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

第二天出山時, 隊伍的氣氛明顯比來時要低迷,就連喜歡鬧騰的小孩都大氣不敢出。

香茶背着背簍也是一路沉默寡言,時不時往後看她爹一眼, 她爹挑着的沉甸甸擔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她爹身後則跟着狗舅舅。

錢火狗背石頭用的是大背簍,微彎着腰,一手握着粗糙的長鞭子,一手拽着草繩,草繩另一端綁着二妮爹, 男人稍微走慢一些,錢火狗就毫不留情地揚起竹鞭。

炎熱灼燒的太陽下, 男人痛得在地上蜷縮打滾,可愣是沒有一個人上前求情。

背上的石塊跌落在地,砸到男人的腳拇指,男人痛得嗷嗷直叫。

錢火狗:“起來,我數三聲,不起來我抽死你!”

二妮爹忙顫巍巍地站起來,艱難的背着背簍繼續往前走。

大人們不想讓小孩子們看到這樣的慘像, 所以讓香茶等人都走在前邊,不過孩子們好奇心重, 時不時像香茶一樣往後瞥。

唯獨二妮沒回頭, 一步步往前走。

以往見到香茶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的二妮今天非常的安靜。

漂亮的小外衫經昨晚在沼澤林的一番折騰早已破破爛爛, 香茶睨了二妮一眼,發現二妮臉上還沾着臭烘烘的沼澤土。

只不過黏糊的沼澤土經過一夜發酵和烈日的暴曬早已幹癟,看上去就跟牛屎一樣。

香茶嘆了口氣, 擱以前,二妮早就叫嚷着要去洗臉洗澡了, 今天卻…

同行的小夥伴都察覺到了二妮的情緒不對勁,但具體因為什麽,除了香茶,孩子們都不太清楚。

“二妮,你到底咋了?”

一向以自我為中心的美玉竟第一個站出來問二妮,二妮機械地扭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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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玉卻洋洋灑灑地說開了:“你爹是不是得罪香茶她舅舅了?”

說着觑了眼後頭揮鞭打人的錢火狗,望着錢火狗那青筋暴起的胳膊,美玉吓得吞口水,但還是鼓起勇氣說着話。

“這是沒王法了嗎?那樣狠的打你爹……二妮,你別怕,等回了生産隊,你去找奮鬥叔,讓奮鬥叔給你爹做主!”

在美玉看來,錢火狗之所以鞭打二妮爹,是二流子的本性在作怪。

這一帶的混混欺負人什麽時候要理由?香茶的舅舅又是這些混混的頭目,更不要說辭了,想打就打呗。

想到這,美玉胸腔不自然地湧出一股羨慕和嫉妒,她也有舅舅,還不止一個,然而沒有一個疼她。

所以,憑什麽香茶就能得到舅舅的關愛?!

嫉妒之火炙烤着美玉,美玉見二妮不搭理她,當即說得更放肆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二妮,我問你,是不是香茶不喜歡你和她穿一樣的衣裳和鞋子,所以就讓她舅舅欺負你爹,你別怕,說出來,大家都看着呢!”

隊伍裏安靜的很,美玉的一聲叫喚可謂是打破了氣氛。

不過大人們都要兼顧着肩上的巨石,累到沒心思教育美玉。

見大人們不吭聲,美玉還以為自己猜對了事情的走向,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噴了二妮一臉。

汗水和口水融化了二妮臉上的沼澤泥,泥水濕漉漉的往下滴着,就是這樣的肮髒畫面,二妮都沒擡手去擦。

二妮不表态 ,豈不是坐實了香茶撺掇錢火狗無緣無故鞭打二妮爹?

美玉一下更嘚瑟了,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堆香茶的壞話。

香茶不想跟美玉吵架,吵起來勢必會把二妮爹昨晚對她爹以及二妮做的惡心事交代出來。

她爹今早囑咐過她,說二妮昨晚受了驚吓,早上醒來時渾渾噩噩的,再受刺激,恐怕吃不消。

二妮是她爹拼了命就回來的,她爹不想二妮再出事。

所以當美玉姐來來回回地挑撥時,她咬唇忍住了。

但美玉姐實在太過分,她忍不下去了。

“二妮,你放心,我給你作證,等回了生産隊,我一定會跟奮鬥叔好好的說一說香茶欺負你爹的事,給你爹報仇!”

