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據趙大虎交代, 那筆錢還在專家團手中。
蘇志堅立馬回到瞭山生産隊,将工程款的事和錢餘說了。
錢餘喜而落淚,淌過半人高的水沖過來抱住蘇志堅。
“蘇家弟, 你以後就是我大哥!”
要不是現在洪水泛濫, 錢餘想直接給蘇志堅跪下。
知道工程款的下落後,錢餘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一幫畜生不如的東西!”
說着就帶着人抄起家夥奔向外邊,很快,戴着眼睛的專家團被五花大綁丢進了泥水中。
趙三将錢餘綁了專家團的事和劉奮鬥說了,劉奮鬥心一驚, 忙讓媳婦宋娟兒把大隊的賬本拿出來。
宋娟兒:“賬本不在我這。”
劉奮鬥一拍腦袋:“對對對,不在你這。”
之前媳婦子娘去世耽誤了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記賬這事就讓讀過書的知青們代替。
幾人劃着木舟來到知青點。
知青點的幾個知青這幾天愁死了,但她們也聽說了隔壁大隊知青點的情況,一比較,她們頓時又覺得自己很幸運。
劉奮鬥在來的路上時,屋裏的江绫雅心有餘悸将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給大家聽。
“當初咱們坐軍卡過來的時候,那些女知青不知道從哪得到的小道消息,說隔壁大隊比這要富貴, 都想去那,現在好了吧?”
江绫雅語氣裏有說不出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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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靜婉睨了眼江绫雅, 蹲在木床上用力擠褲子上的水, 淡淡道:“都是同胞, 她們現在遭遇不測,咱不該笑話她們…”
江绫雅撇嘴,嘟囔道:“誰叫她們和我争着去隔壁, 活該!”
李靜婉只當沒聽到江绫雅的詛咒,望着木梁下一排排濕噠噠的布衣, 秀眉微皺。
外頭的雨下的太突然,她身上剛好又來了事,幹淨的褲子全濕了,太陽再不出來,她接下來得光着屁股了…想想就煩心。
不僅李靜婉煩躁,其餘幾個知青心裏都忐忑不安。
江绫雅說了,隔壁大隊有二流子趁着大雨混亂将色手伸向了女知青,還有人膽大包天的連男知青都碰。
他們都是城裏人,皮膚光滑,才來鄉下沒多久,縱是男人的身子摸上去都比一些農村的糙女人要嫩。
所以這兩天無論男女知青都不敢出知青點,誰知道瑤山生産隊半夜會不會蹿出二流子?
不過席季路不信邪,還是跑了出去。
幾人正唏噓着接下來怎麽辦時,外邊傳來動靜。
知青點的院門矮,暴雨降臨後,一夜之間就沖垮了院門,現在他們瑟縮在高高的木床上,門口用粗樹幹抵着,外邊的人一時半會應該進不來。
聽到咚咚咚的敲門聲,江绫雅條件反射性的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外頭好像有人在說話。
“屋裏有人啊,咋沒人出來開門?”
劉奮鬥驚了下:“不會出事了吧?”
來的路上都不能行走了,得劃船,屋裏的水位也很高,他們敲了這麽久的門都沒人出來開,難道知青們……
想到這,劉奮鬥臉色大變,高聲喊:“李師,席師,你們在嗎?”
屋裏的李靜婉屏住呼吸,聽到熟悉的大隊長聲音,李靜婉頓時松了口氣。
剛想掀開被子,忽而下腹傳來一陣劇痛,李靜婉臉色瞬間白了好幾個度,眉頭皺如山巒。
江绫雅靠在高架床上不想下去,席季路等男知青又不在屋裏,李靜婉見江绫雅蓋着被子渾當沒聽到外頭的喊叫,只能穿着濕褲子下床。
“哎喲,李師,你生病啦?”劉奮鬥一眼就看到李靜婉那宛若擦了好幾斤白.粉的臉。
李靜婉肚子一陣陣的疼,但還是笑着問:“大隊長,你來是?”
劉奮鬥立馬道:“我是來查賬的,上回我媳婦——”
跟過來的宋娟兒瞧出李靜婉小日子來了,便催着李靜婉上床躺着。
李靜婉羞赧搖頭,她沒幹淨的褲子了,現在只有高架床上是幹燥的,她濕噠噠的上去不好。
宋娟兒以為李靜婉是害羞面前有男人們在,便三言兩語将他們來這的目的說了。
李靜婉看向對面隆起的床,道:“江師,我記得賬本在你那對吧?”
