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狐貍尾巴
安吉拉用喪屍襲擊了躲在沿街店鋪裏的幸存者, 成功引開了跟蹤的特工,逃入了一個安全屋。
養父在帝都以不同身份租賃了許多房子,這些房子往往并非居住性質, 多以庫房為主, 以避免居委會的盤查。
而這些房子裏有一部分偷偷塞入了裝備完善的安全屋。是那種看起來如一個集裝箱貨櫃一樣, 實際打開裏面卻另有乾坤的高端安全屋。房間內不止有獨立衛浴和起居功能, 還有衛星通訊、高端網絡設施和一定量的武器。
唯一遺憾的是,那些裝備暫時無法連接到帝都普通的民用網絡。偶爾運氣好, 能蹭到隔壁家的光纖無線貓,運氣不好,隔壁家已經變成喪屍了, 停電後再來電掉閘了網絡設備沒能成功重啓, 就也是毫無意義了。
安吉拉能擺弄隔壁家的喪屍給她送來一些吃喝,卻不曉得那家的無線網絡密碼,她也沒有麥格那種技術, 于是放棄了連民用網絡, 只能等待着頭頂上路過黴國的衛星時才能用房子裏的設備去看看外界的消息了。
好在她與父親之間還有其他的語音通訊設備。
“爸爸,我在國際學校沒有找到那個U盤, 遇到了一個叫托馬斯的人,說黴語有D語口音, 那人剛覺醒火系異能,行事高調一點不知道收斂。馬汀沒死,還叫來了華國部隊去清理學校內的喪屍。部隊發現了我們,我趁亂跑了。托馬斯被抓了。我現在15號安全屋,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偷偷去找馬汀麽?”
安吉拉只是留言, 有些情況她也沒有講實話, 總之是下意識推脫自己的失誤,讓整件事看起來就像托馬斯攪渾水才破壞了計劃一樣。
她也沒有用直接通話功能。畢竟養父那邊的身份需要保密,萬一養父正與華國的什麽大人物溝通呢?她可不能破壞了養父在華國人面前經營多年的良好形象,引人懷疑。
在安吉來給史密森留言的時候,他的确不是一個人在他的高檔公寓內,而是剛送走了那位海外互助商會會長,關上公寓的門,他臉上平和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在聽到了安吉拉的留言之後,史密森氣的差點将一個古董的茶杯砸碎在大理石的茶幾臺面上。這一個個的,都等着他善後擦屁股麽?
海外互助商會的成員全都是來華投資的外籍人士,許多人都常年居住在華國,如今的會長并不是黴國人而是鷹國人,也恰好就住在這棟公寓內。
公寓整體封控,清理掉有喪屍的人家之後,樓內鄰居理論上也應居家隔離,盡量避免近距離人與人的接觸。
不過這個鷹國人搞來了全套的防護服,還繞開了監控特意上門見面,就是想親自說服史密森出借私人飛機。
史密森的私人飛機體量不小,內部俨然是一個小型公寓的規模,搭乘十幾二十人,想飛去全球任何地方,只要不缺飛行燃油就都不成問題。
這是史密森自己保命的工具,過了明路,公開登記有緊急情況起降授權,就停在帝都新國際機場的私人機庫。因此這架飛機并不能直接給艾米麗他們用,但不排除這幫在逃兇犯“搶走”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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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首領給艾米麗的備選逃跑計劃中就有這麽一條路,不過那将損害史密森往後的靈活機動性,是下下策。
可是在別人看來,史密森的私人飛機就是會飛的安全堡壘,理論上華國帝都出事喪屍爆發,史密森有這麽好的條件,也有與華國的關系路子,早該飛走避難才對。
所以鷹國佬來探風聲,絮叨着鷹國與黴國打斷骨頭連着筋的歷史淵源,希望蹭一下飛機。如果走歐洲航線,史密森只需要在鷹國加一次油就能飛回黴國。
這位鷹國佬還信誓旦旦說鷹國境內任何一個有燃油能起降的機場,他都可以負責搞定,免費停靠加油,還附贈各種物資,只要能順帶把他和他的家人一起捎回鷹國就好。說到最後,還吐露了在那裏早就建設了末日地堡的消息。
華國十幾個重要的大城市全面封城,國際間的民用航班全都中斷,只有華國人包機從外邊撤僑回國內,暫時還沒聽說其他國家有安排撤僑離開華國回國的計劃。
這的确讓仍滞留在華國境內的外國人難免焦慮。沒錢的普通人自然是沒辦法,只能就地隔離等着,聽憑安排。而有錢的這種,比如鷹國佬,總是要活動一下關系,争取能早日逃回老巢才能安心。
史密森卻根本沒打算離開。
他很清楚鷹國與黴國本土的情況沒什麽兩樣,指望荒島上的末日地堡茍且餘生麽?鷹國佬想的也太單純了。物資總有用盡的時候,暴民們也會觊觎着所有地堡。與其那樣被動龜縮,為什麽不趁亂打造屬于自己的帝國?
