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死了

眼下的情形根本不給人猶豫的機會。

沈至歡從窗戶處跳了出去後,沁蘭也忍着淚水跳出了窗,将沈至歡給她她的小竹筒緊緊的握在手裏,貼着自己的衣服。

她回頭看了一眼被大雨模糊了身形的沈至歡,然後轉過頭朝與沈至歡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

大雨瓢潑,外面黑漆漆一片,趁着人還沒追來,沈至歡專門跑了一條極是偏僻的小路,玉漾山草木叢生,倒是給了她遮掩身形的機會。

皇後過來時帶了數百侍衛,侍衛統領是皇後母家的人,除此之外皇後與那年輕僧人手下必定還有數不清的暗衛。

沈至歡從禪院後門跑了出去,大殿前頭有幾個小沙彌正在守夜,沈至歡不敢出聲,弓着腰小心地在殿旁有些稀疏的竹林裏慢慢走着,泥土粘在鞋上,每走一步都有些困難。

還沒走一半,殿內忽而湧進了很多侍衛,幾個小沙彌被吓得一愣,帶頭的人沒有喧嘩,低聲問了他們幾句,沈至歡聽不清楚,小沙彌搖了搖頭,那些侍衛便開始無聲的分了兩邊開始搜索。

沈至歡僵在了原地,身體緊繃着,她該慶幸現在下着大雨,就算是黑也用不上火把。

現在還沒走出寺廟,要是現在就被發現了,那是真的沒有活路了。

她想,只要她能成功下山,那她活下來的可能就會大一些。

沈至歡幾乎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站到腿腳僵硬才等到殿前的人少一些,她小心的擡腳,将發上的簪子取了下來。

那是一根白玉簪子,當時陸夜送給她的。

此時已然被水浸濕,沈至歡拇指按了按簪尖,比不上金銀鋒利,但也聊勝于無。

四周的腳步聲明顯多了起來,成片成片的,但是大概還沒有搜到這裏。

沈至歡從竹林走出去,方才那群人已經走了,殿裏只剩一個小沙彌在謹慎的看着四周。

沈至歡摸着牆角,捏了捏手裏的簪子忽而闖入大殿,小沙彌瞪大眼睛,下意識就張嘴想喊,沈至歡卻快速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同時用力将玉簪刺入了他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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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倒地,喉嚨裏發出不明的咕嚕聲,鮮血飙射出來,濺了她一身。

沈至歡微微張唇,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她低頭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小沙彌有些愣神,但随即又反應過來,簪子染了血捏在手裏有些滑。

沈至歡出了大殿以後,卻發現唯一一個她知道的可以出去的正門旁邊,守了少說也有四個侍衛。

他們一個個都生的很高大,目光警惕的看着周圍,沈至歡心下一涼,縮在角落裏不敢動。

沒想到他們動作這麽快,她對越和寺并不熟悉,并不知道寺中到底還有沒有後門,但以如今的情況來看,想必就算是有,也應該被守住了。

寺廟左右只有那麽大,等到他們完全反應過來,所有人都出動了,她就更不可能逃出去了。

所以現在她只能坐在這裏等死嗎?

沈至歡還沒想出辦法來,忽而見不知從哪出現了一群黑衣人,直接劍那幾個侍衛。

“在這!!”

有侍衛在打鬥中喊出聲來,才剛說完就被冰冷的劍鋒斬掉了腦袋,沈至歡周邊圍了好些個,其中一個低聲道:“小姐。”

沈至歡看向他們,這才想起來她二哥走的時候給她留了好些保護她的人,其中有好幾批暗衛,這大概是多少其中一批,尋常不會出現,只有在她遭遇生命危險的時候才會出來。

她呼出一口氣,可一點也不敢放松。

沒過一會,四個侍衛便盡數倒在了地上,而從院內也湧過來了更多的侍衛。

“快走!”

