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滴酥水晶鲙

小巷清靜人少,祝陳願提着小竹籃,裏面放的是之前黃屠夫送來的赤梢鯉,她已經處理好了,帶回家去,還有梅花嫂子拿來的豆腐。

明天可以喝上一碗熱乎乎的魚湯。

雪蹄的繩子握在祝程勉的手上,它一到外面四下無人的地方就特別興奮,想要掙開繩子往前跑,被他死死拽住。

換的這條路,通往是文繡院,晨間吃早食,陳歡就說過一嘴,今日文繡院會發年前沒發的獎賞,她是教頭,理應會發得更多些。

怕東西太多,只有兩人拿不過來,祝陳願思前想後,還是先去文繡院前看看,要是他們已經到家,還能去鹿家店買點熟食帶回去。

小巷寂靜又悠長,只有一些宅院前挂着的燈籠發出不甚明亮的光芒,要是不說點話,只聽兩人的腳步聲,還真有點瘆人。

“勉哥兒,你一個人的時候,可千萬別走這種巷子過,得走人多的地方。”

祝陳願叮囑他,別看現在天下太平,可汴京城也有藏污納垢的地方,她大晚上都不會從有溝渠的地方走。

究其原因還是京中為了疏散淤泥而挖的溝渠,深到可住人,一些亡命之徒會在搶了婦女小孩,得手後就潛入這地底深洞中,再想找人,可就跟魚入海中無數可尋。

世人把這些地界叫做無憂洞。

想到這,祝陳願有點心慌,拉着祝程勉走得很快,一路走,一路觀察着周圍,索性,等她走出巷子頭,也沒有碰到一個人影。

松了口氣後,祝陳願幹咳了聲,松開祝程勉的手,往不遠處的文繡院走去。

文繡院門前圍着一群人,連從祝陳願旁邊經過的都喜氣洋洋的,手裏提着一大袋東西,還高聲和旁邊的人交談。

“今年發的東西多,夠給我家小兒做一身的。”

“可不是,這玩意現在可不好買。”

祝陳願聽得滿頭霧水,等她到前面時,還在人群中的陳歡看見了她,沒叫她乳名,只是沖着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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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冷,瞧你臉都凍紅了,勉哥兒咋還把雪蹄給牽出來了呢。”

等她上前,陳歡搓着僵硬的手,柔聲問她,又伸手将祝陳願沒弄好的風帽領子拉出來。

“本來你不用來的,做飯也夠累的,況且也沒有多少東西,兩袋子的木棉花,和幾捆布料,我和你爹可以拿回去的。”

陳歡拿着一袋子的棉花,祝清和在旁邊拿着剩下的東西,幫腔道:“夜裏冷,你和勉哥兒走在路上也不安全,下次關門就直接回家去。”

“阿姐哪是來幫忙的,她剛還跟我說,鹿家店的熟食好吃着呢,要是沒等到阿爹阿娘,就去買幾盤帶回去。”

祝程勉倒退着往前走,模仿祝陳願的語氣說話,氣的祝陳願在後面直翻白眼。

“怎得就只說你阿姐饞,昨晚纏着你阿姐要買饴糖的人是誰?”

陳歡語氣含笑問他,正在前頭哈哈大笑的人閉起了嘴巴。

“想吃就去買點,鹿家店的熟食我也好久沒吃過了,虧待了什麽,也別虧待嘴巴。”

到鹿家店的門口,陳歡停下步伐,低聲跟祝陳願說着。

她進去,不過多時,就拎了一袋子的熟食出來。

幾人緊趕慢趕回到自己家中,祝清和趕緊升起廳堂中的地爐和火盆,這屋裏沒有熱氣,竟比外頭還要冷些。

“繡院裏這幾日趕工,總算是将官家要的常服給繡好了,明日休沐一天,可得松松筋骨。我瞧瞧歲歲買了什麽熟食?”

