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出意外,我是要嫁給他……
第二天一早,鳥兒叽叽喳喳的在林間叫着,聲音清脆,伴随着一聲開門聲,幾只落在窗邊枝頭的布谷鳥撲騰着翅膀飛遠去。
沈至歡走出門,院落裏的打掃丫鬟垂着頭跟她請安,沈至歡輕輕的嗯了一聲,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她昨天晚上睡的并不好,可能是昨天被封延的樣子吓到了,總是忍不住回想陸夜掐着他脖子的場景來,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結果夢裏都是她同陸夜剛開始認識的時候。
“小姐,用早膳吧。”
沈至歡還沒來得及點頭,忽而看見回廊那頭陸夜的身影走了過來,他俨然也是看見她了,一對上她的目光就開始彎着唇跟她笑,然後張口想跟她說話。
沈至歡一偏頭,在他說話之前轉了過去。
陸夜臉上的笑意僵了下,又閉上了嘴,然後走到了沈至歡面前,同她沒話找話的手段極為拙劣,道:“小姐,您今天怎麽那麽早?”
沈至歡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低聲同沁蘭道:“讓她們端進來吧。”
陸夜似乎也不覺得尴尬,繼續站在旁邊,就這樣眼巴巴的看着沈至歡。
沈至歡習慣性地早起時會去院子裏走一圈,沁蘭便道:“小姐,奴婢昨天瞧着後花園裏的秋海棠開了,小姐要去看看嗎?”
沈至歡應了一聲,道:“走吧。”
陸夜默不作聲的跟在沈至歡身後,沈至歡身旁只跟着兩個丫鬟,陸夜這樣緊緊的跟着她們顯得尤其的突兀,沈至歡的話不多,但一般這兩個小丫頭跟她說的話她都理會了。
唯獨陸夜在見沈至歡撥弄花朵時說了幾句話沈至歡沒搭理。甚至一直到沈至歡再次回到院子,她都沒有要理會陸夜的意思。
這樣的局面一直持續到了午時,顧家的長子顧槐過來拜訪沈至歡。
顧槐如今剛過二十,十五歲時就從軍去了,如今在沈長安手下任中郎将,他們從小也算是一起長大。現在邊防戰事暫歇,顧槐兩天之前才從外面回來,遙遙千裏,愣是走了好幾個月才回來。
顧槐從前對沈至歡表露過喜歡,但被沈樂然知道之後愣是拉着他去校場練了一天一夜,從那之後,顧槐就再沒敢同沈至歡說過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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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至歡見顧槐時并沒避着陸夜,而陸夜見她去前廳見客竟然并不避諱自己,也不自覺的興奮起來,他被沈至歡幾乎冷了一天,如今這份默許對他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
他跟在沈至歡身後,小心的再次試圖跟着沈至歡說話,道:“小姐,這次要見的是誰啊?”
等了半天沈至歡都不搭理他。
但是沒關系,至少沈至歡沒有繼續讓他滾。
他悄悄翹起唇來,跟在最後面。
卻不知沈至歡看見他偷笑時,眼底露出的輕蔑。
沈至歡進去時,顧槐就早早的在前廳候着了。
顧槐一見沈至歡眼底就亮了起來,他叫她:“歡歡。”
陸夜原本有些愉悅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而當他看清楚顧槐的長相時,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
或許是因為常年從軍,顧槐的膚色并不多麽白皙,他的個頭同陸夜沒差多少,身材颀長挺拔,肩膀寬闊,那張臉長的也十分俊朗,寬大的手掌上有幾道細小的疤。
平心而論,顧槐的長相很占優勢,但這并不是讓陸夜最恐慌的地方,最讓他恨不得這個人就此消失的是,他的長相特點,同他自己一開始出現在沈至歡面前的模樣是差不多的。
換言之就是,這個叫她“歡歡”的男人,同他是一個調調的。
既然沈至歡一開始可以因為外貌選擇他,那有沒有可能她也可以因此選擇別人?
陸夜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準備等着沈至歡聽見這樣的稱呼後露出厭惡的神色來,時間似乎凝滞起來——
他聽見了沈至歡的笑聲,然後又見她頗為自然的道:“你如今當真變了好些。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顧槐微愣了下,也沒想到時隔許久他再同沈至歡見面,沈至歡一眼對他笑了。
顧槐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道:“其實也沒有變多少,在那邊都不注意這些。”
他又問:“歡歡這些年過的如何?”
沈至歡道:“我當然還是老樣子,你呢?”
