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O(∩_∩)O哈哈~(14)
,我不是說了我在杭州有幾間鋪子喲你幫忙管嗎,這是其中之一,還有兩個也在這條路上,一個是東面的雲沁軒還有一個是西面的镂玉閣,東面那個是賣文房四寶的西面那個是弄玉器古玩的,咱們要吃飯就只能先來這了。”
這——這就是他說的鋪子?我被方教主的話鎮住,剛剛我還想,方教主的鋪子若是能有一間在這條街道上恐怕每年的盈利也有幾千兩,沒想到,沒想到不僅三家鋪子都在這街上還是三間最好的。
雲沁軒剛剛我們路過,黑木白牆為主的裝修顯得凝重又淡雅,裏面還隐隐透着絲竹之聲,門外放了一把琴,上面似乎寫着只要能滿足什麽什麽條件就可以拿走那把琴,我剛剛還想着若以後有機會定要去逛逛。
“怎麽,不喜歡這三間鋪子?”方教主斜着靠在椅背上問。
我抿唇,不是不喜歡是太喜歡,可三個這樣的鋪子背後的事絕不會少,就說剛剛看到的李掌櫃的不就是個例子?若他知道我這個新掌櫃來了難免要來鬧事啊,“方教主……”
“在外面就叫我十三好了,一般只有‘家裏人’才叫我教主。”方教主壓低聲音說道,同時向我邪魅的一笑好像我是他的獵物一樣,不禁讓人全身發冷。
“恩,好,十三,”雖然別扭,但是看着方教主那雙讓人發顫的眼睛我還是迅速答應了,“我怕我管不好,你還是……”
“你在程家不也是管這些嗎,這不就是大了點兒,不過這裏人手多,各司其職,若是弄好了要比你在程家的時候還清閑,放心,我也沒有那麽快走的,至少幫你把老李解決了。”方教主給自己倒了杯茶也幫我許了一杯,“小前兒,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盡管點,不必為你娘節省。”
我把前兒抱進懷裏,心中暗暗決定以後要前兒離他遠一點,本來我就擔心前兒性子千萬不要和從前一樣,若是跟着這方教主前兒長大了恐怕又是個霸王。
話說到了這兒我也沒什麽好推诿的,畢竟我和前兒兩個人還要生活啊,只好笑着半開玩笑地說了句“若是賺不到錢我可賠償不起。”
“哈哈……”方教主好像聽到什麽很好笑的事一陣大笑,“放心,絕不用你賠償。”
一會兒,一道道精致的菜肴上來,前兒吃得很開心,我卻忽然想起路上那人說的什麽反賊,別人或許只是說說也就罷了,可幾個月前我去過方教主的‘家’,那時只覺得與衆不同,現在想想那裏的守衛森嚴用的卻不是官兵,來來往往行走的不管男女都手執兵刃,最重要的在我走的那晚還被什麽人攻打,加上這方教主一向神神秘秘……
想到此我心中一驚,我記得當年有一夥反賊很強大确實占領了杭州的,好像還占領了不少地方連朝廷都畏他們三分,老百姓之間更是把他們傳的神乎其神,而他們的‘聖公’似乎就是姓方的吧。
我吃不下了,打量着方教主,若他是反賊那麽我幫他開店豈不成了他的同夥?那可是掉腦袋的罪名啊,要知道他們造反沒有幾年就被朝廷剿滅了的,最後江山還是大宋的江山。
許是看出我神色怪異,方教主也放下筷子,“想什麽呢,好好吃飯,一會兒叫雲兒把帳拿給你,你有什麽不懂的就都問他,他是這裏的老人了。”
我點頭,方教主以為我在擔心鋪子的事,他千算萬算也沒算出我是活過一世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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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家
一會兒,果然有個年輕人上來,也就十六七歲,模樣秀氣,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一看就是個精明人。身上的料子和方教主類似,看行去普通實際上繡着精美的暗花,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的。這個就是方教主所說的雲兒了吧,除了年紀要小一些和我想象的也差不多。
站在樓梯口處向方教主淡淡一笑,而後才緩緩走過來道:“想不到您又活着回來了。”
方教主也不客氣,大手一揮,“雲兒啊,來來,坐。幾個月不見又漂亮了。”
漂亮這詞該形容女孩子吧?只是這雲兒是千真萬确的男子,絕不是女扮男裝。
雲兒臉上微微一紅,戒備的看着不懷好意笑着的方教主,笑意漸漸退去,“您有事說事,沒事我還忙。”大有轉身而去的意思。
“哎——說的我好像是個調戲良家婦女的壞蛋,小雲兒別怕,我這不是回來看你嗎。”滿意地看到雲兒無奈的表情後方教主又指着我說,“這是泰和樓新掌櫃的,你們熟悉熟悉。”
雲兒臉色微變,但也只是瞬間的事情,随即笑道:“在下莫雲,原是掌櫃的副手,給掌櫃的跑跑腿管些雜事,見過新掌櫃的。
一句簡單的介紹難免帶了些機鋒,這個雲兒……年紀不大卻很精明,原本掌櫃的這個位置是該給他做的吧?又或者是因為他原本是李掌櫃的心腹怕我不願意用他?
