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章:

完顏亮自太一萬壽觀出來後,急匆匆趕下山來,飛身上馬,打馬揚鞭,直奔皇宮而去,身後留下了一片揚塵。此地距皇宮并不算太遠,可也不算太近,快馬急行也要多半個時辰。

剛剛進的皇宮,就見迎面走來一隊人,為首的正是金主完顏亶身邊的太監總管。身後的一隊人還抱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禮盒。

完顏亮本不想耽擱時間,只做未見,埋頭徑直朝皇宮大內走去。誰知太監總管卻叫住了他。“王爺請留步。”

完顏亮悶悶的轉過頭去。“總管大人有何事?”

總管滿面堆笑,躬身施禮。“王爺這般行色匆匆可是有急事要見駕?巧的很,奴才也是奉陛下聖旨到王府去給您送禮去的。”

“給本王送禮?”海陵王滿臉疑惑。“陛下為何無故賞賜本王?”

總管不以為然的擺擺手。“哎,王爺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三天之後不就是王爺您的壽辰了嘛,陛下賜下禮物自然是為您慶生啊!”

“壽辰?”完顏亮喃喃自語,最近公務繁多,竟是連日子都忘了,虧得那完顏亶竟然還能替我想着。無非也就是些小恩小惠,拉攏群臣的手段。如今,我是急匆匆的入宮,又被這個老奴才看到,倘若不入朝謝恩,被這笑裏藏刀的老奴才告到了完顏亶那裏,恐怕少不了一通麻煩。完顏亮恢複了往日的從容灑脫,拱手道“多謝總管大人告知,阿亮這就去進宮面聖謝恩,不過煩請總管大人借我一人,前去太醫院傳過話,請王太醫與張太醫去太一萬壽觀一趟,給人瞧個病。”

總管故作驚疑。“喲,這是什麽人病啦,竟然要動用太醫院的兩位大人,難道是國師?不應該啊!”

“呵呵,是國師的一位故友病啦。”

總管依然無法理解的搖搖頭“想來國師大人身懷絕技,呼風喚雨,點石成金,神乎其技,竟然拿這種小病束手無策,真是匪夷所思啊。”

完顏亮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點破,只随口應承道“以防萬一嘛!”

“也是,我身後的這幾個小子,個頂個的都精明勤快着呢,王爺您随便挑,想讓誰給您帶話……要不這樣吧,小六子,你去太醫院捎個話,請兩位太醫去給國師的‘朋友’瞧病,一路上你都要寸步不離,小心伺候着兩位大人,敢有半點懈怠,我回來打斷你的腿。”

離得總管最近的一個小太監,看上去鬼頭鬼腦的,連連點頭稱是,将手中的禮盒交給了一旁的太監,一溜煙,直奔太醫院而去。

總管笑道“王爺,老奴這就将陛下禦賜之物送到您的府上,不能讓陛下久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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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亮嘴角輕輕一勾,随便拱了拱。“有勞總管大人了。”

“好說,好說!”

風塵仆仆的完顏亮只得轉道去了禦書房,一進門,完顏亮就發現禦書房內除了金主完顏亶之外居然還有其他人,尤其是完顏褎。完顏亮與完顏褎,兩個都是字如其人。一個像天上的太陽,鋒芒畢露,才華盡展,所有的人的才華在他的光環下都會顯得黯然失色。一個是袖中的匕首,鋒芒內斂,隐忍包容,像奔騰浩瀚的大海,不擇細流,海納百川。

施禮已畢,完顏亮坐與一旁。“臣弟完顏亮謝陛下恩賞。”

“呵呵,你我兄弟就不必拘禮啦,朝上朝下總有處理不完的國事,今日難得借亮弟你的壽辰之際,我們兄弟也好聚聚,話話家常。”完顏亶慵懶的坐在龍書案後,迷離的雙眸中透着無法掩飾的精光。

“陛下居然還記得臣弟的生辰,臣弟真是感激涕零,無以名狀。”

“一家人,何必客氣。你為我大金國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為兄在此應該好好的謝謝你才是啊!”

完顏亮急忙起身。“陛下折殺臣弟了。為大金國,臣弟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一旁的完顏褎插口道“陛下,今日說好的不談國事,怎麽反倒讓我們的壽星弄得如此拘謹不安。”

“哈哈……”完顏亶朗聲大笑“褎弟說的對,是朕的不是。前日,西域進貢了些波斯美酒,純甜甘洌,回味無窮,寡人甚是喜歡,今日也拿給衆家兄弟們品嘗品嘗如何。”說着,一擺手,早有宮人奴婢将美酒奉上。

“臣等,謝恩!”

