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再見屍群

塗靜上一世見過同樣的情況。

最初寄生生物是榨幹宿主破.體而出, 宿主完全死亡。不過它們單獨生存在外界環境中能活下去的幾率太小了,于是它們學會與人體或其他什麽生物共存。它們甚至還能借用那些宿主的智慧與力量,僞裝成人類, 傳播它們的後代。

希望死掉的真是妮雅, 否則被寄生的精神系異能者會成為十分恐怖的存在。她上輩子聽人說過, 那種怪物能控制其他人類, 乖乖成為它們的繁殖溫床。許多被寄生的人都還是清醒的,有記憶有痛覺, 只是身不由己眼睜睜看到自己被寄生,那還不如變喪屍無痛無覺來的痛快。

塗靜定了定神,問道:“還記得救趙教授的那個小區吧。那裏的變異植物還有貓, 以及附近物流園排查出什麽問題了沒?我今天白天忙別的任務都沒空看更新的戰報。”

“在物流園找到了變異植物, 那東西目前還沒有繼續繁殖,專家們正在研究用這種植物識別寄生生物的設備。有人在物流園那邊看到過白貓,就是很普通的貓, 不知道是不是喵小白。後來我在那個維修庫裏也瞥見了一只白貓。”張芳豔的思緒還沉浸在那架飛機上, 轉開話題道,

“如果妮雅已經與艾米麗彙合, 在她被寄生生物控制前,神志清醒時她會否已經發現了雲舒不是雲卷?艾米麗或許有足夠的時間能給白頭鷹其他人發消息, 傳遞出這個情報。”

塗靜當然知道機密洩露的嚴重後果,可惜她無能為力,只能說些什麽安慰張芳豔同時也是安慰自己,然後她帶着疑慮和擔憂問道:“那架飛機是誰的?”

“是國內某個億萬富豪的,其實一開始我也以為會是史密森的私人飛機。史密森的私人飛機在我國有全套正規手續, 一旦國內發生大災難, 他擁有乘機離境的特權。那架飛機內裝飾豪華, 油箱裏的油足夠飛去鷹國。艾米麗怎麽沒有開那個走?”

張芳豔也有困惑不解,與深埋心內的苦痛摻雜在一起,她很需要傾訴。可是除了歐陽雲舒或者任務的事,她不敢再多說別的,唯恐關于自己的那個秘密讓旁人知曉被人鄙視。

塗靜感覺張芳豔的情緒低落并不只是因為歐陽雲舒的事,卻沒有再窺探張芳豔的想法。每個人都有不想說的秘密。她相信張芳豔的品格,就算她的直系血親之中有人背叛了國家,那也與張芳豔沒有關系。

或許那個內鬼已經被找到被控制起來了,特戰隊這些天的行動才能相對順利,一下子解決了那麽多在逃的白頭鷹異能者。張芳豔現在還能出來執行任務,也一定是高層對她的品格與立場高度認可,相信她的忠誠。

塗靜讓自己的思緒回到眼前,繼續讨論任務相關的事。

她回憶着午睡前對史密森的監控感知,他的思緒很奇怪,他是發光的輪廓,灰色的發光輪廓,不像常見的異能者但也不是普通人那種平平無奇黯淡無光。她傾向于将史密森歸類為異能者,那她就不相信史密森與白頭鷹的人毫無瓜葛。

塗靜說:“我并不認為史密森是無辜的。艾米麗他們用了別人的飛機撤離,大約就是為了給史密森留下将來逃跑用的飛機。”

張芳豔說:“我們在那棟涉外公寓裏有特工盯着,大多數老外都表現出了焦慮擔憂的情緒,想要盡快離開華國,回去他們自己的祖國躲避末世。這其實可以理解,就連西伯國的異能者也還是堅持回國呢。只有史密森與衆不同,一直是堅定地要留在華國,凡是有人聯絡他問飛機的事,他都表示不借不賣,他本人也不會離開。”

這其實就很可疑。塗靜認為像史密森這種黴國土生土長的有錢白人,在全球都有投資和産業,為什麽偏偏鐘情于華國?真像他表露出來的沉迷華國文化,千方百計要入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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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完成這次任務返回指揮部,一定要從這個角度再好好審視一下史密森的思想,說不定她能夠找到他的破綻。