“雲兒,新掌櫃很厲害,你還年輕以後要跟着新掌櫃多學學,也要把李順德身上那些臭氣去去,知道嗎?”方教主板起臉一副教訓人的樣子。
雲兒躬身應了個是。
“雲兒,你是店裏的老人兒了,我卻剛剛來有很多不懂的還要你多幫忙。”我笑着起身拉過雲兒,招待他和我們一起用餐,
雲兒似乎有些尴尬,“謝、謝掌櫃的。”
我又叫了小二添了兩個菜拿了壺酒,一一敬過,雲兒的臉色好了不少,方教主在一邊不置可否。
用過午膳,等到下午人少的時候雲兒将店裏的賬本都給了我,還叫了幾個管事的來見我,這時我才知道這泰和樓上上下下有幾十人,專管做飯的廚師就近二十人,樓上樓下跑堂的傳菜的又有十幾人,還有專門負責采買的,管賬的,若是這些人都能以協議以為店裏做事想要管好也不該太難。
“雲兒那小子,你不用太縱着他,那小子仗着自己聰明傲着呢,你得多幫我磨練磨練,等差不多了我就把他帶走。”見過福泰樓那幾個管事的人我和方教主出來,本想去另外兩家看看,奈何前兒已經累得睡着了,昨夜一整夜沒睡,今天也不得安寧難怪這孩子這麽累,方教主提議還是先去他那宅子裏休息。
我瞥了他一眼,“我磨練出來的人幹什麽要你帶走?”話說出來我才覺得不對,別說雲兒本就是他的人,就是我們母子現在能有份安定的生活也都是他給的,人家要人我哪有不給的道理?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些,不知道為什麽,我莫名其妙的喜歡和他作對。
方教主奇怪的打量我,“你要他?那敢情好,我樂得離他遠點,等時間長了你就知道,那個雲兒猴精兒似的難纏着呢。”
我聳肩,“急什麽,我也沒說不給。”
杭州與宋家鎮果然不同,就是普通的民宅也要好上不少,而現在方教主帶我走的明顯是富人居住的地方。一排排牆壁有一人多高,隔着牆壁看不見裏面的光景,但只是牆壁上雕着各種花紋,牆外夾道處還種着花,四周極靜,該是沒有小商販趕來這地方叫賣的。按大小估計那些院子至少都是三進的吧。
方教主帶我進的宅子并不算大,當然是和旁邊的相比,進去之後以一套完整的四合院,一個一身水粉的女孩兒跳出來為我們開門,見是方教主頓時笑開了,道:“我和姐姐還說,您這就該來了,沒想到說曹操曹操到。”
方教主帶着我向裏走,一邊說着:“我說小花啊,你越長越可愛了,可別像你姐姐那麽兇,訓起人來一點兒都不留情面。”
“我叫花曉!”花曉大聲強調,“姐姐,公子來了。”
“噓,找死啊,叫你姐姐來。”方教主趕緊做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可惜,還是有個女孩子從耳房出來,“喲,我當是誰呢這麽不願意見我,既然不願意看見還來做什麽?曉曉,我回屋睡覺了。”
這個女孩與花曉長的一模一樣,但神情氣質卻大有不同,花曉天真爛漫而這個女孩兒無論從哪裏看都多了幾分驕縱,倒也難得對着自己主子能一副愛搭不理的态度。
“姐姐!”花曉過去拉住她姐姐。
“別,別,以後這宅子你們就和……這位夫人一起住,我啊,把你們都送人了。”方教主指着她們道。
聽到這那姐姐倒是笑着過來,“夫人好,奴婢花葉見過夫人。可讓奴婢等到這一天了,夫人,不速之客是不是可以掃地出門了?”
