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了事
二夫人見狀,心下嘆息一聲,起身去扶程夫人,說道,“這位夫人,事已至此,您也是傷心之人,您先起來吧。”
程夫人這才起身來,小心的擦着眼淚,戰戰兢兢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她是傷心欲絕,但又有些恐懼,太傅府裴家連丞相府都不敢得罪,如今鬧出了這樣的事來,她心下惶惶。
裴老太傅看了看程夫人,放下端起了的茶,說道,“罷了,這婚事是如何都不成了,就這麽着吧,好好将那姑娘安葬了便是,”說着微微頓了頓,又看了看榮丞相,說道,“此事,對外頭可要說清楚,也算給我們家一個交代,”說罷,便是起身離開。
裴家衆人見了裴老太傅起身,便也是起了身。榮丞相也不好再說什麽,榮夫人也只好将人送出了丞相府,裴家衆人便是一路回了太傅府。
只說太傅府中,裴月溶坐在椅子上,看着仍擱在手邊兒的繡活兒,只覺得無奈又心煩。一早大夫人就來了,裴月溶又怕累着大夫人的身子,說要一個人靜一靜,便将人都打發走了。
裴露白和大夫人坐在堂屋裏邊兒,姨夫人自請回了朱桂樓去了。畢竟她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又不算是裴家的人。
裴露白和大夫人正說話間,聽見丫鬟報了,說是裴老太傅和衆人從丞相府回來,裴露白便是扶了大夫人起身去迎。
待衆人進了屋子裏,裴老太傅嘆了一口氣,在主位上坐下,說道,“婚事我已經給月兒退了,實在是太難堪。”
大夫人聞言應道,“退了便退了吧,再為月兒尋一個更好的便是。”
裴大老爺一臉郁色,說道,“以後都不會再跟榮家人有來往了,這算是什麽事兒。”
裴老太傅擺了擺手,說道,“西樓那孩子是好的,我自然不會看錯,只如今事情已經出了,就算不得究竟是誰的錯處,退了最好。”
裴二老爺亦是點了點頭,拍拍裴大老爺的肩頭,說道,“京城裏邊多少好人家的公子,你也別再生氣了。”
裴大老爺将手中茶盞砸在了地上,怒道,“我氣的是他榮家,連累了月兒的名聲。”
大夫人上前去安慰道,“好了,別吵了,月兒在裏頭呢,你別讓她心裏不痛快,”說着,給裴露白遞了個眼色。
裴露白會意,便起身說道,“我去看看姐姐。”
裴老太傅連忙點了點頭,應道,“露兒快去,問問你姐姐想吃什麽不要,或是想去哪裏玩玩兒的,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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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露白聞言應了,“唉,”說罷,便是從堂屋出來,上了花廊,到了裴月溶的門前,輕輕的叩了叩門,喚道,“姐姐,姐姐。”
裏邊兒裴月溶應了一聲,說道,“進來便是。”
裴露白這才推開了門進去,只見裴月溶神色如常,坐在羅床上逗貓。見了裴露白進來,點了點頭,說道,“坐吧。”
裴露白曉得,裴月溶對于榮西樓本來沒得情意,定然不會做出裴家長輩想象的委屈落淚的一套。只有些憤懑,好端端的惹了一身的髒水。
裴露白在裴月溶的身邊兒坐下,說道,“姐姐別生氣了,當心氣壞了身子。”
裴月溶真有些不耐的嘆了一聲,對着裴露白皺了皺眉頭,說道,“早知道那時就不要榮西樓的道歉,直接将婚事退了,哪有這些事兒,”說着,還自嘲的輕笑了一聲,說道,“都怪我糊塗。”
裴露白安慰道,“那時那曉得會有這些事兒,如今婚事已然退了,便再與姐姐沒有幹系了。”
裴月溶扶着額頭嘆了一聲,竟一時說不出什麽話來,便是應着裴露白點了點頭,才又問道,“父親和爺爺他們如何?”
裴露白說道,“還在外面坐着,父親發了脾氣。”
裴月溶聞言說道,“罷了,我去與他們說說,我無事,免得他們又要擔心,”說罷,便是起身,拉起了裴露白,兩人便是一起到了堂屋。
待到了堂屋,果然衆人懷着一副擔憂又生氣的模樣,見着了裴月溶,又連忙去撫慰裴月溶。
待裴月溶落了座,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看了看周圍人擔憂的目光,靜靜的說道,“我沒事兒,”說着,先起身給裴老太傅行了個禮,說道,“讓爺爺操心了,突然生此變故,亦是無法估量之事,月兒沒放在心上,爺爺就別再為我憂心了。”
裴老太傅聞言,點了點頭應道,“好孩子,你心裏想得通便是,我只怕你心中郁結。”
裴月溶又說道,“這事兒既已經至此,就此了結了便是,爺爺和二叔二嬸都回去吧。”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衆人也就不再逗留,只想着讓裴月溶一個人靜一靜。裴老太傅和裴二老爺便領着二夫人離開了,裴月溶又讓裴大老爺帶着大夫人回去了。只說大夫人還有身孕,一早便來坐到了現在,也要回去歇會兒才是,便只留了裴露白一人在此相伴。
裴月溶和裴露白兩人烹茶相對,裴月溶笑了笑說道,“如此,我的婚事便是退了,我也不用每日拼着搶着繡那嫁妝了”說着,又含笑對着裴露白說道,“只可惜露白你,又要等着我往後延了。”
裴露白聞言亦是輕笑,說道,“我正想往後延,誰心急呀。”
裴月溶擡手為裴露白點茶,裴露白見了笑道,“怎麽,跟我喝喝茶,還怎麽點起來了?”
裴月溶聞言含笑,說道,“點了風味兒更佳,”不是為着別的,只是她忽然想起了秦拂風在霧中臺為她點茶。如今她與榮西樓解了婚約了,不知道秦拂風聽了會是如何,罷了,怎麽又想起秦拂風,不該想。
裴露白哪曉得裴月溶心中所想,只陪着裴月溶喝茶聊天。閑坐了一個上午,方才從裴月溶這裏離開,回了自己的住處。
卻說此事已然了結了,裴家人都只擔心裴月溶。倒有一人竟害怕了起來,不是別人,正是住在朱桂樓的姨夫人。
自打清晨聽說了那丞相府的遠房小姐撞門之後,她就開始心中惴惴不安。瞧着自己的兩個女兒,覺得自己之前固執,為何非要讓女兒在京中尋夫婿,再想搬到京城來住都不可如此,那丞相府的遠房夫人估計亦是想住在京中,可卻料想不到生出此事來。又想着京中的世家公子們,各個雖然謙遜,可都是疏離的禮節。許是那位撞門的姑娘,就是被丞相家的公子玩弄了呢,她忽然怕女兒們吃苦了,心中不由得衡量了起來。
卻道這邊兒,秦琅書一行人,兵馬未歇,只行軍一夜便到了胡州了。已然不是秀麗天色,轉作滿天雁鳴,秋草一望無際,兩行黃沙漫漫,衆人坐在馬上,只覺得滿目蕭瑟。
秦琅書和程恕年并排而行,前頭翁莫成打馬飛馳,他倒是一番心胸暢闊。林湖色跟在軍隊的後邊兒,不知如何。
程恕年只同秦琅書說上兩句閑話,聊以慰藉。秦琅書只抱着一壺酒,邊同程恕年說話,邊飲酒行馬,不過是惦念裴露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