江绫雅從四九城回來後,突然提議讓知青輪流管賬,李靜婉樂得清閑,就答應了,但其餘知青嫌累,到最後賬本就一直在江绫雅手中。
宋娟兒戳戳鼓起來的被子,喊:“江師,你睡了嗎?”
江绫雅想裝睡,但很明顯這一行來人的目的就是要拿走賬本,拿不到肯定還會鬧。
算了算了,反正專家團已經走了,她累死累活的包攬這門活計也無用。
“給。”江绫雅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本子。
說完就窩進被子繼續裝死。
“這賬不對。”幹了多年會計的宋娟兒一眼就瞧出了不對勁。
李靜婉看了眼,賬目不對的那幾頁全是江绫雅記得。
涉及到金錢,宋娟兒一時沒了好臉色,一把掀開江绫雅的被子,冷漠道:“江師,你給我起來!”
江绫雅很煩別人掀她被子,就算這人是大隊長的媳婦也不成。
正要破口大罵呢,宋娟兒指着賬本,犀利道:“這賬是你記得?上面有大問題,你不給個解釋,就等着被公安抓吧!”
江绫雅徹底愣住了,不顧被子大半落進了水裏,搶過賬本一看。
宋娟兒仔細盯着江绫雅的神色瞧,她想看看江绫雅是真的不知情,還是裝模作樣。
江绫雅那叫一個慌。
賬本的确是她從李靜婉手中拿來的,但後期記賬的不是她,是袁專家。
江绫雅根本就不懂記賬,當初要這個賬本,是袁專家慫恿她的,她當時一時腦熱,一心想着去上工農兵大學,就應了袁專家的要求。
至于這賬本…
江绫雅趕緊将賬本推了出去。
“這賬不是我記的,是袁華記的!”
袁華就是那個袁專家。
李靜婉穩穩接住賬本,要不是她眼疾手快,這本子就落水裏了。
宋娟兒瞪了眼心虛的江绫雅,拿好賬本,一手用力将江绫雅從床上拽下來。
撲通一聲,濺起的冷水砸了李靜婉一身,李靜婉在水中泡了這麽久,早就心力交瘁。
宋娟兒死死扯着掙紮不斷的江绫雅,又對李靜婉道:“李師去我家待會吧,我家有那玩意。”
李靜婉蒼白的嘴唇輕輕說聲謝謝,跟着宋娟兒出了知青大院。
趙三在門外等着沒進去,正巧小舅子下山過來找他,兩人就蹲到樹杈上說着話。
錢火狗正說着呢,一擡頭就看到人群中的李靜婉,吐掉嘴裏的細樹枝,啪叽一下跳進泥水中朝李靜婉游去。
李靜婉肚子裏翻江倒海的疼,一出知青大院的門整個人就無力的往下倒,幸好錢火狗來得急時。
“得罪了。”錢火狗臉上熱熱的,一把攔腰抱住李靜婉。
李靜婉肚子疼得厲害,天旋轉間,她發現自己騰空了。
俯身一看,掐着她腰部和小腿将她高高舉在水面之上的竟然自己學生的舅舅。
“香茶舅舅?”李靜婉捂住嘴驚呼,下意識去看四周的人。
大夥都被江绫雅吵着心煩不已,沒人顧及這邊。
錢火狗咧開嘴憨笑了下,見李靜婉皺着眉還沒松開,錢火狗俯身過來,嘴唇蠕動了下。
李靜婉聽着聽着瞳孔慢慢放大,然後舉起拳頭就要打錢火狗的肩膀。
“快放我下來!你個臭流氓。”
這點痛對錢火狗而言就跟撓癢癢一樣,确定李靜婉是月經疼後,錢火狗更不能撒手了,抱緊女孩的腰急速往高上游去。
山腳已經全淹了,想找個落腳的兒難的很,沒辦法,錢火狗只能将李靜婉抱到他姐夫的船上。
趙三跟劉奮鬥去隔壁大隊核賬去了,錢火狗在若幹小木船上掃了掃,一眼就看到了船上的外甥女。
香茶穿了件明黃色的防雨服,還穿着農村少有的膠靴,太紮眼。
“李師?”香茶先是歡喜,再然後是驚訝。
“李師不舒服嗎?”
