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鄭庭深果然在晚上踩着點過來了,但另一個人卻不見了蹤影,茶幾上還擺着酒店送過來的餐點,已經涼了,看起來也是紋絲未動的樣子。他撥通了前臺的電話,那頭告訴他對方在十分鐘前就走了,走時還一并付了房費和餐費。
鄭庭深把電話挂斷,扭頭看到茶幾上擺了張A4紙。他拿過來一看,上面畫了一幅他的素描,也是用的圓珠筆。他不禁失笑,大概更了解對方是怎樣一個人。
佳人不在,他也沒打算久留,只是出門的時候又免不了想發幾句牢騷過去。他重新拿起手機,恰好進來一通電話—是林揚欽打過來的。
“什麽事?”
“庭深~”那頭開口就是哭腔,聲音婉轉悅耳鄭庭深早聽了不知多少遍。
“揚欽呢?他的手機怎麽在你那?”
“是我和他借的,你別挂我電話了好嗎..?”
鄭庭深的面上有些許不耐煩,“我們早就斷了,我不懂你新婚之夜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庭深~”那頭在壓抑着哭聲,聽起來煞是可憐的模樣,但絲毫撼動不了鄭庭深的內心,“我想你了庭深…”
“池諺,做個男人。”鄭庭深眉頭緊鎖,當即就要挂斷電話。
“庭深你聽我說,”池諺意識到鄭庭深已經不喜歡哭哭啼啼的他了,又換了副語氣,“庭深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迫不得已的。”——“我一個私生子,婚姻是沒辦法自己做主的!!你應該懂我的呀庭深!!你是最懂我的人了。”
講到最後池諺又要哭起來,鄭庭深趕緊打斷了他:“多說無益,你把別人肚子搞大的時候我們這段關系就徹底結束了。以後也不用再拿別人的電話打給我,惡心。”
“嗚嗚嗚~”池諺已經徹底崩潰,聲音也逐漸歇斯底裏,“你說過我會永遠包容我的!你說過你會理解我的!!你還說過會愛我一輩子!!!怎麽一切都變了!!”
“你應該問問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麽。”鄭庭深不欲與他多費口舌,“你是丈夫,也是快成為父親的人了,做個男人,不要再辜負別人。”
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你好像很喜歡不打招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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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律己看了眼屏幕,又把手機放回兜裏。
“他什麽時候被叫走的?”
“不清楚,大概在上午吧,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于肖恩白天原本在值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動靜,若幹人在竊竊私語,說某個研究生被抓了,警察親自上門扣的人。他原本只是覺得奇怪,後又聽同一屋的研究生說那人是某某級的方定坤時立馬呆住了,轉而聯系了方定坤的其餘舍友,問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
嚴律己的電話打不通,游越的打通了但沒幾句就挂了,說是要去警察局做證。搞得于肖恩的心情一整天都很忐忑,問病史時還因為心不在焉,重複了好幾遍問題而差點挨了患兒家長一巴掌。
“責任在我,”嚴律己深吸一口氣,擡頭問道:“他們在哪個警察局,我現在過去。”
“唉你去幹嘛呀,現在估計人都下班了。”
“你不懂,這事因我而起。”嚴律己拿了手機執意要走,于肖恩死死把他攔住,“我怎麽不懂了,我看到那孫子被打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說罷語重心長地再三勸慰一番,“聽游越說事情好像已經解決,你就別摻和了。就專心做你的事去,再兩年也畢業了。”
嚴律己臉色迅速灰敗,雙眸也夾雜着痛苦的情緒。他無法反駁對方,只好問道:“游越呢?他怎麽沒回來。”
“他今天值夜班,所以讓我看着你。”
嚴律己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罪惡又多了一層,“謝謝你,小羊。”
“都是同班同學你這麽客氣幹嘛?”于肖恩拍了拍他的肩,恣意道:“看你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早點休息。”——“別太擔心,方定坤家裏肯定有辦法解決這件事的,別着急啊。”于肖恩出去時反複叮囑。
嚴律己只能沉默着點點頭,待人一出去後立馬反鎖房門,整個身子也貼着門板滑落下來。
“啪!”他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呢喃:“廢物!禍害!”
“啪!”又是一巴掌。—“孬種!賤人!”
後來幹脆左右開弓,雙手狂扇了左右臉頰十幾下後才作罷,原本白皙的臉頰此時已經紅腫一片,像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似的。他熟練地用熱毛巾敷臉,倒水時一擡頭就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頓時恨意橫生。
正當他把目光瞄向洗手臺上的水果刀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喂。”
“是我。”
嚴律己看了下備注,問道:“你怎麽有我的號碼?”
“管你老師要的。”
此時窗外剛好在下雨,一絲絲清涼被不斷吹送進來,原本發漲的腦袋也冷靜了幾分。—“實在很閑的話不如幫我把儀器修了。”
“現在是私人時間,但你說話總是離不開工作。”
“不然還能說什麽?”嚴律己回到裏屋找了個凳子坐下。
“可以聊別的,比如你的興趣愛好,你喜歡聽的音樂,你最愛的畫家,你…”
“我沒時間和你說這些。”嚴律己冷冷地打斷了他。
“沒關系,多聊幾句總會聊到的。”
“我沒空。”
“我願意等你有空的時候。”
嚴律己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鄭先生,我們之間什麽關系也沒有,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sexual partner也是一種關系。”
“你想怎麽樣?”
“我想追你。”
嚴律己被他堵得沒話說,幹脆電話一挂,接着嘟囔一句—“神經病。”
被先前那通電話一擾,他又沒了自殘的念頭,反而後悔起剛才的所作所為。他一邊給臉蛋上藥,一邊發消息過去—“林醫生你好,請問你什麽時候有空,我想約你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