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身世之謎(完整版)
二身世之謎
草叢裏的少年緊張的握住拳頭。
大漢:“啞巴啦?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要找的人不是你能保得住的!小心當不成英雄變狗熊!”
身後其他人都放肆的笑起來,又說了幾句連安慶賀都沒法翻譯的不陰不陽的下流話。
“把背包丢過來。”流氓們順便起了劫財的心思。
安慶賀幾不可見的勾了勾唇,把背包随手往前一丢,掉在了大漢身後。
為首的那個詫異的回身看了他一眼:“你小子找死?”
安慶賀冷哼一聲,不等他說完便欺身直接飛出一腳先把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漢子踹飛,幾個人還沒看清楚怎麽回事,第二腳已踢到第二人胸前。
安慶賀主業是軍醫,但是愛好搏擊。加上人長得高大,一米九幾的身材練得全是肌肉,碰上去跟銅牆鐵壁似的,難得穿着衣服倒并不顯得多強壯。
在相對高大的歐洲人面前,也難怪這幾人會小看了他,其實平時在隊裏時能挨他拳腳的戰友也不多。
比不上西方人的噸位,東方人的攻擊重在速度,但安慶賀在速度和力量上都不弱。
幾個回合下來,他身手快如閃電,五人顯然不是對手。
他們被安慶賀冷靜的目光、稀奇古怪、層出不窮的招數弄得不知所措,眼見着他時而腳踢時而出拳,完全跟不上這種不講套路的打法,沒多久就被揍得眼花缭亂。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東方“功夫”?
大漢出離憤怒,大手一抹嘴邊的血末從地上爬起來就罵:“臭小子,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安慶賀冷冷一笑,我管你是誰!
Advertisement
五個男人站成一個圓,臉上挂彩身上帶傷,面目更加猙獰。他們摩拳擦掌打算上來玩圍毆,可惜安慶賀不給他們時間準備,合身上前硬碰硬又照樣來了一輪。
他出拳快力量大,一拳砸在對手臉頰上連耳朵都震得嗡嗡作響,腳下飛腿也沒有閑着,一會兒功夫下來他甚至打出了興奮,血液都開始沸騰了。
須臾間幾個大漢再度被揍的趴下哭爹喊娘求饒不斷,連随身帶着的刀子都被踢飛了。
安慶賀一停下,孬漢紙們趕緊爬起來,二話不說扭頭就跑。剛才的威風丢到了爪哇國。
草叢後的小流浪漢看的目瞪口呆。
被這群流氓圍追堵截了幾個月,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吃癟。這人太神了!
安慶賀把背包撿回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回過頭來對他說:“出來吧。”
“……”小流浪漢從草叢中鑽了出來,走過來輕輕拉住了安慶賀的背包帶子。
安慶賀一滞。
惹上黑社會混混,不是黑吃黑就是狗咬狗,安慶賀救人只是出于同胞之誼,其他方面實在不想牽涉過多。他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背包。
“請你……”小流浪漢急了,轉而去拉他的衣袖,“幫幫我。”
安慶賀蹙眉。
可少年望向他的眸中蓄滿了意味不明的情緒,既急切又深沉,甚至讓人懷疑他瘦小的身軀是不是承受如此深刻的情感。
這眼神裏有仇恨和悲傷,也有混雜在裏面的恐懼和無奈,再多的語言也不如這個眼神能夠說明問題。
小流浪漢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他說他不是壞人。
安慶賀一顆軍人的心髒被這深深的仰望看的砰砰作響,禁不住有些心軟,“……幫你?”
他起過誓言要保家衛國,這一刻卻化為了保護弱小的責任心。也許這就是身在陌生的國度,共同的民族造就了他們之間永遠也割不斷的維系吧。
少年睜着水光朦胧的眼睛可憐兮兮的點頭說:“求求你幫我找媽媽!”
……
……
安慶賀走在前面。
小時候住在這裏附近,記憶中不遠就有個小木屋,當年是用來存放園藝工的工具,現在不曉得還在不在。
小流浪漢安靜的跟在他身後輕輕穿過草叢。
“看來這裏二十年都沒怎麽變,還是這麽破破爛爛。”安慶賀伸手推開地上的栅欄,那爛木頭應聲而倒。
“……”
“這裏應該暫時安全,”安慶賀轉身對小流浪漢說,“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
“好......啊。”
小流浪漢話沒說完腳下一軟就跌了下去。
他提着一口氣脫離險境,這時甫一放下心神,一聲好字未來得及答完就感覺到天旋地轉!