“花葉,那我叫你葉兒吧,不速之客也是客,還是等到他自己走,”我笑着拉過葉兒,這個女孩兒倒也不是壞人,只是不知道她和方教主有什麽過節。
“哎呀姐姐,公子好不容易來一次,你這是幹嘛啊,”花曉拉着她姐姐勸道,“咦?這是夫人的兒子?”花曉看着我懷中的前兒問。
“是啊,他叫前兒,奔波了一路太累了,你們幫我帶去休息可好?”
“好好,曉曉最喜歡小孩子了,”曉曉說着就要接過前兒,卻被葉兒攔住,“還是給我吧,你毛手毛腳的,再傷到小公子。”
曉曉撅着嘴卻也沒反對,兩個女孩兒在我面前她們遠沒有在方教主面前大膽,許是還不熟吧。
兩個女孩兒走了,我事先沒想到他這裏還有下人,雖說我并不是個要人伺候的人,但有這麽兩個女孩子在我倒是不用為了前兒的事操心。
院子裏只剩了我和方教主,我好笑的看着他,“你到底做了什麽這麽讓人讨厭?”
方教主聳肩,“沒什麽,都是些陳年舊賬,不提也罷。”
人家不提,我也只能不問,只是葉兒一心想着方教主走,可方教主直到用過晚膳也沒走,他自己說這杭州城他就這麽一處住處,走了就得去住客棧,于是雖然葉兒幾次下逐客令但方教主依然悠閑地在那喝着上好的茶。
許是白天睡了太久加上不習慣,到了晚上前而反而不睡了一直哭,哭得我也跟着心慌,我這樣獨自抱着前兒離開,也不知程家亂成什麽樣子,辰兒和小清這道我就這麽走了會哭嗎?還有福全,他會作何反應呢?會有些想念我的吧,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最高興的大概就是婆婆,受益最大的自然是小鳳,可她剛剛沒有了孩子,想必也高興不起來。
明朝隔山岳世事兩茫茫,短短一夜之間我的生活就徹底的改變了,想起程家竟有種如夢如幻般的感覺,以後我沒有夫君沒有公婆也沒有繼子,就只有一個前兒和我在這杭州城裏生存,是好是壞前途為何完全不知。
哄得前兒睡下,我一人出來,抄手游廊上幾只鳥也都睡下了,院子裏種的各色花卉要比程家的那些美了太多,淡淡的香氣時隐時現。
“你的膽子真大。”
我回頭,是方教主,他還穿着白天那身衣服顯然還沒休息。
“不累麽,還不休息。”我問。
方教主聳肩,“幾天不休息我都不會累。一個女子跟着近乎陌生的男人就這麽離家出走,真是大膽。”
我不滿的回望他,當初帶我走的是他,現在說我大膽的還是他,他到底想說什麽?
“不過你運氣好,遇到了我,若是碰見個騙子現在你和前兒說不定沒賣到哪去了。”方教主說着。
我沒說話,他若想騙我上次把我劫持到他們‘家’的時候幹嘛要送我回來?當初在他‘家’上演的那一幕在我腦中浮現,若是那一切換做現在發生我會拒絕的那麽徹底嗎?
☆、煙綸
給不出一個答案,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剛剛回來那會只想好好補償辰兒,然後程家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讓我措手不及,現在離開了,問問自己的心到底想要什麽想要怎樣卻只剩下一片迷茫。
“哥哥,哥哥,嘿嘿,帶前兒玩……”屋裏前兒夢呓着,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學會了叫哥哥,他大概還不知道,以後他很難有機會再見到哥哥了。
夜無眠,人總愛胡思亂想,剛剛我已經假說困了回了自己的屋子,卻聽見外面一陣長長的嘆息,像方教主這樣的人,必然有許多心事不足為外人道。看着窗外那個模糊的身影,他到底是誰?是不是我依稀聽說過的那夥反賊,是其中一個還是頭目?