話音未落,一道沙啞的怒吼聲随之響起。

握緊拳頭準備拿頭頂美玉的香茶頓住腳,離她三五步,發生了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

走了大半天連屁都不放的二妮突然爆發了,學着香茶以往打人的動作,猛沖過來拿頭使勁地怼美玉的肚子。

美玉只覺自己肚子裏的五髒六腑瞬間出現了挪位,痛呼聲還吞咽在喉嚨裏,第二番撞擊密集而來。

二妮發了瘋,如困獸一般低吼頂撞美玉的肚子,五角星辮子散了都沒停,撞得美玉口吐馊水後,終于有看呆的大人們慌忙過來拉架。

美玉疼得胃痙攣,可這事怪誰,只能怪她那張嘴。

回到生産隊後,美玉臉色慘白地推開院門。

鄭桂蘭看到女兒肚子青紫一片,又是心疼又是氣憤,紅着眼抄起棍子就要去二妮家讨說法,被趙老二一把攔住。

“你不要臉我要!”趙老二大聲吼。

鄭桂蘭:“你這話啥意思?你這個爹咋當的?我還沒找你算賬呢,美玉是你女兒,你就任由二妮打她?”

趙老二冷笑:“說起做爹,我這個爹算好的了!一個丫頭片子供得像菩薩,你去看看二妮,看看二妮她爹是咋對二妮的,等看明白了再來罵我!”

鄭桂蘭聽得一頭霧水,忙去村頭聽風聲,這一聽了不得。

男人們卸下擔子不約而同去了劉奮鬥家,領頭的竟然是趙老三,而二妮爹被五花大綁着,身上全是鞭打過的血痕。

“這是咋了?”鄭桂蘭擠進人堆。

丁大嘴永遠在吃瓜第一線,這回說起事來卻帶出了絲絲憤怒。

“還能咋滴,二妮爹不做人呗。”

鄭桂蘭:“?”

丁大嘴白了眼鄭桂蘭:“你家男人沒跟你透氣?”

想起男人的責罵,鄭桂蘭怔松了下,強笑:“說了。”

丁大嘴才不信,扭頭和別的女人說話,鄭桂蘭豎起耳朵聽,不聽還好,一聽腿瞬間軟綿無力起來。

難怪……難怪二妮要打美玉,難怪男人要罵她…

美玉大咧咧地戳着二妮的痛楚,別說是一頓打,打殘都要得。

這時押着二妮爹的一行人到了劉奮鬥家,香茶一進去就看到了兩個哥哥剛好從劉奮鬥屋裏出來。

三人有說有笑,尤其是劉奮鬥,臉上都笑出了花。

“枝繁哥哥,葉茂哥哥。”香茶飛奔上前。

“慢點,別摔着。”

趙枝繁的手術很成功,時隔數月,嗓音漸漸恢複,現在說起話來和弟弟趙葉茂沒差別。

這時劉奮鬥已經看到院裏的一堆人了,有些納悶:“你們咋都過來了?”

還綁着二妮爹?

趙老三将二妮爹往地上一踹,黑着臉呵斥:“大隊長在這,有啥話你趕緊交代!”

誰知二妮爹跪在那哭得涕淚滂沱,中心思想就一個:趙老三冤枉他,他沒有想過害趙老三,更不可能丢棄二妮。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不等趙老三說話,香茶氣得肺都炸了,打斷狡辯惡毒的二妮爹,跺腳反駁。

二妮爹狠厲地瞪着面前的小姑娘,呸掉嘴裏的血沫,臭罵道:“你一個賠錢貨懂個屁!”

香茶叉腰,不服氣地沖二妮爹吐舌頭扮小鬼,然後對劉奮鬥道:“奮鬥叔,他在說謊,我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他松了繩子想摔死我爹,還想砸死二妮!”

