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閑話

裴露白回了太傅府,便是直奔裴月溶那裏,去時裴月溶正喝白粥,說是喝了藥,胃口不大好。

見着裴露白來了,便是笑道,“回來啦。今兒一天可是辛苦你了。”

裴露白笑了笑,在榻上坐下,笑道,“哪有多辛苦,真倒是遇上個荒唐事兒。”

裴月溶低頭喝粥,閑閑的問道,“怎麽個荒唐事兒?”

裴露白說道,“姐姐,昨兒我們不是在湯山,遇見了榮三公子和一位女子。”

裴月溶應了,說道,“怎麽了,今兒又遇見了?”

裴露白自拿起了蒸果兒,吃了一口,說道,“那女子是丞相府的遠房表小姐,姓程,如今喪父,随母親上京來投靠來了。”

裴月溶擱下了小碗兒,笑問,“那荒唐在哪裏呢?”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人家同榮三兒是青梅繞竹馬,求我同你說說,成全他們呢。”

裴月溶聽了,是微挑了眉梢,“如何成全?”

裴露白說道,“叫姐姐您退婚,另擇佳婿。”

裴月溶聞言,有些淡漠的輕笑,“這還真是個稀奇的,”說着,微微語頓,“那你可遇見榮西樓了?”

裴露白應道,“榮西樓未曾到席,那位程小姐是同榮府的小姐一起去的。”

話說至此,本來裴月溶喝藥也沒幾分胃口,現下又聽裴露白這麽一說,便叫人把飯菜撤下去了。

裴露白問道,“長姐打算如何?”

裴月溶輕嘆一聲,“此事,可大可小,後來那程小姐,你又如何與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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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露白笑了一聲,說道,“我說怎的不讓榮西樓來說,那程小姐便是惱羞成怒,甩袖離開了,想來她口中之言,還是有待考量呢。”

裴月溶聞言微愣,問道,“考量什麽?”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她與榮西樓可否是真的兩情相悅,情交意合。”

裴月溶聽得裴露白此言,才算是會意過來,笑了笑,說道,“還是妹妹心思機巧”說着,又笑嘆一聲,“退婚此事也不由得我,亦不是小可,再說我如何成全得了別人,又不是天君菩薩。”

裴月溶含笑相對,裴露白卻是明了,裴月溶如何得以噙笑談論此事,若是擱在一般女子,早就方寸亂了,裴月溶能如此,無非是心思已哀,未來夫君如何,亦渾不在意。

裴露白又是勸慰不得,只想将此事說來與裴月溶聽聽,畢竟與她相關,叫她心中有個準兒,哪知道又惹的裴月溶起了傷心意。

裴露白便不再與裴月溶說這事兒,只說些別的閑事來尋開心。

裴月溶又吩咐小廚房給裴露白做了吃食,裴露白便在裴月溶這兒用了晚膳,又将葉子牌拿出來玩兒了幾通,有嬷嬷來請裴露白回去,說是要各院兒要下鑰了,裴露白才離了裴月溶這兒,回了自己的住處去。

裴露白回了自己的住處,方覺得身心疲憊,匆匆沐浴過,便是擁枕入眠。

次日一早,染冬備好了盥洗水,喚了裴露白起床,兌上了桂花精油,替裴露白細細的箅過了頭發,裴露白才算清醒了過來。

裴露白坐在菱花梳妝鏡前,看着染冬将自己的頭發梳了起來,挽成了發髻,向她問道,"小姐,還用那支白玉鈴铛簪子吧?"

裴露白懶懶的應了,"嗯。"

染冬見裴露白應聲兒,問道,"小姐昨兒夜沒睡好嗎?"

裴露白擡手揉了揉額角,說道,"睡的還好,只翻來覆去的做夢。"

染冬笑問,"那小姐做的什麽夢啊?"