若真的是,這種安定日子也過不到兩年,兩年後我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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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朦朦胧胧的睜開眼睛,過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這裏不是我家,不,不是程家,陽光從窗紙上透過來,這個清晨格外明媚呢。
我還沒來得及享受一下曉曉就來敲我的門,說方教主要找我出去,我心想着該是要去雲沁軒和镂玉閣,也沒耽誤當下就出來。
“小葉的手藝越來越好,能吃到小葉做的糕點,當真人生一大快事。“方教主一只手拿着一塊栗子糕一邊贊嘆着,多少有些拍馬屁的感覺。
“放下!我只給我們夫人做了一份,你若要吃有我們夫人吃不下的再勻給你幾塊。”葉兒瞥了眼方教主手上的糕點,撅着嘴說。
“啧啧,”方教主咂嘴,“我好歹是客人,竟然連早膳都沒有?如此待客,不如讓你們夫人賣了你們換幾個勤快的丫頭。”
“換不換是我們夫人的事。”葉兒冷冷的說了一句,轉身出來,正好和我碰個對面,“夫人早。”
“恩,你早。我看這分明是兩人份的早點,葉兒,可是你還沒吃?”我笑着問,這個葉兒就是嘴巴厲害,分明帶了方教主的還不承認。
葉兒看了看我,自然明白我在逗她,又回頭望了望方教主,“葉兒告退。”
“看到了吧,其實她也不是真讨厭我,”方教主指着滿滿一盤糕點,裏面各種口味的都有,“栗子糕、桂花糕、芙蓉糕都是我愛吃的。”
“可有你不愛吃的?”我笑着問。
方教主搖頭,“小時候家裏窮,每天餓得肚子咕咕叫,長大了也就不挑。”
“哦?”家裏窮?他上上下下怎麽看都沒有窮的樣子啊。
“都是些陳年舊事,別提了。一會兒我帶你去另外兩家看看,镂玉閣好些,有老黃照顧着,不過他年紀大了不想管那麽多事一直推着不肯做掌櫃的;至于雲沁軒就麻煩一些,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方教主一邊吃一邊給我講,也就是說镂玉閣我只要單個名兒就好,而雲沁軒卻要着實花一番功夫才行。
把前兒交給葉兒,我和方教主這就出門,杭州城比宋家鎮大了太多,一出門我就分不清南北了,幸好有方教主帶路我才沒有走丢。
“想不到你不認路啊。”那方教主看見我走反了方向之後在一邊得意洋洋地說着,“今天我帶路,以後你自己走可多危險。”
我不理他的嘲笑,暗暗發誓一定要把路記熟。
沒有多久就到了镂玉閣,镂玉閣外面看起來并不十分豪華,裏面擺放的從金銀玉器到瓷瓶陶碗不等,原因嘛,這裏是古玩店!按着老黃的介紹,整個镂玉閣裏沒有一件是假貨,整個杭州的人也都知道只要在镂玉閣買的東西一定不會上當,問題就在于它的價格要比別地方高了兩成,一千兩的東西到了這裏就成了一千二百兩。
“方小子越來越厲害了,這新掌櫃的可不一般,”老黃已經年逾古稀,人長得高高瘦瘦的,眼睛該是也不怎麽好,從我們進來就盯着手中的一塊玉訣看連頭都不擡,只粗粗瞥了我一眼就冒出了這句話。
“哦?老黃你當真要做神仙?這都算得出來,我找來的人自然不一般。”方教主也習慣了這樣的老黃,自己看着架子上的各色古玩,顯然他和我一樣不太懂,看個熱鬧罷了。
老黃一揮手,“亂說,老黃我雖不是神仙,易經還是看過的,這位夫人乃是福壽之人,将來必定福壽雙全啊。”
福壽之人,這個詞很耳熟,是了,雲大夫來的時候也這麽說過,不過雲大夫的道行似乎比老黃更深,至少他說了句‘兩世事’。
我一笑,“這古玩玉器我哪裏懂,方、十三只會亂指派人,以後還要多呈老黃幫忙。”
“無妨,無妨,老黃我做了一輩子古玩生意,不瞞掌櫃的,若你現在就讓老黃回家養老,老黃反而扔不下這攤子。”老黃捋着胡子說,整張臉都被皺紋和松下來的皮掩蓋,也看不清是不是在笑,“難得遇見像掌櫃的這樣有福氣的人,老黃有一寶物,寶貝了十幾年,如今就送了夫人吧。”
老黃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只玉镯,乳白色的玉镯上面有一大片殷紅,即使我不懂古玩不懂玉,也能看出這是一塊古玉,那種色調和凝潤,讓人覺得深沉和……哀傷?