李靜婉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看到香茶後松了口氣,心道總算不用再讓那個臭流氓抱她了。
船上還有會水的許久年,兩人下山是香茶提議的,香茶擔心自己的小夥伴小栓子。
金鳳肯定沒事,小栓子就不一樣了,黃爺爺才走,家裏沒大人,誰會管小栓子?
将李靜婉放到船上躺着,錢火狗沒上去,而是站在水中央就這麽看着李靜婉。
李靜婉是肚子疼,眼睛沒瞎,被一個未婚的大齡男人這麽細盯着,難免臉紅。
“剛才真對不住,我…”李靜婉想道歉。
錢火狗的臉卻突然靠近,男人的氣息噴灑在脖頸處,李靜婉下意識緊閉雙眼。
在知青院住的時候,大夥到了晚上就會聊天,聊他們白天聽到的家長裏短,聊誰家男人偷看她們女知青,又聊誰家小姑娘紅着臉給男知青倒水。
上個月聊得最多的自然是趙三家。
趙三一個鳏夫,不對,城裏有媳婦,沒啥緋聞好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住在趙家的錢火狗。
李靜婉聽得最多的一句話是:“這個錢火狗是個混混,混不吝的,二十好幾了還不結婚,平時就喜歡調戲女孩子,在隔壁大隊混不下去了才來投靠他姐夫的…”
隔壁大隊的二流子侵犯女知青可是板上釘釘的事,這錢火狗…
李靜婉雙手握成拳,努力壓制着肚子上的疼,心想錢火狗如果敢對她胡作非為,她就是拼了命也要把錢火狗送進公安局。
然而預料中的輕薄舉動并沒有出現,男人壓低聲音,火熱的氣息萦繞在耳邊。
“你待會跟着香茶去我姐夫家,二樓西邊那間是我住的屋子,門沒鎖,你直接進去,床底下有個小木箱,裏頭有香皂和那啥,我買的,你只管用…”
說完錢火狗扭頭就走了,他得去一趟瞭山生産隊,今天那邊恐怕要有大事發生。
等男人游出遠了,李靜婉還處在震驚中沒回過神。
香茶讓李靜婉坐穩點,李靜婉一張白淨的臉紅得能滴血,低低罵了句臭流氓。
一個大男人有那玩意不是流氓是什麽?
不過這個流氓對她好像還不錯,臨走前還把上衣脫下來給了她。
她屁股後面紅了一片,沒衣服擋着待會怎麽下船?
香茶接到小栓子時,小栓子人都快爬到屋頂上去了,抱着煙囪口嗷嗷哭,看到香茶就跟看到觀音菩薩似的,一個勁喊:
“香茶,香茶,你咋才來?”
黃爺爺走後,小栓子徹底成了沒人要的孩子,按說宗族應該會安排收養,但這不是趕上雨下得太突然太猛了嗎?
前幾天家家戶戶都要搶收稻子,大夥現在都困難,誰會想小栓子過得好不好?也就香茶惦記着。
許久年水性好,将船勾到樹樁上,然後下船摸索到小栓子身邊。
別看小栓子比香茶大,身子骨卻比香茶輕,許久年背着十分輕松。
天空就像破了個口子似的,才歇了一會沒下,吃口飯的功夫又開始下了。
木船是劉奮鬥連夜從公社搬來的,一家就一艘,上面沒篷子,雨一下起來,連個躲雨的方都沒有。
這會子雨下大後,好些不會撐船的社員吓得在船上尖叫,讓他們回家,他們又不回,都說家裏的水都漫過了鍋臺。
最後還是劉奮鬥一聲大吼将社員們趕進了屋裏。
“都叫嚷啥呢?誰不進屋我現在就領誰去隔壁大隊看看!”
隔壁大隊啥光景?
聽說基矮的人家屋頂都看不到了,別說躲雨,他們現在連個落腳的兒都沒,只能在船上任由風雨肆虐。
劉奮鬥的話果然奏效,社員們不鬧了,用盆做槳慢慢的往屋子裏劃。
許久年會劃船,不一會兒趙家小船就停靠到了山腳。
香茶挽着李靜婉的胳膊,才走到半山腰就聽到山下有人哭嚎,離着遠聽不太清,不過隐隐約約聽得出是趙家二房的鄭桂蘭在哭。
香茶哼了聲,當初勸他們別住進去,非要住,這才到哪兒呢,回頭軌沖下來,有大罪等着他們受。
許久年颠了颠背上發高燒的小栓子,目光眺向山腳大瀑布的方向。
“筆友哥哥,咱趕緊走拉,李師流血了!”
