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3章

林克軍寒毛直豎。

兩封信, 都說自己同是江柳,筆跡與口吻完全不一樣。如果他沒有記錯, 現在讀書的江柳說過,自這兩年的事她不記得了。

那麽就是說,前十八年跟現在的江柳是一個人,而中間跟他結婚的這兩年是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

占了江柳原本的身體。

這可能嗎?

林克軍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他正常上班,到了文化館,在文華館一樓最北邊的圖書館一呆就是一天, 原先他看的是一些技術上的知識,這次他去了舊書架那邊, 從裏頭翻出了一些八字、志異的之類的書, 他看了一天,感覺沒什麽收獲。

快下班的時候,館長過來找他,問他小學元旦的活動安排得怎麽樣了。

“館長,這事已經跟小學那邊溝通過了, 流程差不下定下了, 您等會, 我把稿子拿過來給你看看。”林克軍邊說邊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不用, 你辦事我放心。”館會只是随口一問,看林克軍把他安排的活放在心上, 就沒再說什麽了。

一看鐘, 該下班了。

館長直接就走了。

林克軍籲了一口氣, 随後立刻追上館長, “館長, 明天董校長去趟小學。”

“那你去吧。”館長擺手, “到時候跟崔會計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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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會計是管賬的,還記考勤,不跟崔會計說出外差,那可是會記成曠工的。

曠工可是會扣錢的。

林克軍當然知道,他直接去找崔會計了,“崔會計,我明天要去趟小學,跟那邊的董校長商讨元旦晚會的事。”

“好。”崔會計在記事錄上把這事記下了。

林克軍這才放心離開。

本來他想去郵局問問信上郵票的章子,可郵局跟他們的上班時間是一樣的,只能等明天從小學那邊回來的時候,抽空去趟郵局了。

又過一天。

林克軍早早的就去了小學,把方案倒背如流,八點之後看到來上班的董校長,就跟董校長一起去了辦公室。

這次的元旦活動一共表演二十個節目。

有四個班級是大合唱,還有三個是跳集體舞的,還有兩個小學生吹口風琴,還有一對說相聲的,是六年級的孩子自己編的,老師幫忙潤色了。

添添減減的,之前的二十個節目太少了,還要加。

這可一加,時間又不夠用了,那得提前開始,不然弄得太晚,就擾民了。

本來就是晚會嘛,應該晚上辦才好,可是學生多,董校長大筆一揮,把時間改到了中午。

後來覺得跳舞的跟合唱的人太多,還有下一個節目的人也要在舞臺等,董長又想把這節目在學校辦。

操場上就可以辦。

可操場上辦,就要重新搭舞臺,還在借音響跟話筒,因為孩子們要上臺表演,舞臺最重要的是安全,現在搭來是來得及,可學生們上體育課怎麽辦?

這又成了問題。

而且,還不知道那天的天氣怎麽樣,要是在文化館辦,有遮頭的地方,不怕下雨。要是在操場辦,一下雨這晚會可就黃了。

學校的小禮堂不夠大。

繞了一圈,還是定在文化館的活動中心辦,文化館外頭看着只有臨街的四間大房,可是裏面深得很,除了圖書館跟活動中心之外,後面還有一大塊地呢,不比學校的操場小,只不過上頭沒拔,這地沒開發。

林克軍從學校出來,口幹舌燥的,顧不上喝水,趕緊去了最近的郵局。

“同志,請問一下,你們這郵票上的公章是哪個地方的啊?”林克軍把信封遞到櫃臺,“這寄來的信上面沒有寫地址,我想回信都沒辦法,你們能幫着查查嗎?”