金主完顏亶早就懷疑完顏亮有謀反之心,只可惜苦無證據。正所謂醉之以酒而觀其性,何不借此機會探探他真實的心意。

再說那位去太醫院傳話的小太監,兩位醫官一聽說是海陵王爺有事,自然不敢怠慢,那可是一國的丞相,權傾朝野,炙手可熱。三人準備停當,急忙出宮,但畢竟都是些文弱的文人,騎不得馬,只得坐轎而行。等兩人趕到,天色都已暗了下來。

剛剛入得山門,便被幾個門人弟子給攔了下來。

小六子笑着拱手道“煩勞幾位仙長前去通禀,太醫院的兩位大人奉海陵王爺之命,前來給國師大人的故友看病。”

“教主有命,教主正在閉關,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違者按教規處置。”

兩位太醫從轎中出來,忙解釋道。“可是,我們是奉王爺的命令來給國師的故友瞧病的,萬一耽誤的病情,你們擔待的起嗎!”

門人不以為意“兩位大人真會說笑,教中并無什麽重病的故人,即便是有,就是死人,教主也能救活,所以,不必勞動二位大人,兩位大人請回吧!”

“可是,我們……”

“兩位大人就算不回去,弟子也不敢放兩位大人過去。”

“這……哎!這叫什麽事啊!”

兩位太醫又再山門前磨蹭了半天,見實在無法進門,便只能悻悻而回。

禦書房內,皇家的幾位兄弟把盞言歡,平日裏酒量還算不錯的完顏亮今日在完顏亶的面前也毫不客氣,一面贊嘆着這杯中的美酒,一面舉杯痛飲。不多時,黝黑的臉頰略帶紅暈,雙眼迷離顯出了醉态。他甚至端起酒杯,來到完顏亶近前直接勾胸搭背,稱兄道弟。只讓其他人看得冷汗直流。

完顏亶借此機會也丢出幾個極其敏感的問題,意在試探。卻被完顏亮一通含混不清,胡話連篇的大贊給蓋了過去。

完顏褎低頭不語,只默默的盯着杯中紫色的漿液。

等完顏亮踉踉跄跄的回到自己的座位,酒杯都已拿捏不穩,掉在了地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不久,整個人幾乎都要滑到了桌子下面,再扭頭看時,堂堂的一國王爺居然睡着了,鼾聲四起。

完顏亶将酒杯一傾,将紫色的酒漿緩緩的倒在了地上,嘴角一勾,笑道“壽星醉了!”

其他人也随聲附和“哈哈,是啊是啊,阿亮平日裏總是愛附庸風雅,沒想到這醉了之後竟然如此不堪,哈哈……”

完顏褎起身,躬身一揖。“陛下,看來亮弟今日高興,竟然喝醉了,那就由臣弟送他回府吧,也別掃了大家喝酒的興致。”

完顏亶眯起雙眼,陰鸷的目光盯着癱軟在地上的完顏亮,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完顏亮平日裏雖然總是漢冠儒服,附庸風雅,可為人卻甚是勇武。他若真耍起酒瘋來,普通的宮人還真治不了他,也就只有完顏褎了。

完顏褎來到完顏亮近前,将他拉起,那人竟然睜開眼,吵嚷着還要喝酒,不要人扶。

完顏褎将那個爛醉如泥的人扶起,躬身退出,旁邊有宮人想要幫忙也被拒絕了,直至遠離了皇宮。

待到無人之地,完顏褎突然開口道“亮弟,褎哥我雖然有些力氣,可要是就這麽一直将你送回王府,我只怕也吃不消。你還是自己走吧。”

完顏亮眼皮微微一動,竟然真的睜開了雙眼,清明的雙眸哪有一絲醉态,他直起身,有些皺眉的看了看身上的污跡,自嘲的搖搖頭。“褎哥,你身形魁梧,人稱我大金國第一悍将,只是這性子,一點都不像我大金國的兒男。”

“亮弟,你總是一身漢冠儒服,對那南國的儒家經義推崇之至,卻又算是哪家的王爺。”

“欲要征服它,必先了解它。這就是所謂的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想這個道理,褎哥比我更明白。”

