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哥哥
這輩子的少年是弟弟，名為亞米爾，雙胞胎的另一個就是哥哥了，名為希爾。還有溫柔美麗的媽媽莉娜，帥氣紳士的爸爸伊恩。
以上就是就是阿裏西瑞世家的一家四口，作為一個底蘊深厚存在已久至今還尚未沒落的家族，阿裏西瑞世家的人這麽少實在是颠覆了亞米爾的認知，不該是旁支一堆又一堆的麽。
這個世界存在着天神與魔神，這裏的人們都是如此深信不疑，他們相信自己的力量來自于天神的眷顧，畏懼并且排斥魔神的存在。
“明天你們就可以去測驗下天神大人賜給你們什麽力量了，不要緊張，”，媽媽莉娜親了親亞米爾和希爾白白嫩嫩的臉蛋，身旁的CD放着輕柔的旋律，美妙的音符在空氣裏跳躍，流淌，“我的孩子，神會眷顧你們的。”
又來了。
亞米爾懶懶地翻了個身，這話在一個月前媽媽就在反反複複地講了，他就搞不懂了，希爾怎麽就能每次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媽媽并且那麽認真的點頭表示贊同呢？這麽小就有神棍傾向什麽的難道是這個世界的特色？
對于明天的測驗他一點都不期待，他已經經歷過一次了，知道自己體內有些人人都唾棄的黑暗力量，而這次，誰也別想窺見他的秘密。
“希爾，你看弟弟多冷淡啊。”，媽媽牽起希爾肉嘟嘟的小手，在亞米爾的頭上輕輕抓了抓，跟小貓肉墊撓人似的，不痛就是有點癢。
亞米爾閉着眼睛不去理會，但希爾卻跟玩上瘾似的，拿爪子摸來摸去，摸高興了撲上來又跟他滾到一起，順便糊了他一臉的口水，“……”
尼瑪果然還是不能夠忍受啊！！！
莉娜看着兩個滾成一團玩的開心的小包子，心底軟的一塌糊塗，她的小天使們真的是太可愛了麽。
亞米爾跟希爾已經三個月了，這是他們第一次出家門，離開那滿世界都是柔和藍色與純淨白色的小窩。外面的世界是亞米爾從未見過的繁華，高聳入雲的銀色建築在陽光下閃耀着冰冷的光澤，擡頭擡的脖子都痛了都看不到頂兒，各式各樣的車子在建築間按照自己的航線呼嘯而過，乍一看就跟科幻片似的。
希爾被伊恩抱在懷裏，十分開心地趴在窗戶前睜大眼睛看着這個世界，時不時興奮地啊啊啊叫兩聲，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好玩意兒，那樣子很有土包子氣息。亞米爾只是看了他一眼，撇了眼車外的風景，飛速閃過的建築，大片大片純粹的藍色，實在沒什麽好看的，往莉娜柔軟的懷裏蹭了蹭，沒一會兒亞米爾就開始打瞌睡，一副無聊至極的模樣。
莉娜跟伊恩面面相觑，這兩個孩子的性格簡直就是完全相反嘛！這麽小就相去甚遠真的可以嘛？！
車子非常平穩，速度也是十分可觀，亞米爾還沒窩多久呢，就察覺到自己被莉娜輕輕抱了起來，下了車子。
雖然已經經歷過一次了，心裏也已經有了十足的把握，但亞米爾還是忍不住抓緊了莉娜的衣服，小手裏滲出了汗水，他在緊張。亞米爾在心裏暗自唾棄自己沒用，結局再糟，能有那輩子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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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出生時就在鍛煉自己的精神力，雖然還不是多麽強，但掩蓋住自己體內的黑暗之力還是不成問題的，測驗結果下來，他最多只會被查出是個什麽力量都沒有的廢人。沒什麽好怕的，不是嗎？被他們用失望的眼神注視，總比厭惡恐懼的目光來的好。
“乖，別緊張。”，莉娜輕柔但不失堅定地拉開亞米爾的手，在他額頭落下親吻，亞米爾睜開眼睛，只看到莉娜離開的背影與希爾大大的笑臉。
他們被放在一個雪白的房間裏，十幾個三個月大的孩子，各自占據了一個小玻璃隔間，好奇地瞪大眼睛拍着玻璃把臉壓在玻璃上擠出奇怪的形狀，自己咯咯笑的歡快。希爾的隔間就在旁邊，他趴在玻璃上，整個臉都貼上去，看上去十分滑稽，也不知道他在啊啊啊個什麽玩意兒。
亞米爾就這樣空白着面部表情坐在雪白的地毯上看着努力想要安撫他的希爾，也許雙胞胎真的有什麽神奇的感應，亞米爾覺得自己被安慰了。溫暖總是這麽美好，讓人貪戀，令他害怕。
無形的光線在嬰孩們小小軟軟的身體上照射而過，沒有任何感覺，但敏銳的亞米爾還是在被照射的那一瞬間有種被偷窺的不适感，讓他覺得十分的不舒服，看上去就像一只炸毛的小獸，焦躁又沒有安全感。別看！別過來！走開！
亞米爾甩了甩腦袋，抿着嘴唇爬向焦急拍玻璃的希爾，将手安上去，額頭也與希爾相抵，哥哥……哥哥……
數據很快便采集完畢，房間依舊明亮而溫暖，孩子們懵懂地看着打開的門，歡喜地撲向對着他們伸展雙臂的父母。
