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從前事
林翩舟坐在馬車裏,邊兒上林湖色早已醉了,口中說着什麽昏昏糊糊的也聽不清,林翩舟也不在意,她只覺得心頭酸澀,薄淚輕垂。今日宴會散去,她瞧得一清,翁涼慈笑着将簪子遞給了裴露白,那份兒親近,只差沒為她簪上了。
林翩舟抹了一把眼淚,只覺得怪道自己想了一圈都想不出,是哪家的姑娘能入了翁涼慈的眼。裴露白她也不是沒想過,只是想着裴露白與翁涼慈相識多年,還喚作小堂叔的,怎麽會。卻又哂笑,裴露白确是和翁涼慈是絕配了,從前她只當翁涼慈有心裴月溶,如今看來,卻是交付在裴露白的身上。
只說這女子一旦動了情絲,便是猜忌思怼不斷。見風便是雨,在心裏不知是如何的思來想去,翁涼慈和裴露白本是磊落,倒叫林翩舟自己,給她自己想出了一肚子的委屈。
只說這邊兒,裴家衆人回了太傅府,雖不算晚,但是各個兒都飲了酒,大夫人只說有些累了,裴大老爺就連忙領着大夫人回去歇了。
裴露白也覺得有些疲憊,便也回了自己的住處,讓染冬準備了熱水,沐浴了一番,卻是沐浴之後更覺得困意難當,便是一早就睡下了。
卻是裴菡因這裏,二夫人仿若不困一般,拉着他說話,說什麽男大當婚,娶了親事方好成家立業,裴菡因聽來聽去,微微笑道,“母親這是要逼婚嗎?”
二夫人聞言,皺起了眉頭,說道,“怎麽說是逼婚,你本來就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你哥哥我才懶得管,母親已經給你相中了一個好女子。”
裴菡因聽了微微挑眉,說道,“母親是管不了哥哥吧,”說着,冷笑一聲,才又問道,“是哪家的姑娘啊?”
二夫人便是連忙說道,“就是你大嬸嬸家的表小姐,那位住在朱桂樓裏的沈家大小姐沈千語。”
聞得二夫人說起,裴菡因略略想了想,竟沒得幾分的印象,便問道,“是不是生的臉圓圓的那個?”
二夫人聽了,笑道,“正是,我與那孩子也幾次接觸,覺得她甚是乖巧可愛,脾氣也好得很,又不愛做個什麽怪打扮的。”
裴菡因瞧了二夫人一臉的高興,輕笑了兩聲,說道,“母親這是給自己選丫鬟呢吧,”說着,又低頭端起茶盞飲茶,說道,“我瞧不上,不必為我費這心思了,”說着,就要起身離去。
二夫人皺起了眉頭,一把拉住了裴菡因的衣袖,說道,“那你喜歡什麽樣的,你說。”
裴菡因掙脫二夫人拉着的衣袖,說道,“我喜歡什麽樣子的,母親不曉得嗎,就是母親最不喜歡的那種,”說罷,擡步離去,出了院中,不知往哪裏去了。
只留二夫人一個在房中,無力的坐回椅子上,氣的眼中蓄淚,竟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生出來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孽障。
裴稚童趴在門邊兒上,看着二夫人十分頹然的坐在房中,便跑了過來,“母親,你別哭了,等阿稚長大了一定給你争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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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聞言,低眸去瞧裴稚童,只見裴稚童擡着圓圓的臉看着自己。二夫人嘆了一聲,将裴稚童抱了起來,摟在了懷中,方覺得欣慰,只道阿稚雖不是自己親生的,但卻比親生的一般。
只說這裴家二房的兩位公子,為何與自己的親生母親二夫人如此生分,全是因為當年裴二老爺的一個姨娘,那姨娘叫檀香。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後來收在了裴二老爺的房中做姨娘,裴蓮時和裴菡因就是這位檀姨娘一手帶大的,讓二夫人沒有花什麽心思。
那時裴二老爺同二夫人就很是恩愛,但這位二夫人其實是個糊塗的人,自己有了身孕,又不慎流産,便是變得有些疑神疑鬼。平日裏又愛信個神佛的,便覺得二房是有妖障作祟,便請了法師過來。
那法師就是成日游走在各家後院兒府宅裏邊兒的,什麽樣的龌龊心思都見過,卻又愛財。只當時二房就檀氏這麽一個姨娘,那法師就只當是主母看不慣妾室,便說是檀姨娘克的。
這可真是吓着了二夫人,連夜求着裴二老爺将檀姨娘送走,二老爺心疼夫人,便将檀姨娘送了出去,送到鄉下的莊子裏去。只那位檀姨娘從前,可是巴心巴肝的伺候二夫人和兩個小公子,只每日郁郁,沒過一個月便離世了,裴蓮時和裴菡因至此,便和二夫人生分了。
亦不知道二夫人可曾有過悔意,卻是打着以後,再也見不得那種生的身量嬌小的,眉眼彎彎,又有一把纖腰的女子。
只說這邊兒,裴蓮時沒有回裴府,直接乘了馬車回了白雲觀,他飲了些酒,尚算不得有多醉,只覺得有些懶怠。
程恕年坐在一旁,讓裴蓮時仰在他懷中,為他按着額角,只說道,“今日又飲了酒,待回去了便早些睡去,別再倒弄你那些個丹藥了。”
裴蓮時聽了笑了一聲,說道,“我又不礙着你什麽事兒,”說着,又瞧了瞧程恕年,笑道,“今兒你可是有話要問?”
程恕年聞言,為裴蓮時按着額角的手,微微頓了頓,含笑看着裴蓮時,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裴蓮時見狀,笑了一聲,從程恕年的懷中起來,說道,“那把折扇,是我從前要送給林湖色的,只是後來,我也不想送了,便給了露白了,”說着,湊到了程恕年的身邊兒,笑道,“你也不要多想了。”
程恕年聞言笑了笑,心中微微有些不甘,卻又覺得裴蓮時同他坦言,已然知足,便是應道,“我不多想。”
裴蓮時便是倚在和程恕年的肩頭,說道,“你前兒跟我說,就快跟和國開戰了,是不是真的?”
程恕年聞言微愣,應道,“是真的,皇舅都在宮裏布下山河圖了,上頭朱标都做了,我都瞧得清清楚楚的。”
裴蓮時微微皺眉,說道,“若要開戰,你要如何,你在玄武營當值,豈不是要往戰場上去?”
裴蓮時若是不說這話,程恕年就想着能不在裴蓮時面前提起。只裴蓮時說了起來,程恕年便是含笑應了,“是,怕是躲不過的。”
裴蓮時嘆了一聲,咬了唇不知該說些什麽,只擡眸瞧了瞧程恕年,只見程恕年亦是低頭瞧着他,裴蓮時便是輕笑了一聲,伸手摸了程恕年的耳垂,說道,“罷了,能度一日是一日,說了也沒用,若真要是開戰了,我便随得你去便是了。”
程恕年聞言,握了裴蓮時的手腕,笑了起來,說道,“終究我的那麽多心思,是沒有白白交付了,”說着,親吻了裴蓮時的手指,又說道,“哪能讓你跟着我去,有你這句話兒,就成了。”
言罷,裴蓮時已是微微潤了眼睫,只将程恕年推開,從他懷裏坐了起來,說道,“我平生最讨厭等人了的,我非得同你去才成。”
程恕年替裴蓮時揩了淚,說道,“你可別,若是你同我去了,我哪裏還有心思在戰場上對敵,只惦記着你了,”說着,笑着又将裴蓮時拉進了自己懷裏,說道,“不會讓你等的,我每月都會與你修書,免得你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