“掌櫃的看,這是一塊血玉,名喚煙綸,傳說是當年楚霸王被逼至烏江自刎後,上天感念楚霸王英雄末路,便将一塊沁了他的血的石頭變成一塊靈玉,在地底養護多年後被一僧人發現,與其通靈知其身負怨氣,便将他放在寺廟裏日日念咒以化解怨氣,一直到了九九八十一年方才消了怨,後來一場大水沖了那廟,這玉镯順水而下便一直在人家流傳。當然,這些都是道聽途說掌櫃的不信也罷,只是老黃一生研究古玩,眼力見兒還是有些的,卻看不出它是哪朝哪代的東西,甚至這玉老黃也從未見過,老黃研究了它十四年終是不得其法,若掌櫃的以後遇到明白人不妨讓他們看看。”
老黃說得神乎其神,我又看了看反倒不覺得它有那麽神奇了,“如此貴重的東西,我……”我剛要推脫被老黃打斷,“掌櫃的別推脫,老黃把它給了掌櫃的一是當個見面禮,二來也是托掌櫃的幫老黃弄明白它的來處。”
話說到了這,我也不能再不接,只好恭敬接過戴在自己手上,“既然如此多謝老黃了,以後若識得懂古玩的朋友我一定要他們幫滿鑒賞。”
老黃滿意的捋着胡子,卻有人不滿意了,“我說老黃,你這镯子心肝寶貝似的藏了那麽多年,平時我要看一眼都不行,現在這麽痛快就送人?”
老黃還是捋着胡子,只一句話就讓方教主無話可說了,“玉贈有緣人。”
方教主撇嘴,然後壞笑着說道:“來了不少新東西,可不都是正經路來的吧?”
“怎麽來的你小子不清楚?這幾日獨眼他們可勤快着呢,隔兩天就有批好貨送來。”
方教主四周看了一下見店中沒人,才對我說道:“镂玉閣都是真貨,但貨源卻不能讓外人知道,這些東西大半都是獨眼、獠牙他們在死人住的地方弄出來的。”
我也知道古玩大半是從死人棺木理挖出來,只是現在擺在臺面這麽一說還是全身一陣發冷,我點頭,也就是說這些東西都是盜墓賊盜來,那可是犯國法的,他們竟然這麽明目張膽的做這行生意?
“以前的老李每到過年過節的時候都要到府尹那裏打點一番,想來你以後也少不得和他們接觸。”方教主有意無意地說着,“你要不愛搭理他們讓雲兒去也成。”
我頻頻點頭,做這種生意遇到昏官是他們的福氣。只是我從前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宋家鎮的縣令大人,着實頭疼了一陣,現在這個府尹也不知會是什麽樣子。
四處看了一圈,我随着方教主別了老黃,向着雲沁軒走去。
“你不覺得镂玉閣很臭嗎?”方教主問我。
“臭?”我奇怪,方才我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古董吸引住,哪裏有注意臭不臭?
“恩,總放這些死人的東西,有股屍臭味。”方教主的臉十分怪異,“說了怕你不信,我怕死人。”
我一笑,“我為什麽不信?怕死人很正常。”是啊,知道他身份的人,即使不是反賊也絕非善類,在這亂世之中又武藝高強,手裏想必有不少人命吧?有誰會信他怕死人?
方教主認真地看了看我,看到我笑,他也跟着笑了,“不說它,給你講講雲沁軒吧。雲沁軒外面挂着把琴名喚斷紋,可謂琴中翹楚,很多文人墨客夢寐以求的,琴旁有一本曲譜,那曲子名叫落星掩月曲,照規矩只要有人能彈出落星掩月曲就将那琴送與此人,只是店外那把琴……”
方教主還沒說完,我們就看到遠遠地圍着一群人,且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匆匆跑去看熱鬧,仔細一看正是雲沁軒的位置,。
“我們過去看看。”方教主說着加快了步子,我們跑過去人群早已經将店門圍住,“他真能彈出來?”
“這些年也不知多少人試過,哪有一個彈出的?雲沁軒的招牌豈能那麽容易被人拿去?”
