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風波起
秦琅書端起茶盞,說道,“裴大小姐要見你一面。”
聞言,秦拂風的面色更冷了一些,皺了眉頭,“她不是已經定親了。”
秦琅書擱下茶盞,說道,“我一早就對你講了,若是無意,就不要收人家的東西,何必耽誤人家。”
秦拂風拂袖起身,半晌沒有言語,才問道,“什麽時候見?”
秦琅書說道,“秋菊宴霧中臺,我都跟露白說好了,你可得随我去啊,你得自己跟人家好好做個了斷。”
秦拂風應道,“我知道了。”說罷,便是回了東宮的殿中。
秦琅書将事辦了當,便也不做逗留了,對着秦拂風的背影說道,“我走了啊。”
秦拂風回身兒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便隐進了東宮宮殿的廊影裏頭,秦琅書見狀,便是擡步離開了,乘了馬車離了皇宮。
東宮裏,秦琅書走了,平日裏秦拂風好着清淨,可更顯得寂寥,真應着秦琅書的那句如同冷宮一般。
秦拂風站在廊下,不知何時天有微雨,細細密密的雨絲兒飄在他的衣領上,池塘裏的鯉魚都伸出水面來。
他其實不願去見裴月溶。
秦拂風以為,裴月溶定下了親事,他們之間便可淡去,他們之間還真不止于裴月溶的一脈含情。
即是情不知所起,他也不知為何要收她的東西,只要是她送的,他便都喜歡,他曉得的,這許就是愛屋及烏。
但總要一斷,如今既有了機會,那便就斷個幹淨,也好兩廂快活,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她。
秦拂風愁嘆一聲,早知如何皆是辜負,便真是應該如秦琅書所言,從一開始就不該收下她的東西,現如今,也不必讓她還念着惦着。
正鎖眉間,卻聽得宮人來喚,“殿下,陛下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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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拂風聞言應道,“可說了何事?”
宮人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只說請殿下您過去,有要事須商讨。”
秦拂風點頭說道,“知道了,這便随你過去。”
既來得突然,又說有要事,秦拂風便行了快步,往陛下的宸熙殿去。
待到了宸熙殿中,已有幾位陛下得重的文臣武将,秦拂風見此情狀,便曉得自己猜得不差,該就是為了和國內亂的事。
秦拂風躬身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靜安帝坐在玉階之上,應道,“拂風不必多禮。”
本國為岑,周有鄰,稱和國,和國舊帝德宣駕崩,卻未來得及将身後事處置好,使得幾位王爺和皇子,各自擁兵為府,一時和國境內六王稱權,亂作一鍋粥。
可岑國的深宮中,還壓着一位鮮少人知的和國質子謝寧桓,為德宣帝的先皇後之子。
靜安帝說道,“為着和國之事,和國的丞相來我國請人,想讓質子謝寧桓回國為君,按道理來說,質子謝寧桓确是嫡出第一人,諸位愛卿覺得如何?”
衆臣七嘴八舌,卻未說到靜安帝的心頭,秦拂風瞧着靜安帝不太明朗的眉眼,又看了看同自己一樣未有谏言的裴老太傅。
到底裴老太傅與秦拂風為師生多年,一眼便互相知曉其意,裴老太傅捋着胡須,叫他不要急着谏言,讓他靜觀其變。
果然,無需他們多言,靜安帝做什麽早是心有謀劃,尋得幾個大臣來,說什麽相商,根本只是知會一聲。
靜安帝眼皮微垂,說道,“寡人以為,和國此時內亂未平,質子貿然回國也不好,再被暗傷便就是更不好,便是等和國內亂稍稍平息,再将質子送回國去,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衆臣又你一言我一句的應了,果然帝王心術,這一步走的确是怎麽都虧不着岑國,這是要隔岸觀火,待和國內鬧個夠,元氣大傷之時再将質子送回去主事,再擁護了質子登基,和國就大大的欠了岑國一筆。
無人意反,靜安帝便笑着散了衆人。
秦拂風送裴老太傅出宮,說些政論之間只覺得心不在焉,總是想着裴月溶,心有愧疚,将裴老太傅送上了馬車,秦拂風才覺得松舒一口。
閨閣不聞天下事,自有另一番景致,裴露白到底決定讓裴蓮時自己想那典故去,他自己都不知道同那位友人之間到底是何情愫,那又幹嘛來叫她為難。
為着秋菊宴上一相見,裴露白幫着裴月溶挑選衣飾,裴月溶本來生的端麗,平日裏亦是作着端莊的打扮來,硬是壓下了一股風流。
裴露白送了一件碧色的衣裳來,裴月溶在身上比了比,便是豔色已見,便笑道,“我還甚少穿過這樣滴翠的顏色。”
裴露白應道,“就是這滴翠的顏色,才襯得姐姐好看,袅袅動人。”
裴月溶笑了笑,将衣裳換上,果然是出塵絕豔,裴露白點頭笑道,“好看。”
裴月溶應了,又問道,“你看我用什麽釵,”說着,便打開了梳妝臺上的盒子,拿起了一支白玉簪子,說道,“這支簪子如何?”
裴露白笑道,“可以,就用一支簪子,別的不戴,就很好看,再多顯得繁雜了也不好看。”
裴月溶應道,“那便如此。”
裴露白笑了笑,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還就是不過這般了,她從來自恃容貌的姐姐,為着與秦拂風相見一面,也要換衣添釵,想來心中微澀,但又瞧見裴月溶眼中光芒,不忍多說。
便是起身為裴月溶整理腰帶,笑道,“姐姐你看,佩這塊兒岫玉牌壓裙如何,上頭镂了并蒂花兒,意頭也好。”
裴月溶将岫玉牌接到手裏,笑道,“你的眼光向來比我好,”說着,便把岫玉牌系在了裙上,對鏡自整。
又閑話幾句,裴露白便離了裴月溶這裏,往自己的住處回去,路經亭中院,聽得裏邊兒一把戲腔,唱的婉轉,裴露白便略略駐足。
染冬喚道,“小姐?”
裴露白聞言,說道,“今兒不是二表哥上侍郎府赴宴去了嘛,這唱給誰聽呢?”
染冬聽了,眨了眨眼睛,湊到裴露白的耳邊,說道,“許是那位姍姑娘唱給自己聽的,成日鎖在這院兒裏,人都會憋瘋的,我聽小湘桃說,姍姑娘已經有些神思恍惚了,”說着,又笑了笑,說道,“我看她們怪可憐,便把小姐不用的凝神香送了些給她們。”
裴露白聽着卻是想起來了什麽,笑道,“怪道前兒荷夏同我說凝神香少了許多,你這是借花獻佛啊。”
染冬應道,“小姐別同我一般計較。”
裴露白點了點頭,“無妨,倒是二表哥,既然姍姑娘都如此這般了,他還去赴的哪門子宴會,也吃的下去?”
染冬聞言微愣,“難道才這麽幾日,那位姍姑娘就失寵了?”
裴露白搖了搖頭,說道,“誰知道,罷了,咱們回去吧。”
染冬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