劉奮鬥聽得腦袋嗡嗡叫。

重男輕女各個生産隊都存在,這種家事旁人不好摻和,但涉及人命那就是犯罪,何況二妮爹還妄想害死趙老三。

立馬問二妮咋樣了,得知二妮沒事,劉奮鬥這才松了口氣。

二妮爹還在那狡辯,編出了各種借口,一說自己手滑才不小心松了繩子,一會又自我推翻說香茶看錯了,畢竟是晚上…

然而這些謊言都不足為懼,有趙老三和香茶的指控,有同行男人們的作證 ,二妮爹這下徹底沒招了。

有人主張找公安來,也有人覺得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算了。

二妮爹倘若坐了牢,二妮這一家就徹底完蛋了。

胡老二義憤填膺:“大隊長,趙三哥大晚上的跑沼澤救人不容易,差點丢了命,不嚴懲他,趙三哥難不成就該平白受委屈?這以後誰還敢幫別人家?”

劉奮鬥點點頭,只不過…

“二妮和趙老三都平安無事,公安那邊怕是——”

這話一出,香茶眉頭蹙起。

得知不能将對自己曾有過殺心的二妮爹送進大牢,趙老三氣不過狠狠朝二妮爹胸口踹了一腳。

二妮爹歪倒在地,牙齒磕碎了好幾顆,他知道自己不用坐牢,頂多被罰去幹一些苦活累活,一想到這,男人竟嚣張地咧開嘴沖趙老三嘚瑟的笑。

趙老三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眉宇間全是厭惡,但他沒有上二妮爹的當去暴躁打人,而是喊上兒女徑直回家。

趙老三的息事寧人令劉奮鬥很愧疚,等趙老三一走,劉奮鬥立馬呵斥地上的人。

“你再敢對二妮下手,我立馬喊公安來抓你,聽到沒?”

男人哼了聲:“聽到了。”

劉奮鬥又道:“還賴在這幹啥,去掃牛棚去,掃一個月再說。”

山上的牛棚有十來頭耕牛,只要一靠近就能聞到刺鼻的氣味,被分到牛欄做事的都是些什麽人?

全是黑五類這樣的改造分子!

二妮爹一進牛欄就被一群人圍了起來,這些人中有好有壞,有男有女,聽了二妮爹犯下的事,就連裏頭最混的男人都激得鼻孔出氣。

當天晚上,二妮爹在山上牛棚吃了頓‘竹筍炒肉’。

這邊,趙老三和香茶幾人回到了家。

錢火狗立馬迎了上去:“姐夫,你們大隊長咋說的?那敗類關起來沒?”

趙老三搖頭:“罰掃牛欄一個月。”

錢火狗懵了:“就這?”

趙福子氣憤:“這也太便宜他了!他可是差點害死了三叔和二妮。”

香茶也覺得不公平,但又無可奈何。

“奮鬥叔說公安不會管這事的,頂多罰一罰。”

幾人嘆氣。

也是,沒鬧出人命呢。

不論是趙老三還是二妮,都毫發無傷。

“不說這個了。”

趙老三洗了個冷水澡,祛除晦氣,出來問兩個兒子。

“顧縣長沒為難你們吧?”

說到這個,香茶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爹,枝繁哥哥要去市局報社上班啦!”

這是枝繁哥哥剛和她說的。

“真的?”

趙老三激動不已:“這麽快就要去了嗎?”

趙枝繁點頭:“顧縣長舉薦的,不過工資比其他人要少一半,等過幾年我上了大學,身份夠得上再決定轉正。”

趙老三:“還要上大學?!”

