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并不快樂的舞臺

不知不覺就到了歌手大賽的日子, 葉情和北殷一起并肩走向比賽現場。這天是周日,陽光不是非常燦爛,但是卻在樹林陰翳間投下一片金綠色的陰影。

非常溫暖, 也具有詩意。

兩人還不知道自己的排序是第幾位,只是在上午的時候收到了通知,說讓他們中午吃完飯之後就過來候場。

在那條兩人常走的林間小道上,北殷突然湊過頭問葉情:“你緊張嗎?”

葉情下意識腼腆地笑了一聲:“不緊張才是不正常的吧?”

“沒關系的。”北殷安慰她說。“你就把這當成高中月考。”

聽北殷這麽說, 葉情突然覺得全身充滿了能量,感覺身後有一個即将要爆發的小宇宙。她一反剛才的頹喪,突然氣吞山河的說了一句:“這整個世界都是我的。”

北殷慢慢勾起唇角,笑出聲來,又迅速而果斷地接上了一句:“那我也是你的。”

一種異樣的情愫瞬間彌漫在了兩人之間, 或許有那麽一點各懷心思,但更多的則是心中莫名的悸動,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起來。

在以往的那麽多年裏,葉情其實沒有體會到這樣的感覺。這種異樣的感覺凝結成了一種氣場,使兩個人親密無間。

北殷突然說:“晚上結束了之後, 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啊, 什麽事啊?”這句話成功勾起了葉情的好奇心,但北殷卻始終沒有說完後話, 這種吊着人胃口的感覺雖然不舒适,但是別人沒說也就不好意思再問。

兩人來到後臺備場, 所有人基本都已經到了。

看見北殷和葉情一起進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臉上都神色各異。大概是因為前段時間論壇那件事情, 關注論壇的基本都知道葉情這個人。

有時候知道的人多, 未必就是什麽好事。口口相傳之間, 這件事可能就完全喪失了原本的味道。

這次三個年級的人整整齊齊坐在一起, 終于見到了葉情本人。

看見這麽多人的注視,葉情是有些不自在的。因為天生敏感的緣故,她确實也能接收到一些不太友善的訊息。

但是北殷的手卻一直搭在葉情的肩膀上,他的手心很暖,源源不斷地傳輸着他的溫度,具有一種奇異的安撫性。

北殷看見蘇澤來了,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垂眸掃了一眼室內的人,覺得人确實太多了,便跟蘇澤說:“我們先去外面,快到了發消息。”

蘇澤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走太遠。”

葉情也沖着蘇澤點了點頭,蘇澤便沖她笑了一下。

北殷這個人總是能帶葉情逃離各式各樣的人情世故,他好像更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除了他可能也沒人想到,從藝術樓的後門走出來,傳過往裏走的一個布滿鐵鏽和爬牆虎的鐵門,會別有一番天地。

黃昏快要到了,天邊金紅色的火燒雲一片片翻湧而至。當時在小河邊見過那只金紅色的鳳凰,仿佛又重新出現在了兩人的視野裏,這樣的景色簡直不要太漂亮。

在這種氛圍下,練習都變得愉快了起來。

兩人寥寥對了幾遍歌,感覺狀态什麽的都在線,便沒有一味再練下去。

雖然藝術樓後院沒有像思賢樓二樓那樣有個廣闊的露臺,但卻有一片草地。草地很久沒有收拾了,依稀可以見到那些白色複古的桌椅,還有白色的低矮圍欄。

兩人随意地坐在草地上,甚至也沒有什麽要多說的話,就那麽靜靜的看着太陽落山,直到整個天空完全變暗了下來。

灰藍的顏色包裹了整個天際,葉情突然側頭去看北殷,這樣暗沉的天色像極了面前的這個人,他好像總是那麽低沉。這種低沉的感覺,包括了一切的情緒,就好像是一個漩渦那樣令人捉摸不透。

“你在想什麽呢?”葉情突然問。

北殷低低笑了一聲:“我說我什麽也沒想,你信嗎?”

“你說了我就信。”

正在此時,北殷的手機震了一下,是蘇澤發來的消息,讓他們過來準備。

“走吧。”北殷說。

葉情北殷跟在別人身後,再次來到後臺。化妝師是個從校外美容店裏請來的小姑娘,看見北殷和葉情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

“你們是情侶嗎?”她問。

葉情連連擺手。

“看起來很登對呢。”

北殷只是笑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麽。這個笑容令人感覺十分寵溺,化妝師小姐姐不禁紅了臉。

化妝師幫兩人整理完,化好妝,做好造型之後,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要開始了。

蘇澤過來問他們需不需要再練習一遍,兩人都搖了搖頭。

練習是不需要了,但是默契度卻需要再培養一下。

北殷和葉情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沒弄明白對方神情的含義。在上臺的前一秒,北殷自然而然的上前一步拽住了葉情的手。

