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猜測 如果真是懷孕,為什麽連一張藥方……

雖然是尬聊,但郭暖也不能當衆駁他面子,只讪讪道:“臣女很好,況兼有兩位太醫一同照拂,縱染些風寒也無礙的。”

陸鳴镝嗔道:“胡說什麽,也不怕犯忌。”

總以為他是個冷心冷面之人,沒想到還挺關愛自己。郭暖怔了征,随即意識到,這應該是因為她腹中那塊肉的緣故。

便輕輕抿了抿唇,“您放心,臣女一定會平安将這個孩子生下來。”

這便是雞同鴨講?陸鳴镝皺起眉頭,但考慮在郭暖那頭,這原是她心愛之人的骨血,她對自己的情分,到底是及不上“那人”的。

本打算立刻拆穿,然而究竟有些難堪,堂堂君王如此行事,難免惹人恥笑,何況,他自個兒也有些泛酸做醋。

如今既然塵埃落定,他為什麽不能換個身份,讓她再愛上他一次?到底她已是他名正言順的妻。

陸鳴镝擡眸望向對面,“可知朕令禮部拟定何種位份?”

郭暖手心又開始冒汗了,她這樣背水一戰,自然抱着極大的希冀,但,若真落得竹籃打水一場空,那也是她的報應——誰叫她不忠在先的?老天爺也許想以此作為懲罰,偏不叫她如願。

郭暖一顆心載浮載沉,但她已是退無可退,只得垂眸道:“只要能陪在陛下身邊,什麽名分都好。”

好歹得是妃位吧,再不濟也得是個嫔,在這之下真沒法見人了。

陸鳴镝露出一種狡猾的笑意,“你過來。”

郭暖忐忑不安地向前走去,陸鳴镝捉起她的手,骈指如刀,在掌心比劃了幾下。

他連指腹都帶着薄繭,刮得人肌膚上癢癢的。

郭暖莫名想起那晚商陸熾熱而粗粝的撫摸,習武之人皆是這般麽?

一時間倒沒注意他寫的什麽字,等回過神來,陸鳴镝正促狹地看着她,“朕已命尚衣局加緊趕制鳳袍,想必下月就能出來。”

郭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那該是個皇後的“後”字——很神奇,此字作天子嫡妃解時,倒是不用改繁體。

郭暖唯有俯身再拜,“謝主隆恩。”

頗有種如釋重負之感,姑母的期許,郭家的期許,到今日總算達成了,盡管用的是不怎麽光彩的辦法。

陸鳴镝笑道:“不問問朕為什麽?”

郭暖自恃再高,也不會驕傲到只憑一夜令皇帝對自己情有獨鐘,便道:“長幼有序,陛下聖明,才會令這個孩子得到它應有的名分。”

陸鳴镝抱她坐到膝上,刮了刮她微微冒汗的鼻梁,“不止為孩子,也因為你,朕不願見你傷心委屈。”

郭暖又開始發僵了,這個動作也是商陸以前常對她做的,莫非全天下男人都會這種慣技?

更糟的是,面對皇帝的狎昵,她卻沒有分毫抵觸,到底是對皇權的屈服,還是她太過水性楊花?

一朵紅雲從臉頰上燒起來,漸漸蔓延至耳根,連白玉般的脖頸都紅透了。

陸鳴镝下意識便想吻一吻她,好容易才忍住了,她是個極聰明的女孩子,僅僅只是肌膚相貼,興許就能察覺到什麽。

暫時他還不想暴露,況且,他很擔心自己定力不足,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陸鳴镝最終只是輕輕将她放下,含笑道:“隔牆有耳,朕還是自重些的好。”

看來他是懼怕郭太後。

郭暖不知怎的竟有些失望,方才她好像很盼着他吻下來的——明明她都閉上眼睛,嘴唇微張了。

臨行前,郭暖忽然想起一事,向這位正人君子道:“陛下,臣女有個請求,那商侍衛,您能将他調離京城麽?”

不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他——既然已決定成婚,郭暖自要洗心革面,保證對未來夫君的忠誠。

她不能一錯再錯。

至于對外的理由麽……郭暖揉着衣角,精致的小臉上滿是苦惱之色,“他長得太兇啦,臣女一看見就怕。”

陸鳴镝:……

彭城公主不辭辛勞往尚衣局跑了一趟,親眼所見繡娘們手中捧着的半成品是件正紅色九鳳翟衣,回來便馬不停蹄告訴了鄭太後。

鄭太後對此并不意外,“皇嗣為大,加之郭家又一力撺掇,皇帝怎可能就以個妃位打發過去?”

彭城公主滿臉不愉,這郭暖簡直踩了狗屎運,僅僅一夕之歡就讓她結上珠胎,萬一再生個男嬰來,勢必會立為太子,往後還有鄭家人的活路麽?

早知如此,當初說什麽都得攔着她去西山。

彭城公主到底有些不甘,“您說,咱要是現在将流雲送上龍榻……”

“東施效颦,徒增笑柄。”鄭太後冷冷道,“再說,你怎能保證流雲一定能承寵,一定能懷上孩子?即便事事遂意,這孩子也終究差了一兩個月,往後論資排輩,照樣得屈居人下。”

說來說去還是怨鄭家無能,瞧瞧郭家多齊心協力,偏這陣子鄭太後忙于盯着趙家,以致于出宮一趟就生出這麽大亂子——說什麽也不能讓女兒再想些歪招。

彭城公主也只好認命,“那咱們還要送流雲進宮麽?”