除了阿裏西瑞家的兩個孩子。
希爾掙紮着讓伊恩松開抱着他的手，被放在地上後又忙不疊地奔向靠着玻璃蜷縮成一團的亞米爾，把意圖抱起亞米爾的莉娜都給擠一邊去了。他笨拙地将亞米爾抱進懷裏，努力地用臉頰蹭來蹭去，卻被亞米爾推開。
別過來……別靠近我……
你會死的……
就在別的家長都期待着去看自己孩子的檢查情況時，阿裏西瑞家的氛圍實在是陰沉壓抑到不行，莫名“鬧脾氣”的亞米爾不肯人碰他，而莫名“撅起來”的希爾一個勁地往弟弟那裏爬，兩個短胳膊短腿的小孩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鬧成一團，兩個大人壓根就無法插入他們之間的奇怪氛圍裏。
人類有種本能，那就是渴望溫暖，畏懼黑暗。但是當你知道了溫暖會因為自己而變得冰冷後，你還會選擇接受嗎？
你會害怕，你會絕望。
你會厭惡自己的存在。
father，這樣的折磨到底什麽時候才是個盡頭？
亞米爾知道自己這小小的反抗是多麽無力多麽渺小，就如他現在還是被莉娜抱進了懷裏，拍着背部柔聲哄着，希爾的手執着地抓住他的衣角，而伊恩寬厚的大手安撫地揉着他的腦袋。
這是嘲諷嗎？
無論怎麽努力……都無法阻止命運的步伐……
無論多麽絕望……溫暖總會從指縫間流逝……
總是這樣，什麽都留不住，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隐沒在黑暗之中。
“阿裏西瑞家的孩子還是一如既往地優秀呢，希爾少爺真是天神的寵兒，他體內擁有的光明能量濃郁到令人驚嘆的地步，這簡直就是奇跡，另外亞米爾少爺也是，他的身體十分純淨，沒有一絲一毫力量的雜質，恭喜……”，激動得滿臉通紅的工作人員在呈上報告後終于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笑臉有些僵硬，對方周身萦繞的低氣壓幾乎要讓他以為他不是在宣讀喜訊還是在主持葬禮宣讀死亡通知了，“……這是怎麽了？”
兩個孩子一個消沉到不行，焉了吧唧的，另一個滿臉倔強，嘴巴嘟得那麽高都能挂個油瓶了。倒是兩位家長在聽到這莫大的喜訊後露出了一分真切的笑容，眉宇間還是有着對兩個孩子的擔心。
禮貌地道謝道別，伊恩和莉娜抱着孩子回到了車上，誰都沒心情來讨論兩個孩子絕佳的資質，就算以前沒有養過孩子，他們也知道這種狀況是多麽的不尋常，是不是跟育嬰專家咨詢一下請來看看比較好？
他們都沒有察覺到，在聽到工作人員說濃郁的光明力量時，亞米爾死寂的眼裏忽然出現的亮光，如果他給周圍的人們帶來不幸是因為他體內的黑暗力量，那麽他可不可以認為……這一世，是真的不同了……不是偶然，也不是上帝殘忍的恩賜，而是他命運的扭轉點……？
father，我可以這麽相信嗎？
相信這一切從此刻起，真的會完全不同？
father，您聽見我的禱告，終于願意眷顧我，憐憫我了嗎？
“亞米爾，怎麽了？”，莉娜有些無措地拿出手絹去擦他臉上忽然滾落的淚珠，想到他們剛出來時這孩子的反常更是焦心，暗自責怪自己照顧不周，“快聯系安妮！”
亞米爾淚眼朦胧地看着倔強的希爾，緩緩伸出手觸上他的臉頰，小心翼翼得像是對方一碰就會壞似的，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他很想笑，他很開心，但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流下來，止不住。
你是father給我的禮物，哥哥。
半小時後。
亞米爾面無表情地抱着自己的被子滾成一團，看着天藍色的牆紙上的大片大片的白雲不知道在想什麽。希爾一如既往地在圍着亞米爾轉悠，爬來爬去總是想讓他的寶貝弟弟來看自己，可每次對方都會被子一卷，咕嚕一滾，得，又是拿屁~股對着自己了。
不過希爾完全不在意，跟玩似的爬來爬去轉圈圈，他當然知道弟弟是怎麽回事了，害羞什麽的他才不會告訴別人，弟弟粉嫩嫩的耳朵只能自己看，害羞什麽的腫麽辣麽可愛呢哥哥的心都要化了嗷嗷嗷——
嬰兒房外，安妮，莉娜和伊恩三人坐在沙發上，氣氛嚴肅得跟在開會似的。
“根據你們的敘述，”，一身黑衣的安妮緊繃着臉伸出食指推了推自己的無框眼鏡，精英範兒十足，“亞米爾恐怕是天生對外界有着畏懼的心理，或許是對環境對外人的抵觸，先天性的自閉傾向，好好疏導就可以了。”
“那孩子平時就是不怎麽愛動，今天可真是吓死我了。”，莉娜心有餘悸地摸摸自己的心口，她還以為孩子受什麽刺激被吓壞了呢。
“我們會注意的，謝謝你。”，伊恩點頭道謝。
還不知道被扣上自閉症帽子的亞米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