李靜婉羞得想找個縫鑽下去。
本以為有了衣服遮掩應該不會出事,誰知道這雨越下越大,褲子上的血遇到雨水後徑直流到了上。
香茶是個才換牙的小姑娘,不懂月事,以為李靜婉受傷了,急得不行。
回到趙家小樓,香茶忙回房間拉出自己的百寶箱。
翻翻找找,終于讓她找出一盒繃帶,是藥膏繃帶,治療跌打損傷用的,巴掌大。
跑下樓,香茶到處尋李靜婉的身影,卻見她舅舅的房間門開着,進去一看,香茶咦了聲。
“舅舅什麽時候買了繃帶?”
說着高舉着自己手裏的藥膏繃帶,笑道:“比我的這個大好多哇,李師,你剛才流了好多血,你就用舅舅這個吧,我這個不太行。”
李靜婉感覺自己現在呼吸都充斥着尴尬。
來陌生男人的房間找月事帶,竟然被男人的外甥女,也就是自己的學生看見了。
李靜婉腦子正在想着該找什麽借口解釋自己出現在這的時候,香茶已經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香茶想的很簡單。
李師是她舅舅抱上船的,家裏其他男人的房間李師肯定不會進去,進她舅舅的房間剛剛好,她舅舅這兩天應該都不會在家。
這天晚上,何止錢火狗沒回來,宋秦、趙福子,趙三,枝繁葉茂都不在家。
許久年出去打探消息了,回來時又濕了一身衣裳。
幸好大雨前許久年囤了好多衣裳,不然這會子得光着膀子在屋裏走來走去。
倒不用避諱香茶,但現在家裏不是多了一個二十歲的李靜婉嘛。
小栓子也幸好住進了趙家。
現在山下誰家有藥?也就趙家囤有各種藥,吃了藥發了一身汗後醒來渾身舒服多了,看到香茶,小栓子又是一陣哭,嗓子都哭啞了。
許久年聽到小栓子的哭聲,便過來摸了下額頭。
“已經退燒了。”
香茶這才笑起來,跑到兩個哥哥的屋裏找出一件舊衣裳給小栓子穿。
小栓子邊穿邊感謝香茶。
“要是沒有你,我現在怕是要下去見爺爺了。”
許久年一個腦袋瓜彈下去,香茶也罵:“說什麽呢?趕緊起來,走,咱吃飯去。”
小栓子臉上挂着淚,看到桌上的面條,小栓子愣住了。
“你家還有面啊?”
還每人一碗。
李靜婉也很吃驚:“這幾天我連口幹淨的水都沒喝過,別說面了,天天都啃紅薯。”
知青點的糧是按人頭和工分拿的,搶秋收時,知青們都不肯冒着雨去,所以都在吃以前剩下的糧。
剛開始還能喝一口熱粥糊糊,後來雨漫過了臺階,将後院的柴火全弄潮了,知青們開不了火,索性就不煮粥。
其實最主要的是米沒了,只剩紅薯。
啃了幾天硬邦邦的生紅薯,李靜婉腮幫子現在還疼呢,邊啃她邊想着,等天晴了,她一定要撿柴火燒一鍋熱乎乎的粥喝,再也不要啃紅薯了,太費牙。
誰知太陽躲着不出來…
香茶笑,面對好朋友和師,她沒啥防備心,正要說,許久年一個警示的眼神掃過來。
香茶默默閉上嘴,想了想,扯別的話題道:“趕緊吃吧,待會坨了就不好了。”
小栓子和李靜婉壓根沒心思糾結為啥香茶家有苗條,他們太餓太饞,低着頭使勁嗦起面條。
人餓到一定程度,吃面都不需要澆頭,直接白面下肚都爽得不要不要的。
香茶端着一碟子小菜過來時,兩人已經吃完了,連湯都喝得精光。
李靜婉已經換上了幹淨的月事帶,還吃了軟和滾燙的面條 ,此刻滿足的想落淚。
自從下鄉到這裏後,李靜婉已經好久沒這麽舒服過了。
月經用的東西倒是不愁,但她手上的月經票不多 ,用不夠的時候就只能學鄉下女人用鍋灰。
用鍋灰的代價就是不斷的發炎,加之這兩天經常泡冷水,她整個人都特別的難受。
現在外邊水患嚴重,月事帶這玩意根本就買不到,
思及此,李靜婉就不由想起那個抱她上船的男人,真奇怪,一個大男人為什麽會有那玩意?
