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O(∩_∩)O哈哈~(4)
!”
原來他就是小豆子,最近辰兒常常和他一起玩,算是辰兒的第一個好朋友吧。前些日子辰兒還因為和小豆子一起玩而被牧先生罰過,寧可不完成課業也要陪着小豆子一起玩,辰兒該是很看重這唯一的玩伴的吧。
辰兒說着兩行眼淚已經留下來,一張小臉兒委屈極了,大有割袍斷義的意思。
“辰兒,到娘這來。”我把辰兒抱起來,對他說:“我們不理這些無知之人,我們走。”
我抱着辰兒向前走,看熱鬧的那些人見我要走竟然還有人在一邊說:“打呀,打呀,若不是理虧幹什麽要走?”
我猛回頭吓了那人一跳,我仍感覺自己氣的頭發都立了起來,用下巴指着那人,質問道:“你算那顆蔥?繼續打?我和你打你敢嗎?別人家裏的事你很感興趣?鄰裏之間若非法多了你這種好事之人沒事被你掀起三尺浪來早就安寧了。”
那人長的獐頭鼠目一看就是個沒膽識的,見我發怒反倒不敢接話了。
我抱着辰兒沖出人群,一直快步走到家門口忽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無力地坐在門口臺階上将辰兒也放了下來。
辰兒、福全、公婆到現在還有這些惡鄰們,他們是不是都習慣了從前的我?現在我一下子變好了反而招來的不是欣慰而是懷疑,得到的不是尊重而是欺淩?
突然覺得很、孤獨,這世界雖大、人雖多,又有誰能讓我把心裏的話說出來,把包袱卸掉?自從……重生之後就有的那股疏離感不被理解的感覺瞬間放大了很多倍,幾乎将我完全淹沒在裏面。
我也不知道做了多久,辰兒用他小小的手在我臉上擦了一下,說道:“娘,你哭了?娘別哭,辰兒以後再也不和喜愛豆子玩了,辰兒會保護娘。”這才知道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竟然哭了。
“娘沒事,你先回家吧,娘自己坐會兒。”我拍了拍辰兒,讓他先回去。
“咦,那是什麽?”辰兒說着跑去另一側路邊已經黑透了的席子旁,“辰兒,怎麽了?”看着辰兒專注的神情,我不解,跟過去才發現,那個席子下面透着一雙腳,是一雙小孩子的腳。
辰兒想要掀開席子,我伸手阻止了他,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席子,拉着我的手求道:“娘,我們救救他好不好?他好可憐。”
我倒不是不想救,只是若是個活蹦亂跳的,哪怕大人不要這孩子把他趕出家門,也沒有裹在席子裏的道理,被裹着席子扔在這兒的八成是個死孩子,我怕吓着辰兒。
“辰兒在這等,娘過去看看。”我說完辰兒擡起頭,眼睛裏終于有了些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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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去拉開席子,裏面的孩子大概有七八歲大,全身髒兮兮的,不像是好人家裏扔出來,倒像是個小乞丐,臉上髒的不成樣子,也看不出是男是女。我探了探他的鼻息,雖然很微弱但是還活着。
正為難要怎麽處置這孩子,忽看到辰兒在一邊緊緊地盯着我,似乎在問我‘他怎麽樣了?’,突然就覺得若是我将這孩子置之不理就玷污了這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咬了咬牙,罷了,權當為子孫積德吧,我終于還是說道:“辰兒,他還活着,我們把他帶回家去吧。”
“恩!”辰兒這才笑了,猛地點頭。
我把那個孩子從席子裏抱了出來,辰兒跟着我進了家門。
沒敢打擾公婆,我想悄悄地進了我的房間先把他放下再說,卻在進門處碰見牧生正要出去。
“這是?”牧先生詫異的看着我,用手中的扇子指着我懷中的孩子。
“是在路上撿的,還活着。牧先生去幫我請個大夫吧。”我央求道。
“先讓我看看吧,海川略懂一些醫術。”牧先生說着将我們迎到了他的房間,我把那個孩子放下牧先生開始為他診脈。
一會兒,牧先生擡頭說道:“沒什麽事,就是餓的太久了,夫人給他弄點吃的應該就沒有大礙了。”
“好,還請牧先生幫忙照料他一會兒。”
我趕緊去廚房拿了些粥,可惜這孩子正暈着,吃不了東西,只能一點點喂進去很麻煩。
“方才海川聽到外面嘈雜,可是夫人和人起了沖突?”我正認真地給那孩子喂粥,卻聽到牧先生在一邊問道。我回頭,辰兒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原來屋裏只有我和牧先生。
我點點頭,“是我。“這才想起牧先生住的北屋正好挨着街道,我們剛剛吵得聲音不小,他豈會聽不到?
