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沈随,你趁我睡着了偷偷摸摸想幹嘛?

撞下去的時候,路澄挨着人家的肩膀狠狠來了那麽一下,被砸的兄弟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是怕了還是傻了。

“……”路大佬趕在尴尬放大之前,以一個帥氣姿勢單手扶住門框,“刷”地擡起頭,撞進沈随深邃的漆瞳裏,整個人都僵硬了。

“同桌,你還行嗎?”沈随把帶煙味的手指抄進兜裏,看他同桌臉色不太好,站在教室門口問。

“我他媽……你給老子讓開!”路澄帶着額頭上的紅印兒,牙根兒咬得比腦門還痛。

小老弟,別在這種丢人的時候亂給眼神好嗎,你就不能裝成沒事人回你的座位去!

話不投機,沈随很識相地側開肩膀讓他同桌過去。

路澄甩了甩頭,按着太陽穴去小賣部買了一瓶礦泉水,喝了半瓶下去,嗓子裏的灼意不降反升,一回來就倒在桌上懷疑人生。

“澄哥,你是不是發燒了?”

褲衩瞅着他澄哥的狀态有點不對勁,一臉擔憂的從前面轉過來問。

路澄腦子裏燒得暈乎乎的,壓根兒就沒聽到他小老弟在說什麽,呼哧着粗熱的鼻音看過去,“嗯?”

草草草,再這麽燒下去不會神志不清吧。

褲衩自作主張把手伸過去,想探探他澄哥額頭有多燙,還沒挨到臉上就被一巴掌拍開。

“幹啥玩意兒?”路澄小臂撐在桌上,擰着眉頭盯他一眼,聲音是啞的,“發燒?不可能。”

你哥我身體素質倍兒棒,怎麽可能淋了那麽點小雨就燒起來,那不是笑掉大牙了?

路澄信誓旦旦地想,往下一趴眼冒金星,連他小老弟都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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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哥,要不,還是去醫務室打一針好了。”

聽到打針倆字,路澄揉着額角“嘶”了一聲,臉色有點古怪。

“去什麽去,一股消毒水味兒,熏得老子想吐。”

“啊?”

褲衩撓撓耳朵,尋思着他澄哥這話說的有點不太對勁,這鼻子堵着咋還能聞到消毒水味兒?

“別磨叽,回你座位去,晃得老子頭暈。”路澄踹了一腳他的凳子,臉色很不好看,褲衩很識相地閉上嘴巴,不敢繼續“頂嘴”。

沈随聽見凳子響,往旁邊看了一眼,路澄留給他一個後腦勺,歪在凳子上閉目養神。

早上第一節 課是郭立方的數學課。

這位體貼的班主任,非常照顧大家剛考完試的忐忑心情,這節課就沒打算講試卷,領着大家先把上周沒講完的新課程給梳理了一遍。

教室裏的書頁翻的嘩啦響,沈随有意往他同桌那兒看了一眼,路澄紋絲不動地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舒服還是懶得學習,跟平時上課補覺的樣子沒有兩樣。

郭立方崴着一雙老北京布鞋下來巡視,走到最後一排看到路澄悶頭趴在桌子上,連課本都沒拿出來,幹咳了一聲,好脾氣地站在旁邊拍拍他的桌子。

“路澄,已經上課了,醒醒,快醒醒。”

“時間就是生命。”

“你這孩子,這麽寶貴的學習時間,上課怎麽能睡覺……”

八班同學一起往最後一排探頭,看到老班對着沉睡中的路大佬循循善誘,默默在心裏給他點個贊,這脾氣,這耐心,頑石點頭也莫過如此了吧。

沈随坐在旁邊垂眼一掃,看到他小同桌微敞的衣領下面挂着一根細長的耳機線,貼着脖子一直伸到了桌洞裏,用手輕輕一拽,路澄背影動了動,昏沉着腦袋十分吃力地擡起頭。

看到郭立方彎着腰一臉認真地問他,“學習應該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不要讓它成為你的負擔,路澄,剛剛老師說的話你都聽明白了嗎?”

“……”

一覺醒來,睜眼就看到班主任,聽到這種苦情式說教也太驚悚了。

路澄燙着額頭沒能忍住,照着老郭同志的臉使勁兒打了個大噴嚏。

校醫務室,路澄額頭上枕着涼絲絲的冰袋,偶爾看一眼被郭立方叫來陪同的沈随,黑白分明的烏溜眼珠很郁悶地斜到眼角。

在他一個噴嚏打到郭立方臉上去了之後,沈随不僅非常熱心地站出來替他解釋,并且主動跟郭立方提出,願意肩負起中國好同桌的身份,護送他來醫務室打點滴。

一個在他面前從來不幹人事兒的壞家夥,忽然這麽好心……你敢信?

“喝熱水嗎?”

路澄心裏的疑惑還沒發散完,一杯熱水遞到他面前,沈随手裏端着一次性紙杯,很貼心地走過來問。

“你做這些到底有什麽目的?”

有過前車之鑒,路澄對他的學霸同桌現在已經極度缺乏信任。他擡手揮開沈随的手臂,仿佛裝在杯子裏的不是白開水,是砒-霜。

“目的嗎?”沈随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挑了挑薄唇,“想跟你重新發展一段中國好同桌的友誼,行不行?”