完顏褎笑着點點頭,若真的要跟他争下去,只怕就算掙到明年也到不了頭。“亮弟說的是。”然後自袖口中取出一方精美的錦盒。“眼看就要到你的生辰了,陛下都已賜下禮物,為兄也沒有什麽好送的,這是宋國進貢的一塊玉握,精美細膩,卓爾不凡。只可惜為兄是個粗人,比不了你們這些個風雅之士,無心把玩,放在我的手中那就是暴殄天物,不如就送給你吧。”

完顏亮接物在手,并未打開錦盒,只笑道。“那阿亮就在此謝過褎哥了。”

完顏褎點點頭“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府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兩兄弟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各自拱手告辭,回轉府邸。

完顏亮擡頭仰望,此時已是月上柳梢頭啊。心中惦念着那位傷重的楊先生,也不知兩位太醫看過之後怎麽樣了。想到這裏,完顏亮突然在心裏埋怨起了一路‘攙扶’着自己走出皇宮的完顏褎,既然出了皇宮,竟然也不尋個車轎,真的要謹慎到如此地步嗎。

如今沒有腳力,難道要讓自己這個堂堂王爺憑着兩條腿走回太一教?等到了地方,天也該亮了。還好此地距王府不遠,不如先回府一趟,本王又不懂歧黃之術,就算現在趕去也幫不上什麽忙。

繞過皇城後,王府便近在咫尺,可是讓完顏亮吃驚的是,今夜的王府格外的不同,燈火通明,門庭若市。大門之外還簇擁着三三兩兩忙碌的人群,正往大門裏搬着一箱箱的東西。完顏亮走近了觀瞧,發現這門裏門外站着的都是大金國朝堂上的官員。見完顏亮回來,百官盡皆圍攏上前,拱手道賀。完顏亮略略點首示意,算作還禮。他并未招呼百官進府,而是直接走進了大門。

“興國,這是怎麽回事?”

一旁樂得合不攏嘴,忙活指揮的不亦樂乎的興國急忙趕過來。“王爺,您回來啦!奴才正要給您道喜呢,陛下賜了您壽禮,連娘娘也附帶着賞賜了好多東西,這不,文武百官一聽說這事,也都備下了賀禮,前來給您祝壽。您一直都不在,也不能就諸位大人就站在門口,所以奴才就自作主張,将大人們都讓進來了。”

完顏亮微微蹙眉,看着這堆滿院落的禮盒,竟又一種說不出怪異。我完顏亮身為大金國的王爺,什麽珍奇之物不曾見過,怎會貪戀你們這些東西。本王要的是大金國的江山社稷,以及南國的平定統一。

興國見自家王爺臉色不善,急忙賠笑道“主子,有人送禮,這是好事啊!您……”

“好事,嘿嘿,天大的好事啊!可惜,禍不遠矣!啊……好酒……”一聲尖細的聲音響過,就見門外跌跌撞撞,踉踉跄跄的闖進來一人,手裏拎着一個酒壺,一身邋遢,滿臉污泥,剛剛進門,就被腳下的臺階一絆,斜着就撞在了一個擡禮盒的小厮的身上。連人加東西,摔在了一起。

完顏亮回頭一看,笑了,聽着動靜,不用猜就知道是他。“袁先生,別來無恙啊。”

袁繼業從地上爬了半天都沒能爬起來,索性就倚着一個禮盒不起來了。“嘿嘿,好說好說。”

興國一臉的陰沉,恨恨的咒罵了一聲。“真晦氣!我說姓袁的,早不來晚不來,你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成心給我們添堵是不是,我告訴你,再過三天就是王爺的壽辰,不準你踏進王府一步,你要是缺錢了,我這有,馬上拿了銀子從這消失。”說着,興國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甩在了袁繼業的身上。

袁繼業眯縫着兩只眼睛,瞅了瞅散落一地的銀票,嘲諷的一笑。“怎麽?拿我當要飯的?哎,我袁某人本來動了菩薩心腸,要來救人,沒想到有人卻是好心當作驢肝肺,罷罷罷,我袁某人是個讀書人,不跟一個狗奴才一般見識。”說着,彎下身子,将銀票一張張的撿起,小心翼翼的疊好,揣在懷裏。“嘿嘿,離恨仇,苦情仇,兄弟仇,父子仇,我袁某人就是跟錢沒有仇……”說話間,又自得其樂的灌了一口酒。然後,頗為費力的想要爬起。

百官議論紛紛,興國也狠狠的咒罵道。“瘋子!”

