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昭明
說話間,裴月溶從外邊兒回來,一家人算是到齊了,便是都上了桌,開始用晚膳。
待衆人用罷了晚膳,裴月溶便說有事兒要同裴露白說,一下了宴便拉着裴露白上園子裏邊兒去了。園子裏許多地方還積着雪,可裴月溶仿佛一點兒都不冷的,只笑盈盈的拉着裴露白的手,兩個人踩在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顯得格外的幽靜。
裴露白不由得問道,“姐姐,你到底要同我說什麽,還至于來這兒?”
裴月溶回身兒對着裴露白笑了笑,眼中幽幽閃閃若有光,說道,“露兒,你猜我今天上哪兒玩去了?”
裴露白搖了搖頭,笑道,“這我哪能猜中,姐姐就別讓我費神兒猜了吧,可是遇見什麽好玩兒的事兒了?”
裴月溶輕聲笑了笑,忽然又噙起一絲的腼腆,笑道,“那你猜猜我出去跟誰玩兒去了?”
裴露白心中陡然升起一些不好的感覺,牽動了唇角,笑道,“左不過就是哪家的小姐,還能有誰。”
裴月溶笑了起來,說道,“料你也猜不中,”說着,又湊到裴露白的耳邊,輕聲說道,“我今天跟太子殿下去青蒼臺玩兒去了。”
裴露白只覺得,這輕飄飄的太子殿下四個字,一下子仿佛要将她砸死,不由得将裴月溶手握緊了一下兒。
裴月溶察覺到,連忙問道,“怎麽了,露兒?”
裴露白穩了穩心神,應道,“沒什麽,只是剛才打了個寒噤,”說着,又輕聲含笑,“姐姐說和誰出去玩兒了?”
裴月溶笑了起來,輕輕的搡了裴露白一下兒,說到,“哎呀,你這死丫頭,怎麽還讓我說一遍呀,就是太子殿下。”
裴露白渾身都冷了,不知自己是怎麽笑出來的,對着裴月溶說道,“那真是恭喜姐姐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不知是不是月色昏暗,裴月溶沒瞧見裴露白的異常,只笑嘻嘻的拉着裴露白的手,說道,“露兒,你可得幫我保密,我就只跟你一個人說了,殿下說春上便要來提親的。”
裴露白聽罷,有些木然的說道,“太子殿下說春上要來提親,那,”只話還沒說罷,便被人一聲給打斷。
“保什麽密啊,”裴菡因少有的聲音低冷,從假山後邊兒走了出來,看着裴月溶,說道,“姐,你早點兒跟那個人斷了吧。”
裴月溶有些羞赫又有些生氣,說道,“裴菡因,我和露兒在這兒說個話兒,你一個大男人還偷聽。再說了,什麽叫跟那人斷了,你還管起我的事來了,真是不得了了。”
裴菡因眼眸低垂,說道,“姐,太子殿下不适合你,早些了斷為上。”
裴月溶聞言微微愣住,看了看裴露白,笑道,“他今兒這是怎麽了,發的哪門子的神經。”
裴露白聞言,咬了咬唇,別開了眼眸說道,“姐姐,二哥他,他,我,”說着,卻是說不下去。
裴菡因見狀,輕笑了一聲,說道,“露兒狠不下這個心,就由我來說吧,”說着,看向了裴月溶,緩聲兒說道,“姐姐跟太子殿下來往了有一段時日了吧。”
裴月溶皺起了眉頭,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裴菡因又說道,“姐姐還記得那回朝見大典,我帶着露兒先回來,露兒還在宮中昏倒一事嗎?”
裴月溶應道,“我當然記得。”
裴菡因笑了笑,說道,“那姐姐還記得露兒自朝見大典回來,便是噩夢纏身,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得安生嗎?”
裴月溶聞言,心中泛起了詫異,問道,“你說這些究竟是什麽意思?”