從帝都往西北而去的公路是要翻山越嶺的,塗靜當初開車也就是平地上不講交規不怕磕碰才能暢通無阻,夜裏開山路的技術還有待提高,稍不留神翻車就不好辦了。

張芳豔索性繼續開車,讓塗靜坐在副駕位置。但凡前面有個障礙物,塗靜更方便下車,三兩下大力推開,兩人各展所長,聊天解悶,倒也不覺得跑長途枯燥。

開出山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距離目标位置還有将近兩個小時路程。塗靜主動替換了張芳豔。

平地這段路雖然也沒有路燈,不過兩旁空曠,即使偶爾有事故車輛堵住了道路,也總有騰挪的地方。

剛才張芳豔一直開車沒顧上吃晚飯,現在換塗靜開車,張芳豔終于在副駕駛的座位上拿了些幹糧,食之無味地吃了起來。

吃東西的時候,她是摘了頭上的防護罩,吃的很安靜,像是在想什麽心事,情緒又開始低落起來。

塗靜故意收斂了自己的感知力,假裝專心開車,沒有多問什麽。

“塗姐,我聽說馬汀申請加入特戰隊沒被批準,是因為他的父母當年出賣過國家機密信息。”張芳豔啃完幹糧喝了水,忽然提了一句。

塗靜目視前方,應道:“好像是,不過他在避難所做志願者做的挺好,相信日久見人心,他父母的錯與他沒關系,他也無需背負這種委屈耽誤了自己的大好人生。”

“如果馬汀知情瞞報,或者早猜到了什麽,卻選擇隐瞞視而不見,是不是也算幫兇,也造成了罪過?”張芳豔顫聲發問。

塗靜答道:“自己問心無愧,終未釀成大禍,曾有善意謊言,我覺得也一定能被諒解。”

張芳豔笑了:“塗靜,你是不是猜到了什麽?”

“我不知道,我哪有那麽多精力窺探隊友?”塗靜的确并不知更詳細的事,但她想張芳豔能早點解開心結,于是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和你搭檔最久,早有默契,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麽,我始終相信你是我值得信賴的隊友。”

張芳豔迅速摸了一把眼淚,展露笑顏:“塗姐,謝謝你。”

“別聊天了,前面來活了,趕緊戴好防護罩。”塗靜說了一句,将感知往前方鋪開。

那是一大群喪屍,能被她感知到的喪屍,應該已經不是初階了。它們更像是當初在地鐵站和智峰國際學校那裏發現的二階喪屍,只不過沒有那只那麽靈活。或許剛剛進化,也可能被控屍者統一指揮着,從四面八方往前面的服務區行進。

這種前不着村後不着店人口密度不高的地方,哪裏來的這麽多喪屍?恐怕周圍所有事故車輛上的喪屍都被召喚過去了,也沒準是人為操縱高階喪屍襲擊了周圍的普通人聚居地,又制造出的此生喪屍。

一想到後一種可能,塗靜心中的怒火就燃燒起來。一定要早點解決掉那個控屍者,不能再任由其禍害華國百姓。

張芳豔迅速調整到作戰狀态,舉目四望,很快鎖定了一個目标:“左側岔路國道上有一輛側翻大巴,裏面躲着一個人,與往外彙集的那些喪屍不同。”

“是活人麽?”塗靜這樣問的時候,凝神往那輛側翻的大巴放出了感知。有兒子在身邊的時候,她的極限感知是以自己為圓心往外擴散最多四公裏左右,離開了兒子,她現在的感知并不能形成完整的一個圓形的面域,範圍也小了許多,只有一公裏左右,也只能是想感知哪一片,就集中投放精神力,拆東牆補西牆。

好在,那輛大巴并不算太遠,她很快就分辨出那裏有個活躍的思緒,灰蒙蒙的不像是異能者。當然那也可能是高階喪屍,喪屍等級越高思維能力越複雜,與活人越相似。

随着車子往那輛大巴靠近,張芳豔看的更清楚了:“好像在智峰國際學校見過,是那個高階喪屍,總之不是國人面孔,皮膚灰白,動作卻很靈敏的樣子。”

“是高階喪屍,好像比當初地鐵站裏又進化了。那時候它就能躲開你的子彈,現在估計更難射中。我們先打開車載的幹擾源試試吧。”塗靜說話間已經先給自己戴上了耳塞。

張芳豔在副駕那裏操縱設備打開了幹擾源。

刺耳的聲音以及普通人感覺不到的音波幹擾立刻從車頂的設備發散開來。

塗靜戴着耳塞,腦袋仍有些痛。聲音攻擊果然對精神系異能者作用極大,不知道那個在逃的白頭鷹聲音攻擊異能者是不是也能達到這種攻擊效果?将來若近距離正面遭遇那人,她這個特質耳塞估計也扛不住多久。