陳歡打開油紙包,裏面是還有熱氣的盤兔和鵝。

“鹿家店裏賣的熟食,我覺得做得最好的就是盤兔和鵝肉,鴨肉太老得嚼半天,肚、肺處理得不算幹淨,包子雞雜也不錯,可惜今日早就賣完了。”

祝陳願一說起吃來,那就是行家,頭頭是道,熟食最好直接上手撕扯着吃,筷子夾不住。

她去浴堂洗幹淨手後,一只盤兔,她扯下兩條腿,分別遞給陳歡和祝清和,剩下兩只兔腿就是她和祝程勉分着吃。

兔腿紅亮有光澤,煮之前腌制過,鹹香味全都滲到肉裏面。

祝陳願最喜歡吃盤兔的表皮,煮熟了再上煎鍋煎制表皮酥脆,她兩指用勁将皮撕扯下來,小滴油脂落到火盆中,綻放出小小的火花。

表皮能擠出來的油脂并不多,祝陳願咬上一口,香酥的口感和鹹香的味道充盈在口中,越嚼越香,到後頭連渣子都化在舌頭上。

“歲歲選的盤兔頂好,這肉吃起來滿口溢香,肉嫩而不柴。”

祝清和吃完兔腿後,發出由衷的感嘆。

“哪是我選得好吃,是人家大師傅有手藝,專做這行的,才能做到這般地步,要是換我來做,還差點意思,火候不到家。”

祝陳願站起身來,去洗洗油膩膩的手,邊走邊回着祝清和的話。

她晚食吃得很飽,現下吃完一根兔腿後,肚子再也塞不進去其他的東西。

洗手後離入睡還有點時間,她幹脆從旁邊移了個小爐子過來。

乘着往陶爐裏倒水的工夫,她喊着,“阿爹,你幫我爐子裏生個火。”

“不是剛吃了盤兔,歲歲,你這是又要做什麽?”

陳歡擡頭後,不解地發問。

“前日黃大哥不是送了條赤梢鯉過來,今日順手處理了,留着它的鱗片,做滴酥水晶鲙,放一晚上,明早起來就可以吃。”

等到爐子裏升起火,陶爐放在上面煮,祝陳願從一路提着的籃子中取了一包東西出來,是赤梢鯉的鱗片。

看到這鱗片,她就想起太婆教她做菜的時候說過,會庖廚的人和擅長庖廚的是不一樣的。

會庖廚的,大多數都是能把菜蔬做得好吃,更有甚者,只用上好的時蔬來烹制菜肴,讓其可口。

可擅長庖廚的人,即使是魚鱗、豬皮以及下水,都會物盡其用,讓其變成美味。

祝陳願始終記着這樣的話,物盡其用,而不是只取食物最好的部位,其他的棄之不用。

鱗片上的黏液洗淨後,投進陶鍋裏小火慢煮,等湯濃稠後,就撇去魚鱗,放置一晚。

陳歡應了聲,轉頭又起了另一個話題。

“繡院裏不是發了獎賞,從萊州運來的棉,每兩得要百文呢,這裏也有一斤多的量,還有發的布料,我瞧過了,顏色還算是鮮豔,可以給你和勉哥兒都做一件木棉裘,可比夾襖穿着暖和。”

暖黃色的火光映照在窗棂上,旁邊爐子裏不時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蓋子被熱氣掀得振動,外面數九寒天,幾人就這樣坐在火盆前烤火,時不時交談幾句。

雪蹄吃完骨頭,趴在祝陳願的腳上,昏昏欲睡,時不時晃晃尾巴。

五更天的祝家院牆外,有行者手執鐵牌子,用鐵棒敲擊着,兩者相擊的響聲在巷裏回蕩。

他聲音洪亮,“今日大雪,出門小心路滑。”

沿小巷一路喊過去,還在沉睡中的坊巷人家,俱點起燈來。

祝陳願也被外頭吵嚷的聲音驚醒,披着衣裳,打開支摘窗,豎起棒子,沒點燈什麽也看不見。

她又摸索着在桌子上找到發燭,點起蠟燭。有了點光亮,總算是能看清外頭的情況。

天色昏暗,窗外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雪,祝陳願低頭,有大片的雪花從窗外頭飄到她的手上。

