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政事

又等了将有半盞茶的功夫,禦醫從堂裏出來,衆人忙起身相迎,二老爺拱手問道,“陳太醫,我兒如何?”

陳太醫說道,“所幸傷的不深,那簪子也沒有插到心脈上邊兒,我已經為二公子包紮了,藥方和金創藥都交給二夫人了,少些辛辣便是。”

二老爺忙謝過,“多謝陳太醫,”說着,将診金交付了。

陳太醫換了學徒,大老爺便和着二老爺送陳太醫去,大夫人這才進裏堂去瞧,裴露白和裴月溶也跟着進去。

裏邊兒有些血腥氣,裴露白站在大夫人身後去瞧,只見二表哥身上厚厚包紮着,月色的衾衣上頭染着大片的血跡。

大夫人拍了拍二夫人的肩頭,“別哭了,擦擦眼淚,太醫說沒得大礙的。”

二夫人聞言應了,拿出帕子将眼淚擦了,可拿眼一瞧躺在床榻上的裴菡因,又是止不住的眼淚,哽咽道,“這孩子就是不聽我的,非要那女子。”

大夫人在二夫人身邊兒坐下,“好了,此事我們出去說,讓菡因好好休息吧,別再擾着他了。”

聞言,二夫人才起身,又細細囑咐了伺候的丫鬟,從堂裏同着大夫人出來,在堂前椅子上坐下。

大夫人這才問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二夫人将端茶又擱下,說道,“那女子夜裏不知怎的了,守夜的丫鬟同我說,是聽着仿佛做了噩夢一般,因兒便去喚來着,”說着,二夫人又是怒從中來,說道,“誰知那女子一把摸了床頭上頭的簪子,紮了因兒,那守夜丫鬟的手上也叫她紮個窟窿,那女子是不得留了!真是個禍害!”

見狀,裴露白同裴月溶看了一眼,便不再此處再細細聽這經過了,只請了身,各自告退了。

外頭雨勢未消,走在石子兒路上,裴露白同裴月溶結伴而行。

兩人便是閑話,裴露白說道,“二嬸說的好生吓人,聽的我心中慎得慌。”

裴月溶亦是微微蹙眉,說道,“有幾次我從亭中院門口兒經過,聽得裏頭咿咿呀呀,都覺得怪怕的。”

裴露白應道,“我也聽見過一回,凄凄恻恻的,只沒當回事兒,”說着,輕輕拉了裴月溶衣袖,問道,“那這回可真是魇着了,還是心存怨怼啊?”

Advertisement

裴月溶聞言微愣,立刻就明白過來了裴露白意思,面色正了正,說道,“一個嬌弱的女子,何況她以後的日子全指望着菡因,她哪敢,定是魇着了。”

裴露白點頭應了,“姐姐說的是,我也想她不敢。”

裴月溶說道,“你就是心思多愛瞎猜,盡想些沒得準兒的。”

裴露白輕聲應道,“姐姐教訓的是,妹妹定當自省改過。”

又行幾步,裴月溶說道,“你昨兒說去湯山的事兒,等菡因好些了,我們再去吧,總不能府上出了事,咱倆還往外頭跑着玩兒。”

裴露白聞言,擡眸去瞧裴月溶,應道,“好,都依姐姐的便是。”

言過幾句,便各自回了住處,細細的梳洗過一番,才用上了早膳。

今兒不知是觸的哪位黴神,太傅府的一大清早的不安寧,宮中亦是突生事故。

和國的信件加急送來,卻是說已有三位皇子聯名請質子謝寧桓回國主政,靜安帝的如意算盤打了個落空,便立即召集了群臣,要商議此事,裴老太傅剛聽說了二房孫子的事兒,便被傳訊請入宮去,只得吩咐了家人細細照看,自己回來再瞧。

靜安帝坐在玉階之上,威嚴之中更顯郁郁,雙手攏在龍袍的長袖中,将傳國玉玺在手中掂量,緩緩的問道,“衆卿以為此當如何?”

雖群臣未曾一一表态,但堂下三派分的清明,老一派的主和,認為此時開戰于理不合,有乘火打劫之嫌,彰顯不出他大國風範,又有新一派的主戰,覺得天時難再得,此時和國境內自亂,若能一統天下,誰還敢說沒有大國風範。

還有就是權貴世族的老謀深算,他們不表态也不反對,就在那裏默默的站着,若要叫他們說話,便是打一頓太極,說來說去來一句請陛下決斷,叫人氣的無法。

十三皇子破例上堂聽政,本是不合規矩,只是靜安帝準了,衆人也不好說什麽,誰讓這位皇子天生智慧,又是靜安帝的寵妃夢姬所生,更是旁人說不得。

有好幾次,衆人都以為十三皇子已經危及到了太子的地位,太子卻是靜默沉靜,無有所為,叫人好生着急。

果然,幾人表過谏言之後,十三皇子便是抱拳請言,靜安帝亦是高興的準了,十三皇子說出一番胸中抱負,說罷,主戰。

秦拂風遠遠的立在一旁,唇角微起,淺含了笑意,真是個蠢東西。

裴老太傅心思不再,便沒留意堂中變化,只聽得十三皇子一席言罷,才微微皺眉,早聽大房的媳婦兒說過夢姬膚淺,還叫自己說了兩句。

如今十三皇子于此時此行,果然是膚淺極了,能調教出這樣的兒子,想必是有其母才有其子,也不看看說主戰的都是些什麽人。

裴老太傅擡眼去瞧了瞧一臉興奮的十三皇子,又看了看玉階之上懷着期許目光的靜安帝,最後目光落在了玉階之下,坐在專設椅上,只管低眸飲茶,如同打坐入定的容王。

裴老太傅低頭捋了一把胡須,心中暗嘆,舊帝識人無方啊。

一堂朝議有時候會很久,又有時候說上幾句話便散朝了,可這一堂朝議,容王覺得根本沒有議的必要,此時應當将質子扣住,方為上策,不是為着什麽國之禮節,而是岑國也剛風調雨順幾年,根本經不起再戰。

靜安帝寵着些口舌之人,一心聽着阿谀奉承,專撿好聽的誰不會說,靜安帝真以為他國就落後于岑國了,心思日益膨脹,已經失了判斷之力了。

若再有三年,取和國不過囊中之物,如今只叫他們繼續亂着便是,畢竟質子十年之期也未到,和國內亂哪敢對岑國打上門來,只等三年,勝算便操在岑國手中,此時開戰,還是太貿然了。

可一國之君一心要戰,容王微微皺眉,斂去深沉眉眼,起身進谏,說道,“陛下,臣弟有話要說。”

靜安帝聞言便有些不耐,卻不得發作,只得和笑說道,“王弟請講。”

容王說道,“當初和國送質子來,說好要在我國服滿十年方可回國,如今還差兩年,”說着微頓,瞧了靜安帝的眼眸,笑笑又說道,“王弟聽說和國物産豐饒,何不趁此機會,請和國送了珠寶鼎食前來,将質子換回,此也名正言順,若和國誠意不足,再開戰也不遲,何況開戰即要勞民傷財,陛下若舉此行,便是大大的得利于我國,還請陛下細細思量才是。”

聞言,秦拂風心中震動,他以為父王已經足夠善于謀策,沒想到容王叔才是懷着真正的帝王心術,不由得生出許多忌憚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