果然,藏在那輛大巴車內的高階喪屍有了很痛苦的反應,它捂住了頭,還撕扯着自己的耳朵。

喪屍的頭發早就脫落了,這一次因為幹擾太過難忍,它竟然生生将自己的耳朵也撕扯掉了。可惜耳孔還在,讓它痛不欲生的噪音就像直接鑽入腦袋裏攪動一樣,避無可避。

原本被它指揮往前走的喪屍失去了控制,紛紛停下了腳步,茫然伫立在原地。

擒賊先擒王,塗靜和張芳豔目前只有兩個人,沒有時間也沒有浪費子彈清理那些被控制的喪屍。她們要先幹掉這只高階喪屍。

張芳豔讓塗靜将車子開到狙擊射程內,自己利索地翻出車外上了車頂。

那只高階喪屍躲在翻倒的大巴車中間,并不靠近任何窗口,張芳豔選取的位置面向大巴車的車頂,這裏的鐵皮肯定比車底盤那一面薄一些。她再次确認車內只有那一只喪屍,再沒有幸存者,于是連扣扳機。

張芳豔用的是□□,射程內打破鋼板也不成問題。一連串子彈鎖死高階喪屍的腦袋,以及腦袋可能挪動的範圍。這用到了預判。他們經不是第一次交手,她對這只喪屍的狡詐與敏捷有充分的了解。

光是那些子彈,這只喪屍很可能還是會躲過去,她另一只手拿出了大口徑的散.彈.槍,左右開弓。雙手都能控槍,這才是她的絕活。

散.彈.槍的目标是大巴車的油箱。一槍轟過去,火光四起,大巴車炸裂開來。

張芳豔卻沒有放松,緊緊盯着火焰之後的焦黑濃煙,觀察高階喪屍的動作。那喪屍看起來是在燃燒的,一動不動趴伏在地。

離得太遠,張芳豔暫時不能确定喪屍頭部是否中彈。她翻回車內,說道:“再開近一些,我将它徹底打爛。”

塗靜提醒道:“除了這只,附近還有一個活人,不過不是控屍者,甚至不是異能者。那人移動速度很快,直直向咱們這裏趕過來的,或許有車子。”

“先解決這只喪屍。”張芳豔話音未落,卻見一個焦糊的人影從燃燒的大巴車那裏蹿了出來。是剛才那只喪屍,剛才那幾發連擊居然沒打中它麽,燃燒爆炸也沒讓它死掉?

不對,借着火光張芳豔很快看清了這喪屍的額頭已經被子彈打穿,理論上是不能自己移動了。它難道是被控屍者生生從火堆裏拽了出來。

這個控屍者能控制真正的屍體!

看清了情況,張芳豔并沒有浪費數量有限的彈藥。

周遭喪屍已經再次開始動作,應該是控屍者接手了這一片屍群,讓喪屍向着她們這輛車子狂奔過來。這些喪屍是用跑步前進的,空曠的原野上,它們比當初地鐵站裏的喪屍移動速度更快了。

在地鐵站那一次塗靜就已經意識到安吉拉控制屍體的距離超遠,能躲在她感知不到的範圍外操縱大量的喪屍。現在她凝神放出了最大的感知面,也依然無法找到其他活人的存在。

除了狂奔的喪屍,就只有一個普通人比喪屍速度更快一些地接近她們的車子。

張芳豔想要打掉從大巴裏“跑”出來的焦糊喪屍,塗靜卻忽然建議道:“你有追蹤器能打上那只喪屍麽?”

張芳豔頓時了然,換了個追蹤子彈射入焦糊喪屍的體內。

塗靜解釋道:“這只高階喪屍或許對控屍者有某種特殊意義,在智峰國際學校,控屍者應該也掩護過這只喪屍逃走。現在即使它已經被炸爛燒焦,控屍者還想将那屍體弄回去。說不定我們要靠它找到控屍者的位置了。”

“這算是戀屍癖麽?”張芳豔開了一句玩笑,而後正色道,“我們是撤,還是先清一波喪屍?”