旁人看見雪,少不得也得附庸風雅,吟詩贊頌它一番。

而祝陳願瞧着這在燭光下變成淡黃色的雪花,心裏想的卻是,好想吃雪花酥。

時辰還早,她關上窗,睡個回籠覺,可閉上眼滿腦子想的都是雪花酥。在床上翻來覆去,幹熬了一個時辰,眼瞅着外頭也有亮光了,直接下床往廚房裏奔去。

下雪天反倒不是很冷,她走在回廊上,外頭的雪花飄進來,打濕了地面。

廳堂裏仍有炭火的餘溫,雪蹄蜷縮在地上,聽見開門的聲音時,才睜開眼睛,爬起來抖抖皮毛上的灰塵。

“雪蹄,走啦!吃早食去。”

祝陳願抱住爐子上的陶罐,聲音清脆地招呼雪蹄跟着她往外走。

本以為通往廚房的地面應該積雪皚皚,沒成想已經被掃出一條路來。

果然早起的兩人已經在廚房裏忙活着燒熱水,系着圍布的陳歡坐在竈臺後燒火,聽到門推開的聲音,回頭一看。

“歲歲,你這麽早起來幹嘛,冷得睡不着覺?”

陳歡說着,手撐在竈臺邊緣站起身來。

“五更天聽到有頭陀在喊今日有雪,起身看了會兒,睡不着也就起來了。”

祝陳願放下陶罐,掀開上面的蓋子,罐中是微黃而透明的魚凍。

文人雅客喜歡滴酥水晶鲙,就着酒一起吃,但要祝陳願看來,魚凍配着白米粥才算是一絕。

拿刀橫豎切開完整的魚凍,取出長條的魚凍,切成小塊裝在盤中,不用其餘的調料,只往堆疊的魚凍上倒上五辛醋。

接下來就是等瓦罐中的白米粥煮好。

等洗漱完後,祝清和叫起還在睡覺的祝程勉,一家人圍在桌子前吃早食。

白米粥熬得顆顆分明,卻又不硌牙,也不黏糊糊。

祝陳願用筷子攪動着碗裏的粥,剛出鍋的粥太燙,讓人下不了嘴,等沒那麽燙,再夾上一塊魚凍。

吃魚凍她不喜歡咬一口,配一口粥,她就樂意看那顫巍巍的魚凍融化在白粥裏,等到魚凍因熱氣變得圓潤小巧後,她才夾住往嘴裏一塞,再喝粥。

沒有魚腥味,只有魚的鮮味,不濃烈,卻是祝陳願喜歡的口味。

但祝清和的吃法卻跟她截然相反,他也很喜歡吃魚凍,喜歡多沾點五辛醋,幾口魚凍下肚,嘴裏醋和魚的味道還沒散去,再喝一大口粥。

“用鱗片做滴酥水晶鲙,只能算是物盡其用,其實最好吃的魚凍,還得是煮完魚剩下的湯,等到第二日成凍,味道正好,還能吃到裏面的魚肉。”

祝陳願開始發表自己的高見,吃着碗裏的,嘴上說得又是旁的吃食,腦子裏想着的又是,今日午食她煮魚時,湯得多放點。

吃完早食,院子裏的雪越積越厚,已經能沒過腳踝。

剛掃出來沒多久的小道又積了層薄雪,鞋子踩在這上面,最容易滑倒。

“你們待在裏面別出來,我和你爹去外面看看,今日的路還能不能走。”

陳歡說着就和祝清和拿着掃帚走遠了,留下祝陳願和祝程勉大眼瞪小眼。

“你和雪蹄玩着吧,我做點雪花酥。”

扔下這句話,祝陳願往廚房裏頭走去,裏面有個大櫃子,放的是她買來的米面。

做雪花酥前,得先燒熱鍋炒面。

舀出幾大勺的白面,不能直接放到鍋中,得先用重羅過篩到完全沒有任何的異物,再倒入燒熱的鍋中。

她取出一把沒有沾水的木爬,翻炒鍋中的白面,祝程勉幫着她看火,火勢不能過大,不然還沒翻炒幾下,白面就會糊在鍋底,那樣炒出來,只有焦臭味。

熟透的白面呈微黃色,倒在盤裏,再拿出木槌碾碎,等細碎到沒有任何顆粒物,再拿重羅過篩一次,炒面才算完成。

“也不知道阿禾什麽時候回來,她最喜歡吃雪花酥了。”