在堂屋吃面的香茶被許久年‘教訓’了一番,發誓以後絕不對外邊的人露財。
嗦了口面條,香茶小心翼翼問:“要是我不說,他們自個上門搶咋辦?”
她家從來沒有對外邊的人說過家裏有錢,生産隊的人照舊在外頭說她爹發了家。
許久年沉思了下,窮山惡水,有些事還真的要提前防備。
“這事你放心,我來做準備。”
說幹就幹。
山下淹得只能劃船行走,處在山腰處的趙家不用。
當初選址的時候,精通水利的宋秦前前後後繞着這塊跑了好幾次,畫了好多圖紙,給趙家小樓做了充分的排水系統。
吃完飯,香茶舉着火把跟在許久年身後,外邊的很濕,但比山下要好的多。
暴雨順着排水溝嘩嘩往下淌,繞開趙家小樓。
許久年想去附近山上砍些荊棘回來做陷阱,以防山下有人不懷好意上來偷竊。
可惜許久年對這邊山頭不熟,走了十來分鐘才砍了幾根荊棘。
就在這時,有人舉着火把過來了。
許久年讓香茶躲他身後,他一手拿着砍刀,一手舉着火把在山路邊站着。
兩人都屏住了呼吸。
現在外邊正亂着呢,越過趙家小樓往這來的能是什麽人?不會是山下偷雞摸狗的社員吧?
“爹?”
香茶認出了趙三,忙跑出來。
許久年擔心小屁孩認錯了,拉住不松手,這大雨下得大,周邊又有叢林遮掩,認錯了還真有可能。
香茶:“應該不會錯,我認得我爹走路的樣子。”
趙三已經聽到了女兒的聲音,拔高音量喊:“久年,香茶,是我。”
許久年這才松了一口氣。
趙三才真叫吓了一大跳,從隔壁大隊回到家,一進門就看到家裏有個披着頭發的女人。
說實話,趙三心髒差點停了,太他娘的瘆人。
香茶撲哧一笑,邊看她爹砍荊棘邊道:“李師生病了,褲子上全是血,是狗舅舅讓她坐咱家的船的。”
頓了下,香茶又把錢火狗房間裏有大大的止血繃帶說了出來。
趙三有過女人,能不明白那玩意是幹啥用的?至于許久年,雖說年紀不大,但做文字工作的人,懂的都懂。
一時間兩個男人尴尬的不知道說啥好。
趙三有心想跟女兒科普,畢竟女兒遲早要用上,他沒婆娘,這種事只能他這個做爹的來說。
可面前有許久年在…趙三張不開嘴,決定以後抽個時間再說。
許久年在四九城接受的是高等教育,不認為女人這點事是污穢,想着香茶身邊只有哥哥,舅舅和爹,這些事應該沒人和香茶說。
他和香茶算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了,科普下應該沒問題,可最大的問題是,香茶的爹在這…
許久年摸摸鼻子,暗道還是算了吧,等以後有機會可以找點這方面的文章讓香茶看。
有趙三,陷阱很快就做好了。
後半夜,外出的枝繁葉茂以及錢火狗還有趙福子都回來了。
還帶了隔壁大隊的大新聞。
錢火狗一回來,李靜婉立馬從屋裏走了出來,錢火狗剛要喊住李靜婉,卻見李靜婉如貍奴一般蹿上了三樓。
錢火狗走得快,在樓梯口聽到李靜婉的說話聲。
“香茶,師今天能和你擠一下嗎?”
敲門問這話時,李靜婉忐忑往下看,不經意看到了樓下仰頭看她的錢火狗。
錢火狗笑着沖李靜婉彈了個響舌,不等李靜婉嗔怒,錢火狗就推門進了房間。
香茶打着哈欠開門讓李靜婉進來。
“真對不住,師是不是擾了你睡覺?”
香茶睜着困酣的睡眼,想點頭,但還是搖搖頭:“沒。”
李靜婉憐愛摸摸小孩的腦袋。
哎,她能怎麽辦?總不能和香茶舅舅睡一個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