不知為什麽牧先生看了我一會兒竟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夫人也有如此潑辣的一面。”
“是又如何?我本就那麽潑辣,那副柔弱樣子都是裝的,不僅如此還有名的惡毒黑心。”我一笑,這牧先生從前倒是不了解我的。
牧先生沉吟了一下才問道:“若是黑心惡毒夫人又豈會救這孩子?”
手中的動作不知什麽時候停下,我望了望牧先生,終是搖搖頭嘆道,“若辰兒不在我不會救他。像如今這般亂世,被棄的孤兒餓死的孩子不知有多少,又怎麽救得過來?今日就算是為了辰兒做些善事吧。”
牧先生也看了看我,長嘆一聲說道:“夫人說的對,哎——如今大宋江山風雨飄搖,北有遼國西夏,西有吐蕃南有大理,各個虎視眈眈,試問戰亂何日能停,黎民百姓何日才能不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提到黎民百姓,牧先生也失了平日那番飄逸,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雖讀過書卻沒關心過國家大事,什麽西夏吐蕃只是從前在嫖客那裏聽過幾句,那些人也不過是酒後閑談時提起,這牧先生卻時時記挂在心,他是個做大事的人,只是可惜了。
“哦,海川一時情急說多了,請夫人見諒。”牧先生似乎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是一個小女子聽得懂的,趕緊說道。
“牧先生心系黎民胸懷寬廣,岚芷佩服。”我笑道,雖佩服卻沒法和他站在同樣的高度,我依舊喂着那孩子喝粥,大宋江山就交給那些大人物去保,我麽,能在風雨之中保護好程家就心滿意足。
“夫人亦是赤誠之人,海川還要多謝夫人以誠相告。”
牧先生說着,辰兒這時候跑進屋,手裏拿着一碗豆漿,對我說道:“娘,辰兒求小姑姑給了辰兒一些豆漿,給這位小哥哥喝了吧,比米粥好咽一些。”
我拍拍辰兒的頭,他和牧先生倒也有幾分相似之處,接過豆漿來喂了那孩子幾口,不知是嗆着了還是怎麽,那孩子咳了幾聲竟然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張改了一下,原來的版本太不好了,最近沒狀态,大大們多見諒哈。下一張我會盡快的
☆、孤女小清
“我小清是十裏八鄉打遍天下無敵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見人打人見鬼打鬼別看我個小但力大如牛,恩恩,洗衣煮飯劈柴挑水拖地繡花織布種菜養蠶看孩子沒一個難得倒我,還有還有,我還認得一籮筐大字,當個書童什麽的也可以,求求你們收留我吧。”
昏迷的時候沒有發現,那個被我們撿回來的孩子的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小臉擦幹淨後越發的招人喜歡,只是一身又髒又破的衣服沒換,頭發也亂蓬蓬的,若都收拾幹淨了,應該也是個極漂亮的孩子。
乍一醒過來看着我們還怕怕的,跟他解釋了我們不是壞人,大眼睛咕嚕咕嚕的打量了一圈,竟然冒出這麽多話來。
我還沒開口,辰兒跑到床邊和他打量辰兒時一般細細打量着他并且問道:“你叫小清?你父母家人呢?怎麽就你一個人暈倒在我家門口?”。
小清看了看辰兒又看了看我,說道:“我沒有父母,懂事以來我就是個孤兒,我、我一直以讨飯為生,可是、可是最近得罪了丐幫的家夥,他們讓我加入丐幫我不肯,他們就不讓我要飯,把我要到的吃的和錢都搶走了,嗚嗚……若是再被逮到他們一定會殺了我。”小清一邊說一邊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
“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夫人……”牧先生也為他求情,我趕緊打斷牧先生的話,說道:“牧先生,我只是程家的兒媳婦,要收留這個孩子還得看公婆的意思,我——”
牧先生了然的點點頭,剛想說什麽,就聽見外面傳來嘈雜聲。
“不行!不行!我們家哪有那麽多閑糧去養個不相幹的人?”說着,公公拄着拐杖和婆婆一同進來,“牧先生,老頭子無禮了,只是這事兒不行。”
見公公婆婆過來,我們幾人一同起身行禮。
“程老爺,他不過是個孩子——”牧先生許是想再勸勸公公說了一半,還是作罷了。
“爺爺……”辰兒從床邊跑到公公身邊,搖晃着公公的衣擺撒嬌道,“爺爺,留下他陪辰兒玩還不好?”