裴菡因輕嘆了一聲,說道,“就是朝見大典上,有人趁亂要取我們裴家人的性命,”說着,看向了裴月溶,說道,“本來姐姐不說透,我也想替姐姐能瞞一陣兒是一陣兒,可既然姐姐說殿下春上就要來提親,這事兒就不能再瞞下去了。”
裴月溶口齒微張,看着裴菡因,眼中不知是何情緒,微顫着聲音問道,“你的意思是,太子他在朝見大典上要,要殺咱們家的人?這怎麽可能!”說着,裴月溶的聲音微微拔高了一些,不可置信的倒退了兩步,說道,“我不信。”
裴菡因一把抓住了裴月溶的手腕,說道,“不信你去問爺爺,或者露兒就在這兒,你自己問問露兒。”
裴月溶聞言,看了看裴露白,張了張口卻是沒說出話來,只一把掙開裴菡因的手,眼中已然泛起了眼淚,指着裴菡因說道,“我這就去問,若是爺爺他們說不是,你給我等着,”說罷,便是提着裙子跑開,往園子裏去了。
裴露白看向裴月溶的背影,便是想要追上去,卻被裴菡因拉住,說道,“你讓她自己去問吧。”
裴露白聞言,蹙着眉頭沒有說話。
裴菡因見狀輕笑了一聲,說道,“現在知道後悔了,那會兒把自己憋的吐血都不肯說。”
裴露白看了看裴菡因,說道,“二哥,那你又何必,”說着,卻是止住,究竟是自責,若是一開始便同裴月溶說了此事,哪會有這些事兒,只一步錯步步錯。
裴露白低聲問道,“為何要是今日?”
裴菡因應道,“今日便今日吧,早晚的事兒,再拖着只更不好,你沒聽太子春上便要來提親嗎,若是賜了婚,咱們一家可就被太子給捏在手中了。”
裴露白聞言,低聲輕嘆了一聲。當初瞞着裴月溶,不過是怕裴月溶知道了真相傷心,可真是越怕什麽就來什麽。就那麽幾日的功夫,就讓秦拂風給鑽了空子。
說到頭來,只怪秦拂風下手太快,裴月溶又沒防備,可秦拂風的心也忒冷了,裴月溶對他一廂情意他拒絕了便罷了,如今來又這般利用,實在是令人發指。
一夜厲風,次日起來,原來昨夜又雪,晨起初晴,晨光照着晶瑩剔透的白雪,格外的寒冷。
裴露白提着一盒粥食,推開了裴月溶房間的門。裴月溶不要人近身伺候,下人都被打發了出去,聽見有人推門而入,擡眸一見是裴露白,扯出了一個勉強的微笑,“露兒來了啊。”
裴露白聞言心中一酸,低頭将食盒擱在桌子上,将裏邊兒的吃食都拿了出來,柔聲說道,“姐姐來用早膳吧。”
裴月溶對着鏡子坐着,拿着眉筆描眉,狀若無端,只說道,“擱那兒吧,我一會兒再用。”
裴露白擡眸去瞧裴月溶,只見她一夜之間,憔悴了許多。裴露白行至裴月溶的身後,拿起了梳子,說道,“我來為姐姐梳頭吧。”
裴月溶笑了笑,點頭應道,“好,”可就這麽一點頭,将眼中的眼淚給晃了出來,一行清淚拂面而下。
裴露白手指一頓,喚道,“姐姐……”
裴月溶擡手輕輕拭了,說道,“露兒,你不必為我傷心難過,我也不是不顧大局的人,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我好。是我自己傻,朝見大典之前他怎麽不找我呢,我都不想想,也不問問你,就跟他,”說着,便是止不住的淚下如雨。
裴露白俯身摟住裴月溶,和淚說道,“是我的不是,當初就不應該瞞着姐姐,若是早知道會是如今這般,都怪我,應該早些和姐姐說。”
裴月溶聞言便是轉過身來,蹙眉含淚,咬着唇問道,“露兒,不怪你,可你說,他怎麽能這麽狠毒?”