裴露白笑了笑,應道,"那哪還記得。"

正說話間,荷夏走了進來,說道,"小姐,早膳都備好了,小姐去用膳吧。"

裴露白應了,"曉得了,那便去用膳。"說罷,便是起身擡步,出了屏風,在桌前坐下,舉起了筷箸開始用膳。

早膳是些甜粥和着許多精致的小點心,裴露白用的還算知味兒,用罷便是懶懶的歪在了憑幾上,逗着擱在窗臺兒上的碗裏的魚玩兒。

染冬見了,便是笑道,"小姐真清閑。"

裴露白笑道,"本來也無事,清閑着也不礙什麽,"說着,又想起裴月溶,問道,"哎,大姐在做什麽,左右也沒事兒,我去尋她玩兒會兒。"

荷夏走進來笑道,"可是早上大小姐派人來吩咐過的,今日大小姐要跟着繡娘繡嫁妝,沒得空陪小姐玩兒呢。"

裴露白聞言笑起,說道,"繡嫁妝呢,那我要去瞧一眼,不是離婚典還有很久嘛,怎麽這時候兒就開始繡嫁妝了。"說着,裴露白從憑幾上起身,自整了衣衫,要往裴月溶那裏去。

荷夏見裴露白要去,便替裴露白将披風披上,說道,"嫁人之前的嫁妝,本來就是要提前準備好的。"

到底裴月溶是府上的長房嫡女,婚嫁的頭一個兒,裴露白是從來沒瞧過的,便是趕着要去瞧。

待到了裴月溶的住處,便是讓丫鬟迎了進來,裴月溶向來愛侍弄花草,今兒也不見,果然是要嫁人了,忙着呢。

打了簾子進了屋裏,一入眼便是桌案上放着的許多匹布件,裴露白走過去瞧,皆是正紅的顏色,只是料子不同。

裴月溶坐在裏屋,低頭俯身在繡架上,聽見了響動,擡眼去瞧,便說道,"不是吩咐了你,不要過來尋我的嘛。"

裴露白笑道,"誰過來尋你咋,我過來瞧瞧你繡的嫁妝。"

裴月溶聞言笑了笑,"那你慢慢瞧吧,"說罷,又是低下頭,細細的配線去了。

裴露白便湊到了裴月溶的身邊兒,看了繡架,上頭的紅色綢緞上已然走了幾針,裴露白問道,"姐姐,你這是要繡個什麽呀?"

裴月溶說道,"繡百子圖。"

裴露白聞言吃驚,說道,"那不得繡一百個小孩兒?"

裴月溶擡眸笑了笑,應道,"是,那邊兒不是有繡樣兒,你去瞧去。"

裴露白反身兒去瞧,那臨着窗的桌幾上頭,果然擱着許多的繡樣,一疊一疊的,裴露白随手拿起一張來看,便是一陣驚嘆。

裴家的女孩兒向來是以才為重,她們的女工實在不算是出類拔萃的,所以裴露白瞧見這些複雜的繡樣,實在心怯,又瞧着裴月溶只配個線都忙活半天,心中只求晚些成親。

裴月溶瞧着裴露白拿着繡樣兒發愣,笑了笑,說道,"你站在那兒出什麽神兒呢?"

裴露白聞言回神,将繡樣擱下,笑道,"我這兒心怕呢,瞧着這繡樣子,我怕是沒轍了。"

裴月溶聞言,偷偷瞧了瞧了外頭,只見丫鬟都各自忙着,繡娘亦不知何去,便是笑道,"我也沒轍,只指望着繡娘替我頂個一兩針兒呢。"

裴露白聞言,掩唇輕笑,"我猜姐姐是要如此呢。"

兩人便又笑了一番,裴月溶收了笑,說道,"你且回去吧,你在這兒,我做不成個事兒的。"

裴露白應了,"罷了,那我便回去了。"說罷,裴月溶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裴露白便也離了裴月溶這裏,往自己的住處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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