公公摸摸辰兒的頭,寵愛的說道:“好孩子,這是大人的事兒,你出去玩吧。”
“爺爺——”辰兒不管公公的話,繼續撒嬌。
小清這時也從床上下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老爺爺,請您收留小清吧,我什麽都會做的,也不浪費您什麽東西,只要有一口吃的就行。”
“你們、你們就別為難我們了,我們也有苦衷……”婆婆說着掩面而泣,哽咽着怎麽也說不下去。
“哎,”公公長嘆一聲,左右看看,“都是些女人孩子,你們懂什麽、懂什麽。”
牧先生向公公一揖,說道:“程老爺,可是家中有什麽難處?恩,是海川多嘴了,只是若有能幫上忙的地方海川自當盡力。”
公公向牧先生點點頭,又長嘆了一聲,才說:“都是福全造的孽,惹了仇家處處打壓程家生意,不瞞牧先生,最近幾個月程家也是入不敷出。”
“哎——”聽公公這麽說,剛剛好一些的婆婆也長嘆一聲,哭得更厲害了。牧先生聽罷嘆了口氣,無話可說更不能再出言挽留小清,憐惜的看了看他,苦笑一下似乎在說誰都有誰的苦衷,小清這樣的悲劇是這世道的錯。
我不太理解牧先生悲天憫人的心态卻在回味公公的話,福全造的孽?從前福全也是這般每日厮混,卻也沒見對程家的生意有什麽影響,難道——是那個安平安老板?上次的事兒後一直都沒見他用什麽手段報複,漸漸地這事兒我也就淡忘了,難道他并沒有死心?
我在心中也不禁嘆息,其實不需要安平打壓,程家的生意也挺不了幾年,雖說開了三間鋪子,然而三間鋪子全是賣布的,若是在汴梁或者洛陽盡是些達官顯貴的地方,三間布莊自然沒什麽,說不定都生意紅火。只是這小小的宋家鎮本就不大,各家也都是自己織布做衣,只有過年過節家境好一些的才會買幾塊花布圖個吉利,程家這幾間鋪子本來就生意慘淡,這下怕是雪上加霜了。
我向公公福了福,“公公,若是有什麽兒媳能幫得上忙的,兒媳也願意盡力。”
我自認為這話沒什麽錯兒,為家裏盡一份力本就是我該做的,若是覺得我是個女人不好抛頭露面就權當一句客套話聽也沒什麽,公公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老老實實在家伺候你相公才是正經,一個女人盡想些什麽有的沒的!這孩子是不能留,明早我走之前必要将他趕出去!”說罷,公公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一拂衣袖出去了。
“你、你還是走吧,造孽啊。”婆婆又看了看小清,才追着公公出門去。
屋裏一下又安靜了,小清還固執地跪着、跪得筆直,淚珠在眼中一閃一閃的到底沒有掉下來,只是那眼中近乎于絕望的冰冷讓我心中一顫,“給您添麻煩了,夫人,小清這就離開。”
“你、等等,”我說着轉出屋去,我不是家主,不能做主留下這孩子,但給他點兒吃的還是可以的,反正也到了準備晚飯的時候。
廚房裏我迅速蒸了幾個饅頭熬了些粥又炒了幾個小菜,約有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我端着飯食出來,卻看到大梨樹下兩個小小的身影直直的跪着,人雖跪着卻透着一股倔強和不屈。
那兩人自是小清和辰兒,或許我是太老了,沒有了小孩子的善心和魄力,在這些無奈的事面前我一而再的選擇了屈服,竟不如辰兒了。
