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暗流

這邊兒淩波寺梵煙廬中是難得的相聚熱鬧,而東宮之中,秦拂風得了這消息,正是左右衡量籌謀計劃。

秦拂風坐在桌案的後邊兒,一張臉掩在陰影裏邊兒,看不清楚表情,手指輕輕的叩着桌面兒,沉沉郁郁的不言語。

立在桌案前頭待命的侍者,擡眸看了看秦拂風,他有些心急。可主子都沒發話,他也不好言語什麽,便複又低下了頭去。

秦拂風見了,輕笑一聲,悠然說道,“你急了?”

侍者聞言,自知自己在秦拂風面前,什麽都瞞不過去,便是點了點頭,說道,“屬下以為,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今裴二小姐成日躲在裴府裏,都不出門。去不了裴二小姐,殿下如何斬斷這裴家同容王府之間的姻緣。”

聽着侍者說完,秦拂風笑了笑,身子移了移,面容從陰影裏出來,目光深沉,說道,“去不了便去不了吧,好歹是月兒的親妹妹,”說着,擡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

侍者聞言,不由得心中一震,瞳仁向後縮了縮,十分不解的看向秦拂風,問道,“殿下,這是為何,屬下實在是不懂。”

秦拂風擡眸看了看這侍者,輕輕的将茶盞擱在了桌案上,不輕不重的發出一聲聲響來,說道,“你下去吧。”

這侍者卻還是滿心的疑問,杵在那裏。秦拂風見了,便是擡手扶額,輕輕嘆了一聲,說道,“你的心思,若是能有你的輕功一半靈巧就好了。”

正此時,從前那位為秦拂風記錄筆冊的侍者走了進來,說道,“你下去吧,別在這兒不懂事兒,惹得殿下不快。”

這侍者才不情不願的退了下去。秦拂風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對着執筆冊的侍者說道,“以後多指點指點他,別總是傻不兮兮的就會一身功夫。”

執筆冊的侍者應了,“奴才曉得了。”

秦拂風點點頭,卻突然生出來些別的心思,瞧住這執筆冊的侍者,說道,“他不懂,叫他下去了,那你可是明白我的心思?”

執筆冊的侍者聞言,忙是俯身行禮,說道,“奴才不敢随便揣測殿下的心思。”

秦拂風笑了笑,說道,“無妨,你且說來我聽聽,看你說不說的到我的心坎兒上。”

執筆冊的侍者聽得秦拂風說出此言,便是曉得了,秦拂風這是要考考他,便是穩了穩聲音,說道,“奴才以為,殿下的心思,不在這京城之中。”

秦拂風微微挑眉,将茶盞拿在手指間把玩,說道,“哦,不在京城中,那是在何處?”

執筆冊的侍者便曉得自個兒說對了,便是繼續說道,“自然是在澄洲,殿下要防着世家和皇族聯姻,可能給殿下造成威脅的,不過容世子。斬草斬其根,殿下只要除掉容世子便成了,裴二小姐自然是無關緊要了。”

秦拂風聽罷,滿意的笑了笑,說道,“你說的不錯,上次朝見大典之上,我欲取裴露白的性命不成,反倒打草驚蛇,甚為後悔。當時實在有欠思妥,行事太過心急,使裴家徹底處處防備之中。”

執筆冊的侍者聞言,卻也心中有不明之處,便是問道,“那裴大小姐?”

秦拂風嘆了一聲,說道,“月兒她什麽都不曉得,應該是裴家人為了保護月兒,不讓她曉得這些事情,”說着,卻又哂笑一身,說道,“不想卻是正好成全了我。”

侍者聞言至此,擡眸看了看秦拂風,迅速的又垂下了眸子去,應道,“殿下自有天助,”心中卻是明白,裴月溶在秦拂風的心中,到底是有份量了。

秦拂風微微垂眸,說道,“你是不是覺得今日其實是動手的好時機,且不論裴露白,若是能除了裴菡因或翁涼慈其中一個,便也是好事一樁。”

侍者不由得心中一凜,低下了頭去,他沒有應腔,其實便是默認了。

秦拂風起身,說道,“你也不想想,裴家有了防備,出門的是他們幾個,可那是明裏,暗地裏不知道還随着多少的暗衛。若是又貿然動手,到時候就不知該如何收場了,”說着,行至一面挂着劍的牆前,一把将劍抽了出來,劍鋒上邊兒光華流轉。

侍者忙是叩頭,說道,“奴才愚鈍無知,差點兒壞了殿下的大事。”

秦拂風擡手輕輕撫過劍鋒,說道,“你起來吧,無妨,你為我思量是好事。”

侍者應道,“奴才不敢當,能為殿下分憂是奴才的福分。”

秦拂風擺擺手,說道,“你起來吧,下去候着,這會兒沒什麽事兒。我不叫你,也不必上跟前來伺候了。”

侍者方才起身,說道,“奴才告退,”便是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只留秦拂風一人在房中。

秦拂風瞧着眼前的寶劍,這是靜安帝賞給他的,說是先帝用過的寶劍。秦拂風甩手挽了個劍花,卻是神色有些不耐,他最近不知是為何,總是多了一些無關緊要的顧慮,澄洲那邊兒的安排已然是蓄勢待發。

但單論京中人事,這次确實是難逢的機會,他不動手,他對下邊兒的人說的一套一套的,可他心裏邊兒,卻是已然顧及着裴月溶想了許多。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曉得,他确實是為着裴月溶心軟了。

秦拂風收起了寶劍,又将這寶劍挂回到了牆上。江山帝位,他不可能放手,亦是志在必得,所以這種事情,沒有下回了。

卻說梵煙廬中,裴菡因不知從哪裏尋來了一支風筝。站在高樓放風筝,格外的順風,放的也格外的高遠,遠遠望去如同天外飛仙。

裴月溶便是不甘下落,自然也去尋了一支風筝來,要與裴菡因争個高下。

裴露白不愛放風筝,便是站在一旁瞧着,覺得心中甚是溫滿,仿佛又回到了兒時,他們幾個人在一塊兒玩耍時的情形。

那時候,裴露白便總是跟着裴月溶,她做什麽自己便在一旁瞧着,滿是崇拜。裴月溶跟裴菡因兩人事事喜歡争高,翁涼慈便是如同現在一般,在旁瞧着。

人都說翁小公子如同一塊兒冷玉,冰涼又好看,可是翁涼慈對着他們,時常是柔和的。只是少了裴蓮時,便是忽然生出些悲寂之感,盼時光停駐此刻。

翁涼慈目光看向裴露白,只見她眼底歡喜又哀傷,便是別開了眼去,到底人的心境變了,是藏不住的。

翁涼慈心下淺嘆了一聲,低頭卻是看見了梵煙廬底下挑賣東西的小販,便是說道,“不如我們下去看看,反正都來了,也別總待在這樓閣上頭。”

裴月溶聞言,笑着說道,“不行,我不下去,我才剛放了一會兒,我尋這風筝都尋了半天呢。”

裴菡因見狀,眼眸一轉,笑了笑說道,“我也不去,哎呀,讓露兒陪小堂叔去轉轉呗,反正露兒也不愛放風筝。”

裴露白聞言,便是對着翁涼慈點了點頭,笑道,“那我就陪小堂叔下去轉轉吧,也好久不曾來這淩波寺山中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