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相見
坐在馬車裏,裴月溶低頭捧書,裴露白坐在一邊兒擺弄連環扣兒,又覺得沒意思,只擡眸瞧了裴月溶。只見裴月溶粉黛輕施,容色正好,可發間只着素釵,雖并未影響了裴月溶的貌美,可裴露白還是看出裴月溶的無心裝扮。
裴露白複又低頭去玩兒連環扣兒,只待馬車停下,裴月溶同裴露白下了馬車。
午後的天一閣最是生意繁鬧,說書的将驚堂木拍在人心上,一衆京城公子茶酒對酌,胡姬抱着琵琶在大堂中奏樂,連行走侍奉的婢女,都畫着京城中時興的梅花妝,正是一處繁華所在。
只說裴月溶和裴露白進了天一閣,便引得了衆人的視線。裴月溶和裴露白時常不一塊兒同行,現下二裴婷婷袅袅的行至天一閣,上了扶手樓梯,衆人方覺得賞心悅目,看個不住。
待小二将裴月溶和裴露白領至了榮西樓的門前,便是輕叩了門,說道,“公子,您的客人到了。”
只聞裏邊兒應了一聲,便有人起身來開房門,雕花木門打開了,果然是榮西樓。小二見狀便是輕手輕腳的退下了,榮西樓便道,“二位小姐快請進。”
裴月溶點了點頭,同裴露白擡步進了房中,在茶幾前坐下,榮西樓連忙也走過來坐下,為裴月溶和裴露白添茶。
裴月溶和裴露白氣度閑閑,榮西樓心下不由覺得有些愧意,卻又覺得有些難以啓齒,只程堇如做事實在太過莽撞胡鬧了。
裴露白見着榮西樓低着頭,一盞茶都倒的不穩,便微微勾了唇角,想着畢竟是裴月溶和榮西樓之間的事,便是笑道,“我先出去,榮公子在這裏同姐姐好好的說說便是。”
說罷,裴露白瞧了瞧裴月溶,裴月溶自然明白裴露白的體貼意思,便點了點頭應道,“你且去樓中轉一會兒便是,待會兒我去尋你。”
裴露白應了,起身福了禮,便是擡步出了房中,往樓中悠然漫行。只在三樓臨窗之處坐下,讓小二上了一壺武夷和兩疊兒茶點,打發時間,這臨窗之處又是視野開闊,京中之景,盡可一覽無餘。
只說房中,榮西樓緩聲兒告罪,裴月溶本來也不在乎的,只因着裴露白說的,裴月溶也想來見見自己的未來夫君,究竟衆人口中相傳的溫柔郎君,是又多溫柔。如今一見,果然如沐春風,不過卻已入不了裴月溶的心了。
“我表妹她向來愛胡鬧,做了出格之事,還望裴小姐不要放在心上,”榮西樓說着自己也說不下去了,程堇如這樣的事兒,叫人怎麽能不放在心上,又覺得羞愧難當,幹脆低着頭住了嘴。
裴月溶見狀,笑了笑說道,“怎麽你那位表妹,今兒沒和你一塊兒來?”