完顏亮不理會衆人的非議,徑直邁大步走過去,伸手相扶。“袁先生,快快起來,手下人不懂事,還請袁先生勿怪。”

袁繼業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沒事,沒事,誰讓我不請自來呢。如今錢已到手,走啦……”說話間,又是一副瘋瘋癫癫的摸樣朝大門走去,口中還大聲的吟誦着“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夫物盛而衰,樂極亦生悲啊……”

“袁先生!”完顏亮上前一步,叫住了他。

袁繼業懶洋洋的一回身。“王爺還有何事?”

完顏亮躬身一揖。“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袁繼業将嘴一撇,對這個大禮倒是受之無愧。“咦……王爺嚴重啦!嘿嘿……”

“那袁先生口中所說的禍,是指……”完顏亮略略偏偏頭,仔仔細細地傾聽着。

袁繼業又灌了口酒道“陛下的禮,是恩;娘娘的禮,是攏;兄弟的禮,是交;百官的禮,是賄。袁某人言盡于此,王爺珍重。”說完這話,袁繼業大笑着,揚長而去。百官在其背後指指點點,頗有微詞。

完顏亮站在當地,沉默不語。

興國急忙過來解勸道“王爺,您別聽那個瘋子胡說,他……”

“興國,把文武百官的禮物全都給我退回去,一個也不準留!”說完,大踏步轉身進了廳堂。

“王……”興國還想在說些什麽,見王爺心意已決,只得回身,向百官賠禮,将禮物盡數退回。心中仍然不斷的咒罵着那個袁瘋子。

百官雖心懷不滿,但也只能悻悻而回。

就在百官逐漸散去之後,王、張兩位太醫到王府前來回話。完顏亮一聽,急忙親自迎了出來,詢問楊戬的病情。兩位太醫頗為為難的将前情訴說一遍,完顏亮當即色變,便将兩人斥退。當兩人離開,海陵王爺一聲斥罵“一群廢物!”

不過時間不大,完顏亮便冷靜下來,回想起當時的情景,不由得暗自着惱,看來自己是被國師給騙了。如此說來,楊先生應該沒有什麽大礙。蕭懷啊蕭懷,你敢與我搶人,還沒有我完顏亮得不到的東西,咱們走着瞧!

太一萬壽觀本是皇家道場,若無教主的同意,誰人敢亂闖。在這裏,楊戬也體會了一次數十年來難得的一種安寧與平靜。更何況身邊還有他,此生夫複何求,唯一的遺憾便是這無法言明的陌生。

這一次的相遇,不過是整個計劃當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與邂逅,當美夢醒來,一切還要繼續,他已經有了新的開始,而自己卻只能在這個天條的泥潭裏越陷越深,當照耀頭頂的那一束光芒消失之後,一切就都結束了。

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一身素雅的玄衣,竟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人從來都是一身火紅,怎麽會有這樣的衣服。想着想着,不由得沖口而出。“沒想到穿慣了紅色的你居然也會有這麽素雅的衣服。”

蕭懷一愣,好像是自己聽錯了,又好像了是自己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麽?”穿慣了紅色?我們很熟嗎?

楊戬驚覺自己失言,略略偏頭,避開了對方詢問的目光。“沒什麽……”

蕭懷無所謂的點點頭,既然他不想說,自己也不好逼他。“那之後你想怎麽辦?是繼續扮惡人,追殺你那個外甥,還是夾在天條與親情之間左右為難?”

楊戬的心情頓時變得無比沉重,他扭過頭去,有些難受的看向門外。“楊某不知道蕭教主究竟在說些什麽,但楊戬身為司法天神,就必須要維護天條的威嚴,而且此事與蕭教主無關,我也希望蕭教主以後不要再提及此事,免得給太一教帶來無妄之災。”

蕭懷哂笑一聲,不以為意。“煮熟的鴨子——嘴硬。”

“你!”楊戬臉色一紅,頗為尴尬的抿了抿雙唇,恨恨的白了他一眼。“你在胡說些什麽啊!”

“好好好,算我胡說!”蕭懷強自忍笑,他甚至覺得眼前這個威嚴,不可一世的司法天神,那欲怒還嗔的樣子甚是可愛。看來自己不是瘋了就是傻了,但就是忍不住,頗有些無賴的湊到楊戬的耳邊,繼續調侃道“哎,那個海陵王對楊真君的意思,好像不一般啊!”

楊戬猛然扭過頭,怒瞪了他一眼,滿腔的委屈化作一聲怒吼。“姓蕭的,你是不是沒事故意消遣本君啊,你明知道我……”說到這裏,楊戬将後半句話又生生的咽回了肚子裏,別過頭去,暗自氣悶,口中的牙關緊緊的咬合着。

蕭懷不解的一愣,很是無辜的樣子。“我知道什麽呀?”

