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難言

煜煜星辰漸暗,裴家的要去上朝的人便都已經起來了,待用過了早膳,便是共乘一輛馬車去進宮。本來裴菡因也是要去的,卻又想着要留在府上,萬一有什麽事端,也有個人應着,便是請裴老太傅替他告假。

裴老太傅與裴大老爺和裴二老爺坐在馬車裏,裴老太傅有些面色不佳,裴大老爺便是問道,“父親是哪裏不适?”

裴老太傅聞言,擺了擺手說道,“沒有哪裏不适,不過是早晨起的有些早罷了。”

裴二老爺便說道,“那父親就歪一會兒,待到了皇宮,再喊父親。”

裴老太傅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我也睡不着,”說着,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昨兒晚上來的密報,說是澄洲戰事僵持不下,兩方就那麽耗着,真是勞命傷財啊。”

裴大老爺聞言說道,“這耗着對軍隊也不好,耗着耗着就把心給拖散了,到時候就算是這場仗打贏了,也得自損三千。”

裴二老爺聽了,将腿一拍,挑了眉說道,“我看陛下現在,真與個昏君沒有什麽兩樣了!”

裴大老爺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這話你也說,你都在朝為官多少年了,什麽話能不能說,還把不住嘴。”

裴老太傅說道,“罷了罷了,你說他做什麽,他這樣說,那百姓的嘴裏不知道怎麽罵陛下呢。如今是民心不向,群臣不戴啊。”

說罷,裴大老爺聽了,無奈的嘆了口氣,裴老太傅可說的一點兒沒錯,便是身子仰在了馬車的車壁上,說道,“既然父親都得了密報,那陛下也一定曉得了,看他今日如何說吧。”

裴二老爺哼了一聲,說道,“他還能如何說,肯定又是那一套,雄心壯志的,一天到晚好高骛遠!”

裴老太傅聽了,竟是無力的輕笑,對着裴二老爺說道,“你快把嘴閉上吧。”

裴二老爺聞言,說道,“我在自家人面前,發一下牢騷還不成啊。”

裴大老爺皺了皺眉頭,看向裴二老爺,半晌無言,看的裴二老爺心裏直發毛,便是伸手推了一把裴大老爺,問道,“你盯着我看什麽看。”

裴大老爺說道,“要不你稱病告假在家吧。”

裴二老爺聽了不解,問道,“為什麽?”

Advertisement

裴大老爺嘆了嘆,說道,“我怕你在朝堂之上,太過激憤,一時控制不住,說出什麽有違君臣的話來。”

裴老太傅捋了捋胡須,應道,“我看此計可行。”

裴二老爺聞言便是不再說話了,自在一旁坐着,一時間,馬車裏甚是安靜,只聽得見車轍滾動的聲音。

待到了皇宮,便是去上朝,玉階殿上自是一番明槍暗箭。卻說太傅府中,翁涼慈來瞧裴露白,兩人便是坐在府上的水亭裏說起來裴月溶的事。正說着,卻是裴月溶尋了來,只說怎麽不去找她玩。

裴露白低頭捧着茶,時不時擡眸瞧瞧翁涼慈。裴月溶坐在裴露白的身邊兒,為裴露白剝栗子吃,翁涼慈坐在對面,亦是捧着一杯茶,只是一臉的郁色。

裴月溶剝好了板栗,擱在了裴露白的面前,笑道,“你吃吧,你不是喜歡吃栗子。”

裴露白笑了笑,将茶盞放下,說道,“多謝姐姐。”

裴月溶亦是遞了一把給翁涼慈,笑道,“小堂叔也吃一些,我記得你也愛吃的。”

翁涼慈聞言點點頭,接了栗子,卻是微微頓了頓眉頭,說道,“月溶,你這幾日都上哪兒玩去了,我上次來也不曾瞧見你。”

裴月溶聽了,問道,“你上次來,什麽時候的事兒,前一陣?”

翁涼慈聞言看向裴露白,敢情裴月溶連裴露白咳血之事,竟然也是不曉得。

裴露白連忙回了眼色,意思讓翁涼慈說着別的,只見翁涼慈的臉色又垮了垮,裴露白連忙用手掩了額頭,不去瞧翁涼慈。

裴露白正是回避着翁涼慈的眼神,裴月溶見了,卻是以為裴露白頭疼,忙是問道,“露兒,你怎麽了,是不是頭疼?”

裴露白聞言微愣,擡眸看了看翁涼慈,便是心中一動,對着裴月溶點了點頭,說道,“是有些頭疼。”

裴月溶忙說道,“那你快回去歇着,這風大,定是吹着了,”說罷,便是起身,從染冬手裏将披風拿了,為裴露白披上了。

裴露白便是對着翁涼慈微微彎了眉眼,帶着些許歉意,又有些懇求的意思,說道,“小堂叔,那我和姐姐就先回去了。”

裴月溶亦是說道,“嗯,我就陪着露兒先回去,小堂叔去前頭尋裴菡因去吧。”

說罷,兩人便是擡步離開,翁涼慈看着裴月溶和裴露白的背影,裴月溶牽着裴露白的手,十分的關切。翁涼慈便是輕嘆了一聲,裴月溶對裴露白愈是貼心,裴露白便愈是不肯傷裴月溶的心了,裴露白不說,裴府上下更沒有人會說了。

裴家的長輩們要顧全大局,裴菡因自然是聽着他們的決定行事,裴露白亦是,只是裴露白心中沒有那麽多顧忌。可如今看來,裴露白也是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翁涼慈想着想着卻又是不解,裴月溶和秦拂風之事,不是早點兒說了早些了斷為上嗎,可為什麽裴家人都瞞着不說,真是左右都想不通,翁涼慈便是起了身,往園子裏去尋裴菡因去。

且說裴菡因正在房中看書,卻聽得下人來報,說是翁小公子到了,裴菡因便說道,“請他進來便是。”

翁涼慈便是入堂,在椅子上坐下,裴菡因見了,笑了笑說道,“你不是往園子裏瞧露兒去了嗎,怎麽上我這兒來了。”

翁涼慈嘆了一聲,說道,“露白說她頭疼,回房歇着去了。”

裴菡因聞言,登時便是起身,問道,“露兒說頭疼,你怎麽不早些叫人來報,我趕緊去請胡太醫,”說着,便要往屋外去吩咐。

翁涼慈見狀,喚道,“她裝的。”

裴菡因聽罷微微折身兒,問道,“裝的?”

翁涼慈說道,“月溶也在,她生怕我在月溶跟前說岔了話,就是讓月溶送她回房呢。”

裴菡因聽了緩下一口氣,在椅子上坐下,端了茶盞飲了一口,說道,“吓我一跳,我當是又怎麽了呢。”

翁涼慈聞言,擡眸看向裴菡因,微微皺眉問道,“你們怎麽什麽事兒都瞞着她,她真是一點兒事兒都不曉得。”

裴菡因聽了,說道,“不跟月溶說是怕她擔心,再說了,”說着,卻是驟然頓住,對着翁涼慈笑了笑,說道,“哎呀,這事兒眼下已然是這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