祝陳願嘴裏嘀咕着,手上動作沒停,往鍋裏倒入酥油,撈起鍋裏的油渣。

炒面不能一股腦地倒入鍋中,她用手抓起炒面,撒到熱油上,等面粘稠得恰到好處,才放白糖末,放入棗圈、榛子和嘉慶子,用木爬攪拌均勻。

糊成一塊的面團放到模具中,用擀面杖擀平,冒出來的白氣帶着面香和果香,要是能就着點湯或茶喝,那才剛好,不然幹吃着會口幹舌燥。

祝陳願拿一把大刀,給面團切成小塊,邊角整齊劃一,連大小都一樣,碼在盤子中的雪花酥看着就很誘人。

“阿姐,給我吃一塊。”

祝程勉不住地咽口水,看到祝陳願做好後,都沒有說給他吃,他急得拽着她的衣角,聲音急促。

“就一塊,你慢點吃,別噎着。”

祝陳願拿了一塊給他後,就聽見後院有敲門聲,聲音聽起來特別的耳熟。

她小心地從清掃好雪的小道上走到後院,門外悄無聲息。

直至打開門闩。

門外撐着傘的女子和祝陳願四目相對。

她梳着松散的發髻,眉目清冷,像是今日的雪都落在她的眉間。

“我道今日怎麽就下雪了,原是要迎你這嬌客來。”

祝陳願戲谑道,臉上還挂着促狹的微笑。

“我這嬌客呀,昨兒個剛回來,還沒歇息呢,今日冒着大雪過來,你可有想好怎麽招待我?”

宋嘉盈在旁的地方,總是板着臉,一副不好親近的模樣。一到祝陳願面前,她可不會再端着,怎麽舒服怎麽來,比祝陳願還愛鬧會玩。

她提起裙擺跨過門檻,和祝陳願并肩前行。

“一早做了雪花酥,本來是給自個兒解饞的,沒成想,你聞着味就來了。”

祝陳願說着,捂着嘴巴噗嗤一笑,惹得宋嘉盈伸手錘了她一下。

兩人可以說是從小一起長大,明明一個生在青州,一個生在宿州,兩地相隔十萬八千裏,偏偏就是有緣。

祝陳願生下來弱得跟只貓崽子一樣,她太公還是太醫呢,卻醫不來小兒的病症,只能給她施針吊着命。

寫信給了醫小兒的老友,才得知宿州宋家有醫小兒很厲害的女大夫,專治這種先天不足的病症。祝清和夫婦二人就輾轉幾地帶祝陳願過去求醫問藥。

這女大夫正是宋嘉盈的祖母,為了給她醫病,陳歡租了間院子,每天帶着祝陳願上門問診,當時宋嘉盈也才剛滿月,兩人投緣,時常湊在一起玩,關系也越發親近。

哪怕後來她回到了青州,兩人也沒有斷了聯系,前兩年又到了汴京城,沒想到,宋嘉盈的父親升做京官,兩人又重聚到一起。

“要不說我們兩個心有靈犀,在宿州被我太婆管教着,這也忌口,那也忌口,嘴裏都淡得沒味,正就饞這雪花酥呢。”

宋嘉盈說得歡快,腳步也輕快,雪天地滑,差點就摔上一跤,還是趕緊扶着祝陳願的身子,才止住自己往前滑的步伐。

這一點小插曲,她完全不在意,挽着祝陳願的手臂往前走,嘴上還念道:“太婆還問我,歲歲身子康健否,可沒再生過病吧,你讓我帶給她老人家的吃食,她吃着覺得好極了。”

“轉頭就嫌棄我來,說人家歲歲跟太婆學得一手好廚藝,怎得我讓你學點醫術,你橫豎就是學不進去,一頭鑽到那香罐子裏去了!”

