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我應該叫你什麽呢?……

沈至歡有些驚異的睜大雙眸,看着陸夜俊美的側臉,試圖從自己空蕩蕩的記憶中找出些佐證他的話的東西,但一無所獲。

可是他一說出“歡歡”這個字,的确讓她覺得有一絲絲的熟悉。

她問:“真的嗎?”

陸夜輕聲笑了一下,道:“不信我嗎?”

他指了指自己身後跟着的那群人,緩聲道:“我們成親半年了,他們都知道,要不你問一問?”

陸夜這樣一說,沈至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從她醒來起,她就一直很害怕,碰見他以後才覺得安心許多,而且他還叫出了她的名字。

應該不會騙她吧?

她看他的确有那麽一點點微妙的熟悉感,而且他長的很好看。她第一眼見了,就很喜歡。

就算是失憶,她的喜好大約也是不會變的,如果是之前的她,見了應當也會很喜歡的。那同他成親,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沈至歡移開目光,道:“…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所以不太确定。”

陸夜将身上黑色的外衫脫了下來蓋在了沈至歡身上,攔腰抱住了她,然後傾身在她耳邊道:“沒關系。”

他抱着沈至歡站起身來,道:“歡歡,我們走吧。”

沈至歡靠在他懷裏,很多人都在看她,她将臉別向陸夜那一邊,不想面對這些目光。

陸夜抱着沈至歡走到河岸邊,吩咐道:“這裏處理一下。”

“是。”

連尤才應完,不遠處就忽然跑過來一個一瘸一拐的老頭,他一看見前頭倒在河灘上的人便一下癱坐在地上,爬着向前撲倒了趙舉的身前,哭喊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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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了,大舉你快睜開眼睛啊!”

“誰…是誰幹的,殺人了!殺人了!”

沈至歡方才被那些人追怕了,她下意識的又往陸夜懷裏縮了縮,細白的手攥着陸夜的衣服,像一直受驚的白兔。

陸夜睨了過去,神色不變,像在說一件極度平常的事情一般,:“這家人一個都別留。”

“是,主上。”

陸夜才說完,卻忽然發覺自己的胳膊被輕輕碰了碰,他垂下眸子看向懷裏的人,沈至歡正有些小心的看着他,聲音軟軟的,“他們家還有一個小丫頭,好像是她救了我,不要殺她。”

說罷她捏着陸夜衣服的手又緊了緊,問他:“可以嗎?”

陸夜滾了滾喉結,看向了連尤,淡聲道:“夫人說的話,聽見了嗎?”

連尤垂着頭,目不斜視,應聲道:“聽見了。”

沈至歡聽見陸夜叫她夫人,心裏有些澀然,臉頰微微泛紅,只想着快些回家去。

陸夜帶沈至歡上了馬,坐在她身後兩手環過她的腰,清風掠起沈至歡的長發,柔柔的輕撫着陸夜的臉,他在沈至歡耳邊道:“歡歡,冷不冷。”

沈至歡搖了搖頭,回答道:“不冷。”

陸夜又加快了些速度,沒過一會便帶着沈至歡出了小漁村,來到了一間客棧。

街市上人來人往,陸夜抱了沈至歡下馬後還要抱她進去,沈至歡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掙紮着道:“我自己可以走的。”

陸夜目光看向了她光潔的腳,沈至歡縮了縮腳趾,道:“…不要看。”

陸夜沒再繼續看下去,跟她道:“地上涼。”

沈至歡沒再說下去,別開了臉,露出了一小節光潔修長的脖頸。

陸夜唇角帶着笑,抱着沈至歡在小二的引領下上了樓。

進了房間,陸夜将沈至歡放在榻上,道:“稍等我一會。”

他才要走,沈至歡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她大概是還不太适應,看他的目光除卻依賴外還有些小心翼翼,清麗的小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嫣紅的唇微微張開:“……我想要沐浴,身上好難受。”

陸夜伸手覆住沈至歡拉住他衣袖的手,道:“好,歡歡等一下。”

言罷,他也沒有離開只這般看着沈至歡,目光從她光潔的額頭,到她輕抿的唇。這樣的目光暗示性太強,沈至歡愣了一下便明白了過來,她低下頭,淡紅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耳後,她不敢再看陸夜,“你…還,還有什麽事嗎?”

陸夜松開手,喉結滾了滾,道:“沒事,等我回來。”

直到陸夜離開,那股令人心跳加快的壓迫感才消失,沈至歡輕輕呼出一口氣,稍稍的往門邊看了看。

陸夜出去了。

她身上有些濕,坐在榻上把被褥都弄得有些濕了,想了想她還是光腳下了床,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沒過一會,便有幾個小丫頭上來送了水,衣裳,還有一些吃食。

又陸陸續續進來好幾波人以後,送的東西才被送完,陸夜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見沈至歡坐在椅子上,道:“怎麽不坐床上?”