華國如今的封控力度非常大,所有民衆都積極配合,這些能在喪屍末世中幸存下來的普通人都将是新時代的寶貴勞動力資源。全世界哪裏有華國的順民多?他們只缺一個真正的王者來領導。
當然,這種高遠的格局,史密森是不可能随便透露給旁人的。他反而勸鷹國佬一定要相信帝都的政府管控能力,外邊的病毒和感染者早晚會被消滅,大家只用耐心等待,總歸是表現出了充分的信任華國政府的态度。
這樣,鷹國佬身邊那個看起來像是華國特工的人也會更加相信他的立場。與鷹國佬的惶恐不安相比,史密森的從容淡定自然會給華國那邊留下更好的印象。
可實際上,史密森已經察覺事态發展逐漸脫離了他的掌控,包括但不限于那個U盤的事情。
無論史密森多麽不情願,他也明白白頭鷹此次在華國的行動負責人是艾米麗。在首領眼中,異能的高下才是等級劃分的依據。物競天擇,絕對的力量至上。
回收那些研究資料也是艾米麗安排骷髅軍團的人去做的。史密森本來也不打算摻合。可安吉拉覺醒了異能。這讓史密森堅定了要早日擺脫紮爾西亞,在華國地盤上打造屬于自己的新世界的決心。
那幫傭兵要錢不要命,滿是喪屍的校園也敢去,理論上肯定沒有安吉拉做事更順手。
沒想到骷髅軍團的托馬斯居然也覺醒了異能?還那麽蠢地引起了華國部隊的注意。恐怕U盤的事情很快要被托馬斯那個蠢貨洩露出去了。
黴國的DK研究所當初究竟在智峰國際學校投放的是什麽病毒?以前他只以為那是喪屍病毒的升級版,能制造出更聽話更靈活的喪屍,現在看來說不定還可以催化異能者。
從艾米麗手裏搶來歐陽雲卷代價太大了,那麽将這種升級版病毒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說不定利益更大一些。這也是紮爾西亞想得到的“寶物”。
可惜那個托馬斯攪局,讓安吉拉沒能找到U盤。必須再與華國的消息渠道聯絡一下,看看華國官方是否對升級版的病毒有了解,确認U盤是否已經被他們拿到。
安吉拉對喪屍的控制力,以及這麽多年培養出來的情感都是史密斯不願意放棄的,她的留言沒有對他坦白的事情肯定有,說不定連她也已經引起了特戰隊的注意,該怎麽保住她或者說更好的利用她呢?
正在此時,史密森接到了華國某位高層的來電。
他那部目前仍能使用的手機就是這位高層人士贈送的,他的號碼對方自然也是知道的。他進入了自己的書房,打開了一個屏蔽的小設備才按下了接聽鍵。
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聲音卻很熟悉:“史密森,安吉拉覺醒異能是什麽時候的事情?她為什麽會去智峰國際學校?”
“安吉拉?你們找到她了?”史密森用難以置信的口吻說,“她,真的是異能者麽?我完全不知情。此前為了她前男友的事情,我和她一直在冷戰。今天我身體也不太舒服,就沒有留意她的動靜,後來才發現她從公寓溜走了。”
“真的麽?那麽說說你知道的情況。”對方的語氣有幾分質疑。
史密森說道:“這事還要從安吉來來華國留學說起,她被智峰國際學校一個男生追求,兩人交往過一段時間,不過我并不看好。對方的家長有移民去黴國的傾向,這與我想讓安吉拉繼續留在華國發展生意的想法不符合。我覺得他們早晚會因為志向不合不歡而散,于是勸她在感情不深的時候分手。
安吉拉聽從了我的建議,與那個男孩分手了。可是我想她依然忘不了那個男孩。如果你們說她是異能者,那我就相信了。她獲得了異能,以為自己是電影裏那種超級英雄,然後去救她的心上人,這種事,唉,她的确做的出來。”
“她被我們的部隊從校園中救出,半路卻突然又跑了。難道沒有回到你身邊麽?”
