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生變

森森紅羅殿,君王鏡高懸。靜安帝沒有穿那華麗威嚴的帝王衣飾,而是着一件寬松榮的玄色衣袍,懶散的斜靠在龍椅上頭,看着殿下坐着的人,眼神淡漠。

殿下頭坐着的并不是別人,正是和國的質子謝寧桓。靜安帝深夜召見他,他雖然猜不到靜安帝究竟要如何,卻是心中提滿了防備。

靜安帝命人給謝寧桓上了酒菜,笑道,“質子請用。”

謝寧桓看着眼前的飯菜,只覺得心中微涼,擡眸看了看坐在龍椅之上的靜安帝,拱了手說道,“多謝靜安帝,”說罷,謝寧桓拿起來酒壺為自己斟了一盞,擡頭飲盡。

靜安帝見狀,微微挑了挑眉,心中有些滿意,便是瞧了站在謝寧桓身後的侍者,說道,“剛才怎麽不為質子斟酒,伺候人都不會,還有什麽用,拖出去。”

那侍者立刻就被拖了下去,連一聲兒響都沒聽見。謝寧桓穩了穩心神,只垂眸不去瞧靜安帝,不能靜安帝看出自己心中生出的懼意。

靜安帝卻沒有非要讓謝寧桓擡起頭來,只說道,“想必質子已經知道了,你國內亂之事吧。”

謝寧桓應道,“是,”說着,語氣頓了頓,說道,“不過我身在這宮裏,靜安帝要多問,我也不知道其中糾葛的。”

靜安帝微微笑了笑,說道,“就是知道質子不曉得,才要同質子來說說嘛。”

謝寧桓聞言擡眸,看向靜安帝,問道,“靜安帝要同我說什麽?”

靜安帝的身子從龍椅上起來,轉而微微俯身在龍案上,于謝寧桓突生壓迫之感。靜安帝說道,“如今在和國,挑起內亂事端之人,朕已經幫質子查清楚了,質子要不要聽聽,那人是誰?”

謝寧桓已然橫了眉眼,問道,“是誰?”

靜安帝聞言,又坐回了龍椅間,聲音輕若鴻毛漂浮,“鄭家,”就這麽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像一座山,壓在了謝寧桓的肩頭,讓他喘不過氣來。

看着謝寧桓的臉色變了又變,靜安帝方才心中滿意,又說道,“當年付皇後,就是質子的生身母親,也是和國的前皇後,就是被鄭家給陷害的吧。”

聞言,謝寧桓只覺得心驚膽戰,這和國宮闱裏的秘聞,靜安帝竟曉得的這樣的一清二楚,便是微微眯了眼眸,應道,“陛下問這些做什麽,前塵往事,我都已經記不清了。”

靜安帝見狀,勾唇笑了笑,說道,“質子也是聰明人,朕與質子這樣說了半天,想必質子也應該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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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帝不過是想和謝寧桓聯手,天下沒有這樣的好事,衆人不過是因利相聚。謝寧桓便是問道,“那麽靜安帝,您想要什麽呢?”

靜安帝聞言笑了起來,說道,“我想要兩國之間的歙州,”只說這歙州,處于兩國之間,一分為二,卻是一大部分在和國,一小部分在岑國,靜安帝要地。

謝寧桓皺起了眉頭,只是還未等謝寧桓說話,靜安帝就從龍椅上走了下來,行至謝寧桓的身邊,俯身拍了拍謝寧桓的肩頭,笑道,“質子可以慢慢考慮,什麽時候考慮好了,什麽時候再來同朕說,不過質子可要快點兒下決斷才是,要不然,等別人坐穩了君王位,朕也無能為力了,”說罷,又吩咐道,“來人,送質子回去。”

話音落下,便有侍者來請謝寧桓。謝寧桓看着靜安帝的背影,手在衣袖中握緊,擡步起身離開。待謝寧桓離開,靜安帝亦是回了後殿,方才一直在一旁靜靜立着的侍者,也是悄無聲息的離了大殿,往着東宮去了。

宮中風雲變幻,宮外卻也是世事難料。裴露白因着昨夜睡得晚了,早上起來覺得很是頭疼,正讓染冬為她揉着的時候,荷夏皺着眉頭走了進來。

裴露白見了問道,“這是怎麽了?”

荷夏聞言應道,“外頭出了件事兒,”說着,看了看裴露白的臉色,才又說道,“對大小姐很不好。”

裴露白聽了微愣,問道,“對大姐姐很不好,你且說來,是什麽事兒?”

荷夏這才說道,“丞相府的一個遠房小姐,早上要乘馬車離開丞相府的時候,撞門自戕了,那小姐的丫鬟便坐在門上哭訴,說,說的有關于大小姐和榮三公子。”

裴露白聽了只覺得心煩,只不必多問便曉得是誰,又說的什麽話,便只問道,“父親可曉得了?”

荷夏說道,“老爺和二老爺二夫人還有老主子都去了,夫人和姨夫人都在大小姐那裏,小姐您看?”

裴露白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去大姐那裏,”說罷,便是起身,擡步往裴月溶那裏去了。

只說這邊兒,裴大老爺一衆人,到了丞相府的門前了。只見那丫鬟還抱着程堇如的身子嚎哭個不止,一衆人站在邊兒上七嘴八舌的議論着。程夫人在一旁靜靜的抹淚,榮夫人在一旁左右不是,榮丞相皺着眉頭吹着胡須。

見着裴府的人到來,榮丞相和榮夫人連忙迎了上來,裴老太傅自然是沒得好臉色,問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二夫人上前去瞧了瞧程堇如的身子,只見那丫鬟抱着口中扔在哭訴,二夫人便問道,“這姑娘的母親呢?”

程夫人是今兒一早晨要帶着程堇如離開,只覺得再待着丞相府也是不好意思,她剛帶了程堇如出來,卻不妨程堇如一頭撞在了丞相府的大門上,當時就斷了氣息了。

程夫人不妨,驟來失女之痛,只覺得神思恍惚,如今聽得二夫人問道,才回過了神來,應道,“我是她的母親。”

二夫人見了便說道,“你既然是這姑娘的母親,怎麽只顧着在這裏哭,就讓你家姑娘躺在這裏不成,快叫人先擡進丞相府裏可好?”

一語驚醒,程夫人擦了擦眼淚,點頭應道,“夫人說的是,我也是亂了沒法子,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二夫人忙給榮夫人使了個眼色,榮夫人即刻會意,叫了幾個婆子來,要将程堇如擡進丞相府裏邊兒。如今也顧不上有理沒理了,只想着有什麽話關起來門說。

婆子們要将程堇如的身子擡了進丞相府中,那丫鬟哭着阻攔,說程堇如死的有怨。程夫人拉住了那丫鬟,泣道,“你還要不要如兒的名聲了,鬧什麽!”這丫鬟才松開了手,讓婆子們将程堇如擡了進去。

衆人見此,便都進了丞相府中,共坐一堂。榮丞相賠着不是,說道,“此事事發突然,我們也是不妨,本來今日就要送她們母女回去的。”

裴老太傅只擺了擺手,說道,“罷了罷了,這些都不再說了,兩家的姻緣就此就算了,本來相中你家西樓的人品,如今倒累了月兒的名聲。”

聞言,程夫人只覺得面上羞愧,心中又傷心,便是起身跪拜在地,說道,“是我教女無方,只一味縱容了她養成了個執拗的性子,還望兩家不要因此生了龃龉,這樣我實在是心中過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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