我和方教主面面相觑,勉強擠到人群中間,雲沁軒門口處幾名夥計恭敬地站着,一名極為清瘦的男子身着白衣,臉上帶着金屬面具看不到容貌,從動作和聲音上看該不是很大年紀,他坐在店門口一把琴扶于膝上,原來,這就有人來彈那落星掩月曲了!
☆、誰合算
琴弦輕佻,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曲調未成情意先通,只幾個音節就能覺出這人不僅琴藝高悟性也該極好的。
手指輕撥,不得不說有些生澀,我看了看那落星掩月曲,确實很難,要我彈我絕無把握。有那麽一瞬間,我總覺得那個蒙面的男子是看向了我這邊,而且定定的看了一會兒才低下頭看着琴弦,不同的是這次擡頭之後從前的生澀不見,音波轉折處婉轉圓潤。
“咦?他怎麽一下子就彈得好了?”
“不對不對,他沒完全按着曲譜彈嘛,這算什麽?這算什麽!”
“不,不,落星掩月記述的乃是相思之苦,‘求之不得輾轉反側’,他彈得雖不完全與曲譜相同,貴就貴在那情感與親不完全契合。”
“你又懂了。”
“是嗎?”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是方教主皺着眉頭問,這個人不懂音律的,我點頭,“這曲子凄凄瀝瀝,哀婉悲苦之中又有隐隐的希冀,心慌心碎卻不心死,這人也是個癡情種子。”
那一襲白衣讓我莫名的想到了牧先生,前天這個時候我還在宋家鎮荷花塘與他談話,現在他改在回契丹的路上了吧?以後怕是再也見不到他。
一曲畢,衆人嘩然,不論懂不懂音律的都沉默了,曲譜固然只有懂得人能看懂,然而琴音只要是個人多少都會受些感染。
夥計們望向方教主,那意思是在問要不要将琴贈人,這琴既然那麽寶貴,對于雲沁軒而言也不是說送就送的吧。
“這是新掌櫃。”方教主指着我說道。
幾名夥計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後一齊叫了一聲‘掌櫃的’便不再說話,等着我決定。
“把琴取下來吧,”我吩咐幾個夥計,“這位公子彈得雖說與琴譜有些出入,但意境卻是不差的,咱們雲沁軒既然說了琴贈知音,就絕不能賴賬。”
幾名夥計取琴,下面的人紛紛叫好,好有人說着“不愧是雲沁軒。”
夥計們把琴遞到我手裏,我笑着交給那位戴面具的公子,“還請公子笑納。”
看不到表情,那面具公子微微欠身,“如此多謝掌櫃的。”面具公子說着卻沒有接過,“既然夫人說了琴贈知音,那麽、無顏是否也可以将琴贈給知音?”
“當然可以,這琴是公子的了。”
“那麽——”無顏公子向我作揖,“還請夫人笑納。”
“這——”我一怔,他竟然是要送給我?“公子與小女子并不相識,又何來知音一說?”
無言公子擺擺手,“高山流水知音難覓,即使日日相伴之人又能懂得彼此幾分?還請夫人別再推辭。”
今兒這是怎麽了,都要送我東西,“那就多謝公子美意,岚芷卻之不恭了。”我又将那把琴遞給夥計。
外面的人漸漸散了,我也邀請了無顏公子進店裏,卻覺得店裏少了些什麽,不對,我又沒來過這裏怎麽會知道少東西?唯一一次就是昨天路過,對了,昨天路過時隐約聽見絲竹之聲,今天卻沒了。
“昨兒我路過的時候聽見有絲竹之聲,今天怎麽沒了?”我問夥計。
一個三十幾歲的夥計上前來答道,“掌櫃的,那個琴師今天一早就辭了工。”
我點頭,還有這般湊巧的事,看來以後還要再請,一個好樂師确實能攬來不少客人。我正想着,無言公子開口道:“掌櫃的,若不介意無顏無顏示人,可否讓無顏留下做個琴師?”
“哦?無言公子要做店裏樂師?只是……這樣會不會太委屈公子了?”我先是一喜,而後才想到無言公子這樣的琴技留在店裏做個琴師确實太委屈了。
無言公子搖頭,“不委屈,無顏不過世俗之人,為了五鬥米四處讨生活罷了,還望掌櫃的不棄。”
我笑着起身,“那敢情好,不如這樣,這斷紋我拿回家去沒得埋沒了它,不如将它放在店裏,由公子來彈奏可好?”
