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相訴

很快就到了中秋佳節了,宮中果然下了诏書,讓衆人往宮中赴宴,在中秋節的前一天,京城的街道上的小販就已經多了起來,不過是趕個熱鬧,許多人就提前買了花燈,開始或提在手裏或是放做河燈。

裴露白亦是不列外,手中提了一盞兔兒燈,在街道上行走。大夫人向來開度的很,自是曉得明日進宮,便是要在宮裏呆上一天,今兒就準了裴露白出來玩兒,只說了,莫要太晚回去便成。

秦琅書在臨安閣等着裴露白,站在臨街的樓閣之上,瞧着裴露白一身白衣俞行俞近,不由得溫柔了眉眼。

裴露白上了臨安閣,便有秦琅書的小厮領了她上去。秦琅書這次不在從前的那間屋子裏等她,卻是尋了一間有露臺的,許是方便為了賞月。

小厮将裴露白引至門前,說道,“小姐請,”裴露白微微颔首應了,那小厮便是退下了。裴露白還未伸手推門,秦琅書就從裏邊兒将門給打開了。

“露白,你來啦。”人還是從前的人,桃夭其華的容顏,只是氣度變了好多。許是因為裴露白知曉了一些事情,只覺得聽見這聲露白,便要垂下眼淚來。

秦琅書将裴露白拉進了房中,替裴露白解下了披風挂起。裴露白只覺得秦琅書的手,粗糙了許多,裴露白擡眸看了看秦琅書,只見秦琅書的手上,添了許多傷痕,頃刻間便是淚眼半含。

秦琅書見了一愣,随即從袖中拿出了帕子,為裴露白擦淚,問道,“這是怎麽的,是有什麽事兒不成,可是在哪裏受了委屈?”

裴露白搖了搖頭,将秦琅書為她擦淚的手握住,問道,“你的手,怎麽和從前不一樣了,變得這樣的硌人了?”

聞言,秦琅書便曉得了,裴露白是知道了,便是輕聲笑了笑,溫柔問道,“你是不是曉得了?”

裴露白點了點頭,低聲應道,“怎麽不和我說?”

秦琅書擡手摸了摸裴露白的長發,說道,“我怕你傷心,”說着,在榻上坐了下來,将裴露白拉進了懷中,才又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裴露白應道,“是大哥同我說的。”

秦琅書聞言笑了一聲,說道,“程恕年告訴了他的吧,他又來告訴你了?”

裴露白點了點頭,應道,“是,只給我寫了書信,我看了吓了一跳,也沒敢同你寫信相問,”說着,蹙了眉頭,擡眸看向秦琅書,問道,“真要打仗了是不是?”

秦琅書笑着應了,說道,“沒事兒的,打不到京城的,”說着,親了親裴露白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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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露白忍住眼淚,說道,“誰要管他打不打的到京城,我只問,是不是你也要去?”

此事現今如此,其實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只說當初是秦拂風先在靜安帝面前提起過,靜安帝實則不算贊同,但傳到了夢姬一派人的耳朵裏,覺得是除去秦拂風左膀右臂的好時機,自然是不曉得這是秦拂風做的套子。夢姬便開始對靜安帝吹枕邊風,硬是将靜安帝說的動了心,真要讓秦琅書去領兵出征,還召見了容王,對容王以死相逼,只差沒下一道诏書了。

秦琅書心疼裴露白,便是微微皺了眉頭,說道,“此事還沒下定論呢,沒準兒的事兒,你不必擔心。”

裴露白聽得秦琅書說的,曉得秦琅書只是安慰自己,便說道,“你要是去打仗了,我就搬去白雲觀住着去,待你回來了,我再嫁給你。”

秦琅書聞言,只覺得溫柔又熾痛。他萬般不肯同裴露白說,不就怕裴露白生他的氣,如今得了裴露白這句話,心若有錐,便含了笑說道,“去什麽白雲觀,你就在你家裏等我便是,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裴露白只低頭不語,秦琅書見狀,便讓裴露白倚在懷中,為她剝螃蟹吃。中秋時節,正是吃螃蟹的時候,可裴露白卻覺得這螃蟹一點兒都不香甜,只光瞧着秦琅書,便是淚盈于睫。

秦琅書瞧着裴露白垂淚,手上剝了螃蟹,便是拿了袖子為裴露白擦眼淚,說道,“露白,你別哭了,我不是還沒走,就在這兒呢。”

裴露白擋開了秦琅書袖子,低頭自己擦了眼淚,說道,“我也不想哭的,你以為我想哭啊,還不都是因為你,好好的打什麽仗去。”

秦琅書聞言便将裴露白擁進了懷裏,伸手輕輕拍着裴露白的後背,想要安慰,卻是不曉得說什麽來安慰,只得靜靜的聽着裴露白垂淚。

裴露白哭了好一會兒,方止住了眼淚。秦琅書便喚了下人端來了水,讓裴露白洗了臉,又拿了鏡子胭脂和眉筆出來,讓裴露白上妝。

秦琅書為裴露白托了鏡子,瞧着裴露白描眉。裴露白的眉生的很好看,其實都不用描的,只是眉梢些許有些淺,裴露白便添了兩筆。

臨安閣裏頭的鏡子胭脂,都是一早秦琅書給裴露白買的,從來不曾用的,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場。

裴露白上罷了妝,秦琅書笑了笑,将鏡子放下,說道,“露白,我來給你紮個天燈看好不好。”

裴露白點頭應了,便是抱着膝頭坐在了一旁,看着秦琅書紮天燈。秦琅書看了看坐在一旁靜默的裴露白,說道,“做兩個好不好,到時候一起放。”

裴露白應道,“好,”放天燈是要寫心願的,裴露白便是起身去拿了筆紙來。

秦琅書見了問道,“露白,你要寫什麽?”

裴露白說道,“我來寫心願,願你早日歸來。”

秦琅書聞言不由得心中一滞,便是點了點頭說道,“好,”說罷,便是只低頭做着天燈,不敢去看裴露白。

方将天燈做成了,裴露白将心願挂了上去,便是用蠟燭将天燈點着了,放了出去。裴露白和秦琅書便是站在露臺上,瞧着天燈遠行天邊。朔風驟起,裴露白咳嗽了一聲,許是剛才吃了螃蟹未飲酒,有些身涼。

秦琅書便道,“喝些溫酒,我送你回去吧。”

裴露白點了點頭應了,“好。”

秦琅書便為裴露白斟了一杯溫酒,遞給了裴露白,讓裴露白飲下。裴露白便将酒盅接過來喝了,方才覺得身子暖和了一些。

秦琅書起身為裴露白取來了披風,又為她穿上,從身後抱了裴露白,撥開裴露白的長發,低頭親了親裴露白的耳墜,才松了手,說道,“去吧,樓下早備好了馬車。”

裴露白回身拉了秦琅書的袖子,“明日中秋宮宴,還能不能相見?”

秦琅書隐淚點了點頭,勉強笑道,“中秋宮宴我去的,離我去打仗,還早得很。”

裴露白聞言擡眸,蹙了眉頭,伸手摸了摸秦琅書微潤的眼角。只咬了唇,不願再在秦琅書面前哭,讓兩人相對垂淚。便是轉身擡步下了樓閣,出了臨安閣,乘上了馬車,一路往太傅府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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