有兩個人帶着沈至歡出了越和寺,剩下的留下阻擋她身後追捕過來的人。

沈至歡沒有多言,跟着跑進了山林深處,她走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帶人,即便有這幾個暗衛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不知跑了多久,打鬥聲越來越近,而來追捕她的人也越來越多,沈至歡回頭看了一眼,追來的有僅百人,除了侍衛還有明顯身手更好的死士。

沈至歡喘着氣,跑的時間太久,她只覺得自己的胸腔仿佛要炸開一樣。

“……他們,他們都死了嗎?”

旁邊的暗衛沒有說話,後面不斷有腳步聲傳過來。

“在前面!你們快去追,只有三個人。”

她低下頭,雨水從鼻尖滑落,絕望感越發的強烈。

“皇後娘娘有令,不必活捉,直接帶屍體見她。”

沈至歡的腳步慢了下來,她甚至有些感受不到自己雙腿的存在了,卻還在麻木的向前走着。

一節枯枝絆倒了她,而身後此時又追上來一群人,看裝束也不是侍衛,身手利落,距離他們不過數十丈。

一旁的暗衛扶了一把沈至歡,然後摸向了腰間的劍,低聲道:“小姐,順着東南方向走,那裏草木多高大,您自己一個人小心。”

“……屬下無能。”

僅餘的兩名暗衛松開手,擋在了沈至歡面前,橫出的長劍在冰冷的雨夜泛出冷白的光。

大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沈至歡的鞋已經掉了一只,光着的那只腳全是血痕,衣衫被樹枝勾破了許多。

她真的跑不動了。

但她還是她伸手抓緊了一旁的樹幹,按着暗衛說的在他們打鬥時跑向了東南方,腳步踉跄着,卻在爬上一處高坡時,失足跌了下去。

細小的石頭劃破了她的身體,被雨水一沖越發明顯,她緩了一口氣,重新站了起來,卻發覺自己的腳好像踩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她咽了口口水,低下頭去看,是一個發白的,碎了一半的人的頭骨。

她踩在了牙齒上。

沈至歡連忙收回腳,覺得自己的皮肉仿佛都在被切割一樣,眼淚滾落出來,她繼續向前跑着。

可全身上下都好痛。

雨水沖刷着她留下來的好像都是血水,她從小到大,但凡是手指被針刺了一下,就會有人過來為她上藥。

而似乎全身都被劃開的強烈疼痛同心裏的恐懼和絕望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

黑漆漆的夜,不停歇的大雨,還有下一步不知還會踩在什麽上的恐懼都在成倍的包裹着她。她也聽不見雨聲了,耳邊全是自己喘.息的聲音。

手裏的白玉簪子還被她緊緊的捏在手裏,在不知終點的,絕望的逃跑裏,她迷迷糊糊的想起了陸夜把這個簪子送給她時的場景。

日光打在青綠的樹葉上,蟬鳴聲漸漸弱了,他的眼睛裏有細碎的笑意,垂眸看着她,低聲跟她道:

“…奴才求您,收下吧。”

她覺得自己好像要撐不住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在這裏,眼睛不自覺的流出淚水來,同雨水混雜在一起,她另一只鞋子也被她跑掉了,光潔的小腿上全是血痕。

她想起剛才一個個暗衛在她身後倒下的樣子,又想起了臨走時沁蘭睜着眼睛滿臉淚水看她的模樣,還有沈樂然回頭跟她說“妹妹,如果有機會,哥哥要回來接你啊。”時的模樣。

在她極度疲憊與絕望的時候,這些年的過往好像飛快的在她腦中過了一遍。

前面的路看着好像有些平坦了,但她并沒有注意到大雨彙成的水正在朝不遠處流去。

可是讓她覺得最清晰的,還是陸夜看向她時目光。

“榮華富貴是千篇一律,可奴才眼裏,還有晚山秋水,是世間獨一無二。”

他蹲在她旁邊,聲音低低的,跟她說“……小姐,我很愛你。”