“等會。”郵局的工作人員盯着那郵局的公章印子看了半天,只有半個印子,一也看不出什麽,她轉頭拿着給同事們認。

有人認出來了,“是南市的公章。”上個月也有一封這樣的信。

“南市的。”郵局的工作人員告訴林克軍。

林克軍又問:“能查出是哪個區的嗎?”一個市那麽大,不好找。

“查不出,這上面沒蓋章子,我們哪知道。”說完又忽然想到,“不過可以看看這郵局是哪個郵局發行的,上面有編號。”

她又說,“我們這邊分局可查不了,你要查,得去省總局查。”

林克軍道謝之後,拿着信封離開了。

南市。

離這挺遠的。

十二月中,江柳收到了林克軍的來信。

林克軍信上寫,他一切安好。

奇怪,林克軍怎麽又問她病情了?

還問她這兩年的事是不是一點都不記得了,嗯,江柳想了想,提筆回信,這兩年的事她确實不太記得了,不過有時候太累了,會夢到一些這兩年發生的事。

像昨天晚上,她就夢到自己跟一個姓楊的姑娘在一起,還去縣城買東西了,全是她花的錢!

江柳沒把做夢的事告訴林克軍,怕他擔心,更怕他告訴家裏,家裏人不讓她繼續上學了。

她媽可是做得出來的!

江柳寫信,也說自己一切都好,說了一些學校的瑣事。

她沒告訴林克軍,天涼水冷之後,食堂的嬸子不讓她幫忙了,但是讓她免費吃一頓飯,她不好意思,拿出了林克軍寄的錢跟糧票,算飯錢。

她可不是白吃白喝的人。

要知道食堂大嬸不讓她幫工了,她就不該把錢大半都用來買書買本子的。

唉。

誰知道呢。

不得不說一句,這本子用得也太快了。

江柳最近琢磨着去紙廠,看能不能批發一批便宜紙,去供銷社跟商店買紙太貴了。

報社應該有合作的紙廠,下回去問問。

在信寄出去的那個周末,江柳跟同學錢小依一塊去紙廠,錢小依是外地的,家裏也不富裕,聽到江柳說想去買便宜紙,也動了心。

紙廠的紙只有買得多才便宜,而且,他們都是有固定的客氣,不單賣江柳這種學生的,不劃算又賺得少。

“你說你大着肚子,跑這麽遠來買紙,就算我賣給你,你運得回去嗎?”紙廠的人說江柳,“你這樣東奔西跑的家裏人不說啊?”這肚子有六個月了吧。

“沒事,我們租了輛三輪車,只要您答應把紙賣給我們,我們這就走,”江柳賠着笑,“我們是學生,寫字畫圖太費紙了,您就行行好,幫幫忙成嗎?”

“是啊。”錢小依也點頭。

“行行行,你們來吧。”那人領着江柳跟錢小依去了一號倉庫,這是對外開放的倉庫,“要多少自己拿。”

他們這邊的紙都是散裝的,到時候直接放秤上稱中,都是按斤算的。

江柳抱了兩摞,那人吓了一跳,趕緊幫江柳搬,“你可別動了,我來我來。”

“謝謝大哥。”

這買紙算完賬,江柳又是一陣肉疼,這錢太不經花了。走時,她看到一堆擱在角落,零亂散落的紙,“大哥,那邊的紙賣嗎?”

“那是沾了水的,有的黴了,你要是想要的話,便宜點給你。”

價錢足足便宜了一半。

江柳都要了,她喜滋滋的帶着一堆紙坐着三輪回了學校,三輪車把紙送到了她們宿舍樓下,江柳住一樓,來回幾趟就能搬好了。

女同學跟宿管阿姨都很熱心,一起幫着搬,一趟就弄完了。

江柳高高興興的把紙分了一些給熱心人。

這次的紙,就算加上路費,也比去供銷社買的本子便宜。

“這紙怎麽用啊?”