聽到這個消息,趙老三腦海裏哪裏還有什麽二妮爹。

他以前對供孩子讀書這事其實不熱衷,窮人家小孩讀了能怎樣,現在又不能上大學,還不如去田裏掙工分。

後來枝繁葉茂五歲時,那一年恩人懷上了孩子,恩人勸他把兩個孩子送去讀書,哪怕以後不能吃商品糧,但只要能識字,出去了腰杆都挺得比旁人直。

就沖這句話,他省吃儉用,磨破嘴皮子求他娘讓兩個孩子讀書,好在那一年二嫂也起了這個心思,他和二嫂天天在他娘耳邊說讀書的好處,他娘終于松了口。

不過家裏只出四年的錢,以後再想讀,就得自己掏錢,沒想到今年分了家,隔壁大隊的小學也沒了……

激動過頭的趙老三忽怔了下,他想到一個問題:“枝繁,咱上不了大學啊…”

現在工農兵學員的選拔非常嚴格,有時候一個公社才得一個名額,一般都會給知識水平比較突出的知青。

像趙枝繁這樣的,沒背景沒權勢,得等到猴年馬月才有名額輪到他。

香茶嗷得耷拉下腦袋:“那枝繁哥哥的工資就永遠只能拿一半嗎?好可憐。”

趙枝繁卻很滿足,摸摸妹妹的腦袋瓜,對趙老三道:“爹,先看着辦吧,說不定咱就遇上轉機了呢?”

趙枝繁的心态一直都很佛,和他這些年不能開口說話常年獨處有關。

拿一半就拿一半,只要能實現自己的夢想就行。

趙老三唏噓,但他能咋辦,別人家若是兒子像枝繁一樣,小小年紀就吃上了商品糧,半夜睡覺都能笑醒。

他也開心,只不過有點擔心兒子心裏不舒服,如今看來,好像他多慮了。

雖然趙枝繁嘴上說不在乎以後能不能有資格上大學,但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趙枝繁破天荒給宋秦擺起了碗筷。

香茶看呆了眼:“枝繁哥哥,你這是幹啥?”

趙枝繁的臉有些發熱,含糊地說:“就…擺碗筷啊。”

香茶有些吃味:“枝繁哥哥咋只給小宋官擺,不行不行,我也要!”

趙枝繁忙起身:“這就來。”

香茶和宋秦坐在一塊,給香茶遞上碗筷時,趙枝繁偷偷瞄了眼宋秦。

見宋秦坐在那久久不動筷,趙枝繁咳了下:“宋 老師,您吃菜…”

“宋老師?”宋秦挑眉。

香茶啊地張大嘴,她大哥喊小宋官啥?

宋老師?!

咋回事啊?以前不是說小宋官沒教過枝繁哥哥嗎?

宋秦耐人尋味地看了眼趙枝繁,暗道事兒有趣。

之前為了住進趙家,他貿然的找上曾經和他有過交集的趙枝繁,沒想到卻碰了個釘子,雖然不排除他誇大成分說他曾教過趙枝繁。

既然當初否決了,那現在這是……

當天晚上宋秦就得到了答案,因為趙枝繁親自敲開了宋秦的房門。

面對一臉問號的宋秦,趙枝繁羞赧地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你想知道怎樣才能通過工農兵學員的考核?”

趙枝繁點頭:“不白求宋老師的幫助,我可以給錢。”

他幫大隊長代筆攢了不少錢。

宋秦卻擺手,笑道:“錢我不要,我要你幫我做件事。”

趙枝繁猶豫了下,道:“行。”

趙枝繁和宋秦在屋裏促膝長談到深夜時,香茶在夢裏和許久年碰了頭。

一看到香茶,許久年就問:“你們沒有在挖渠了吧?”

香茶:“沒,小宋官也說不能再挖,還讓我們重新蓋房子。”

許久年:“确實要重新蓋。”

瑤山生産隊的房子都立在山腳,一旦雨水過大造成水庫出現崩裂,到時候泥石流滾落下來,住在山下的村民怕是會淹死在渾濁的泥水之中。

香茶咦了下:“小宋官也是這麽說的。”

許久年:“他還說了什麽?”

香茶想了想,将為什麽她屋子最先出現回潮現象以及勸生産隊開始修建吊腳樓的話說了出來。

許久年微驚,不是詫異宋秦懂得多 ,而是在意香茶說得另外一件事。

“你家後山就是瀑布?”

香茶笑嗯了聲:“對呀,從後院去洗衣裳特別的方便,拐個彎就能到。”

許久年眼色沉了沉,香茶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忙問:“筆友哥哥,哪不對嗎?”

