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逸事

裴露白與秦琅書依依別過,方回了太傅府,在屋子裏坐下,竟有如夢初醒之感。這一日從相見又到分別,真是來的太突然,裴露白只還在晃神兒。

染冬早早備下了熱水,待裴露白沐浴完畢,便上了床榻卧着,是心境未平,百般難眠。窗外夜風蕭蕭,秦琅書便該是已然離了京城了。

想至此處,裴露白支起身子,推開了半扇窗子,滿天夜星爍爍,月明微圓,只願秦琅書事事順遂,莫要生出事端。心許一番,方才掩了窗子睡下,一夜夢深夢淺。

只說是澄洲打了勝仗,京中緊張許久的氣氛也微微松了一些。衆人皆是因着朝見大典上刺殺一事,各自戚戚,如今見打了勝仗,各家的公子小姐們便又玩開,聚宴的聚宴,狩獵的狩獵,一如從前。

這日,朝中諸事順宜,裴大老爺便是得空在府上,坐在屋裏陪大夫人,兩人說起閑話來,便是說起了裴月溶。

裴大老爺端着茶盞,說道,“我看,月溶在家中也不是個長久之計,該給她再定夫家了。”

大夫人聞言,應道,“老爺心裏可有人選了?”

裴大老爺嘆了嘆,說道,“哪有,近來諸事繁忙,哪裏顧得上,這不是閑下來,才想起來這事兒。”

大夫人聽罷便是笑了笑,說道,“那就是了,這選夫婿之事,又不是一下子相中了便成了。要我說,月溶生的那般人才,也不必心急的。”

裴大老爺聞言微微皺了皺眉,說道,“我也是擔心月溶,如今她事事也不同我說,我怕她,”說到此處,裴大老爺嘆了一聲,卻又止住。

大夫人便是問道,“你怕月溶怎麽了?”

裴大老爺說道,“我怕她有事瞞着我。”

大夫人聽了笑道,“哎呀,哪個女孩兒家的每個小心思,你真是多慮了,”說着,又微微斂了笑意,說道,“這馬上就年下了,你可別鬧的孩子們不開心。”

裴大老爺聞言反笑,問道,“我怎麽鬧的孩子們不開心了?”

大夫人笑了笑,說道,“我這不是跟你說呢,”說着頓了頓,柔聲又道,“上次退婚一事,月溶心中定然有芥蒂了,你讓她将将心裏舒坦一陣兒,又提婚事,月溶不會開心的。”

裴大老爺聽罷,他知曉大夫人說的在理,亦是考慮着月溶,可他心裏擔心的,究竟和大夫人想的不是一件事兒,卻又反駁不了,只得應道,“夫人說的是,是我有欠考慮。”

大夫人聞言,笑道,“你們男人就是心思不細,婚嫁這種事,是急不得的。可是女子的一生之事呢,以後嫁雞随雞,嫁狗随狗的,她若是不快活,你這當爹也痛快不了。”

裴大老爺輕嘆一聲,說道,“我何嘗不知心疼月溶,自上次退婚之後,她仿佛和我都生疏了一般,我也不好相問。”

大夫人笑道,“那是前一陣兒你忙,不時常在家,月溶好得很呢,同露白常常來陪我。倒是你,自己不在家,還說人家跟你生疏了。”

裴大老爺聽着大夫人說起裴露白,又覺得一陣心虛,方覺得自己這父親當的十分的不稱職,對于兩個女兒皆是心生愧疚,自嘆了一聲,應道,“是我太忙了,疏忽了疏忽了。”

卻說裴露白這邊兒,不知是京中興了什麽風,竟有好多家的小姐來拜訪,所為之事,便都是想讓裴露白替她們畫些好看的扇面,真是稀奇的很。

這日宋家小姐又來,裴露白作畫之餘,終于将心中疑問問出,“敢問宋姐姐,為什麽突然要學畫啊?”

宋家小姐聽了,抿唇一笑,說道,“你還不知道呀,人家都說翁家小公子,哎呀,就是你小堂叔,喜歡畫扇呢。”

裴露白聽了一愣,問道,“這是如何個說法?”

宋小姐說道,“就是你二哥,跟別人說起的,說是你小堂叔喜歡扇子,還要是那種扇面兒是畫的,不得題詩,滿幅滿幅的那種。”

裴露白聞言笑了笑,問道,“那畫了又會怎麽樣?”

宋小姐笑了起來,說道,“畫了便送到東來侯府去,若是入了你小堂叔的眼,便是有幸過府一邀呢。”

裴露白聽罷,便曉得是裴菡因的惡作劇了。許是因為上次自己當着裴菡因的面兒,送給了翁涼慈扇子,又問道,“那如今可有小姐被邀入東來侯府?”

宋小姐搖了搖頭,說道,“哎呀,哪兒有呀,你小堂叔那樣的人,眼光肯定很是挑剔,哪兒會有這麽快呀。”

裴露白笑着應道,“是是,我小堂叔眼光是比較挑剔,”言罷,便不再問這件兒事,心中只覺得好笑,亦沒有細想。

卻說裴菡因坐在房中逗貓,下人來報,“二公子,那宋小姐回去了,”說着掰了掰手指頭,又說道,“這都是第九個來向二小姐要扇面兒的了。”

裴菡因聽罷笑了笑,說道,“好,去給我備馬車,我要去東來侯府一趟。”

下人應了,忙去給裴菡因套馬車,裴菡因便是乘上了馬車,一路往東來侯府去了。

東來侯府中,翁涼慈桌案上頭的盒子堆積如山,翁涼慈坐在椅子上,看着小厮時不時拿個盒子進來,便覺得額上青筋直跳。

翁涼慈無奈微嘆,吩咐道,“再有送扇子的來,通通給我送到柴房去,還有,把這些都給我收拾出去。”

伺候翁涼慈的小厮聞言,微微擡眸瞧了瞧翁涼慈,說道,“公子,這都是各家小姐的一片心意呢,你看一眼我再收拾吧。”

翁涼慈聞言更覺得惱火,便是拍案,說道,“怎麽,如今我說話都不起作用了是不是,趕緊通通給我收拾出去。”

小厮見翁涼慈變了臉,方才連忙應了,便是走上前去,将那些盒子都摞了起來,雙手一抱,便要将那扇子抱出去。卻是不妨,手臂微松,竟讓那扇子掉散了一地。

翁涼慈見狀,擡手按了按額角,說道,“多叫幾人來,把這些都給我撿出去,”說罷,便是起身,要往外去,這屋子裏實在是憋屈。

小厮連忙應了,撿起散落的扇子,見翁涼慈走了出去,将那團花照水的扇子打開瞧了瞧,口中喃道,“這畫的多好看呀,公子也不瞧一眼,真是的,不知道憐香惜玉,就這麽扔了多可惜呀!這福分別人想求還求不來呢,不就仗着自己生的好看,真是糟蹋人家的心思,還有裴公子的一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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