顧槐道:“還是多虧沈大哥的提拔,他訓我訓的可一點都不留情面,前些日子樂然去了,我可差點就把樂然按在地上打呢!”
陸夜又敏銳的從中搜尋到了在他看來關鍵的信息。
多虧沈大哥的提拔?
這裏的沈大哥自然不可能是安慶候,那十有八九就是沈至歡的二哥沈長安。這讓他不禁想起一開始的時候沈至歡同他說過的話。
“待在候府難免委屈了你。不若我給兄長寫一封書信,你帶着去北部找我兄長去,他自會給你行個方便。”
陸夜清楚的知道自己一開始能夠吸引沈至歡純粹是靠臉,那在他之前,有沒有別的人也這樣吸引過她呢?
只不過那個人接受了沈至歡提出的好處。
陸夜越想便越覺得恐慌,看着顧槐心裏的惡意再次明顯起來。
沈至歡笑道:“我三哥他就是玩心太重了,當初他那般對你還是怪我沒有攔住他。”
提起當年的事,顧槐便跟着笑了起來,“也是怪我,那時我年少氣盛,當着好幾百人的面說喜歡你,沈可然他可不是非得打我。”
陸夜:“……”所以果然就是這樣的。
不僅如此,顧槐的存在,連沈長寧沈樂然都知道了。
陸夜的臉色沉的不能再沉,他好想把沈至歡擋起來,不給這個明顯圖謀不軌的人看,也好想把這個對他造成威脅的人除掉,可是她不能。
沈至歡掩唇,提起往事來眼睛裏也帶了些許笑意,她道:“那我父兄在那邊,現在都還好嗎?”
顧槐道:“歡歡你不說我還忘了,我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這個的。”
陸夜面無表情的想,如果這個人再敢這樣說一聲,那他就……
沈至歡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們有說什麽嗎?”
顧槐道:“歡歡你就放心吧,現在那邊有你父親和沈大哥坐鎮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他們也好得很,就是時常念叨你,若不是聖上下旨,沈大哥怎麽說這次也會跟我一同回來的。”
“那我三哥呢?他以前沒上過戰場,我一開始還擔心他會不會不敢殺敵呢。”
顧槐大笑了兩聲,道:“歡歡你太小看你沈樂然了,他聽見了非得生氣不可!”
又是歡歡。
他憑什麽那樣叫沈至歡。
陸夜一言不發的站着,心底對這個姓顧的人容忍度越來越低,心道他倒是要看看這人還能說出什麽來。
片刻後,顧槐收斂笑意,然後同沈至歡道:“歡歡,不過我今日過來,的确是有要緊事找你。”
沈至歡正色下來,問:“什麽?”
顧槐抿了抿唇,沒有出聲,沈至歡立馬會意,低聲道:“你們都出去。”
頓了頓又道,“都給我站到院子裏去,誰敢偷聽,以後就不必待在候府了。”
尋常奴才必然不會只是趕出候府那麽簡單,這話顯然是說給陸夜聽的。
陸夜看了看坐在沈至歡的旁邊的顧槐,還是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退了出去。
他沒有再敢去聽沈至歡和顧槐的談話,而是老老實實的待在院子裏,腦中不時浮現顧槐叫她歡歡的樣子。
沈至歡對他笑了。
可是他叫沈至歡“歡歡”的時候,沈至歡就會罵他狗奴才,讓他不許再叫。這個人姓顧的叫她時候,她還對那個人笑。
他默不作聲的守在外面,好像過去的每一刻都是煎熬,未知的恐慌又開始侵襲,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緒,甚至還想要故技重施去威脅顧槐不準再出現在沈至歡面前。
但是這場秘密的談話似乎比陸夜想象的要九。
半個時辰過去了,裏面的人似乎仍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就在陸夜按耐不住想要過去看看的時候,房門才被緩緩打開,顧槐從裏面走了出來,沈至歡跟在他身後。
方才所有陰暗的想法在看見沈至歡的那一刻迅速的隐藏了起來,他沒有再想下去,默默的低下頭不再看他們。
直到沈至歡送走顧槐,他才重新走到沈至歡旁邊,沈至歡默不作聲的往回走,陸夜在後面一直盯着沈至歡的背影。
他問:“…小姐,剛才那個人是誰?”
他原本是并不指望沈至歡理他的,可是沈至歡的腳步卻忽而慢了下來,她垂眸看着他淡聲道:
“是我哥哥至交好友。”
“倘若沒有皇帝,我日後不出意外,是要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