楊戬緊緊的攥着拳頭,将滿腔的委屈與感情重新壓下。“沒什麽。”

蕭懷冷冷一笑,不知為何,這心裏忽然也覺得煩悶起來。“又是沒什麽,楊真君,難道你說話總是喜歡說一半留一半,讓人去猜的嗎?”

楊戬平複下心中紛繁洶湧的情緒,慢慢的轉過身來,平靜的說道“蕭教主,方才是楊某失态,還請蕭教主海涵,楊戬多謝蕭教主昨夜的細心照顧,他日必當厚報,但楊戬公務在身,實在不便久留,就此告辭。”說完,轉身就要走。

“等等!”蕭懷再次叫住了楊戬。

楊戬一回頭,有些倨傲的說道“楊某身體已經無礙,蕭教主若還要執意挽留,這次恐怕就攔不住我了。”

“我不是要攔你。”蕭懷的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個邪肆的笑意。“本座只是要提醒楊真君,是不是落下了什麽東西。”

楊戬一愣,看着自己一身素雅的玄衣,并無不妥,只是手中空落落,似乎少了點什麽東西——三尖槍,記得昏迷之前,墨扇是從自己的手中掉在了院子裏,但是現在……

但見蕭懷得意的一笑,将手伸向腰後,抽出一物,顯擺似的在楊戬的眼前晃了晃,正是楊戬兵器,化作墨扇的三尖槍。

‘唰’的一聲脆響,蕭懷幹淨利落,并不失潇灑的将折扇展開,置于胸前,學起了楊戬平時執扇的樣子。惹得楊戬竟是哭笑不得,蕭懷倒是有樣學樣,故意端起了架子,只是這感覺為何總是怪怪的。“這可真是個好物件啊,難怪楊真君從不離手。楊兄若真是不記得了,本座不介意替楊兄保管。”

楊戬心中氣悶,好像自從這人醒來,就變得有些無賴,動不動就愛搶人東西,你自己的東西你要取回,楊戬無話可說,可是你若要連三尖槍也拿走,那我楊戬無異于蒼鷹折翼。倘若你真的喜歡,我願意雙手奉上,但不是現在,待天條的事情了結,你想要拿什麽,随你拿去,算我楊戬欠你的。“還請蕭教主将墨扇歸還,楊戬感激不盡。”

蕭懷将折扇合起,有意無意的敲擊着自己的掌心,竟是略帶挑釁的說道“我若不還呢?”

楊戬略略低頭,眼底露出了一絲危險的餘光。“那,本君只好得罪了。”說話間,就見楊戬身形急轉,一個箭步瞬間就移到了蕭懷身前,伸手便搶,既然說不過,幹脆直接動手,對這個無賴,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蕭懷早有防備,身形極旋,上步側身,眨眼間移到了楊戬背對的身側。還炫耀似的朝着對方一揚眉,那樣子看在楊戬的眼裏便是十足的欠揍。眨眼間,兩人便在這狹小的房間內鬥了幾十回合。兩人本事本就不相上下,更何況楊戬還是重傷初愈,一時間難占上風。

突然,楊戬蹬蹬蹬倒退數步,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扶住門框,露出了極其痛苦的表情,卻還在極力忍耐着什麽。蕭懷一怔,難道自己一時性起又讓他傷重複發了,早知如此,自己絕不會故意逗弄與他。上前緊走幾步,伸手扶住了楊戬,緊蹙的雙眸昭示着主人此刻焦急懊悔的心情。“楊戬,你怎麽啦,是不是傷勢又複發了,我來幫你把脈……”

蕭懷剛要去碰楊戬的脈門,但見楊戬唇角一勾,出手如電,瞬間将墨扇搶到手中,随即一個旋身,來到門外。炫耀似的搖了搖手中的戰利品,得意的一笑,像一個孩子一樣,好不掩飾心中的歡愉。

蕭懷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上當了,但是他并不生氣,有些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佯裝嗔怒的對着楊戬說出了兩個字。“狡猾!”

楊戬也不介意,雙手一抱拳。“多謝教主誇贊。”

緊繃着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笑出了聲,好久不曾這樣有趣了。只是兩個人心裏都未曾明白,為何自己會想出這樣的計策,是算準了那人會心軟;而自己為何又會對這樣一個‘陌生人’牽腸挂肚。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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