宋嘉盈不止學着她祖母的聲音,還配合着動作,叉腰外帶橫眉怒目,把祝陳願逗得忍俊不禁。

“哎呀,歲歲,你什麽時候養的小犬呀,它看上去好威武。”

宋嘉盈瞧見雪蹄,誇張地喊道,一點也不怕雪蹄怕生,撲上去就摸着它油亮的毛發。

“我太公買來的,給它取名叫雪蹄,可乖了。”

祝陳願低頭說道,端起那盤雪花酥,懷裏還抱着個罐子。

帶着宋嘉盈到廳堂裏去,旁邊還有個房間,是待客的茶室。

祝程勉則叼着雪花酥,牽着雪蹄,頂着大雪到外頭找祝清和兩人去了,小娘子間的談話他根本融不進去。

兩人盤腿分坐在茶幾旁,中間擺着盤雪花酥,還有兩碗熱氣騰騰的茶湯。

“貴客上門,理應用茶水招待,不過你都熟門熟路了,喝點湯也無妨,你看我有誠意嗎?招待你用的還是荔枝點湯。”

祝陳願拿小銀勺攪拌着碗裏的點湯,還頗為真誠地發問。

“你就算是拿白水招待我,我也會睜着眼睛說瞎話,說你有誠意得很啊。”

小姐妹兩個互相打趣,笑得前俯後仰。

拉完家常後,宋嘉盈拿過一塊雪花酥,咬一小口,有細碎的沫子往下落,有韌勁,需要嚼動,沒有入口即化,甜,但不膩味。

比起那種一口下去齁甜,仿佛糖不要錢的點心來說,宋嘉盈更喜歡這種。

雪花酥裏嘉慶子的味道很濃郁,棗圈吃起來不是很甜但是很綿軟,榛子硬,咬碎後有果仁香,生脆。

“你的手明明跟我一樣好看,怎麽你就能做出這麽好吃的東西來,我卻只會吃。”

宋嘉盈狀似真心實感的難過,不等祝陳願說話,她又開始品嘗起點湯來。

時人吃點心是要配茶的,有些人還一定要配好茶,諸如北苑龍鳳茶、小龍團,可宋嘉盈只會想,點心要是做得好吃,哪怕配白水那都是上乘。

做得不好,就算拿好茶來配,那也是本末倒置,不是來嘗點心的,而是品茶會。

她輕抿了一口荔枝點湯,料研磨得過于細致,全都混在茶湯中,完美的融合到一起,除了好喝,旁的她是一點也說不出來。

不過配雪花酥,算是相得益彰,雪花酥配白水雖也不錯,但總歸還是差點味道,喝完後殘留的那點子香氣全都沖淡了,可配一口荔枝點湯,兩者堆疊在一起,反而會覺得香氣馥郁。

“雪花酥很香甜,嘉慶子是在嘉慶李那邊買的吧,還是他家的李子幹好吃,在宿州吃的,不是太甜,就是不新鮮,荔枝點湯你料磨得好細,我什麽都喝不出來。”

宋嘉盈放下茶碗,連串的句子從她嘴裏冒出來,話密得祝陳願都插不進去。

與普通人的味蕾不一樣,祝陳願自小舌頭就很靈,能吃出一道菜裏都放了什麽料。

她也喝了口荔枝點湯,這細粉都是她自己研磨的,所以味道的把控都是有數的。

荔枝點湯裏是沒有荔枝的,是用烏梅幹,外加幹生姜、粉草和官桂末研制而成的,不過占了個荔枝的名頭,卻只能喝出烏梅和官桂的甘香來。

“晚間食店還得忙活,你現在別走,午食留在這裏吃,我燒一頓好的,權當是為你接風洗塵。”

祝陳願的話裏半點客套都沒有。

“那你得多燒點,我今日可是空着肚子來的。”

宋嘉盈大大方方應好,半點不帶客氣的。

茶室外頭大雪飄飄,裏面暖意如春,兩人到後頭就并排坐着,吃着點心,就着湯,閑話家常。

作者有話說:

文中所有出現的女性角色基本都是正面的,是配角,但都有自己的閃光點,不想寫尖酸刻薄、潑婦罵街等形象,自我感覺是沒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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