剛想上前去勸他們吃些東西,卻聽到牧先生的聲音,“我若是你,就由他們去。這份天真善良到了你我的年紀是無論如何不會再有,即使受些苦、不能成功,以後想起來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好。”
我想了一下,牧先生說的也不無道理,端着那些飯食,又回了廚房。
沒等多久福全就回來了,他問見到院中情形問怎麽回事,我沒理他,反問他知不知道最近鋪子裏發生了什麽事,得到的答案和我預料的一樣福全根本不知道。
“你啊,也不對自己鋪子上心些,爹爹好像遇到難處了,他年歲大了總有不周的地方,你得空去鋪子裏看看吧。”我一邊吃飯一邊在他耳邊絮絮叨叨地說着。
福全不愛聽這話我是知道的,他恨不得離公公遠遠地永遠見不着,只是公公畢竟老了,在我的記憶裏沒有幾年就撒手了,養家糊口的事兒只憑我一個人是做不來的。
福全若有所思的看看我,沒答應倒也沒反對。
兩個孩子一直在梨樹下跪着,公公似乎鐵了心不收留小清,我見程曦和婆婆都出來勸過幾次,兩個孩子也都倔強得很,怎麽都不肯回來。
我雖在屋裏躺着又怎麽睡得着?一直看着他們,只見他們瑟縮着離得越來越近互相取暖,外面該是很冷了吧。
後半夜竟然起風了,風刮的滿院子的落葉,還夾雜着沙土石塊兒,打在身上一定很疼。終于我也忍不住了,批了件衣服出來。
“辰兒,算了吧,小清謝謝你,可是你也聽見了你們家也有困難,我——”小清落寞的低下頭,勸辰兒放棄。
“不!若現在把小清趕了出去和殺了小清有什麽區別?辰兒不要做殺人犯,小清若是走了就是害辰兒做殺人犯!”辰兒固執地說着。
沒過多久雨點開始掉下來,看來是一場不小的雨呢。
“辰兒,小清。”我叫着他們的名字走出來,辰兒見我來了竟然別過頭不再看我,倔強的說道:“娘回去吧,辰兒會求爺爺留下小清。”
竟然是有些怨我了,怨我不幫他不幫小清嗎?只是辰兒,娘有娘的立場,有娘在這個家扮演的角色,不能像你一樣任性啊。
原本勸他們放棄的話被堵在嘴邊怎麽都說不出口,反而說道:“我不是來勸你們的,下雨了,你們把衣服披上吧。”将我出門時披的那件衣服披在他們身上,兩個孩子都小,一件衣服他們共同撐起來也可以擋雨了。
一陣狂風吹過,雨點更大夜色也更濃,轟隆隆的開始打雷,那衣服在風中飛揚着、呼啦啦的響,兩個孩子冷的顫抖着靠在一起卻怎麽都不肯妥協。
我唯有苦笑,苦笑着回到自己的屋子,苦笑着躺回床上,其實我該高興的不是嗎,若非我這幾個月的努力,辰兒這時候已經開始變得麻木,絕對不敢做如此任性的事的。
第二天我是坐在青石臺上看着天一點一點亮起來的,這一夜他們過得漫長我也守的艱難,根本睡不下,索性坐在院子裏等日出。
天剛亮,婆婆就出來了,我猜她這一夜也沒怎麽睡,她急匆匆的跑到辰兒那,一邊哭一邊喊道:“我的小祖宗,你快回去吧,這不是要奶奶的命嗎。”
“奶奶,留下小清吧,辰兒……”
“老夫人留下小清吧,小清什麽都會做的,洗衣煮飯樣樣都行,”小清看着婆婆,咬咬牙繼續說道:“小清願意為奴為婢,夫人已經有了身孕,留下小清可以幫夫人做家務的。”
婆婆笑笑說道:“洗衣煮飯都是女孩子的活,你也會?”
小清一怔,方才笑了,“老夫人,小清就是女孩子呀,女孩子做的活兒小清都會的。”
婆婆也一怔,“你是女孩子?你、你多大了?”
