過鬧過,跪在天子,太皇太後面前卑微求過,卻沒有任何作用。

因着這件事,如今她對他的親人們已經心灰意冷,這幾個月,活的如同行屍走肉,整個人快速消瘦了下來。

和親的儀仗隊出了京城無理地,聽見下屬來報,鐘大人打了馬追來有事求見,闵柔公主原本不想見,卻聽下屬報,說是鐘大人自稱知道主張和親的幕後之人。

闵柔公主咬了咬牙,“你叫她過來吧。”

和鐘語芙一同來的卻還有方凝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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