路澄用實際行動做了回答,對着他伸出右手把大拇指沖地上比。

“你要是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沈随看似悵然地嘆息一聲,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反正你也不想上課,我這麽做是為了成全你。”

成全你妹。

路澄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針筒,心裏有點絕望,不想上課跟受皮肉苦是兩碼事,尼瑪這一針戳下去,誰還顧得上逃課快不快樂。

外面的走廊傳來腳步聲,剛替路澄拿冰袋來物理降溫的女醫生,換好白大褂推門進來,“同學,敷完冰袋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啊,還行。”路澄應了一聲,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口又問,“今天就您一個人在這裏值班嗎?”

女醫生收走冰袋沖他笑笑,“黃老年紀大了,總讓他來代班多不合适。”

不在就好……

路澄故地重游,坐在校醫院的小鐵床上,想起上回偷帶了暖寶寶過來量體溫那事兒,心裏仍然很有陰影。

“那我是不是現在可以走了?”他摸了摸自己被冰鎮過的額頭,迫不及待想從校醫務室開溜。

女醫生沖他溫柔地笑笑,“同學啊,你燒還沒退,現在回去上課,一會兒不還是要過來一趟嗎?”

路澄摸摸額頭有點慌,“您不是騙我吧?”

“瞧你這孩子說的,生病了又不是什麽鬧着玩兒的事,我騙你幹什麽。”女醫生好脾氣地笑了笑,臉上有點無奈。

沈随走上來替他同桌說話,“不好意思,他是太想回去學習了,剛考完試怕耽誤功課。”

女醫生理解地點點頭,轉過去對路澄說,“同學,你怕耽誤學習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這個重感冒的情況,光憑物理降溫是不能退燒的,要想盡快恢複最好還是打點滴。你直接打算在這兒挂水呢,還是打電話讓你家長過來帶你去醫院。”

沒想到一個小感冒扯出來這麽多麻煩,居然還要挂水,路澄蹙着眉頭猶豫了一下,“行吧,在這兒就行。”

他老爹在公司日理萬機抽不開身,老媽人在國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巡演結束,想來想去還是在校醫院挂水最方便。

沈随站在旁邊把他的煩躁表情納入眼底,等女醫生出去做準備了,站在旁邊說,“打個點滴用不了多久,為了健康着想,你還是挂完水再走。”

聽到安慰,路澄的心情并沒有好到哪兒去,他擡頭看了一眼沈随,半敷衍地嗤了一聲,“我以前倒是沒發現,你有這麽好心。”

沈随受了嘲諷,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意味深長地接住他的話,“以後可以慢慢來。”

路澄被他秀了一把厚臉皮,差點氣出微笑。

過了一會兒,物理降溫的餘效失去了作用,路澄的體溫又重新燒起來了。

他倒在校醫院的小鐵床上,手臂搭上滾燙的額頭,腦子裏一片混沌,連沈随走到身邊都沒發覺。

“對,給你同桌拿個枕頭墊在手臂下面,一會兒挂水的時候會方便點。”女醫生配藥的間隙裏,抽空往他倆這邊看了一眼。

發了燒的那位小同學,昏沉沉地躺在小鐵床上,硬撐着保持清醒,一看就是個勤奮要強的人,不由得感慨出聲。

“現在像你們這麽愛學習的孩子可不多了,上回聽我們黃老說,他上個月值班的時候,碰到高二一個淘氣學生,沒病沒痛地也要過來打請假條。唉,現在的孩子啊,真是為了逃課什麽都想的出來,居然用暖寶寶量體溫作弊。”

路澄:“……”

沈随看他小同桌被誇得面紅耳赤的,站在旁邊忍着沒笑。

女醫生給路澄挂完水,出去拿了個小水壺進來。老校醫的那盆寶貝蘭草放在辦公桌上,這兩天沒來值班,同事們輪流幫忙打理。

沈随看了看蘭草的狀态,這個時間段顯然不是澆水的好時候,委婉提醒了一下,女醫生恍然大悟。

“我們學校懂花草的同學還挺多,上回有個小同學的母親是花藝師,黃老聽了他的建議,把這蘭草葉子養的一直挺好。”

“是嗎?”

沈随撫摸蘭草的動作一頓,把手抄進校服兜裏,再沒說什麽。

女醫生有自己的休息室,囑咐了他們兩句就拎起水壺出去了。

路澄躺在校醫院的小鐵床上挂水,盯久了雪白的天花板眼皮有點沉重,困得打了個哈欠。

沈随看着他同桌從飛揚跋扈的獸王,燒成了一只病恹恹的花貓,連擡爪子攆人的力氣都沒有。

躁的時候是個霸王,安靜下來是個美人,還挺惹人憐愛。

在他神思悠遠的間隙裏,“美人”已經困得眼皮打架躺在床上睡着了,房間裏開着窗戶透氣,外面天還陰着,風吹進來有點冷。

沈随走過去關了半扇,回來看到他同桌校服敞着,被子壓在背底下,手伸過去準備替他把拉鏈拉好。

剛把手搭在衣擺上,路澄睜開眼睛,目光落在沈随動他衣角的右手上,聲音有點啞,“沈随,你他媽趁老子睡着了,偷偷摸摸地撩我衣服想幹嘛?”

?作者有話說:

澄哥:說,你是不是對我有非分之想!

随哥:我,光明正大的對你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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