榮西樓聞言便是氣惱,将桌案輕拍了一下,說道,“她是要跟來,可是我不讓,不免她再做出些什麽無理取鬧之事來。”
裴月溶聽了,仍是一副淡淡的模樣,擡腕為榮西樓添一盞茶,笑道,“榮公子,其實也無妨,上次在淩波寺瞧見,那位程姑娘生的甚是惹人憐愛,公子若是喜歡,待婚後許她平妻之位,我也不是容不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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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西樓聞言愣住,擡眸去瞧裴月溶,只見裴月溶淺含笑意正瞧着他,只覺得心頭忽然一陣怦怦,連忙瞥開了目光,說道,“裴小姐不要誤會,我與表妹她真的沒有什麽的,與她只有兄妹之誼,不是裴小姐想的那樣的。”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可是仿佛那位程姑娘不是這樣認為的呢,我倒是無妨的,只是她如此行事,也真是大膽,虧得只有我和妹妹知道此事,若是讓別人曉得了,說起閑話就不好了。”
榮西樓聞言更覺得心下羞愧難當,不知該是以何言與裴月溶相對,只得一個勁兒的賠不是。裴月溶見了,笑道,“榮公子,也不是你的錯處,不要自責了。”
裴露白自然是不曉得裴月溶和榮西樓在房中說的如何,只在臨窗處坐着,想着裴月溶怎麽還不出來,覺得有些無聊。
只将碟子裏茶點重新擺了個形狀,正要起身去瞧,卻見一人穿了一身男裝,腰間壓着劍走過來,那面容有些柔美,沖着裴露白笑了笑,裴露白才瞧出來,這人是淮寧郡主。
淮寧郡主行至裴露白的面前,将腰間的長劍取了,擱在了桌上,竟是學的男子的做派,笑着摸了裴露白的耳垂,“這位小女子,家住何府啊?”
裴露白笑了起來,拿開了淮寧郡主的手,笑道,“你怎麽曉得我在這兒?”
淮寧郡主在裴露白對面兒坐下,笑道,“我剛出了宮,要往青蒼臺去,正行在街上便聽得人家說,二裴皆在天一閣,我便來瞧個熱鬧了。”
裴露白聞言,又笑着問道,“那你怎的穿一身兒男裝做什麽,還佩把劍,也不嫌重。”
淮寧郡主笑了起來,說道,“哎呀,我從來在家中也是舞刀弄槍的,只是你沒見到罷了,這佩劍有什麽重的。”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我竟不知道你還是個俠女呢。”
淮寧郡主聽了一笑,拿起擱在桌上的茶點吃了一口,又自斟了一盞茶,問道,“你姐姐呢,怎麽不見,不說你倆都在天一閣嗎?”
裴露白聞言應道,“姐姐在雅間兒裏頭同榮家公子說話。”
淮寧郡主問道,“是那個與你姐姐定了婚事的,怎麽這個時候相見?”
裴露白笑了笑,說道,“不過是一些閑事罷了,榮家公子下了帖子來,姐姐便來相見了。”
淮寧郡主從來有分寸,見裴露白跟她打馬虎眼兒,她便也不追問,只說起了別的事兒,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便瞧見裴月溶來尋裴露白了。
裴月溶行近,在裴露白身邊兒坐下,笑道,“我當是誰,遠遠的見着有位公子坐在露白的對面兒,原來是你。”
淮寧郡主笑着應了,“哎呀,那早曉得直接将露白帶走的,到時候只叫人告訴你,露白被一位風姿卓絕的公子帶走了,看你要如何。”
裴月溶笑了起來,說道,“還風姿卓絕,怎麽這麽好意思。”裴露白亦是笑了起來,直道淮寧郡主臉皮子厚。
三人又說了一會兒,待一壺清茶飲罷,便不再添茶,只裴月溶攜着裴露白起身,淮寧郡主要往青蒼臺去狩獵,便是三人別過,裴月溶和裴露白自回了太傅府。
裴露白剛回了住處,便是有丫鬟來道,“小姐,今日午後你不在,大公子送了兩把扇子回來,您要看嗎?”
裴露白聞言,想必之前那兩幅扇面兒,裴蓮時制好了扇子送來了,便說道,“拿來我瞧瞧吧。”
丫鬟便将那兩把扇子呈了來,只見一柄是白玉象牙骨的,一柄是翠竹骨,再展開來看,精致無比,真個兒是風雅兩全了。
裴露白合上了扇子,只問道,“送扇子來的人,可說有大表哥的話兒要傳?”
丫鬟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那人也沒說什麽,只交代了奴婢将扇子給您。”
裴露白聞言點了點頭,應道,“罷了,你去吧,這扇子擱在我梳妝臺上便是。”
丫鬟點頭應了,便将扇子替裴露白收好,裴露白午後出去玩了一趟,也覺得有些累了,便倒在了羅床上歪了,直到晚膳時分,方起來用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