安慶賀想扶也沒來得及,只得立刻蹲下來探了探他的鼻息。
……暈了?
也難怪,看這肚子癟的,餓了兩天加上剛才被吓了一大跳,年紀畢竟還小體力到了極限是要支持不住了……
問題是現在怎麽辦?
蹲在暈倒在地的少年身邊,安慶賀面無表情的擡頭望了望天。
找媽媽之前還是先把人搬進去吧。
……
……
醒來時,少年有半晌想不起來身在何處。
天已經黑了,身下是破舊的木質結構的地板,浮着一股灰塵的氣息。他伸手摸了摸臉,真實的。不是在做夢啊。
“醒了?”
一道渾厚低沉的男聲傳了過來,少年驚的坐了起來。
“你睡了半小時,不算很久。”說話的人打開手電筒,光束照亮了他周圍一米距離。原來他們身處在一個破落的小木屋之內,周圍淩亂而陳舊的擺設像是廢棄多年了。
“你是……”
小流浪漢猶猶豫豫的用笨拙的英文問,問出來以後記憶才紛至沓來,他發現自己知道這個人。昏迷之前給過他水和面包,然後保護他避開那群打手,一挑五。
這男人是個好人,也是他的希望。
“我想起來了!剛才的事謝謝你了……”少年眨了眨眼,看着安慶賀的眼神裏充滿了單純的感激。
安慶賀搖了搖頭:“不用在意,那些人并不好惹但我也不怕他們。倒是你,雖然這次混過去了,不代表他們會放棄。”
“我知道。”小流浪漢輕聲說,“他們已經找了我半年。”
“半年?”安慶賀訝異了。
“……嗯”小流浪漢低下頭捏着破碎的衣角。
又髒又臭的衣服如今也破的不成樣子了,露出來的皮肉更是傷痕累累,結痂的結痂,淤青的淤青。只能用慘不忍睹才能形容他眼下的模樣。
小木屋有了片刻的沉默。
在安慶賀以為他不會繼續說的時候,少年輕輕嘆息了一聲。
“我媽和人結婚才出國帶我來這裏。”他忽然說,“他們說好了一來就離婚,但是到了這裏才知道,這個鬼地方根本不能離婚。”
安慶賀猛然記起來。
這個他幼年就離開了的小鎮擁有全世界屈指可數的奇葩婚姻律條,是個結婚以後不許離婚的國度。
教堂裏貼着标榜只有死亡才能分開彼此的戒條,很多人一輩子受束縛不能自由。所以在這裏婚姻比牢籠更加讓人望而卻步。
“因為我家欠了很多錢,後來有人勸我媽跟外國人結婚帶我出國躲避高利貸,所以我們就這麽來了……”
“這裏雖然不能離婚,但是如果發生暴力事件是可以申請法律保護的。”安慶賀打斷他。
小流浪漢擡眼匆匆一瞥,又低下頭去:“我們不會說英文,出去又沒錢,後來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當初異想天開憑借境外婚姻來到陌生的國度,曾明和他媽媽卻沒想到從此掉進了另外一個殘酷的陷阱。假裝厚道的“繼父”忽然換了一副面孔,藏起他們的證件,頤氣指使的讓他們充當傭人,一不合意就拳打腳踢。
驚怒交加的他們一開始沒少挨揍。
後來曾明被禁锢在小儲藏室,每天只吃一頓飯,餓的頭昏眼花失去了造反的能力。媽媽則被迫在房子裏充當勞力。
“繼父”有幾個打手,平時看得他們很緊。媽媽一天裏不但要清潔、做飯、洗碗、洗衣服還要幫老外照顧其他騙來的女人和孩子。
這根本是一個賊窩。
有幾次借着送飯的機會她和那些同樣落難的人溝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的語言能聽得懂,接着媽媽發現每隔一段時間關着的人裏就會被送走一部分,從此再也沒回來!
心慌意亂的媽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萬一哪天她也被送走,孩子怎麽辦?更別提孩子也有可能被送到她不知道的地方去!