“小清不知道自己實際年紀,估摸着□歲吧,老夫人,別看小清年紀小,可小清真的什麽都會,也有力氣。”
“女孩子?你等等。”婆婆說着又急急的回屋去了。
我也忍不住在打量小清,撿回來的時候這孩子髒的不行,後來見他說話做事果斷利落,又做過乞丐還提起什麽丐幫的,就認定他是個男孩子,沒想到她竟然是個女孩,心中的憐惜不禁更加了幾分。
我正想着,婆婆又從屋裏出來,對兩個孩子說道:“你們起來吧,你爺爺答應小清留下了。”
兩個孩子驚喜萬分,驚喜的互相望了望一同暈倒過去了。
我趕緊過去和平婆婆一人一個将兩個孩子抱了起來,往屋裏走的時候婆婆才欲言又止的對我說道:“以後讓小清照顧福元吧。”
我點點頭,恍然明白,福元病重,自然沒有好姑娘肯嫁的,他們留下小清原來是想等小清長大一些配給福元。
這樣對小清确實不公平,然而現下也只能如此,反正他們都還小,以後還有不知道多少變數,誰也說不準的。
☆、起火
小清人雖小,卻是個手腳麻利的丫頭,不僅幫程曦照顧福元還幫我料理家務,牧先生教辰兒讀書她偶爾得了空還在窗子下面偷聽一會兒,牧先生見了幹脆将她叫進屋去,囑咐她一有空就可以去聽。
我本想既然小清和牧先生都願意就讓小清一同去讀書好了,只是我的身子漸漸重了,不如讓她先幫我做着家務,等前兒出生了再說。
家中的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發展,只有福元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在我的記憶裏十幾歲時的福元雖比不得同齡人但在院子裏走走說會話還是可以的,可現在他只能躺在床上,整個人瘦得沒了人形,每天喝藥卻也不見起效。
“可怎麽辦,造孽啊!天啊,福至去了,你還要帶走福元嗎?若是沒了他我也不活了。”也不知從哪日開始,婆婆每天嚎哭,那雙眼睛總是紅腫的,整個人也越來越憔悴。
婆婆身子不好我又懷孕了,大部分家務落在程曦身上,她也日益顯得憔悴,讓人看了心疼。
這日我正和程曦一起洗衣服,小清拿着一把大掃帚掃院子,卻在這時有人叩門,我瞧着程曦一笑,沒動,讓她去開門了。
“岚姨,那個李木是不是看上小姑姑了?他怎麽總過來?”小清甩着大掃把掃的滿院子都是灰。
小清這丫頭沒什麽優點就是夠機靈,自從李木在我家養好傷之後就經常來我家,原先沒有理由就帶了些自己做的小玩應兒來,我們這些大人哪有喜歡那些的,到頭來還不是都給了程曦,瞧着程曦拿了那些小東西開心的樣子他也跟着傻呵呵的笑;後來家裏缺人手,李木就更有理由來了,每次來二話不說直接幫着做那些粗活累活從來也沒有怨言。
我們這些人心裏明白嘴上卻不好直說,畢竟他們年紀都還小。
我被灰土嗆着咳了幾聲,邊用手捂着口鼻邊戳了戳小清的腦門,說:“小姑娘家什麽話都說,你不歡迎李木?”
小清連忙擺手道:“不不不,我歡迎,我恨不得李木住咱們家。”
我不禁被她逗笑了,“你這孩子,他若是住在咱們家你就不必幹活了。”
我和小清正說着,程曦匆匆跑回來,“嫂子,嫂子。”
我見她臉色不對,急忙上前問她怎麽了,程曦向大門口指了指,來的不是李木,卻是個布莊的夥計,也是一臉驚慌的樣子。我從前見過這個夥計,他叫周泰,只是那時他要比現在老上不少,是個挺沉穩的人,怎麽這時如此驚慌。
我趕緊過去問他出了什麽事,那夥計答道:“布莊起火了,掌櫃的還在裏面!”