許久年眉心緊擰了三分,緊接着說出了一個驚天大新聞。

“我之前做夢,夢到你家出了大事,你爹為了救你大哥受了傷,你大哥的腿就在那場泥石流中斷了…”

香茶沒聽明白:“這些你不是已經跟我說過嗎?”

許久年抿唇,淡道:“是,我是說過,但我還夢到了別的。”

香茶湊近了些:“還有什麽?”

許久年複雜地看着坐在他旁邊的小姑娘,語氣艱澀:“我夢到大茶山火車站的地軌被暴雨沖毀,那些千斤重的鐵軌被雨水沖到了瀑布上方…”

香茶呼吸一窒,結結巴巴地說:“筆、筆友哥哥的意思是,我現在的家會被鐵軌砸成稀巴爛?”

許久年點頭。

夢中那一片幾乎成了汪洋,別說人,連房屋都碎成了渣。

之前為何沒重點提,主要是因為他不清楚趙家分家後的新家位置。

加之夢裏趙家人的出事地點都在外邊,所以他就沒把鐵軌墜落當一回事。

如今看來,夢裏的一切都是預兆。

如果今天香茶沒提瀑布,趙家還會踏上死亡之路……

香茶狠狠打了個寒顫,說話都哆嗦,眼睛瞬間冒出晶瑩的淚花。

“嗚嗚嗚,我爹和哥哥們又沒害過人,幹嗎總針對我家?”

許久年也有點好奇,但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讓你爹趕緊搬!”

搬走才是正經該做的。

香茶癟着嘴哭:“能搬哪去?之前分家的時候我就聽我爹說了,我們家地基不多,就那麽些,早就分幹淨了…”

許久年擦擦小姑娘臉上的淚花,柔聲安慰道:“沒有地基就買,大不了搬上山去。”

香茶哽咽:“山上安全嗎?”

許久年:“這就要看山頭了,不要靠近水庫和樹木密集的地兒。”

香茶歇了哭聲,撓頭:“那該怎麽選?”

許久年摸摸下巴,主要是他人不在現場,不清楚地形的情況下很難給出意見,稍有差錯,将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選地兒的事…”

香茶巴巴地看着許久年,許久年忽笑了下,道:“興許有個人能幫到你家。”

香茶:“誰?”

許久年:“就那個非要住在你家的小宋官。”

香茶咋舌:“他?小宋官能行嗎?”

許久年:“問問吧,等他給了你爹意見,你再跟我說說,我幫你琢磨琢磨。”

香茶這才放下心來。

“好。”

聊完了家裏的事,兩人新奇的發現這次沒有很快的結束夢境。

見許久年雙手抱頭躺在那看天上的星星,神色有些愁悶,香茶忍住了詢問許久年的煩惱事,而是問起許久年生辰想要什麽禮物。

兩人的生日隔得并不長,一個在夏季最熱的六月中,一個在夏季快要結束的八月。

香茶想早點準備禮物,她想給筆友哥哥一個驚喜。

“生日願望?”

許久年吐掉嘴裏的草杆,想了會道:“我像你那麽大的時候 ,就一個願望,一家人能坐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吃頓團圓飯…”

香茶腦中靈光一閃:“筆友哥哥,你來我家吧?!”

許久年語調上揚:“嗯?”

香茶笑眯着眼:“那時候暴雨肯定結束了,剛好馬上就中秋,你來家過中秋節,我爹肯定會高興的!”

許久年輕笑,他說得是一家人…這小孩很明顯沒懂,只當熱熱鬧鬧吃一頓就是開心的團圓飯。

望着小姑娘眨巴眨巴的小鹿眼睛,許久年一時愣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香茶扯扯許久年的衣裳:“來不來嘛?我爹做飯很好吃的!”

許久年嘴角微勾:“來。”

反正每年中秋節他都一個人過,不如去瑤山轉轉,就當采風。

第二天去了報社,阮嫣蘭遞過來一份申請表給許久年。

目光觸及到申請表上的大紅字,許久年眼尾不自覺上挑。

對面的阮嫣蘭:“怎麽?不想去?不想去我找別…”

許久年彎了下唇:“我去。”

看來老天爺都想他去小屁孩家做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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