“大概四個月以後的某天,媽媽找到一個機會把我放出來。塞給我兩個面包叫我吃完跑去報警。我不想留她一個人在房子裏,就叫她跟我一起逃。可是媽媽說兩個人肯定逃不掉,她要留下來拖時間!”
安慶賀同情的看着小流浪漢把髒兮兮的雙手擰在一起,後面的事他不必問也可以想象。
“最後我沒報成警……”他垂頭哽咽了一聲,“我沒有逃多遠就被抓住了,眼睜睜看着媽媽被他們打的說不出話……然後我們的位置掉了個兒,媽媽被關在儲藏室裏餓肚子,我開始做家務照顧那些人。”
走不脫逃不掉,溝通又不成,為了媽媽也不敢反抗,他在這個魔鬼一樣的國度裏每一刻都是煎熬。
“每次聽到附近有警笛響,我都以為警察來抓他們了,可是……沒有一次是真的。”
“……媽媽受了傷又沒好好吃飯,身體越來越差。那些人看了她的情況,大概是估計她活不成了,有天趁我不在就把她拖出去。”
安慶賀随之嘆了口氣。
“我知道他們想提前把她弄走,然後騙我繼續替他們做事。”小流浪漢憤恨的眼珠子在黑夜裏迸出火花,“我才沒有那麽傻。媽媽在儲藏室隐蔽的牆上留了暗號給我,這是我們平時經常交流的方式。我知道她被帶走了,我得出去!”
“所以你後來跑了。”
小流浪漢點點頭:“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我沒有再往大路上跑。那個地方很偏僻,平時沒有什麽車子行人經過。我跑出來以後直接躲進了樹林。”
安慶賀吃驚的看着他:“這裏的樹林都有野獸!”
小流浪漢擡起倔強的尖下巴:“我不怕!反正不走也是死!”
視死如歸的人運氣也許比較好,小流浪漢單槍匹馬躲進了樹林,前後幾天居然只遇到了幾只野貓野兔,連野狗都沒遭遇到一只。
安安全全的穿過後山到了鄰鎮,正當他興奮的想要去報警時,在路口等着他的打手也發現了他。
“繼父”早已經守株待兔。
他僥幸又逃掉了,可是處境也越來越難。
“就這樣躲躲藏藏了好幾個月,有時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警察都不管我們,好幾次他們追打我的時候,警察就在不遠處!”
少年還不懂得有時候警察也并不是萬能的。安慶賀摸摸他倔強的腦袋,第一次沒感覺到髒和臭。
“……直到今天中午我躲在草叢後面時遇到你……你是我在這裏這麽久第一個碰到的中國人。不,以前也遇到過,只是他們假裝看不到我,都不理我……”
“別哭。”安慶賀溫和的說,“現在已經沒事了,我帶你去大使館。”
小流浪漢擡起頭,眼淚把臉上的污垢淌出了分界線:“我進不去的。那些人守在大使館附近,一看到我就抓!”
安慶賀堅毅的臉龐露出微微的笑意:“相信我,我可以帶你進去。”
……
安慶賀沒有說大話。
他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但小時候卻有七八年的時間卻住在這個毫無名氣的北歐小鎮。原因就和他的高官父親有關。
直到他九歲那邊才算真正獲得回國的機會。但童年的寂寞也讓他失去了對家的歸屬感,一心只想着出去尋找理想。
直到父親、家族後來為他所累遭受了重大打擊,仍對他不理不棄,他才明白親人始終沒有遠離過他。
所以重生以來,他把親人擺在了理想之前,對這個小流浪漢迫切想要找到媽媽的心情也十分同情。
安慶賀在部隊多年,軍醫的身份為他帶來多次與外界交流技術的機會,認識的軍方人士也不在少數,憑這些關系幫小流浪漢找大使館幫幫忙,他還有點把握。
但遠水救不了近火,與其等國內輾轉鋪路,他倒先想起來在這裏的鄰居,小時候的玩伴艾瑪……這姑娘一向很有正義感,而且她有個位高權重的當警察局長的爸爸。
安慶賀幾乎沒有猶豫就聯系了她。善良的艾瑪接到童年夥伴回來的消息,高興的開車把他們從郊區帶回家。
除了剛開始的驚訝并沒有多問為什麽其中一個會如此狼狽。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