乍一聽我只覺得腦袋裏一片眩暈差點坐在地上,公公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他不能有事的。
“嫂夫人,嫂夫人你沒事吧?快叫福全大哥想想辦法。”周泰焦急地說。
我心裏苦笑,這個時候要我去哪裏找福全呢,再說福全又能有什麽主意,想想家裏這些人福全找不到,福元下床都不能,婆婆懦弱,程曦還是個姑娘家就更不可能,我只能對周泰說:“周泰,你在附近各個賭場街道上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福全,我這就去布莊。”
“恩。”事情緊急,周泰得了吩咐轉頭就走。
我也急匆匆離開家門連換身衣服都沒來得及。福全,其實是指望不上的,到了那看情況定奪吧。
幸好宋家鎮不大,我小跑着一會兒也就到了。起火的正是程家唯一還算賺錢的布莊,程家布莊為主,連累着周圍的店鋪都燒了起來,這火勢別說是布料就連房梁都要燒塌了,漆黑的煙直沖雲霄,人在裏面就是不燒死怕也嗆死了。
“掌櫃的呢?”我見門外有個夥計在連忙問他,他也是一副狼狽樣,似乎也是從火場裏逃出來的。
“嫂夫人,掌櫃的、掌櫃的還在裏面,怕是……”
我的心裏‘咯噔’一聲,甚至感覺到血色從臉上褪盡,深深吸了口氣強自鎮定下來問道:“裏面還有別的人嗎?”
夥計連忙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他好像也吓傻了。
“到底有沒有啊!”我急的大聲呵斥。
“店裏的人沒有了,顧客有沒有我、我也不知道啊。”那夥計這才勉強說出來。
這——不論有沒有顧客他們都不會救公公的,公公年歲大了,遇見這麽大的火,若是沒人救豈不——
我左右一看,自是有部分人在幫着救火,還有不少人直挺挺的站着,不知是吓呆了還是在看熱鬧不打算出手相助。
“諸位街坊鄰裏還有路過的義士,小女子家人尚在大火之中,如此大火小女子不求有人相救,只求各位幫忙打水滅火。”我一揖到底,行的是男人的禮。
“求各位義士幫忙。”那夥計也附和着我說道。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終于還是有人說話,“是啊,這世上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小娘子的要求也不過分,想救火的跟我走他奶奶連這點同情心都沒有的趕緊給老子滾,我們打水去!”
有人領頭就有人跟着,一會兒一桶桶水打回來,肆虐的火勢竟然也漸漸就小了。
火勢雖小,但也沒人敢進去救人,我左右看看一咬牙,大聲喊道:“小女子的家人還在裏面,可有義士願意相救?小女子必有所報。”
“這——”
我這麽說大家左右看看,沒人應下,畢竟那麽大的火不敢進去才是正常,我也不能抱怨什麽,只能求他們繼續幫忙滅火。
“怎麽了!”一個洪亮如鐘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是福全!福全來了,“婆娘你在呢?”
“嫂夫人,誰還在裏面?”福全身後是李木,李木後面還有氣喘籲籲的周泰,他們竟然一起到了!
“你們來得正好,福全,爹爹還在裏面,你、你們……”
“什麽?”
“程伯父還在?”
“掌櫃的還沒出來?”
那三個人一起問我,我剛要開口,只聽耳邊‘嗖嗖’兩聲,一回頭,福全和李木已經一起蹿進了火場。
“你們小心啊。”我在後面聲嘶力竭的喊。
福全和李木的動作使得衆人嘩然,随即更加賣力地擡水過來。我既不能進去救人也無力擡水,只能眼睜睜的站在外面看着,雙手攥緊,一看之下手心已經被指甲剜的流血了。
我——這時竟然如此沒用,深深地無力感有走遍全身,我甚至咬緊了牙關才勉強站住。
這間布莊,重生之前是被公公抵押給安平的,而後程家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現在好不容易保下來竟然還出了這樣的事,難道這就是天意難為?
我正胡思亂想,只見福全和李木一人抱着一個人出來,李木抱的正是公公,福全抱的該是一名來布莊買貨的客人。
“他們怎樣了?”我趕緊過去問。
福全和李木都搖頭,将公公和客人放在地上,二人都是面色灰白,那客人身上更是被燒得焦黑,公公倒還好,手裏攥着一塊濕了的帕子,應該、還活着吧?
“婆娘,怎麽辦?”福全急的沒有了主意。
“快請大夫,”我剛說,福全已經一溜煙似的跑出去,我有些發怔的看着福全的背影,他、其實還是有血性的吧?