“買把小刀栽一栽,裝個殼子,訂一訂,就能用了。”不行在紙上打個孔,用線穿過去,還可以直接翻頁呢。

江柳忽然一批腦袋,“我們還可以去造紙廠買些卷紙的。”上廁所要用的。

對啊。

錢小依也忘了。

兩人對視一眼,笑了起來,“下回再去。”

這筆紙不光沒虧,還賺了,宿舍有好多女同學還過來跟他們賣紙呢,有時候畫圖還非用大紙不可呢。

江柳眼睛亮晶晶的,去批些卷紙來,肯定更好賣。

批發這些東西不光自己用着方便,還能賺一些生活費呢。而且,國家一直在提改革開放的事,外頭都有小攤小販了,雖然有時候還避着人,但這回沒有舉報的人了。

江柳問過學校的老師了,買這些東西自己用,再幫同學順便買一些,是沒有問題的。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就到了元旦。

80年了。

雖然到了春節才算正式過年,但是陽歷80年,也怪讓人感慨的。

學校元旦放假了。

同學們約着去□□看升國旗,江柳也跟着去了,她五點就起來了,收拾一翻,這會最早的班車還沒有發車。

是一個同學騎車帶她去的。

好在路上沒什麽人,一路順順當當,既便是這樣,那位同學還是一頭的汗。

能不怕嗎,江柳可是個孕婦,萬一摔了,那他就攤上大麻煩了。

江柳很感謝同學。

國旗升起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出來。

江柳聽着國歌,熱血沸騰。

她看了升國旗,在這邊逛了逛,之後就回學校了。同學們去故宮了,她舍不得花錢買門票,故宮在那跑不了,不急,等明年她拿了獎學金,再好好去看看故宮。

江柳心滿意足的回學校了。

去食堂吃的中飯,下午,又是奮鬥苦學的一天。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忽然想到,林克軍寫信說來看她的,一直沒來。

下回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耽誤了。

倒不是她多想他來,而是孩子的事得談談了,現在都是一月了,進入一月,孩子就整六個月了。

江柳很快就想開了,要是林克軍不來,那過年再談也是一樣的。

元旦的第二天,江柳在圖書館泡了一天,吃完晚飯從食堂回來的時候,看到宿舍門口的江嬌跟陳愛菊了。

“媽,你怎麽來了?”江柳驚訝。

又狐疑的看向江柳,是江嬌帶她媽過來的吧。

“二柳,你瘦了。”陳愛菊摸着江柳的臉,眼含熱淚,“你小臉都瘦得冒尖了,你吃了多少苦啊。”

又抹了把淚。

“媽,你怎麽還跟她在一起?”江柳皺眉,“你忘了之前她怎麽對你了。”

陳愛菊飛快的看了江嬌一眼,然後小聲跟江柳說,“媽知道,可是這次媽得來,得把她跟任玉良的事弄明白了,讓任家接受她,要不然她沒地方去,又會回到咱家。”

“媽,你怎麽會這麽想,她都不是咱們家人了,她是小姨的親生女兒,她沒地方去去小姨家啊,去陳家,跟我們家有什麽關系。”江柳看江嬌的眼神都是冷的,“任玉良現在知道她的德性了,要是一直不要好,那你是不是還跟着她一塊去求任玉良?你圖什麽啊,她一個十九歲,不對,這二十歲的人了,還活不下去啊?”

“這……”陳愛菊一想,好像是這麽回事。

先前她被江嬌給繞糊塗了。

“媽,你看看你,來這一趟花不少錢吧,”江柳心疼得很,“這都一月份了,下個月我都回家了,你真是白花錢了。”

陳愛菊道,“是江嬌買的票。”

“她買的票?那錢是誰拿出來的?”江柳問她。

陳愛菊算着呢,這車票還有路費,她借了一點,江嬌也借了一點,兩人湊在一起用的。還真算不清是誰借的。

江嬌望着江柳,“二姐,你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嗎,不然為什麽這麽怕我知道啊。”

江柳都不帶搭理她的。

“二姐,你同學知道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丈夫的嗎?”江嬌笑嘻嘻的問。

江柳扭頭看她,“你去說,你看誰信你。”

又嗤了一聲,“頂替別人大名額的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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