“感覺我們的車速比喪屍快,要不先往服務區開過去?控屍者反正也是要将喪屍弄過去的。”塗靜說完,一腳油門踩到底開始了飙車狀态。

這不是主要的高速公路,而是一條略有些破損坑坑窪窪的國道,車子開快之後颠簸的厲害,上下起伏。而奔跑的喪屍并不會注意腳下,稍有溝坎就會跌倒。其後的喪屍卻沒有避開這些障礙物,機械性地踩踏過去。

塗靜忽然想找個溝坎更多的地方開過去,是不是能讓喪屍先內耗一波。要不然就是找個能将喪屍圍困的地勢,直接扔手榴.彈一炸.炸一片。

這時斜刺裏有一輛黑色小轎車打着大燈開了出來。

那輛車子的駕駛員如果視力正常,就應該看見塗靜她們的軍用吉普後面追了一隊喪屍,周遭喪屍都向她們快速奔跑聚攏的異常現象。可那輛小轎車絲毫沒有猶豫,仍然向她們開過來。

張芳豔凝神看了看,說道:“車上司機是個白發的外國男性,西服革履的,像是西伯國的外交官萊爾蒙托夫。那輛黑色轎車上只有他一個人。”

塗靜問道:“西伯國的異能者回國路上是不是帶上了一批自己人,西伯國的外交官也在其內?”

她心想的是不會這麽巧吧,西伯國人撤離的路線也是這條路,而且他們似乎遇到什麽問題了,否則外交官閣下不會獨自一人深夜駕車亂跑。

“他遇到麻煩了。”張芳豔也看出了問題,“你能讓他停下來麽?”

塗靜最近感知能力的确提高了,不過讓旁人聽從自己的命令還要看那人怎麽想,讓路行,讓對方徹底停下似乎沒有明顯的效果。

萊爾蒙托夫依然沖了過來,在即将撞上她們的車子時才猛然踩下剎車,他從車窗探出頭,用華國語大聲喊道:“你們是華國軍人麽?救救我們!”

我們?他的同伴顯然沒在車上。不過這人華國語講的不錯,時間合适的話還是能溝通一下的。

張芳豔回答道:“我們是帝都軍區部隊的,外出執行任務,你看見追我們的喪屍了麽?”

“看見了,你們一定有辦法對不對?”萊爾蒙托夫并沒有驚懼之色,“你們能跟上我麽?其他人就在不遠的地方。”

“你開快點,我們跟得上。”張芳豔這樣回答,又看了一眼塗靜。

不用出聲,塗靜也明白張芳豔的意思,她用防護服內置的聯絡器輕聲說道:“他情緒很複雜,有隐情,腦海中的畫面是有3個同伴被關在什麽地方,或許是控屍者設計的陷阱。”

張芳豔看了一眼剛才打在焦糊喪屍身上的追蹤信號,貌似殊途同歸,她問:“是否先幹掉控屍者會更穩妥?”

塗靜點頭。的确是這樣,沒有了控屍人,那些喪屍就更容易被車載的幹擾源影響,消滅起來并不難。既然有人帶路,最起碼那裏有敵人,省得他們自己去找。

張芳豔又看了看特警發來的定位,離這裏還有五公裏,仍在服務區裏,與他們現在要去的并不在同一個方向,卻并不算南轅北轍。她決定還是先去幹掉冒頭的匪徒或控屍者,早點排除隐患吧。

塗靜一邊開車,一邊對萊爾蒙托夫施加影響力,她希望他說實話。

萊爾蒙托夫并沒有出聲,腦海中卻已經不由自主回憶此前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塗靜的車就緊緊追在那輛黑色轎車後面,于是稍微靜下心來就看到了萊爾蒙托夫腦海中閃現的畫面。

西伯國的異能者帶着一群想要回國的人,組成了一個車隊,萊爾蒙托夫那輛車也在其中,原本一切順利,卻在離開山區後遭遇了屍潮。有一群傭兵拿着黴國制式的槍.械出現了,對被屍潮沖散落單的車子開啓了屠殺模式,他們那一車的保镖被擊傷,立刻屍變。

塗靜看到這裏的時候不免産生了一個懷疑,那些傭兵們用的子彈會不會是用病毒污染過的,否則原本好好的保镖,為何只是被子彈打傷就會變喪屍?

除此以外,萊爾蒙托夫還懷有愧疚的情緒,他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問心有愧。

他在隐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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