郭家女為皇後,鄭氏女為貴妃,表面看倒也旗鼓相當,雖說名分差那麽一點,可歷來寵妃扶正的也多着呢,再不然,倘若郭暖生下的竟是個女兒,那更是鄭家的機會。

鄭太後沉吟道:“哀家總覺着這事透着蹊跷……”

她在太醫院多少有些耳目,之前李杜二人同去慈寧宮診脈,回來後便嘀嘀咕咕的——郭太後的病情還不必他們傷神,想來也只能因那一位了。

彭城公主一個激靈,“您的意思……難不成郭暖這蹄子竟是假孕?”

越想越覺得可能,天底下哪有這麽正好的,只怕是郭家聯合太醫院演的一場戲,只哄她那傻瓜弟弟求子心切,巧立名目來博皇後之位罷了。

彭城公主登時眉立,“我這便向陛下告發!”

“你有證據麽?”鄭太後冷聲道,“如今皇帝正在興頭上,你倒巴巴地前去潑冷水,你說他會信誰?”

事實上因為那陰陽壺的事,她在皇帝面前已經大扣分了,彭城公主自己也知道,頹唐道:“那您就看着郭家瞞天過海?”

鄭太後眼中滑過一絲陰冷,“這潑天富貴,也要看他們有沒有福氣享。”

現在拆穿多沒意思,頂多也就不輕不重地罰幾下就是了,等冊封大典正式行完,皇後之名昭告天下,那時,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欺君之罪,足夠将整個郭家拉下水了。

至于流雲,不妨暫時韬光養晦,等皇帝廢後再順理成章出面,鄭太後自己給郭太後當了半輩子的洗腳婢,可不想侄女也承受這等屈辱,那小丫頭哪裏配得上?

郭太後氣色日漸紅潤,郭暖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了。

雖說她已不是黃花大閨女,可形式仍得按照黃花大閨女的流程,先去家中住上十天半個月的,等婚期那天,再由送嫁的隊伍前來迎親。

郭暖自我覺得是件好事,足夠她做好心理建設,來迎接這一身份的轉變。從此以後,她就得徹底抛掉淘氣,當個端莊賢良的一國之母了。

彭城公主進門時,郭暖正将衣櫃上晾着的一筐鵝蛋取下,打算帶回家慢慢品嘗。

因為用力的緣故,小肚子不免微微挺起,跟凸出去一截似的。

彭城公主心想這人簡直蠢上天,才幾個月就顯懷了,裝也不裝得像些?別是塞了個簸箕在裏頭吧。

便要上前探探究竟,幸虧郭暖餘光瞥見,急忙退後兩步,“您怎麽來了?”

彭城公主倒比以往和氣,“我聽說陛下欲立妹妹為後,特意來向你道賀的。”

可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郭暖雖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謹慎些好,遂保持安全距離,程式化地微笑着,“承蒙公主關照,臣女感激不盡。”

她牢牢按着肚子,像是有意遮掩些什麽。

彭城公主愈發信了母親那番猜測,喟嘆道:“還是妹妹福氣好,一下子就能雙喜臨門,哪似本宮,成婚也有三四載了,總是不見消息。”

郭暖心想誰叫你不幹好事的,活該!

嘴上可不能這麽說,只勸道:“子嗣之緣皆看天意,公主也不必太着急了,好好調理身子,來日必能有福報的。”

彭城公主假模假式地擦了擦淚,“妹妹年輕體健,易于生養,必是得菩薩庇佑,不知本宮能否沾沾喜氣?”

便欲上前摸她的肚子,郭暖忙擋開,“公主,太醫說了,頭三個月最為要緊,您還是等等罷,陛下也是如此交代的。”

盡管她差不多已算胎氣穩固,可誰知這朵奇葩想做什麽?郭暖自不能讓她得逞。

見她擡出皇帝金口玉言,彭城公主只得縮手,仍不肯死心,“妹妹如今用的什麽方子,能否讓本宮瞧瞧?”

要營造懷胎的假象,脈案必定也做了手腳。

郭暖笑道:“那是保胎藥,不是催生藥,公主您要求子,該找別家問去,我這裏能打聽出什麽呢?”

盡管她表現得無懈可擊,但彭城公主越看越覺得對面眼神躲閃,說話也支支吾吾的。

如果真是懷孕,為什麽連一張藥方都不敢讓她瞧?

可知是造假無疑了。

彭城公主反而放下心來,“那妹妹你便安心休養,等到大喜的日子,本宮再來為你捧場。”

兩人假惺惺地親熱了一會兒,郭暖方送她出門。

采青進來時,正好與這位公主擦身而過,訝道:“她怎麽又來了?”

“誰知道呢,神神叨叨,怕是中了邪。”郭暖聳了聳肩,“你方才往哪兒去了?”

“沒什麽,園中有個小姊妹,婢子向她辭行。”采青不是很自然地笑了笑,“姑娘收拾完了?還有哪些,我來幫您罷。”

誰說朕不是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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