無言公子沒有拒絕,微微點頭,“那就多謝掌櫃的。”
談完正事吩咐夥計招呼無言公子,我見了見這裏的人,這裏與泰和樓镂玉閣最大的不同就是沒有一個管事的,準确些說只有兩個夥計一個采買和一個琴師,這麽大的鋪子這幾個人顯得少了,不過方教主說得對,賣書畫文房的自然越安靜淡雅越好,我也沒有想要加人,只吩咐他們好好看着鋪子。
“啧啧,你比我想象中的厲害得多啊。”剛一出門,方教主站在我前面抱着肩也不知是誇贊還是諷刺的說。
“我哪裏厲害?”我就是有手段今天也都沒有用到啊,就是把老黃的煙綸弄到手那也是人家自己送的,還有斷紋,都到了手裏又給了出去。
“你想啊,原本那個無顏是要帶走斷紋的,可現在呢?不僅斷紋好好的放在那,無顏反而賠了自己來做店裏的琴師,他那麽好的琴技給你做琴師,你賺了啊。”方教主若有其事的說。
想想也對,這無顏可真不合算,既沒帶走琴還答應了做琴師,“無言公子又不是你不會那麽小氣算來算去,你也別得意,斷紋是我借給無顏的,那是我的財産,已經不是店裏的了,所以你賠了一把琴,還是把上好的古琴!”
“你、你這女人!”方教主氣結,随後又笑道:“今兒你可賺大了,不請我去泰和樓吃頓好的,我都不答應。”
“話說回來。今天無顏出盡風頭,以後啊,雲沁軒的生意肯定比現在還要好,到時候賺了錢還不都是你的?今天最虧的是無言,不是你。”我難得的心情好,語重心長的勸着方教主。
我和方教主去泰和樓用午膳,還是在三層,按着雲兒的說法這裏是原本李掌櫃給自己留的,有時候店裏事務多他就睡這裏,現在自然就成了我的。
整整一層樓的地方只給一個人享受,這裏掌櫃也真夠奢侈,若是把三層也改成……
“這雲兒,什麽事那麽忙,活該沒口福,來,我們吃。”方教主打斷我的思路,說道。
我們邀請了幾次雲兒,最後雲兒只給了一個字:忙!我倒是沒什麽,樂得他喜歡忙生意的事,他越忙我就越清閑。
我剛要動筷就有個人從樓梯處上來,那人一身黑衣,雖不是夜行服,大白天的穿一身黑也很怪異,再看那人年紀雖不大卻硬朗得很。
那人上來就對方教主行禮,“教主。”
從稱呼看,他該是方教主‘家’那邊的人。
“恩,”方教主點頭,“老家夥真沉不住氣這麽快就來催,我這就回去,讓你帶的東西帶了麽?”
“在這。”那人說着拿出極精巧的小劍。
方教主接過那把小劍遞到我面前,“我今天是虧大了,賠了一把斷紋不說這青金小劍也保不住,唔,拿着吧,我答應過送給前兒的。”
我看了看那把劍,鋒不鋒利我就看不出,但單說那劍匣上鑲着寶石、劍柄處也雕刻了精美的圖案就能看出,至少它很值錢。
“多謝!”我也不客氣直接結果那把劍,放在手裏仔細看了看輕輕地放在懷裏。
“女人,你連客氣一下都不會?”方教主憤怒地看着我,似乎不滿意我不客氣的态度。
我又把那把劍拿出來,笑道:“我怎麽知道還要客氣的?那好吧,方教主,如此貴重的禮物小女子怎能收呢?還是請您收回吧。”
“你!”方教主氣結。
“我就說嘛,以後我賺的錢都要給你,先送這一點小禮物當見面禮也很值得啊。”看着方教主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我不知為什麽特別開心,眉飛色舞的說着。
方教主看我的樣子竟然笑了出來,不太真心,多半是嘲笑吧,“這兩天不能陪你了,家裏那邊有事,你有什麽事就問雲兒,老黃雖然看起來老眼昏花,其實是個老狐貍,問他也行。”方教主說着就站起身來。
“飯還沒吃完就走?這位大哥也餓了吧,一起吃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