“找到了!在那!”身後忽而傳來一聲男聲,沈至歡回頭看過去卻看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們離自己好像很近。

“不必留全屍,要确保人的确死了。”

“快去拿下。”

眼淚從沈至歡的眼眶中直直的砸了下來。她真的跑不動了,而真正讓她停住腳步的是眼前的景象。

她的面前是一道高而深的山谷,下面水流湍急,吊橋離她離得遠,顯然是過不去了。

她不會水,跳下去也是活不了的。

她癱坐在地上,全身仿佛都虛脫了一般,她看着他們提着刀一步一步的朝自己逼近,鋒利的刀刃上滴着雨水,在森冷的夜裏,無聲的暗示着死亡。

她聲音有些沙啞,“不……”

可是她并不想死,她很怕疼,人一臨近死亡,求生的欲望就越發強烈。

她聲音顫抖,一點一點的往後退着。

她的聲音很小,小道聽不見,比起求救,似乎更像一種自我安慰:“陸夜……”

她手裏緊緊的抓着簪子,嘴裏有些無助的喊着:“陸夜…,陸夜,我在這裏…”

她知道陸夜不可能來的,可是陸夜每次都會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過來都會救下她。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的聲音帶着哭腔,有些破碎,“陸夜……”

可是陸夜可能不會來了。

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山谷,呼吸有些急促,那些人已經走近了她。

其實不管她怎麽選,大概都是必死無疑的。可是那樣鋒利的刀刃,真的很可怕。

“快,抓住她,她要跳下——”

銀白瞬間劈開黑幕,大雨依舊在下着,松軟的泥土上所有的痕跡都被大雨沖刷了個幹淨。

唯有一根通體瑩潤的白玉簪,靜靜地躺在泥濘裏。

大雨終于在第二天一早停了下來,夏季的雨似乎來的快去的也很快。

雨後的越和寺,隐藏在以前青翠中,原本就泛清的瓷磚上的青苔長的越發茂盛,寺中貴女陸陸續續的起身。

而竹林之後的那間禪院,窗戶還在開着,房裏空蕩蕩的,一把油紙傘掉落在地上,再不會有人撿起了。

幾日之後,林間陽光照在樹葉上,打下斑駁的陰影,一行人騎着馬快速經過,一群雀兒被驚的飛離枝頭。

一行人在上京城之外的一處別苑休整,陸夜從馬上下來,卻遲遲沒有進去。

連尤問:“主上,有什麽異常嗎?”

陸夜搖了搖頭,他這幾日總覺得心神不寧,縱然煦洲一事已經解決,但心裏還是有種若有若無的恐慌感。

可有說不上來是什麽,讓他害怕的東西其實很少。

隔了半晌,他又翻身上馬,冷聲道:“你們在這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說罷便不等衆人回答,直接走了,馬蹄聲由近及遠,有人問連尤:“主上這是要去做什麽?”

連尤收回目光,冷聲道:“主上的事豈容我等過問。”

陸夜離開之後,沒有直接進京,而是去了一趟街市。

他這次見了沈至歡還是要同她道歉的,他扔了她的馬蹄糕叫她那麽生氣,必定是要想些什麽補償的才行。

想起沈至歡,陸夜才覺得心裏的慌亂稍稍平息了一些,沈至歡不會因為這點小事一直生氣的,但一會等他回去,她一定還不會搭理自己的。

因為他這次一走五六天,以前他的小孔雀隔一天不見他就會沖他生氣,告訴兇巴巴跟他說以後不許這樣。

每一次都是這樣,但是一哄就好了,如果一會他再送她一個東西,她一定會嘴上很嫌棄的說不想要,但是最後還是會收下的。

她還會板着臉跟自己說:“下回我不會這樣輕易原諒你了!”