史密森不解道:“她或許還在生我的氣,等她消氣了就會回來的。你們找到她也可以勸勸她。”
“她是黴國籍,白頭鷹的在逃犯攪得帝都不得安寧,她若是與此無關那是最好。否則你也知道,我并沒有能力保住你們兩個人。”那邊的聲音中透出了幾分冷意。
“我也并未要求您的庇護,我又沒做什麽壞事。”史密森睜眼說着謊話,“請您別誤會,那種小女孩剛剛獲得異能,總還是需要有人正确引導。你們放心,她只要聯系我,我就會叫她回到我身邊。”
“最好是這樣,你也不要太急躁露出馬腳就白忙一場了。我再次提醒你,你若想背着我做什麽,威脅到我的利益,我肯定不介意拉你們墊背。鄭敏還活着,特戰隊又補充了新鮮血液,你需要我幫你搞定的麻煩還很多。你只是交出一些傭兵換取信任還不夠,我需要更多消息。”
“我丢出的肉還不夠多麽?”史密森咬牙道,“那家廢棄工廠裏的收獲夠你們忙一陣子了吧?”
“你以為呢?”對方反問。
“老地方接收我的線報。”史密森妥協了,“我要馬汀的位置。他畢竟是安吉拉挂念的人。”
“我收到資料後會給你留言。安吉拉的事情我也會幫你,至少讓特戰隊暫時沒精力關注她。”
從這句話判斷,對方至少并不清楚U盤與馬汀的關系。當然也可能對方早就對此了如指掌。史密森不會輕信什麽,他決定先拿到馬汀的位置,再用別的方式試探一下U盤的下落。
次日,史密森以為暴風雨會給帝都帶來新的變化,事情能夠稍微向着他期待的方向發展,誰料在太陽還沒有落山時就雨過天晴了。
史密森有點猶豫,要不要将馬汀的位置告訴安吉拉。他不能肯定這是不是特戰隊的圈套。如果特戰隊已經發現了安吉拉的控屍異能,不可能輕易放棄追蹤她。最起碼會将安吉拉控制起來。
與其那樣,為了安吉拉的安全,還是将她派去帝都之外做一些其他工作,暫避風頭歷練一二吧。
籌劃完畢,史密森給安吉拉發了消息,告訴她不用擔心U盤的事,讓她立即北上,“送一送”西伯國的老朋友們。史密森也有一些傭兵喽啰,散布在帝都之外的地方潛伏,交給安吉拉一些人手,讓她有事情忙就好。
黴國的衛星從天上掠過的時候,史密森接到了首領紮爾西亞的命令,這只是一條訊息,并不是即時通訊,對方顯然為了不與他産生直接交流,才用了輾轉方式傳訊給他。
那條訊息不是什麽好消息。
在H國的風暴男需要偷渡進入華國,哪怕無法到達帝都,也要更接近一些的位置,比如陪都。首領知道史密森有路子,之前那個月風聲那麽緊,史密森仍然成功操作了白頭鷹那麽多人非.法.入境的事情,這無疑在首領心目中留下了極佳的印象。
史密森搞不懂,風暴男結合黴國的高科技設備明明已經可以遠程操縱風暴,這一場大暴雨失敗了,再等幾天利用新的氣候變化繼續搞就行了,為什麽非要親自來帝都?
即使H國已經被喪屍完全占領,風暴男這種異能者又不會被感染,亂跑什麽,來華國有多難?怎麽不跑去高麗呢!
帶着這種疑問和滿心的抱怨,史密森還是要執行紮爾西亞的命令。
紮爾西亞捏着他的一些把柄,他要更耐心一些,等風暴男到來,暴風雨會不會能更猛烈一些,讓華國人再不會有閑心關注他曾經做過的肮髒事?
