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府
靜安帝聽罷,已然是亮了眼眸,從來他的這位王弟沒少反對他,如今為他謀劃此策,确實是讓他心中滿意,笑着将傳國玉玺放在了龍案上,說道,“王弟說的甚和朕心,便如此行,待明日同朕一同接待了和國使者。”
容王應道,“臣弟遵旨。”
此事如此便是落下,不得再議了,不論是主戰還是主和都沒得話再說,靜安帝宣了退朝。
秦拂風出了殿,站在殿外的漢白玉雕欄後,看着裴老太傅和容王還有東來侯三人并行的身影,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愁緒,又想到心思詭變的裴菡因,深沉難測的翁涼慈,還有同自己一起長大的秦琅書,最擅劍走偏鋒,個個兒都不是省油的燈。
秦拂風深深的嘆了一聲,他不想再像父皇一樣,半生執政,卻總是顧忌着權貴,帝王雖難為,可卻不是要嘗自家朝臣的委屈,十三皇弟他根本沒放在眼中,要放在眼中只有這些個老臣和王叔,才真的讓他不得不倚靠又滿懷提防着。
裴老太傅無心朝政事,一心要回家去瞧裴菡因,便是離了容王和東來侯,命車夫駕了快馬,一路往太傅府回去。
到底是親弟弟,裴蓮時難得的從白雲觀回來,到裴菡因的屋裏瞧了瞧,看着人面色雖蒼但睡得沉靜,便放下心來,往裴露白那裏去了。
裴露白正想着這日無事,可以閑閑以度,誰知倒是裴蓮時來了。
沏了茶又上了點心,裴露白歪在軟榻上頭,問道,“你來我這做什麽,你那扇子的事兒可別再找我了啊,我現在看見書就頭疼。”
裴蓮時說道,“不過回來瞧因兒,順帶過來看你一眼罷了。”
裴露白笑了笑起身,“原來是這樣啊,我猜你也是回來看二表哥的。”
裴蓮時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說道,“你這兒的茶倒是香的很,待會兒我回白雲觀,你給我包點兒。”
裴露白說道,“就是瓜片兒,哪有什麽難得的,是沖茶的水是晨露蒸的。”
裴蓮時聞言,笑道,“你什麽時候起了這等巧思?”
裴露白應道,“不是我的巧思,說來還是那位姍姑娘身邊兒伺候的人,同染冬說的,染冬才這樣學了的。”
裴蓮時微微挑眉,吃了口點心,說道,“那個姍姑娘恐怕是不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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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露白聞言微愣,問道,“左右不過去攆出去,怎麽還就不成了?”
裴蓮時擱下茶盞,說道,“前頭請了個禿驢,在那兒繞來舞去的,說是要驅驅什麽邪祟,我看着就心煩,才上你這兒來的。”
裴露白說道,“驅什麽邪祟,不是說夜裏夢魇着了嘛,誰請的人?”
裴蓮時勾勾唇角,帶着嘲諷的笑了笑,說道,“還能有誰,”說着頓了頓,眉目掩去明朗,又說道,“這都是我娘的慣用伎倆,你瞧着吧,那位姍姑娘三天之內,必死無疑,就跟當初的檀姨娘一樣。”
裴蓮時說起了檀氏,把裴露白驚了一下,只低頭添茶,說道,“你別瞎說。”
裴蓮時聞言,瞧了瞧裴露白,連忙笑道,“是我信口胡言,好了好了,全當我沒說,你平日裏不是膽兒挺大嘛。”
裴露白睨了裴蓮時一眼,說道,“你們二房的事兒,我才不想曉得呢。”
二房的兩位公子爺,同二夫人關系都不好,雖說都是二夫人親生的,可卻都跟不是親生的一般,也從來不知是為何,大夫人交代過裴露白,說二房是一灘渾水,誰都趟不得。
裴蓮時笑了笑,拍了拍衣袂,起身說道,“好了,我也走了,回白雲觀去,你在家裏好好的,還是幫我把那扇子畫了。”
裴露白聞言笑了,“說了半日,還不是要畫那扇子,”說着,拉住了裴蓮時的袖子,說道,“那扇面兒我是真沒得法兒子,書都翻遍了,你且給我個竅兒,要不然我就不應你這事兒了。”
裴蓮時聞言,微微想了想,才說道,“那就往知己難再得那上面畫吧。”
裴露白應了,“好,那扇子可做好了?”
裴蓮時說道,“那扇子還需得些功夫,你先将樣子大致畫了,我瞧了再說。”
裴露白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不知何時天又雨,裴蓮時撐起雨傘,笑道,“我且回白雲觀去了,你甭送我。”
裴露白笑道,“誰要送你。”
說罷,裴蓮時含笑離了裴露白,又出了太傅府,上了馬車,回白雲觀去了。
京城一連三日雨,秋風漸冷,果然裴蓮時走的午後,那位姍姑娘便被說是邪祟上身,被人用柳條兒抽的奄奄一息,給扔了出去。
裴露白自床榻間起來,染冬連忙為她披了外衣,裴露白便問道,“今兒什麽天氣?”
染冬說道,“将将起了日頭,想來今兒不會下雨了。”
裴露白應道,“終于不下雨了,這雨下的也忒久了,到處的濕漉漉的。”
染冬笑道,“可不是,走哪兒都是水。”說罷,便是喚了小丫鬟進來,伺候了裴露白起身。
裴露白早膳還沒用過,裴月溶就來了,只說終于是個晴天,又說裴菡因也好多了,便就上次說的湯山之行,今日就去。
裴露白當然喜聞,連忙将早膳用了,收拾了東西,吩咐人套了馬車,同裴月溶去湯山玩兒去了。
湯山在京城郊南,說來也并不是很遠,湯山中有淩波寺和山泉,許多人都愛去那裏游玩。
山中因着是連日下雨,還有些濕氣,裴露白和裴月溶走在林間的石階上,聞幾聲鳥啼,也算是舒展了心懷。
裴月溶說道,“等會兒上了淩波寺後邊兒,買兩只小金魚回去,你不是愛養魚。”
裴露白應道,“好,我正想着弄個什麽玩事兒呢。”
裴月溶笑道,“記得從前小時候兒,有一回父親帶着我們兩個來淩波寺,給你買了一對兒小金魚,你正提着開心的不得了,”說着輕笑出聲,接着說道,“轉眼就叫一個人給撞到了地上,你委屈的不行,那人給沒來得及賠禮道歉,你就掉了眼淚,你還記得那人是誰?”
裴露白笑了笑,應道,“怎麽不記得,除了秦琅書那個笨蛋還有誰,把我的金魚撞掉了,不曉得賠我一對兒就完了,非要拿什麽玉牌賠我,我分明是叫他氣哭的。”
裴月溶笑了起來,說道,“那時候我覺得你可傻了,他那玉牌比一對兒小金魚值錢多了,你都不要,就知道哭。”
裴露白聞言亦是笑道,“原來不知道,姐姐還是個貪財的,玉牌哪兒值得上我那一對兒活物,動也不會動的,只能拿着看看,有什麽意思。”
裴月溶笑道,“你說的也是,那對兒小金魚入了你的眼,也瞧不上什麽玉牌了。”
裴露白笑着應了,兩人便又說起別的,慢慢的往淩波寺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