陸夜微微的翹起唇角,不知不覺中停在了一家賣馬蹄糕的鋪子這裏。

差點忘了,上京城旁邊的月澤糕點類都很出名,許多宮裏的師父都是從這兒過去的。陸夜看了一眼鋪子上一塊塊潔白的馬蹄糕,想了想還是找了月澤最大的一間糕點樓為沈至歡買了一盒馬蹄糕,還有一盒桃粉圓子以及看着顏色很好看的桂花糕。

陸夜将三盒糕點放在馬背上,害怕路上弄碎了所以特地騎慢了許多,月澤離上京城很近,不到一個時辰,陸夜就趕到了上京城。

他甚至沒有回去,直接就騎着馬來到了安平侯府門口,然後将馬停在安平侯府外,習慣性的翻身進府,直接就進了沈至歡的院子。

院子有些靜。

他提着糕點走進去,卻見沈至歡的房門正緊緊關着。

難道出門去了?

房門上了鎖,陸夜這才發現,自從自己進來,好像還沒碰見一個下人。

他臉色沉了下來,恰逢這時,喜春從後院走了過來,她低着頭,陸夜走上前去,問她:“小姐呢?”

喜春一擡頭,陸夜才看見她腫着一雙眼睛,俨然是才哭過的模樣。

一股巨大的恐慌莫名席卷了他,他伸出手掐住了喜春的脖子,聲音有些顫抖,又問了一遍:“沈至歡呢?”

陸夜這樣一問,喜春的眼淚就又掉了下來,她啞着嗓子,斷斷續續道:“小姐…小姐……”

陸夜松開對喜春的鉗制,聽見她道:“小姐她前幾天…前幾天随皇後娘娘一起去越和寺,可昨天有人回來說…說小姐失蹤了。”

乍一聽見這句話時,陸夜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失蹤了?”

喜春點了點頭,道:“已經派人去找了,一天了還沒有消息……”

喜春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并不害怕他,大聲指責道:“你那麽厲害!你為什麽不跟小姐一起去!小姐都說過你好幾次了,你還是三天兩頭的走!你不是要保護她嗎…”

她擡起頭來看着陸夜:“現在你滿意……”

喜春的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面前原本面目俊朗的男人目光有些空洞,眼底泛着紅,提着東西的手還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喜春的聲音軟了下來,道:“其實也不怪你……”

陸夜卻像是沒有聽見她說話一樣,手裏的東西掉在了地上,什麽也沒說,直接轉過了身。

玉漾山卻并不抵開始那樣寂靜了。

在沈至歡失蹤的消息傳出來以後,前來搜尋的人有很多,不只是周譽派了大量的人過來,就連顧槐都帶了人過來。

而陸夜也已經在玉漾山找了兩天多了,他帶的人并不少,幾乎要将整座山翻遍,仍沒有她的蹤影。

他眼睛有些赤紅,他坐在沈至歡曾睡得那間禪院內,低垂着頭,一雙沾滿泥土的繡鞋被放在他的腳邊,周邊靜的可怕。

他回來的太遲了。

這間房間早就被人收拾過,也尋找過,現在這間房裏的線索幾乎已經全部被消除幹淨了。

連尤進門,單膝跪在陸夜面前。

陸夜聲音有些沙啞,“找到了嗎。”

連尤沒有出聲,答案顯而易見。

陸夜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緩:“讓他們都去,三天內如果還是還是沒有線索,提頭來見吧。”

連尤應了一聲是,站起身來,思忖片刻後還是道:“…主上,沈姑娘她會不會是被誰帶走了?”