“周泰,李木,把他們擡到北面的鋪子裏,找個地方安放好,一會兒大夫到了好給他們把脈。”我吩咐他們道,北面的那間布莊離着不遠,也只能暫時将他們暗指在那了。
周泰、李木、另一名夥計和一名好心的路人将二人擡走,我回頭見火勢已經減小了,這才放下心來,對忙碌着的衆人感激的說道:“多謝各位幫忙,小女子感激不盡。”
“不過舉手之勞,小娘子不必謝了。”
“是啊,小娘子這份膽識令人佩服,若是我家娘子這會兒怕是吓得腿都軟了。”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沒一會兒火被熄滅了,我剛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下就覺得腹中疼痛難忍,方才想起剛剛心裏焦急一路小跑,怕是動了胎氣。
腹中絞痛加上剛剛驚吓過度,全身一軟再也站不住,就那麽向地上倒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是明天的好不好?
☆、讨債
腹中絞痛加上剛剛驚吓過度,全身一軟再也站不住,就那麽向地上倒下去。
若是摔到那麽前兒會不會——保不住?驚恐使我的身體更加無力,眼看着就要跌倒。電光石火間我被一個有力的臂膀扶了起來,回頭一看是牧先生,牧先生身後還跟着程曦。
“嫂子,你怎麽樣?爹爹怎樣了?大哥呢?”程曦怔怔的看了被燒成焦炭的布莊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急切的問我。
我腹中疼痛難忍,冷汗直流,哪裏還能說話,“我、我……”
“別說話了,我先幫你看看。”牧先生說着搭上我的脈搏,過了一會才說道:“沒什麽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吓,他們人呢?”
我一聽沒事,心裏有了底腹中疼痛也漸漸好一些了,方才能開口說道:“在北面的鋪子裏,就在那邊。”
牧先生将我交給程曦,對程曦說道:“帶你嫂子去找你哥,我在這看看。”
有牧先生在我也放心就任由程曦扶到北面的鋪子,鋪子裏福全已經請了大夫過來,公公和那名客人都躺在裏間,周泰、李木也都在。
程曦讓大夫又給我看了看,他也說了沒事只開了些藥,我休息了一會兒也覺得好多了,這才想起來問問公公他們的傷勢。
公公因為用濕手帕捂住了口鼻沒吸入太多灰塵、身上的燒傷也不多因此并不嚴重;反倒那位客人傷的嚴重,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好說。
“這青天白日的也沒人點燈用火,怎麽就着了呢?”周泰懊惱的低着頭在地上一圈圈的轉。
周泰說得對,若是晚上不小心燈火或許會着火,可大白天的布莊裏又沒人起火做飯怎麽會着火?莫非——我回望了一眼公公和那位顧客,二人都昏迷着,誰也不能說出什麽。
“周泰,到底怎麽回事?”想了一會兒,我才打起精神來問周泰事情的起因。
周泰在我和福全之間看了看,福全呵了他了他一句“你倒是快說啊!”他方才說道:“本來我和掌櫃的還有周康正在鋪子裏,我們二人在外間賣貨掌櫃的在裏間休息,這時候也沒什麽生意店裏根本沒人,這個人就突然進來說要買最好的布,”周泰指着床上躺着的那個人說道:“我們給他拿了幾種他都嫌不好,咱麽這又不是汴梁的玉錦坊,也就有這些普通貨色了,他不滿說咱們看不起他不給他好東西就要動手打人,我們二人正攔着他就見整個鋪子後面都着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咱們鋪子裏都是布那火着的、就沒見過那麽快的!等我倆反應過來整個屋裏都是煙了,我慌忙地奔出去喊人,周康就進去救掌櫃的,至于他(那個客人)怎麽沒跑出來,我就不知道了。”
這人的确蹊跷,仔細看竟然還有幾分熟悉,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哪裏見過。這火也該是有人故意縱火,只是不知是誰,程家生意上的事向來老實,從不欺人,不該與什麽人有如此大的仇怨才對;至于福全,最近已經收斂了很多,他的那些朋友我不熟悉,只是按照我的記憶能有如此膽量縱火的真的沒有哪個。
我正想着,牧先生推門而入,手裏還拿着一些幹草。
“這是?”牧先生将那些幹稻草交給我,我接過來問道,拿在手裏才覺得不一樣了,這稻草上有些油膩的感覺,“是油?”
牧先生點點頭,“是在離鋪子半裏處的小路上找到的,鋪子附近的東西都被燒光了。”
“是誰故意縱火害程家?”我問,其實我明知道牧先生不可能知道是誰,我是在問我自己。
“海川不敢妄下論斷,只是這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