沈至歡搖了搖頭,道:“我身上太濕了。”

陸夜走到沈至歡面前,道:“沒關系的,一會會有人來換。”

他拉住了沈至歡的手,道:“水已經備好了,快去吧。”

沈至歡點了點頭,在脫下外衫時看了一眼站在她旁邊的陸夜,動作慢了下來。

她猜想陸夜應該明白她的意思,但等了半天也不見陸夜有什麽動作,她有些窘迫的道:“我可以自己洗嗎……”

陸夜像是料想到沈至歡會這樣說一樣,他面不改色道:“歡歡,我以前經常會幫你洗澡的。”

沈至歡:“……”

她臉上的紅越發明顯,夫妻之間會一起沐浴應當也是正常的,可是她還是覺得自己臉頰很熱,道:“真的嗎?”

陸夜點頭,重複了一遍:“我們成親,已有半年了。”

意思是該做過的,都已經做過了。

陸夜走到了她身邊,将她手裏脫下的外衫拿在手裏,目光從她手臂上有些泛紅的,血痂已經脫落的傷痕上劃過,溫聲道:“你離開以後,我很擔心。讓我看看你身上還有哪些傷好嗎?”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柔,叫沈至歡一下就有些內疚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失蹤了有多久,只知道她眼睛一睜就是被別人救下,然後他就過來找到自己了,可是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裏,他作為自己的夫君,一定很擔心吧。

他趙她找的一定很辛苦,不然也不會那麽快的就找到她。

她低下頭,道:“……那好吧。”

她背對着陸夜,解下了自己的衣帶,白色濕潤的紗裙掉在地上,她就這樣光溜溜的站在陸夜面前,覺得自己的臉就像是要着火一般,可是還是要讓陸夜能看清她的身體,不可以遮擋,極度的羞恥之下,她說話也不順暢了:“我…我可以進去了嗎?”

陸夜沒有出聲,眸光暗沉,極是認真的掃過了沈至歡身體的每一個一方。

沈至歡身上的傷很多。

有的血痂已經脫落只能一道淡粉的傷疤,有的還沒脫落,在光潔勝雪的皮膚上格外的刺眼。

他知道沈至歡其實很怕疼,她以前總是很要強,不管再害怕,再難過都很少掉眼淚,唯有疼痛會讓她一瞬間眼睛裏就蓄滿淚水。

那天晚上她該有多疼呢?

那裏草木那麽多,有的甚至一片葉子就能劃破她的肌膚,她沒穿鞋子,腳一定會很痛吧。那她會不會怨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呢?

如果不是他的話,沈至歡的應當會有另一個貼身護衛,不一定會比他厲害,但是總好過他三天兩頭就不在候府。

或許他一開始就應該同沈至歡說不要那麽相信他,再找一個貼身侍從也是可以的。

可是他沒有說。

“你為什麽不跟小姐一起去!小姐都說過你好幾次了,你還是三天兩頭的走!你不是要保護她的嗎?!”

“現在你滿意了嗎?”

喜春的話再一次聲嘶力竭的出現在他的腦中,沈至歡身上一道接着一道的傷疤不斷的刺激着他的神經,額上青筋凸現,呼吸變的粗重。

沈至歡看見陸夜有些怪異的神色,睜着眼睛小聲的問:“怎麽了嗎?”

翻滾的情緒戛然而止,陸夜閉了閉眼,呼出一口氣來,然後一言不發的抱起了她,将她輕輕的放在水裏,在她耳邊再次道:

“小姐,對不起……”

沈至歡愣了一下,看向他:“你叫我什麽?”

陸夜斂去眼底的情緒,道:“沒什麽,沒有成親之前,我叫過你幾回小姐。”

沈至歡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她知道陸夜在愧疚,想了想又安慰他道:“不要難過,我現在好好的。”

陸夜嗯了一聲,将她的長發攬起,道:“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沈至歡抿了抿唇揚起唇角笑了一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幾個月之前的夏天,她也是這樣問他的。

那時候正是盛夏,外頭蟬鳴聲聲,強烈的日光從窗戶投進來,她有些慵懶的坐着,清風送來她身上的淡香。

她居高臨下的看他,遙遙的一指,問:

“你,叫什麽名字。”

陸夜看着當初居高臨下的人此時正乖巧的坐在浴桶裏,光着肩膀,眼睛裏帶着點點的笑意,正仰着精致漂亮的小臉看着他。

他微微彎起唇,道:“我叫陸夜。”

沈至歡重複了一遍,“陸夜。”

陸夜嗯了一聲,拇指摩挲過她鎖骨上細小的傷疤,輕道:“不過歡歡,你有許久都沒有叫我的名字了。”

沈至歡有些疑惑,眼睛像氤氲了一層水霧,漂亮又純然,像一張潔白的紙,任他想塗抹上什麽顏色,又寫上什麽名字。

“那我都叫你什麽呢?”

陸夜低聲告訴她:“你應該叫我……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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