陸夜搖頭,擺了擺手道:“你先出去找吧。”

連尤沒再多說什麽,退出了房間。

陸夜忽而雙手掩面,高大的身軀彎曲着。那雙繡鞋上泥土已經幹了,鞋底裏面還能看見一大片沒有雨水沖掉的血跡。兩只鞋落在不同的地方。

從這兩只鞋推斷的路程裏,明顯有打鬥的痕跡,甚至草叢裏還沒有沒有被清理掉的殘肢斷臂。

如果沈至歡真的被帶走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他知道,她很聰明,她會取舍。如果那些人只是想要抓住她,她不會那麽拼命的,甚至那些暗衛也不會出來。

除非他們是想……

陸夜放下手,痛苦之中,目光裏卻盡是凜冽的殺意,他忽而彎着唇矛盾的笑了起來,笑容顯得有些詭異,他目光下移到那雙粉白色的,滿是泥土的繡鞋之上,輕輕的伸手碰了一下,然後收回手。

面無表情的看着窗外,那是皇宮的方向。

皇後。

坤寧宮內,皇後正卧在軟榻上,她緊閉着雙眸,身後的宮女正替她按着太陽穴,熏香袅袅。

“娘娘最近還是應當好好休息,不可再費神了。”

“至歡還不見蹤影,叫本宮怎麽放得下心。”

“娘娘還是宅心仁厚,奴婢看那四小姐次次入宮沒有一回是自願來找您的。”

皇後緩緩睜開眼,道:“畢竟是長寧的妹妹,總該照看些些。”

宮女掩着唇笑,不再同皇後繼續演下去,道:“依奴婢看,四小姐到現在,恐怕屍體都叫魚吃了,娘娘怎的還不放心……”

皇後皺起眉頭來,斥責道:“你這賤婢在胡說些什麽,至歡只是‘失蹤’罷了,本宮日日擔憂,你怎可說這般話。”

小丫頭還沒說話,忽而見一個男人提着一把正在滴着血的劍直接從正門走了進來,男人下巴上沾了血,身材颀長,一身淩亂又殺戮的氣息,像是暗夜裏的惡鬼一般。

“娘…娘…娘娘……”

皇後斥責道:“又怎麽了?”

話音剛落,陸夜已經走到了二人面前來,她驀的睜大雙眼,“來人!!來人!有刺客!”

“快來人!!”

可不管她怎麽喊,就是沒有人進來,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悄無聲息的潛入皇宮,又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光坤寧宮的人的?

小丫鬟高聲叫了出來,卻被陸夜一劍封喉,聲音戛然而止,流出的血飙射出來,濺了一屋子來。

皇後驚慌的看着陸夜,故作鎮定道:“你…你是什麽人?”

陸夜将劍抵着地上,雙手搭在上面,道:“皇後娘娘,好久不見。”

聽見陸夜這麽說,皇後有一瞬間的呆愣,但看着這人略微有些熟悉的眉眼,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面帶驚恐:“是你,你居然……”

“居然還沒死是嗎?托您的福,我短時間內不會死了。”

“可您就不一定了。”

“你…你是來殺我的嗎?當年的事跟我無關,我只是被迫而已……”

陸夜擡了擡手,道:“我那時還小,同您沒什麽舊可敘,今日來,主要還是想問您……”

“什…什麽?”

陸夜走上前去,長劍慢悠悠的抵住了塌上女人的喉嚨,“沈至歡呢?”

皇後一愣,原以為碰到他自己定然不會有活命的機會,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她聲音顫抖,看向陸夜,道:“是我…是我抓了她,你放過我…你放過我,我就放過她,否則……”

陸夜仍在笑着,可眼底卻沒有丁點笑意,道,“你沒有資格同我談條件,若是不說,你會死的很慘。”

“若是說了,我尚且考慮一下……”

皇後緊緊的盯着抵住自己喉嚨的這把劍,她并不知道陸夜和沈至歡是什麽關系,一時也不敢回答,若是說謊被他發現了,恐怕死的更慘,她可是曾親眼看見這個人折磨人的手段的。

可是……若是他同沈至歡有什麽關系,她再說是自己弄死了沈至歡,那照樣沒有什麽好下場。

不過這個人怎麽可能同沈至歡有什麽關系。

他嗜血殘忍,是不會有心的。

他的臉被明黃的燭火下照的俊美非常,可她卻只覺得驚悚,他垂眸看着她,像是在宣告她的死亡。

“咦,不說麽?我數三聲……”

“三,二,……”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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