葉情的心髒不由得震了一下,她不禁想起了那一天,于珊珊強迫他倆牽手的畫面。心中暗自發笑,想,訓練訓練還是有好處的,至少北殷的手心不出汗了。

北殷的手心不出汗了,自己的手心卻開始出汗。

這是什麽奇怪的定律。

兩個人肩并肩站在臺上的那一刻,葉情的意識是模糊的。她好像看不見臺下坐着誰,臺下有誰,臺下是什麽樣的狀态,她只是全身心的都投入在這首歌裏。

她仿佛看見了白茫茫的星光,被拉的很長的背影,那條鋪滿鵝卵石的小路,潺潺的流水,以及在心裏靜谧的時空。

這首歌有幾句對唱是,你相信嗎,這是命嗎,這次我們放棄抵抗。

在唱到這一句的時候,葉情的臉上一片濕潤。緩了很久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哭了。

中間部分的旋律響起,兩個人的歌聲暫時止住。葉情剛回過神,懷裏就被塞進了一大捧捧花。

玫瑰的芳香撲鼻而來,這花束是她喜歡的香槟玫瑰。行悠把花塞進她懷裏的時候,甚至還心疼地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行悠總是在葉情需要她的時候,無條件的站在她這一邊。

花朵嬌嫩,淺色的花瓣上還沾着滾動的露珠。所有的一切都是這麽的鮮活,就像是兩人注入了獨屬于自己的生命力的這首歌曲。

葉情或許不是唱得完美,或許也不是每一個音都在調上,但無論什麽時候再回憶起,這都是一段美好的經歷。

葉情擁抱了行悠一下,将那束花輕輕地放在腳邊,然後繼續開始唱歌。

臺上的燈光是暖黃色的,葉情就好像被一道神聖的光芒包裹着,全身上下都泛着鵝黃色的光暈。她穿着一身潔白的禮服,頭上也戴着一個花環,就像一個不谙世事的仙子。

在那一瞬間,北殷對這首歌的執念突然釋然。他曾經那麽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合适的人,一起來合唱這首歌。但是當他真的唱完了的時候,他覺得這執念又好像不在這首歌上。

北殷輕輕牽起了葉情的手,和她一起在臺上慢慢晃動,唱完了最後的後半段。

音樂就仿佛一條流動着的溪流,泛着溫和的霧氣,将兩人包裹進去,形成一道淺淺的暗流,而又卷起平靜背後的萬丈風波。

在最後一句歌詞結束的時候,北殷盯着葉情的臉。其實葉情現在臉上的表情很豐富,她流着兩行清淚。但是唇角卻挂着一個笑容,應和着淺色的燈光,這一幕非常令人震撼。

在那一瞬間,北殷想去親吻她紅潤的嘴唇,但是卻在下一秒戛然而止。

有人上來給北殷送花了。

葉情在看見那個人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送花的人是陳溫如,她送了北殷一大捧鮮紅的玫瑰花,葉情一時間愣在原地。臺下卻起哄說:“收下這束花吧!!”

人們很難分清起哄這件事算不算道德綁架,很多時候求婚現場女孩并不想答應男孩,卻被起哄的人群綁去了求婚男孩身邊。

北殷到最後也沒有主動去接那束花。而是随着尾聲結束,幕布緩緩落下,陳溫如将那束花塞進了北殷懷裏。

在那種硬塞的動作之中,玫瑰花上的刺紮到了葉情的手背,葉情願本能的松開了拽着北殷的手。

這首歌的打分并不是很高,去掉一個最高分和最低分,也就僅僅是一個中上的水平。

因為校領導是一群老年人,他們不喜歡這種沉重的調調,他們喜歡新鮮活潑、充滿生命的,哪怕是口水歌。

這首歌最後的評選到不了前三,所以不用上臺去領獎。當北殷再去找葉情的時候,葉情已經不見蹤影了。

北殷在心裏暗自的罵了一聲。

沒人知道葉情去了哪,就連葉情的好閨蜜行悠也不知道,她正抱着自己的花茫然地站在後臺出口。

葉情率先離開了後臺,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着,她身上還穿着舞臺裝,一件潔白的禮服。

這件衣服是她問學姐借的,她也沒有卸妝,臉頰上挂着兩道晶瑩的淚痕。她嘆了口氣,回想着今晚發生的一切,然後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手機消息不斷地振動,葉情卻一條也不想回。

葉情盯着自己被玫瑰花刺紮出血的手背,冷白皮稍微有點傷口就觸目驚心。她不禁想起了陳溫如給北殷送花時的樣子,她是什麽時候喜歡北殷的?

葉情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

打開朋友圈,全是祝福黨的。那我也祝我黨百年快樂!

最新評論:

【有點難受 ,要是我的舍友會這樣我可能會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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