……
昨晚沒能聯系上,到今晚雨停,艾米麗終于等到了首領的信息,那只是一段留言,卻還是讓她在迷茫中找到了繼續下去的勇氣。
雨過天晴之後的別墅區,空氣裏泛濫着一種海腥的味道,艾米麗小時候住的過貧民區就挨着一個賣魚的市場,除了臭魚爛蝦,這個市場裏還充斥着各種肮髒的交易,她親眼見過屍體被裝入絞肉機混着其他的肉販賣的場景。
她将門窗都關嚴了,不想讓這些有可能含了大量輻射的空氣污染了自己,而後思考着首領留的信息。
風暴男要從H國偷.渡過來,由史密森安排,她适當配合一下。
這條信息讓她感覺到了危機,自己的權力受到了威脅。她要配合史密森?是首領對她之前沒能按照計劃完成任務,開始質疑她的能力了麽?那為什麽不及時安排離開帝都的事,反而還要将風暴男也搞過來?她原本以為風暴男是在H國接應她們撤退才更有用。
那場雨雖然比預期的短了許多,可是影響依然是有的,聞着那些味道就能感覺出來。早已經散播在了帝都各處的變異生物被這場雨催化,會帶來更多的麻煩,消耗掉那些讨厭的特戰隊員的精力。
艾所以,或許風暴男的到來正是聲東擊西,掩護她帶着歐陽雲卷跑路的最好機會呢?艾米麗覺得自己聰明地猜出了首領這麽安排的深刻用意。
艾米麗在下暴雨的時候就與歐陽雲卷談過一次,他吃到了熱氣騰騰美味可口的華國國産方便面,心情明顯好了許多,沒再講什麽擠兌她的話。
她提出了一些要求,他說會考慮。
現在,雨停了,他是不是也該考慮好了?
歐陽雲舒知道下雨了,每當下雨的時候他的左腿就不舒服。是小時候貪玩摔斷過,也不知怎麽就落下了這種病根,一下大雨就會隐隐作痛。
一想起小時候的事,他總覺得虧欠雲卷。
在別人看來他出生起就住在研究所,沒有正常的家庭沒有體會過正常小孩那種學習和生活,可是媽媽一直都在他身邊,陪伴她的成長。她只要來研究所上班,他就能見到她。
與之相比,雲卷一直在外地上寄宿學校,很少會與媽媽見面。
那次摔斷了腿,媽媽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甚至沒能去為雲卷慶祝生日。他與雲卷是共用身份,關于雲卷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讀什麽學校,有什麽同學,他的生活中發生過哪些難忘的事情。也許雲卷都忘記了,他卻很感興趣,在腦海中幻想自己經歷過那些。
“歐陽,你考慮的怎樣了?”
那個經過了變聲器的聲音打斷了歐陽雲舒的回憶,他知道對方的耐心已經消磨殆盡。他于是溫和答道:“我知道你擔心的是怎麽回去黴國的事,你覺得甩開了其他人,只帶我一個回去黴國,紮爾西亞就能滿意麽?”
“這就是我的任務,你不必再試圖從我嘴裏套問情報了。難道你還能出賣你的祖國,只為了換去黴國的路上能更舒服一些?”
“妮雅呢?她為什麽不來協助你?等了這麽久,若是她在,我恐怕也不會和你廢話,早就乖乖聽話跟你走了。”歐陽雲舒在之前幾次對話中抓到了對方另一個破綻。
“你又怎知你不是在做夢呢?”艾米麗沒好氣地反問。
歐陽雲舒當然知道,如果妮雅還能發揮作用,那對方肯定已經識破了他并非雲卷。所以看來鄭敏拼盡全力對妮雅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現在的妮雅恐怕自顧不暇了。
“我就是知道。其實我的能力增強了一些,也是最近才發現的,當你離我足夠近,我就能稍微抑制你的異能。你有否意識到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速度會變慢呢?哪怕只有一瞬間,你給我送面的時候,我也看清了你的身影。白頭鷹有兩個速度系,一男一女,看你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應該就是艾米麗對不對?”
艾米麗驚愕萬分,如果歐陽雲卷不是騙她,他不僅能催化異能者,還能無需借助設備抑制其他異能者,那豈不是……會成為一個行走的異能抑制器。首領或許早就從預言者那裏知道了這個重要的消息,才會這麽重視歐陽雲卷吧。
“看來我猜對了。”歐陽雲舒沒想到自己運氣這麽好,醞釀了這麽久編造出來的謊話終于在對方心裏成功埋下了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